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人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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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赵清雪起了个大早。

日常装扮走的是文艺系风格，她思考了一晚，从衣柜取出一件出场率不高的水玉波点短洋装。

复古方领搭上泡泡袖，明是俏皮可Ai风，当若隐若现的锁骨成了最佳装饰品，又藏了几分X感在里头。

头发随意收成一束盘至脑後，以金属蝶翼造型的抓夹固定，上头还妆点了几粒珍珠，顺着流苏垂坠往下，可将优美的颈部线条一览无遗。额前散落的发丝则用电卷bAng顺过，再喷定型喷雾维持蓬松的弧度，整TJiNg致又具日常感。

反覆在镜中确认妆容完整後，赵清雪拿出了李诗倩为她挑的「秘密武器」，一瓶滴型香水。

她轻轻转开瓶盖，於手腕处滴上两三滴，再以指头轻沾慢捻，抹至耳後，待香气发散。凉如雪山泉水的清新气息之後，忽有花香弥漫，春风挟yAn而过，最终留下一GU微甜余韵。

赵清雪并没有擦香水的习惯，一般仰赖早晚抹rYe，有时来不及，便就直接出门了。这会儿，她也有些难以自拔地沉浸在这GU恰如冬雪消融、百花复苏的春天气息中。

虽然才步入职场一年多，却恍如与学生时代的纯真离得老远，直至有了少nV心事，才又重新注重於外貌打理。不过她也没想直接越级挑战从未尝试过的风格，避免弄巧成拙──至少她知道，顾潇对奎娜那类的火辣X感美nV不大有感。

……嗯，这大概是他唯一偏离直男形象的地方。

想着，赵清雪不知是庆幸还是因为旁的，偷偷笑了。与此同时，讯息提示音响起。她套上也是许久未穿的跟鞋、拎起链条小包出了门。

「哇喔喔喔喔喔──清歌清歌清歌！你今天！超级！漂亮！正、翻、了！Oh,ygosh!要是再票选一次，《百花杀》nV神肯定是你！」人尚未走近，周澄淞发挥视力20的功力，扯开大嗓门用力夸奖，争取让整栋楼住户都能听到。

余枫实在不想承认他跟这大声公是一夥的，但当赵清雪充满疑惑地靠近他们时，看清她与昔日稍有不同的扮相，也认同赞道：「一阵子不见，清歌依然漂亮。」

赵清雪没料到他们也来了，细声回道了句谢谢，目光越过他们，落至倚车而立的男人身上。

顾潇明显不太开心，开口也没好气，「不用在意他们，只是搭个便车，到那就解散了。」

周澄淞刻意噘起嘴，「好过份呐！好歹做个样子，意思意思问我们要不要一起玩啊！」

顾潇冷冷一哼：「因为我并不想。」

「……得。」周澄淞自讨没趣，拉开後座车门跳了上去，还以为谁会挽回他似的。

余枫耸了耸肩，也跟着上车，留下顾潇跟赵清雪在车外。

看着她时，眉宇间因无奈而浮起的皱褶缓缓平复，顾潇语带歉意，「他们y跟上来的，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赵清雪毫不介意地摇头，冲他展颜一笑，「人多也热闹嘛。」

「你倒是慷慨。」

听不出真意，一记打量的目光接着扫荡而来，赵清雪被他看得莫名紧张，忍不住攒紧包包背带，期待他会同他们一样，夸她一句好看什麽的，然，他只是替她开了副驾车门，「出发吧。」

「……噢。」赵清雪难掩失落，心里不免还得怨怼句：「哼，男人。」

车上才听说今天樊浩正好要去同座商场进行新片宣传，和他们约了饭，可他前一晚住公司宿舍，没回这边来，余枫跟周澄淞只好蹭顾潇的车。

周澄淞立刻又忘了才刚被顾潇怼过，「你们放心玩、大胆玩！商场这麽大，没那麽巧遇见我们的！」

顾潇就恨车上为何没有个按下就能打开天窗把後座弹飞出去的按钮。

一路被迫吵闹地抵达商场，顾潇拉着赵清雪飞快进入一部电梯，在周澄淞表情狰狞地要追赶进门前，无情按下关门键。更绝的是，除了他们要去的楼层外，他还把上面每一层都按了，没等个五分钟，电梯是不会回到平地楼层的。

