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年前小轩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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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年2月

在一间三合院前,正在举办着丧礼一名7岁男童头上带着麻布条,身上穿着麻布衣,双手捧着父母的灵牌位,在众人之间显得显眼

法师正在男童前方进行着仪式,男童安静沉稳的站着,乖巧听从身边大人的指示行动

男童身边站满了大人,他身高仅到身边大人的腰部,整个身形轻易淹没在人群中,显得脆弱无依

所有人都专注在仪式上,没有一个人注意他

男童面无表情,站久了身T酸麻不适也只皱眉不吭一声,忍耐力一点不似正常年龄孩童该有的他眼角还留有乾涸的泪水痕迹,那是早上在殡仪馆看着用残肢拼凑出的父母人偶推进焚化炉的情不自禁

在所有人大声喊着让自己父母快走时,男童这时才真正察觉到父母Si了再不会回来的事实,自从得知父母罹难的消息後就震惊茫然的心,突然各种情绪炸开般涌上男童心口,想念不舍失落愤怒害怕孤单多种连男童自己都不懂的情绪化为疯涌奔流的泪,庞大到几乎要撕裂他幼小的心的情感,在他几乎承受不住时又全部转换成了麻痹和梦幻,虽然x口更加的沉闷无法思考,但这也让男童得以继续跟着大人的指示行动

繁琐的葬礼仪式结束,父母的灵牌位和阿公阿嬷的摆在了一起,经过一整天的疲劳,小轩翰坐在大厅神桌旁的椅子上休息,他慢慢运转着思考,偶而抬眼望向父母灵牌位的眼神中,满含着空洞和一丝愤怒悲伤,他的父母就这样变成写着名子的牌子了,小轩翰回想着和父母别离时的回忆和情绪''为什麽不带我走?为什麽留下我一个人?骗子!果然每一次都骗我''

记忆中的父母总是时常呼咙他,为了自己要做的事就骗他,随意打发他去找别人,说自己在忙,他每次乖乖听话就看见父母悠闲的样子,被他发现後父母就会给自己一颗糖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想在父母身旁,父母总是有各种理由不让他跟这次也是,明明他苦苦哀求了,他们再三保证的一切都是谎言!

男童红着眼眶想着,想着,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觉得肚子饿了,身T也好累

男童看了看这不熟悉的三合院,虽然是爸爸的老家,但是他只有过年才会跟父母回来,''哪里有吃的呢?我想回家了?要怎麽回家?'',

他发现大人们都在外面说话,他靠过去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屋来

大伯"遇到空难这种意外真的是命阿,人说没就没了,留下个这麽小的,可怜阿"

叔公"好在没有带小孩去,不过他们出国是要去做什麽阿?"

大伯"说是要出差,顺便去二度蜜月就让孩子来跟他堂哥玩几天"

大伯母"只去5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小轩翰以後该怎麽办阿?要送去孤儿院吗?"

叔公皱眉不悦"什麽孤儿院!又不是像他妈一样没有亲人"

叔公看向大伯"多一张嘴而已你们家才阿松一个再多养一个吧!你弟身前也是拜托你这个大哥的"

大伯母紧张起来"不行啦!我没办法,我现在工作正忙cH0U不开,阿松好不容易可以住校了"大伯母求救的看向大伯

男人在外nV人在内,一向都是大伯母管家的,大伯看到妻子不愿也为难的开口"是阿家里没有人顾阿小轩翰是很乖啦但是我们真的没办法"

叔公环顾其他人"这那其他人呢?"

叔叔微难的开口"我们也不太方便,没有照顾过小孩,不知道要怎麽顾啦"

姑姑似乎在犹豫"我"yu言又止无法决定

大家都面有难sE不发一言

大伯家住在台中赵家祖宅三合院,供奉着祖先,有个儿子刚上国中住校,现在刚好是暑假放假,也是这样小轩翰的父母才拜托大伯家照看小轩翰,用着和堂哥开心玩的理由让小轩翰留下

大伯父伯母自己创业刚稳定正要冲刺,家里经济也只是还过得去,有些存款,两夫妻天天忙得早出晚归

虽然大伯母也很同情小轩翰,偶而来住都是可以的,但是好不容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时间,她可没想过要再重新照顾一个小孩放掉自己的生活,而且两夫妻也真的是很忙的

