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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自己的眼神从来就是那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连个涟漪都乌有。那么,他显然并不那么喜欢自己。
又或者,他是个多重性的人。有些男人,并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男人。
蝴蝶真的有这样的错觉。
她看过父亲留下的自传,里面有一章节讲到父亲曾有个蓝颜伴侣,一个外地的男青年,和父亲交往甚密,那种灵魂伴侣的亲密程度甚至都过了他和自己妻子的关系。蝴蝶还是看到后才恍然大悟原来父亲还有这样一段,咳咳,甚是狂野的经历。
所以她有时候不得不联想到,身边的庄有生会不会也是这样一号人物。
不过,蝴蝶并不忌讳或者反感这些,她也不会介意这种伪婚姻的状态持续下去。相反,庄有生若是大大方方和自己坦言,她会很体贴。也许,还能够处得更自在一些。≈1t;i>≈1t;/i>
不过,她还真是没勇气去问他。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和他的相处不会让蝴蝶产生压力,蝴蝶不必要刻意面对他,他也不会要求蝴蝶很多她不能做到的事情。
相反,自从结婚后蝴蝶的全部生活压力都来自于止鸢。
他就像个附体一样紧紧附着在蝴蝶的身上,连灵魂都得不到松弛。
可能是从小就感觉到妈妈并不是十分在意他,所以他就变得特别的敏感焦灼,似乎总是担心着蝴蝶有一天会突然就不要他了。
因为担心这一天,所以他显得特别乖,深怕有让妈妈不高兴的地方而不喜欢自己。他无论做什么都力求能做得最好,每次画画也努力画得很好,如果得到了庄有生的表扬,他就会拿着画到蝴蝶面前给她看,但是蝴蝶从来都是散漫地看了一眼后,就说,去吧,止鸢,妈妈正忙着哪。≈1t;i>≈1t;/i>
往往,小止鸢就拿着画,呆呆站在那里看着蝴蝶的身影好久,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妈妈的赞扬。
蝴蝶觉得就一幅画,没什么值得赞扬的,况且,她从来就没想过他能画出个什么名堂,她觉得,他一生只要平平凡凡度过即可,对他没什么太大的指望,或者希求。
止鸢就像块巨大的吸铁石,渴望牢牢吸附住蝴蝶,但越是这样蝴蝶就越想推开这股牵引力。她一生渴望自由,止鸢却像付镣铐锁住了她这些年,使得她不得不把自己囚禁起来。
内心深处,她依旧渴望无拘无束的生活,里面并不包括止鸢。
对于止鸢的排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只要一想到潜水鸟,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这个孩子来的有些突然,有些无奈。虽然有自己的轻率和莽撞的后果,正因为这种罪责感,更加让她觉得生养止鸢就如同是种赎罪或者说,就是活该自找的。≈1t;i>≈1t;/i>
赎罪或者羞耻,因此无比沉重和自孽。
如今止鸢六岁了,无论你怎么看,他的眉眼都满满透出潜水鸟的神韵,一颦一笑更是像得不能再像了。时常看着他,恍惚间似乎潜水鸟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着话。
她内心说不出的揪心。
止鸢是个敏感的孩子,他当然能感觉出妈妈的那颗心,正在努力想要摆脱他,飞到遥远的地方去,他很惶恐,很脆弱,潜意识他要牢牢抓住妈妈的手。
有时候深夜会突然醒过来,抓着蝴蝶的手,带着哭腔的声调说妈妈,我梦见你不要我,你不会不要我吧?
蝴蝶诧异地望着那漂亮的小脸蛋,不明白地说胡说什么?妈妈不会不要你。快睡吧!妈妈不是就在身边吗?一定是做噩梦了。别怕!≈1t;i>≈1t;/i>
虽然嘴上这样安慰止鸢,但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伤感,一种说不出的丢了魂似的伤感。
对蝴蝶而言,自从止鸢上了幼儿园她的这种被囚禁的压抑感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因为她不用每天每时每刻都守着止鸢,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那是整整几个小时的时间。
她不用担心忽然从楼上的房间传来他的哭声,或者叫妈妈的那种声嘶力竭的喊声,也不用担心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小尾巴跟到哪里,或者用一双清澈的小眼睛盯着蝴蝶的一举一动,蝴蝶干什么他都会好奇地问一声妈妈,这是为什么?
更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他出什么意外磕到了额头,从楼梯上摔下,或者在花园被什么利器刺到……各种担忧和不安,你就得身上长满眼睛,他跑到哪里你的眼睛就得跟到那里。≈1t;i>≈1t;/i>
想到那些个过去的岁月,只要止鸢一啼哭她简直就一哆嗦,其实止鸢比别的孩子已经好很多,并不是无休止的哭闹,但是即使这样蝴蝶已经感觉自己要奔溃了。
每天送走了他们父子,她就觉得整个人可以安静下来,然后收拾了餐桌,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走下山坡,地势平缓了些。庄有生说你若是不当记者,我们也不会认识。所幸你选择了当记者,没有去当老师,不然我们这辈子就碰不到了。
蝴蝶咀嚼着他这话,甚有滋味。
蝴蝶嗯了一声说我不会选择当老师,不过那时从大学出来,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工作,每天就是瞎跑各处的招聘市场,到处乱投简历,甚至都面试了好几家应聘销售员的公司。
庄有生沉静地说你不适合当销售员。
蝴蝶听了有些不服气,她觉得自己不当销售员是因为自己不喜欢那类工作,而非自己不适合。自从接触过范凡这一类王牌销售员后,她对这个工作更加排斥了。她可不希望自己变成像范凡一样的人。
她嘴上没反驳,沉默。
庄有生说我哥哥和嫂子都是经商的,你也见过他们,和我们完全不是一种人。别说你不适合,我也不适合。我嫂子可是个绝对厉害的女人,我哥做生意的头脑都及不上她。他们如今公司越做越大,已经做到德国和欧洲去了。我现在都难得见他们一面,看,今年一直在欧洲洽谈生意。好几次电话里说,想约你一起出来吃顿饭,总是凑不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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