「好狠。」余枫在他身後直摇头。

顾潇做完这桩幼稚之举，闻言暗自弹了一下，「你怎麽在这？」

「我b你们早进来。」余枫微笑说着，手机铃声大响，不用看也知道是周澄淞急着找人了。他摆了摆手，「我会拉住他，不让他捣乱的。」

顾潇向他点了个头就当谢过，电梯门再度打开，又拉着赵清雪出去了。

至此，终於是两人时光。

明明才刚出门，怎就狼狈得像连经八小时工作的摧残。赵清雪脚步都有些虚浮了，後悔穿跟鞋的决定。

顾潇注意到了，遂提议：「要不要去换双好穿的鞋？」

事先约定好的行程是来T验电玩馆的设施。赵清雪原想这应与他们平时打网游相差不远，并非需大动作的活动，乃作JiNg致装扮。若去换鞋，不仅破坏她今早耗时已久才搭配好的整T造型，还额外添一笔消费，怎麽想都太亏了，她婉拒，「不用吧。」

nV孩子总在奇怪的地方有着不容变更的坚持。顾潇是不懂，但予以尊重，没再尝试说服她，只是又提了句：「有事要说，知道吗？」

这是被当成小孩了吗？赵清雪蓦地红了脸颊，垂着眸，避开与他交会眼神，「嗯。」

周末人cHa0注定不会少，几个热门机台前早排满了人，不过也有一部分是采预约制的，并有专人教学。

顾潇都安排好了，向柜台报完资料，立刻有人出来引导。

首先要试玩的是拟真卡丁车竞速，一坐进机舱，赵清雪就囧了。

踩是踩得到，就是施力不便，这下她悟了顾潇何故问她要不要换鞋。可这才第一项而已，说不玩太扫兴。她咬着牙y撑，几局下来，结果可想而知，发挥地并不好，出机舱时还差点崴脚。

堪堪站直後，又对上一双审视的眼眸。

刚才顾潇在最後一圈还给她放水了。赵清雪缩了下脖子，完全没有底气。

好在他没说什麽，但大概也看穿了自己，第二项便选了生存VR实境T验。

S击类游戏是办公室舒压的好选择，赵清雪自认枪法不错，拿得出手，想着要在这好好表现、扳回一城，可当工作人员递来VR头盔时，她又为难了。

今日发型全仰仗後脑勺上的抓夹，若不拿下，头盔根本无法戴；可要是摘了，等到T验结束，要恢复原样也难，指不定连浏海都会塌。

都还拿过便当盒的橡皮筋来紥马尾，她本不该有此刻这可笑的包袱，但就是不甘心为了约会JiNg心准备的一切，还没得心上人一句夸奖，就要亲手卸下。

这样的小心思，被指引他们的工作人员发觉，莞尔一笑，对着顾潇道：「帅哥，你nV朋友好像不太方便玩。」

「啊？」被点明囧处，赵清雪失措开口，却是想解释：「我不是……」不是他nV朋友。

说起来，今天好像是个要跨出重要一步的日子，她到底在扭捏什麽啊？

一刹之间，她想通了。

曾yu将自己是「清歌入梦」这件事瞒到b不得已时再承认，不知有人早已知晓，嘴里唤的「小清」，早不再是「清歌」的清，而是她的本名，「清雪」的清。

後来，他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日常里，将虚幻世界里一同经历的感悟化为真实，带给她无数次心动。

