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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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国家公园

小型巴士沿着山壁开凿出的曲折山洞隧道缓速前进。

薛晗萃指着车窗外的风景解释：「这是台湾第四座的国家公园，以几近垂直的大理岩峡谷景观闻名，沿路都可以看见峭壁、断崖等特殊风光外，还有雄伟壮丽的大小瀑布。」

川野宸边听讲解，边用手机录影。

这时努米君?萨乌拿着一大袋零食走来薛晗萃座位旁，挨着她问：「薛姐姐，看你要吃什麽尽管拿。」

薛晗萃却是转头扶住她手臂催促：「小君，车辆在隧道通行时不要起来走动，很危险！你快回去坐好！」

努米君气恼地偷偷横总是靠在薛晗萃肩旁的川野宸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回到斜後一排的座位。努米彬无奈地小声说：「我刚才就叫你不要过去。」

努米君抬肘狠撞哥哥，虽然压低嗓音但语气很不满：「谁叫你没用，连薛姐姐身旁的座位都抢不到！」

努米彬边搓着吃痛的手臂，边无语的指着前头。前面一排坐的正是阿求磊头目的母亲，也是萨乌族极具神秘sE彩的老巫师：玛娜?萨乌。

萨乌族是母系社会，没人敢挑战玛娜?萨乌的权威，就连阿求磊也不敢。努米君只能瘪瘪嘴，小声「哼」一声就没再吵了。

玛娜?萨乌转头看向薛晗萃，总是涂得鲜红的乾燥唇瓣开阖，沙哑嗓音叫人必须努力分辨才听得清：「薛老师，小nV孩从哪来的？」

薛晗萃隔着走道听了好一会才明白，赶紧回答：「她是日本人，在京都出生。」

玛娜?萨乌满是皱褶的眼皮半掀着，似乎在看nV孩又似乎没在看，也没说话，薛晗萃只能安静等候。

与玛娜?萨乌的渊源要从很久以前，薛晗萃刚南下那时说起。

薛晗萃当年还在杂志社时，曾访问过在鲜r大厂工作的品管部经理邱正男。邱正男在受访时便透露再过不久他即将退休，有个要回去故乡附近买地开牧场养牛的梦想。

就因为这个曾令薛晗萃记忆深刻的访问，在她被背叛後心力交瘁想要远离的当下，便找出邱正男的联络资讯南下找他。

没想到，邱正男计画赶不上变化。他原本打算将祖产卖掉好筹措牧场的资金，却是退休後才发现，祖产已经被他的不孝子变造印监证明卖掉了，且拿着钱不知躲到哪去？

薛晗萃找到邱正男时，他正一个人呆坐在现在盅r牧场那块草原上。薛晗萃看他消沉的模样，完全与先前访问那位畅谈梦想的经理判若两人！

但也因如此，刚好给了薛晗萃开牧场的契机。薛晗萃与邱正男商量後，两人合作，薛晗萃还为了要恶补畜牧的所有知识，勤奋去上畜试所开的培训课程。

而在薛晗萃去往镇公所办理买地事宜时，镇公所的人便私下透露在这里不管要做什麽行业，最好先去找萨乌族老巫师问问最保险。

虽然薛晗萃已经决定要开牧场，但既然当地人这麽说，姑且听之也无访。於是在镇公所人员指点下，她去往通海超市，也因此认识努米彬?萨乌，再由努米彬引她去见玛娜?萨乌。

老人见到薛晗萃没几分钟，便突然唱起歌来。

薛晗萃不明所以，努米彬告诉她，老祖母入神了。歌声仅持续几十秒，随後玛娜便是讲出长长的一句族语，薛晗萃完全听不懂，努米彬脸上却显出讶异。

等老巫师说完端起碗喝水时，努米彬才对薛晗萃解释。

原来玛娜?萨乌告知薛晗萃，她想做什麽生意都可以也会很顺利，而且她是以後要定居这里的人，这样人生才会圆满。

薛晗萃当时听见预言大感惊喜！毕竟她对於开牧场当酪农完全外行毫无把握，只是抱持着一GU想逃离现有生活，躲来这偏远地区开辟属於自己的避难所的决心。

也因此，玛娜?萨乌主动问及川野宸时，薛晗萃便以为老巫师对nV孩会有所指示。但薛晗萃等近十分钟之後，玛娜?萨乌转回头，打起瞌睡。

薛晗萃眨眨眼，只能算了。

薛晗萃两人这回是参加萨乌族的旅游，努米彬兄妹俩在两个星期前便去牧场邀请。

h志勳因为下个月中就要考试，整天神经兮兮地捧着书或是手机喃喃背诵，有时人出现在草原、有时则是在牛舍晃荡，薛晗萃便不去打搅他了；至於川野宸本来兴致缺缺，但在得知薛晗萃在努米君力邀下已经答应後，马上改变主意要参加。

nV孩将手机放下，从小背包中取出一瓶矿泉水用力拧开，递给薛晗萃：「萃桑，喝水。」

薛晗萃接过只抿一小口，将瓶子握在手里轻声说：「还要半个多小时才会到达饭店，别喝太多水，免得中途想上厕所。」巴士已经转出隧道，正行驶在道路上。

川野宸点头，双眼却是盯着薛晗萃手中的水瓶不放。薛晗萃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只带这瓶水吗？」

nV孩咬咬小嘴，小声应是。

薛晗萃尴尬地摇摇手，头探出座位张望後，回了一句：「你等我一下。」说完人迅速站起，到前头纸箱中拿一瓶新的矿泉水回来，也是拧开後才交给川野宸。

川野宸慢条斯理接过，没有马上喝，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刻意瞄看清秀脸孔，过几秒後才喝进一口。

这个短暂的停顿叫薛晗萃一头雾水，但更让她不理解的──是那双眼眸里似有若无的嗔意。

始终注意着她们的努米君瞧见这一幕眉头立刻警惕蹙起，却又不自信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