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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餐後，刘中威率先起身，俐落地将桌面收拾好。
他一面将空了的披萨纸盒压平，一面回想方才众人得知侄nV将一起在山庄长住後，那样全然的欢迎。即使这只是一起共度的第一个晚上，他却彷佛已经拥有了一个值得信赖、能够给予他安全感受的「家」。
他想起早先李玫琪和侄nV的互动，她的小心翼翼表露无疑，却又在晓得刘洁君同样喜Ai乐高时敞开来，表情变得明亮。此刻，李玫琪正和刘洁君一起在後者的房间里玩乐高，刘洁君一吃饱就拉着李玫琪离开客厅了。
侄nV快速与李玫琪熟悉，却对身为叔叔的自己不理不睬，刘中威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的亲人啊。
刘中威感觉刘洁君似乎一直都不怎麽喜欢他，总是向他摆脸sE、显得疏离，彷佛与父母作对的叛逆期青少nV。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她，曾仅仅因为和他对上双眼而大哭起来，即使他完全没有生气，也没有出声骂人，他甚至不记得那时有否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
或许他天生拥有把孩子吓哭的能力，因为这种事情不只发生过一次，还有那个合作过好几次的好客长笛家的小宝宝、路上走姿歪扭却努力地前行的小男孩、在泳池岸边踢水的小nV生……
思及此，刘中威叹了口气，撕下一个大垃圾袋，把扁平的纸箱装进去。
「中威，」郑敏瑜探头到厨房，「我时间差不多了。」
「好。等我拿个外套，我送你。」
语毕，刘中威迅速回房间套了件大衣。郑敏瑜已换好鞋，等在玄关。
他们开门走入刮着冷风的夜，山上没有高耸建筑遮蔽，星子得以恣意闪烁。两人几乎同时抬头，看见一架飞机掠过天空，白与红的点点光亮交错。
「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你们出国表演。」郑敏瑜盯着天空，喃喃道。
刘中威没有回答。
他没有想得那麽远。对他而言，三重奏的组成更像是重新安定他心神的某种试炼，只要过了那个坎就可以继续向前。这个组合会否带给他全新的机会、能走得多远，他都没有预想。
只要存在的当下尽了最大的努力就好，他是这麽想的。
见刘中威没有什麽回应，郑敏瑜轻笑了声，视线回到他脸上，「好啦，我知道。你想顺其自然对吧？你那种老爷爷哲学，我这几年还没0熟吗。」
「你自己呢？怕飞机怕得要命，以为没人会看出来，」他回以微笑，「我这几年还没0熟吗？」
郑敏瑜挑了挑眉，不予置评。
两人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缓步走向前院。刘中威目送郑敏瑜离去，她的车尾灯照亮了夜晚的山林，直到那个光源变作远方小小的点，他才回屋内。
客厅一片宁静。他没有脱下外套，只是到厨房倒了杯白开水，从大衣口袋0出菸盒和打火机，到yAn台去。
刘中威已稍微习惯外头的冷凉，冷风拂过时他并没有拉紧大衣开口，只是喝了口温水，将杯子搁在加宽的栏杆上，点燃一根菸。
就在他沉入思绪，开始预想明天练习的规划时，有谁拉开了落地窗，朝他走来。
李玫琪打着赤脚，踮起脚尖，向他投来一个怯怯的笑。
「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刘中威摇头，将头朝着风吹的方向偏，不让菸飘到李玫琪那里，「抱歉。你介意菸味吧？」
李玫琪眨了眨眼，好像在衡量要怎麽回答，半晌，皱了皱鼻子才道，「有一点。」
刘中威索X将菸熄掉，顺道瞥了眼她踮高的光脚丫。
「噢。」她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的脚看去。倏地，声音像是有谁听到喜欢的乐曲、突然被转大，她连珠Pa0似地开讲，「没关系我不会冷，我习惯这样。脚冰冰的感觉很舒服，我反而讨厌袜子。袜子很热、很黏人，夏天还会臭。还有……我出来本来只是想跟你说，洁君她真的很会拼乐高，好有想像力！你可以去看看她刚刚拚了什麽，她应该会很高兴。噢！还有，我想问一下刘、呃，中威哥，你、我们什麽时候会开始练习？你已经有想好要练什麽曲子了吗？如果你还没有想法，我……」
最後一句话，李玫琪的声音又突然变得好小声，刘中威几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才听明白。
他不禁失笑，「你有什麽想法吗？」
「孟德尔颂的第一号……钢琴三重奏？」她又回到早先在客厅时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了。
「为什麽选这首？」他藏起她竟选了同首曲子的讶异，眼底的笑意加深。
「啊、因为……这首曲子的钢琴部分很强势，我觉得可以表现出你演奏的爆发力；而我则需要和大提琴声部融合，一起对抗钢琴的澎湃。总觉得用这首曲子来开始，是很适合的选择？」她的尾音上扬，像是期盼着他的认同。
「其实，我原本就打算选这首当作我们的第一首曲子。」刘中威有些吃惊，他几乎没有听过自己这麽欢快的声调。
「真的？」李玫琪雀跃地像是被家长告知可以到游乐园玩三天两夜的孩子，手舞足蹈完全能够形容这个当下，刘中威所看到的她。
这麽的孩子气，应该是不会出现在她这个年龄的举止了，却不让他感到一丝麻烦或讨厌。
「真的。」
李玫琪的眼中映着星光，朝刘中威挥了挥手，「太好了！晚安，明天见！我很期待练习时间！」
她的到来与离去都是那麽突如其来，看她踮着脚尖往回走，使了点力才重新拉开落地窗，他无法克制自己的笑容从眼底又蔓延回唇角。
喝光已经凉掉的开水，他也回房，准备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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