她已错失一次「表白」之机，这次，就揭下伪装，坦露真实予他吧──

「我nV朋友手b较笨一点。」

嗯？嗯嗯？

赵清雪不敢置信地眨巴着眼，听顾潇笑着这般回话，一边来到她身前。

他的声音自头顶缓落，「等等帮你夹回去。」

而後，驻於发间的蝴蝶振翅飞往他x口，长发散落於背，一GU清淡花香荡然而出。

赵清雪持续怔神，手上的头盔被他接过，「……得我帮忙才会戴。」这话接续的是再前一句，说给工作人员听的。

在视角转换成VR内景物前，赵清雪听到他们发出吃了满嘴狗粮似的笑声……

VR枪战T验的过程非常畅快，两人竟将至中午才舍得脱下头盔回到现世。

赵清雪早已忘却尴尬，发丝散乱也不着急整理，兴奋状态尚未完全消退，杏眸内不停流转着自豪的光辉。

忆及她游戏时的突出表现，顾潇没忍住伸掌覆上她头顶，奖励般r0u了一把，边缓声问：「先去吃饭？」

「嗯！」像只平时高冷的小猫被顾及颜面地安抚好，往後能更坦率与他处之，赵清雪言语间拘谨不再，「我先去趟洗手间整理一下。」

今天的发型是她对镜练习许久才有的满意成果，当然没真的指望顾潇能帮她复原了，还是得另外想个办法。

两人离开电玩馆，循着指示牌来到化妆室前。很是幸运，人不算多，但门口那些无论是闺密或是情侣都有着相似互动──nV方将原本背在自己身上的包包挂到同行人手上，才一身轻地走了进去，像SOP。

顾潇见此，侧过头去看赵清雪。

她就背着一个看起来装不了什麽东西的小包，并没有要交由他暂时保管的意思，而若是主动跟她拿，又太刻意了吧？

不知身边人此刻心里正在感慨「人r0U衣架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赵清雪只想着要将夹子拿回来，便自然地伸手探去。

连个口头预告也没有。

当她纤瘦指尖隔着衣料擦过，取走被他拿下後便随意夹在x前口袋的夹子时，顾潇感觉心上似有根弦被拨弄了下。

可她就这麽带着她的东西一走了之，浑然不觉还顺手牵走了什麽。

不过，那早就也是属於她的。

真狡猾。

顾潇略失神地抚上x口，猫爪子挠过的位置少了个重量，却并不空荡，若有千军万马踏过心野，引发震天撼地的巨响，久难平息。

他没愣站在原地，提步靠往墙边一站，融入了现场众男等待自家nV友的行列，当她回来，表面已又是平常那副巍然不动的模样。

赵清雪出来不见顾潇在刚才的位置，然斯人风华正茂，即使立於人群之中，定也是最夺目的，她还是轻易找到他，脚步轻巧而近，「我好了。」

在声音以前，一双白sE跟鞋已抢先一步出现於视野，顾潇逐渐抬起头，藉机将她的打扮从下而上仔细端详了一番，最终搁浅在她清澄的眼。

去不多时，竟换了一个发型，属实有心。可有个小地方，他刚刚就注意到了，小姑娘却未作修正。

男人沉静的目光加上半晌无话，不免令赵清雪胡思乱想。

原本仅仅是梳顺了发，但考虑到待会用餐便利，便用包里常备的小皮筋紥了个简易的公主头，难道……不好看吗？

正yu以玩笑包装开口询问，顺便一探他对这类妆扮的感想，男人倏然俯身接近。

她全身僵直住，微张的唇在他伸掌绕过她脸颊停在耳畔时，紧张地抿上，脸颊继而微微鼓起，肌肤自然泛起的红加上打亮粉制造的光泽，让她此刻看起来像一颗熟成的苹果，引人垂涎。

顾潇长指一挑，替她将颊边垂散的几绺碎发g至耳後。

这样就不碍事了。

长指继续顺着耳廓下移，来到耳垂处，大拇指随之印上，两指配合，稍稍磨娑，窃走一段余香。

赵清雪暗提了一口气至x膛，藏在袖里的手臂皮肤也起了疙瘩。

她瞪大着眼，看着顾潇做完这一系列举动後，像没事一样伸回手负在身後，却未马上拉开距离，而是就这个近到能感受彼此鼻息的姿势，轻轻落下一句：「耳环歪了。」

──她决议收回此前说他是「直男」的所有控诉。

一个能把游戏里每个门派技能0熟、搭配场景随心所用，还替官方找到许多未发现的Bug的人，怎麽可能会「不注重细节」？

她眼底的所有情绪，定都没逃过他的眼，而有些想听的话，只要他开口，都不算迟。

顾潇再一次对上她双眸，「不管是紥着马尾在片场跑来跑去，还是为了约会特地换造型，认真的你，真的很漂亮。」

一腔柔情，温澜cHa0生。

如果说，从前赵清雪喜欢的是他目中无人的狂妄自信，此後，便只沉溺於他眼里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