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趁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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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夜，节日的狂欢只剩这一晚，人们纷纷走上街头，赏月赏灯赏烟花，纵情享受最后的狂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兴许是过了今晚，再也找不到如此名正言顺的机会出门会情郎，因此今晚的女孩子显得格外活跃。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街市上灯火次第亮起，五彩缤纷的花灯让人眼花缭乱，河边桥头，树下巷尾，随处可见互诉衷肠的男女。

谢南嘉和赵兰芝手挽着手穿行在喧嚷人潮，一面看花灯，一面寻找周云成的身影，在她们身后，并排跟着苏家十二个兄弟。

今天下午，赵兰芝突然来找谢南嘉，含羞带怯地说，周云成约她今晚在灯市相见，她一个人不敢去，想请谢南嘉陪她一起去。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这个上元节谢南嘉本来是不打算出门的，可赵兰芝不同于旁人，这姑娘的亲事都是她促成的，她实在不好意思找借口推脱。

家里人一听说她要去逛灯市，全都紧张得不行，经过一番商讨，最后决定让十二个哥哥集体陪她出门

鉴于十二年前的教训，苏家兄弟这回半点都不敢马虎，谢南嘉在前面走，他们就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睛始终不离开谢南嘉的后脑勺。

谢南嘉对此表示无奈，安全是够安全了，就是感觉自己像个被押送的犯人，有他们在后面跟着，叫人家周云成怎么上前搭讪？

逛了好长一段路，始终不见周云成出现，谢南嘉忍不住问赵兰芝：“周大公子有没有说具体在哪里等你？”

“没有。”赵兰芝羞涩摇头，小声道，“他让我只管在灯市逛，他会主动来找我。”

“可这眼看就逛到头了，他怎么还不来？”谢南嘉回头看了看后面那一大队保镖，“要不然我让哥哥们离远些，是不是有他们在，周大公子不好意思来了？”

“还是别了吧，你的安全重要。”赵兰芝道，“你家里人是吓坏了，生怕你再丢了，不让他们跟着，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没事，我让他们分散开，稍微离远一些，现在这样太夸张了，你没看别人都躲着咱们走。”谢南嘉说道。

赵兰芝急于见到周云成，便没再反对，由着她去和苏家兄弟们说。

可惜，十二个兄弟没一个同意的，他们一致认为，再重要的事和妹妹的安全相比都得靠边站。

尤其是苏锦城，不但寸步不离，还时刻握紧腰间的佩刀，仿佛只要有人敢多看他妹妹一眼，他都能把人捅个透心凉。

谢南嘉说不动他们，十分无奈，感觉赵兰芝今晚的约会要砸在哥哥们手里。

事实上，赵靖玉和程志业周云成就隐在她们右侧的人群中，随着人潮一起向前走。

苏家兄弟跟得太紧，他们始终找不到机会上前，急得抓耳挠腮。

在他们不远处，还隐着十几个穿黑衣的男人，正在伺机准备对赵靖玉下手，也因为忌惮那一群步步紧随的苏家兄弟，而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这可怎么办呀，眼看一条街都逛到头了，连句话还没搭上呢！”周云成远远看着自己娇滴滴的未婚妻，愁眉苦脸地问道。

赵靖玉同样愁眉不展，他下午还在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沾沾自喜，这会儿却后悔得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

他以为自己想了个好主意，却忽略了苏家人对谢南嘉的重视，忘了那十二个兄弟为了保护妹妹，回回都是全员出动。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直接扮成四妹妹的丫鬟混进镇国公府呢！

毕竟他上次扮女装就很成功，镇国公府没有一个人认出他。

“你倒是快点想办法呀！”周云成拿手肘撞他，“再墨迹真走到头了。”

“我要有办法早用了，还用等到现在？”赵靖玉郁闷道，“总不能让我往人群里扔烟花吧？”

“扔烟花可不行，会引起骚乱的。”程志业在旁边严肃道。

“这还用你说？”赵靖玉白了他一眼，“你主意多，你倒是帮忙想想啊！”

“我认为……”程志业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对面的人群中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顿时来了精神，扔下一句话便追了过去，“等我一下，我问个地址就回来。”

“……”赵靖玉和周云成同时瞪大眼睛，愤愤道，“什么人呐这是！”

“不过话说回来，今年的漂亮姑娘确实比往年多。”周云成说道，“我就纳了闷了，怎么我一定亲，漂亮姑娘全都冒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赵靖玉瞬间冷了脸，“碗里还没吃到嘴，就开始惦记锅里了？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把四妹妹带回家，你去找你的漂亮姑娘吧！”

“别别别，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周云成忙陪笑道，“漂亮姑娘是多，但仔细一瞅，没一个比咱俩媳妇漂亮的。”

