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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人就是枕边人,被苏梨狐狸精似的缠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睡醒时,看着苏梨娇媚艳丽的睡颜,殷不生苏梨的气了。
但他无法原谅盛元庆的欺骗。
殷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苏梨心里装着事,听见响动,她睁开眼睛,看见殷宽阔结实的背影,苏梨软绵绵地依了过去,从后面攀着殷的肩膀。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儿小兜,殷感受的清清楚楚,不过他现在满脑都是盛元庆父子,没有那个心情。
“昨晚还没吃够是不是?”殷没好气地道。
苏梨够了,再来她也受不了,软声道:“大人今天又不必当差,起这么早做什么?”
殷哼道:“我去收拾盛家父子。”
苏梨不许他去:“大人,我知道你恨他们的欺骗,可我比你更恨,你现在冲动地去找他们算账,事情闹大,不但我会身败名裂,大人的英名也会受损啊,你好好想想,京城里的大夫人得知你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她该多得意?大人真的想让大夫人看笑话吗?”
大夫人便是殷的继母。
殷捏紧了拳头。
苏梨小手顺着他的后背,沉默片刻道:“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个纯善的女子,为了能堂堂正正地活着,我连大人都敢欺骗利用,盛元庆父子那么对我,嫁给大人前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在琢磨如何报复回去。”
殷闻言,偏头问:“那你想到办法了?”
苏梨点头,让殷转过来,她对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温热的气息吹得殷心头痒痒,但他更惊讶苏梨的这个计划。
苏梨依偎着他道:“大人已经帮了我很多,对付盛家父子不必你再浪费精神,大人继续一心报效朝廷,盛家那边,有大人在背后为我撑腰,我一人便能让他们鸡犬不宁。”
殷揉着她的脑袋道:“你这心计,怪不得常听人说蛇蝎美人,原来也是有道理的。”
苏梨仰头,忐忑地看着他:“大人会不会不喜欢我这样?”
殷笑道:“为何不喜?谁还没有几个心眼?挨打也不懂还手的那叫傻子。盛家父子先欺负你,你才会想办法报复他们,有我给你撑腰,你这些计策才能管用,否则你再蛇蝎,照样没有用武之地,只能任人宰割。”
苏梨喜欢他这么想,由衷感慨道:“这就是命,我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福,这辈子才有幸遇见大人。”
为兰花、丁香渡劫时,苏梨也分别遇到了贵人,这次又有殷全心地信任她愿意给她撑腰,苏梨真身梨花妖刚刚修炼出人形,但苏梨已经决定了,等她帮完所有枯萎的姐妹,她每年都要去人间走动几回,多帮帮那些苦命的人,算是还了这几世得到的福运。
殷完全支持苏梨的决定,所以他在几位人证的见证下将那一万两银票还给盛元庆时,殷并没有表现出对盛元庆的愤怒,不过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平时也没有给过盛元庆什么笑脸,便让盛元庆猜不透总兵大人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这一万两是他塞给芍药的,这么大一笔银子,是芍药自己主动拿出来给殷看的,还是芍药没藏好,被殷发现了?
收钱好办事,芍药殷不要他的银子,这让盛元庆心中隐隐不安。
去年殷来盛家是想来就来,可现在他想去总兵府却没有那么容易。
过了十来日,平阳城有些生意,盛元庆让儿子盛仲常打理晋城这边的产业,他回平阳城料理老家那边的事务。
殷送了苏梨几个手下,苏梨派其中一个留意晋城盛家的动静,得知盛元庆走了,苏梨便叫人请盛仲常来总兵府喝茶,用的是殷的名义。
盛仲常收到请帖,心情十分复杂。
他想见芍药,自从芍药被殷占有后,盛仲常的心仿佛也被人挖走了一块儿,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十分的精神。每当入夜,他无数次幻想如果他第一次爬墙那晚成功得到了芍药,芍药必然不敢对人言,从此以后芍药便彻彻底底都是他的了。
因为得不到,所以念念不忘。
但从去年到今年一直都是父亲出面招待殷,是父亲将殷送去了芍药的院子,他只跟在父亲身边见过殷一次,话都没说过两句,殷突然请他过去喝茶,又是为了什么?
盛仲常惴惴不安,却必须赴约。
盛仲常换了一身白色锦袍,右手戴上父亲命巧匠为他打造的三枚假指,坐马车去了总兵府。
下人将盛仲常请到了客厅。
殷待在侧室并没有露面,只有苏梨一人坐在主位。
盛仲常进来后,带路的小厮便退下了。
盛仲常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见到了芍药,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褙子,虽然贵为总兵夫人了,头上却只插了一根玉簪,别了一朵白色的蔷薇花,娇艳脱俗,恍如人间仙子,比盛仲常印象中的芍药更美也更妩媚。
盛仲常呆呆地盯着前方的美人,直到她的目光转过他的手指,忽然拿起帕子擦拭眼角,竟然哭了。
盛仲常心中一疼,不禁上前几步,难以压抑心中的思念唤道:“你,你怎么哭了?”
