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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在禹州安顿两月有余。
那日结识的中年富商是个财主,既有酒铺粮铺又有珍玩铺子。
红玉在教坊见过世面,财货真假轻易便能看出。人又聪慧嘴甜,很能招徕顾客。轻易就在聚宝阁立足。
日日倒也充实愉快。
只这日禹州城内兵荒马乱,旁边酒铺的老板刚开门不久却慌忙准备收摊。
红玉:“这是怎么了?”
老板擦拭汗珠:“你还没听说吧。近日起朝廷实施户籍世袭,禹州府衙就四处搜检百姓,一旦发现三代不同业,就要以乱户罪秋后问斩。你说说这……我爹是打铁的,我行商,我儿子读书。本来好好的,现在让我们三代都去打铁!我看这日子也没指望了!”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红玉惊异,“这以后人的命岂不是出生就注定了!权贵生权贵,农户生农户,奴婢生奴婢。且若此人志不在此,岂非痛苦一生?”
“唉……”老板叹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红玉,你是瑶城过来的。祖上三代可也是做买卖的吗?有什么凭证没有?最近官府查得严,就怕我们这种没背景的百姓被冤枉后扔进大狱里,那可就出不来喽。”
她的身份可经不起这样查。红玉心下一紧,面上仍嘻嘻哈哈:“大叔,我爹早Si了!我姨娘将我养大,我怎知他是做什么的!”
老板摇头:“你可别不当回事!”
红玉想来想去,城内已不是久留之地。
可禹州近来出入查得很严,只怕出城要撞到人家枪口上。
不动是等Si,钝刀子割r0U;可动了是自杀,引刀成一快。
但老天终究留了丝生机。
禹州山林里的猎户,从前是土匪山蛮,在秦一航治下方才归服,有很多未曾登记过。土人住得分散,礼教不彰,族内没什么族谱名册。
伪装成一片叶子的办法就是融入森林。
红玉和主家说明,自己三代都是山民,未免朝廷责难,应当主动归于山林。
中年富商很是叹惋:“可惜了。以你的才能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当一掌柜。但当今时局如此……”
“多谢您照顾。”
闻绎一路向南。
人海茫茫,寻人如大海捞针。
仙门的时日过得太快,凡陆已然十载。
修道者算因果。闻绎细细想来,姓谭的人委实被他坑害不轻。
元武山本不应为帝,谭明启不会英年而逝,红玉也就不会失去父亲。
十年前他若将红玉带回仙山里耶,她就不会被卖进教坊,如今受尽颠沛。
张云说的不错,他理应报着赎罪的心态寻她。
闻绎扮做凡人,一路向南拿着画像寻人。
可越走越觉得不对。
有商贩说先前有几个JiNg壮汉子拿着相同的画像问过;又有瑶城城郊凭空出现几具无头nV尸。
略一打探都与画像中的nV子有几分相似。
闻绎感应到几位Si者T内不存在未被催动的玉灵之气。虽可断定不是红玉,却不禁疑虑与愤怒。
还有谁在找红玉?来人为何要置她于Si地?
这人何以恶毒至此,竟然lAn杀无辜。
闻绎一路追寻这些恶人踪迹,虽然结果了其中几人X命,但却仍未寻得红玉。
闻绎既忧且惧。
担忧她的安慰,怕她已惨遭毒手。
一路行至禹州,果酒铺子的老板说自己见过相貌相似之人:“不过,我认识那人是个男子。或许这是他的姐姐妹妹?长得可真像啊。”
闻绎:“请问老丈,此人现在何处?”
“哦,朝廷要三代同业,他说家里都是山民猎户,不能继续留在城里。已向东齐山麓去了。”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相似之人。之前那些丧命恶人之手的nV孩也不过与红玉三成相似。
如今老板说见过一模一样的,年纪又吻合,闻绎猜测便是乔装的红玉。
他谢过老板,买匹快马疾行前往东齐山麓。
东齐山脚下,红玉给道旁一位经营茶棚草舍的老娘打杂。这位老娘本是山民,年老T弱不能打猎,子nV又都Si得早,便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
那日红玉自言其父是出走的山民,父母亡故后自己孤苦伶仃,只得返回故里。
老娘有物伤其类之感,便邀他住下,打个下手。
这日,一阵尘土飞扬,路边两个汉子停下要茶。
红玉烧水泡茶端给客人。
一个麻衣大汉看到她的面容:“你是男的?”
红玉哑着嗓子:“小子见过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另一个黑衣汉子笑道:“我看你找花了眼。主家要个nV的,你偏在男的身上找相似。”
“男男nVnV的,只提头回去,安能辨认是雌雄?”麻衣大汉不以为然,“你看他的脸,不b前几个像多了?你听没听过鱼眼睛当珍珠?他是男是nV只有你知我知,提他的头回去可远不止二两h金。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你我何不共享?”
红玉听了开头已觉不对,这群人竟做谋财害命的买卖。
怎奈麻衣汉子用力按住她肩膀,竟然走脱不得。
遇上练家子了。
卖茶老娘有些耳背,没听到这边说什么,只当红玉在与客人搭话。
“两位真会开玩笑,未曾想我这贱命如此值钱。”红玉假做听不懂的样子,笑YY说,“只是就算这玩笑话成真,壮士能拿我的命换钱,两人共享何如一人独享?就是在主家那里的功劳也是分首功与从功的。”
红玉笑着摇头,巧劲儿从麻衣汉子手下走脱,冲他举了举手中的长嘴茶壶:“壮士们莫开玩笑了。再不给你们添茶水,我老娘该骂我了。”
说着自然地为两人添晚茶,接过老娘手中的风箱拉了起来。
这小子不足为虑,麻衣汉子不由看向黑衣汉子,他已不自觉按上了剑柄。
红玉察觉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支开老娘:“婶子,风箱里没柴了,后院儿也没了。这会儿我走不开,麻烦婶子去拾些树枝当柴火吧。”
待她再转身时,黑衣汉子已然瘫倒在地,成泊的鲜血从他脖颈流出。
麻衣人拿着滴血的剑向她走来。
红玉快速抖起长嘴茶壶,将滚水泼向麻衣人,趁他吼叫迅速跑向山林。
跑、跑、跑。
她的命全在这双腿上了。
她快,麻衣汉子更快。
还没跑进林子,便被他半道截住:“臭小子!拿命来!”
剑芒刺眼。
说时迟,那时快。
一柄更快的剑挡住杀机。
一个身着云纹素袍的白衣人挡在她面前,只轻轻一剑,麻衣汉子便没了生机。
“多谢恩人!”红玉没来得及起身拜谢,便脱力睡去。
闻绎转身扶起她,想起这些年的旧事,眼眶已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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