赵靖玉：“……”

这人脸皮比他还厚！

两人正说着话，对面并肩走来四个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富贵公子，引得大姑娘小媳妇一阵躁动。

“快看快看，这是哪家的公子，生得这般风流倜傥。”

“几位公子面生得很，不像是京城人士，许是外地来京城玩的。”

“哎呀，这，这不是东山王和南召王的公子吗，去年春节我见过的。”

“这么说，他们都是王子了，中间那个王子长得真好看，快赶上赵二公子了！”

伴随着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几位王子已然走到了谢南嘉的正对面。

双方都是万人瞩目的存在，一走近，瞬间就发现了彼此。

“袖儿，是你！”走在中间的白衣公子脱口喊了一声。

谢南嘉第一时间认出他是宋淮，惊喜道：“小王子殿下，好巧啊！”

“是啊，好巧，你也来看花灯呀？”宋淮俊逸的脸上立刻挂满了笑，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另外三个王子也认出了谢南嘉是西山围场投壶的那个姑娘，微讶之后，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谢南嘉一一回应，不好把赵兰芝晾在一旁，便为他们相互引见。

赵兰芝有些紧张，但还是落落大方地和各位王子见了礼。

俊男美女，赏心悦目，人们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着他们，忘了前行。

赵靖玉和周云成在远处看得醋意翻涌，酸溜溜道：“咱们跟了半天都没搭上一句话，他们倒好，一见面就说个不停，太可恶了！”

“不行，我得去把我的人带走。”周云成拔腿就往那边挤过去。

赵靖玉一把拉住他：“你不管我啦，你把四妹妹带走，我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周云成道，“反正我不想再耗了，再耗下去天都亮了。”

说完挣脱赵靖玉的手，在人群中挤呀挤地走远了。

“嘁，重色轻友的东西！”赵靖玉眼睁睁看着他挤到了那边，自己却没勇气挪步。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这么怂过。

周云成还没到，苏家兄弟已经抢在他前面过去了，十二个兄弟哗啦一下围上来，将两个姑娘与王子们隔开，苏锦城拱手作了个揖，淡淡道：“见过四位王子！”

四人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身后的侍卫还以为有人行刺，差点就要拔刀相向。

好在四人很快就认出了苏锦城，才避免了一场骚乱。

“苏统领！”四人同时还礼，东山王长子奇怪道，“苏统领和袖儿姑娘认识？”

“是的。”苏锦城仍旧淡淡道，“她是我妹妹。”

“……”四位王子讶然对视，电光火石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联，东山王小儿子失声道，“大哥，我知道了，原来凤命之女是袖儿姑娘！”

随着这一声喊，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争先恐后地向这边挤过来，想要一睹凤命之女的芳容。

“快看，那姑娘就是凤命之女！”

“不愧是凤命之女，果然超凡脱俗！”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唉呀，你踩我脚了……”

“我的鞋，我的鞋……”

随着涌过来的民众越来越多，场面很快失控，陷入一片混乱，简直比武安大将军回京那天还要混乱。

苏锦城不想让那天的状况再度重演，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佩刀，冲人群大喊：“刀剑无眼，速速退散！”

其余的苏家兄弟都学着他的样子亮出兵器，背对背围成一个圈，将谢南嘉和赵兰芝护在中间，大声喝斥众人退后。

王子们的侍卫也各自拔刀保护自己的主子。

与此同时，赵靖玉一袭红衣带着疾风从人们头顶掠过，飘然落在包围圈中。

“不想死的，都给本公子滚蛋！”他站定在人前，语气冷若冰霜。

离他们最近的民众被震住，呆滞片刻后，纷纷向后退去。

谢南嘉怔怔盯着那火红的背影，后知后觉地问赵兰芝：“是不是他让你把我诓出来的？”

“我……”

赵兰芝刚要解释，周云成正好挤到跟前，一把将她从苏家兄弟围的圈子中拉了出来。

“你没事吧？”周云成扶着她的肩关切地问。

赵兰芝一下子羞红了脸，摇头低语：“我没事，你先松手……”

“人太多，别把你挤丢了，等人群散了再说。”周云成道。

话音未落，忽听“嘭嘭”几声爆响，有人接二连三地往人群里扔了几个炮仗。

人群顿时又乱作一团，女人尖叫，孩子啼哭，民众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蹿，有人被挤倒，无数只脚掌从他们身上踏过，发出撕心裂肺地尖叫。

场面陷入比之前更严重的混乱。

十几个黑衣人趁乱入场，有声音喊道：“快，杀那个穿红衣的！”

寒光闪过，刀剑齐发，所到之处，如镰刀收割庄稼，无辜民众接连倒下，黑衣人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场中那一袭红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