苏梨一边抹眼泪一边轻轻啜泣道:“少爷,芍药从小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尽心尽力问心无愧,唯独对不起少爷,自从少爷被我院里墙下的陷阱夹断手指无缘仕途,我便愧疚无比日夜难安,老爷不许我告诉少爷真相,但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提到那件事,盛仲常无地自容,低下头道:“你,你不必自责,是我痴心妄想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苏梨哭道:“怎么无关呢?少爷救了我的性命,让我有幸活到遇见大人那一日,我却连累了少爷。”
盛仲常诧异地抬起头:“救了你的性命?我何时救了你?”
苏梨似有难言之隐般,偏头拭泪好久,才低声道:“少爷有所不知,就在你第一次爬墙那晚,老爷先于你来了我的房中,他,他逼迫我与他苟合,我不愿意,老爷便强行将我压到床上,就在老爷要得逞的时候,少爷出现了,老爷才放了我。”
盛仲常如遭雷击,他敬重无比的父亲,那位因为他想偷名义上的婶母而责怪他的父亲,居然比他更无耻,一把年纪的居然想要强迫与他这个儿子同龄的芍药?
盛仲常还在消化这件事,苏梨继续道:“当时老爷并不知道那人是少爷,我也不知,老爷为了抓贼,故意让我住到厢房,安排哑姑哑婆住在上房,起初老爷只想在屋里设下陷阱,用迷药对付贼人,后来老爷担心迷药不管用,又让人买了一箱子兽夹摆到墙根下。我于心不忍,劝老爷换种陷阱,老爷却说,贼人敢惦记他的女人,他就是要贼人的命,竟未料到那人竟是少爷,酿成惨剧。”
盛仲常恨得全身都在颤抖。
原来他的手指本来不必断的,是父亲坚持要用兽夹子,而父亲设下陷阱的动机并非是为了抓贼,而是因为恨他也想要占有芍药。
凭什么?
凭什么父亲可以老而不尊地欺负芍药,他却不行?凭什么父亲害得他手指断裂,却道貌岸然的谴责他不该爬墙去找芍药?
还有,父亲当着他的面说要弄死芍药彻底断了他的心,保全盛家的名誉,实际上却暗度陈仓要将芍药送到晋城,父亲是想金屋藏娇单独霸占芍药吧?这叫什么父亲,明明知道他喜欢芍药喜欢地要命,明明知道他与芍药郎才女貌更加登对,却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分开他与芍药!
正是因为父亲的自私,才害得他手指断裂,才害得芍药变成了殷总兵的女人!
盛仲常的心里翻江倒海,涌动的全是对父亲盛元庆的恨意。
苏梨一直在轻轻地啜泣,哭够了,她离开座椅,朝盛仲常走来:“少爷,老爷不许我告诉您真相,但我心里藏着秘密,太沉重了,再这么下去我会难受死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盛仲常不禁又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关心地问她:“大人对你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
苏梨点头:“大人待我很好,我最近一直在替少爷美言,说少爷有才学,希望大人能为少爷找个文官的差事。大人已经同意了,只等少爷出孝,便安排少爷会他的麾下做事,只是少爷没有功名,须从小官做起,将来立了功再一点点升起来。”
盛仲常惊喜道:“我这样还可以做官?”
苏梨看向他的手,惋惜道:“可以的,但只能一辈子都在大人麾下任职,无法进京做京官。”
即便如此,对盛仲常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芍药,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报答你!”盛仲常激动地道,眼中除了爱慕,还多了奉承。
苏梨叹道:“少爷救我在先,我报答少爷是应该的,只是希望少爷不要将此事告诉老爷,我,我怕老爷恼羞成怒,跑到大人面前拆穿我的身份。”
盛仲常神色凝重起来,他的仕途全靠芍药与殷了,如果芍药被殷厌弃,殷又怎会照顾他?
盛仲常立即保证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透露半句。”
苏梨柔弱一笑:“那就多谢少爷了,身份不便,我就不多招待少爷了,少爷以后多保重。”
盛仲常虽然不舍,念及这里是总兵府,他乖乖告辞了。
盛仲常才走,殷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不快地看着苏梨:“我这看小子贼心不死,还在惦记你。”
苏梨走到他身边,着他道:“我心里只有大人,他惦记也是白惦记,这也值得生气?”
殷搂住她的小腰,重重哼了一声。
苏梨将他按在椅子上,再去倒茶。
殷绷着脸道:“我不渴。”
苏梨娇笑道:“哪个要给你喝了?我刚刚说了好多话,嗓子都干了。”
说完,苏梨坐到殷旁边,仰头将一碗茶都喝了。
殷瞧着她红润润的嘴唇,没舍得再罚她,转而问道:“你这么说一通,真能煽动那小子跟他老子反目为仇?他敢吗?”
苏梨胸有成竹道:“就算他不敢,他每天看到自己的断指都会想到那是盛元庆刻意害的,他心里怨恨盛元庆,便不会真心孝顺尊敬盛元庆,盛元庆老奸巨猾自然看得出来,到时候就该变成盛元庆反过来教训儿子,父子俩有的闹。”
盛元庆是个狠人,察觉儿子生了反骨,盛元庆会甘心白白将偌大的家业留给一个不孝子?
苏梨等着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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