叔叔家住桃园透天房,夫妻双薪经济能力不错,Ai到处旅游,喜欢夜生活,两人相识是在夜店,志同道合喜Ai自由,两人从没有想过要孩子,一直享受着小俩口自己的生活,日子过得有声有sE让人欣羡,现在要多一个小孩,那当然是一百个不愿的

姑姑家住台北公寓三房两厅,小而美,姑丈是家里唯一经济来源,生活小康也算稳定,有个儿子在上幼稚园,三口之家挺刚好,但若多一人空间就紧绷了,经济也难有余裕

姑姑是很同情小轩翰的,也想帮他,但是毕竟家里收入只有姑丈,她也担心给姑丈带来太大压力,所以才犹豫不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和考量,突然要多一个那麽小的孩子,会发生大的生活变化,所有人都感到压力很大

叔公看此有些生气"你们三个,你们兄弟这麽可怜,就留下这麽一孩子,我如果还年轻我就养了,畏畏缩缩的没个担当!一个个的也不是没钱,这麽自私可以吗?"大家被骂得都低下了头

叔公怀柔劝到"我知道啦,突然这样真的很为难啦,但是哄,我们赵家人这麽多还送去孤儿院不能看啦,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这会说得多难听阿?"

叔公再劝"还有,你们想想阿,这空难保险金不会少阿,就当作抚养费嘛!不会亏到啦"

大伯母偷看大伯坚定的轻轻摇摇头,婶婶眼露JiNg光在思考,叔叔还是皱眉,姑姑和姑丈互看徵询着意见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叔公摊手"好啦!回去想两天再决定啦"

这下大伯母不乐意了"不要啦,你们都要回北部了,到时候再来带,麻烦啦,今天决定吧!好吗?"她害怕大家一散,就把责任丢给自己家了,明天她就要忙了呢

婶婶对叔叔咬耳朵"ㄟ,有那笔保险,你想要的那台车就有啦,我也可以去报名养生中心了你想,一个孩子而已,也不用自己带,到时候请个保母"叔叔听着似乎在犹豫

虽然小声但在一旁的姑姑还是听到了,她腾腾的怒火就上来了,她犹豫是因为家中还有更小的孩子,正是混乱的时候,也怕给丈夫带来压力,没想到嫂嫂居然在想那种不道德的事

她拉拉丈夫的手,姑丈也听到了叔婶的对话,同意的点点头,姑姑感激的报以微笑

姑姑面向大家正想开口"我"

突然,一个小小身影掠过大家身旁打断了姑姑的话,那交小的人影飞快往门口冲去

"ㄟ!!"姑姑大惊,追上去抓住了那细瘦的小手臂,小轩翰满脸怒气的瞪着姑姑,"放开!"

原来,即使断断续续即使听不明白,聪明如小轩翰也从只字片语中猜到了大家在讨论自己的去处,他心中一GU愤慨,''谁也不要我,我才不要跟他们任何一人走,他们不要我在这,我就回家!我要回自己的家!''

小轩翰用全力甩开姑姑的手,冲出大门口,冲过小径,冲到T型马路的分岔路口,他穆的停住了茫然的望着两头都没有尽头的马路,小轩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走哪边才能回到家呢?'',晚上的黑暗拢罩住了他,他的愤慨被茫然和恐惧消融

冰冷的小手被随後追上来的姑姑握住了,小轩翰挣了一下,姑姑握紧不让他松开,感受到手心的温暖大掌,小轩翰停止挣扎,沉浸在自己的无助和弱小中,自尊也熄火了,他变得没有反应,就像个木偶般空洞,眼中映着姑姑放大的脸,却没有焦距

姑姑温柔小心的说"小轩翰你想去哪里?现在天太黑了,姑姑带你去姑姑家玩好吗?"

小轩翰充耳不闻,垂眸向着脚尖,手被动的让姑姑牵着往回走

姑姑温柔的劝着"小轩翰一定累了吧,等一下姑姑就带你去休息喔,要吃点东西吗?"

小轩翰小声的似在说给自己听"我要回家"

没想到姑姑听见了"好,只是现在太晚了,明天,姑姑明天带你回家喔!好吗?"

姑丈和大家表达了领养的意愿,谈妥後,众人也就各自收拾去了

姑姑牵着小轩翰回屋收拾背包,带着小轩翰和哥嫂的灵牌位道别後,带着像人偶一般被动的小轩翰坐上了车

小轩翰就这样看着窗外灯光夜景,跟着姑姑和姑丈去了台北姑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