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陆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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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深宓一人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玉磐和珠落都被她遣来看顾曹丕，由此可知她的Ai护在意有多少。

珠落送走大夫後去小厨房熬药，玉磐方替曹丕盖好被子，这会从屏风後走出来，恰见魏深宓一人慢步回来。

「小姐。」玉磐见魏深宓走进，连忙走了过来，魏深宓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往曹丕床榻处走去。

「大夫怎麽说？」床榻前的屏风处，她停下了脚步，玉磐正好停在她身後半步之处。

「没有大碍，不过现时节落水，怕会染上风寒。所以还是开了帖药让丕公子服用，公子现正睡着呢。」

「好，那你先下去吧。我去看一下他。」听完玉磐的禀报，她这稍微放下心，脚步放轻走到屏风後。

「诺。」玉磐退了下去，在屏风外等待，顺便将屋内整理一下。

魏深宓走到床榻坐了下来，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细发，玉磐怕他头发未乾会加重风寒，除了擦乾外床边也有小炉子烘乾。

他现今陷入昏睡，更显得苍白而虚弱。

看着他这样，她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敛下眼，她眼心逐渐泛上的沉晦无人可知，心内的思量已起。

她本以为，只要在这里，只要在这曹府之内，只要有她，她就能护好他不受欺辱──

但原来她还是不够强，不够保护他。

她不是曹V人，就算掌有内院的权柄也没有用。众位夫人如何能服她？况且曹C之後的夫人还会越来越多。

然而她现在，在不耗命数的当头下，所能倚仗的只有曹C了……

曹C……

今天不管是秦夫人还是环夫人所为，既然她们敢把手伸到这里来，她就不介意一起把她们都给掀了。

环夫人还没办法，但秦夫人……

魏深宓弯下身躯，将额头与他额面相贴。

子桓，姑姑会保护你。

不管自己变成什麽样子，都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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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曹丕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房内只有一两盏细微的烛光摇曳，屏风後还有两道人影及轻细的谈话声。

他仰眸，在床榻边不远看见一人就着烛光行针，渐次的暗影投S在她颜庞上，为她秀美的姿态罩上一GU模糊的不明的神秘。

「姑姑……眼睛会坏掉的……」凭这样弱的灯光走针，伤眼。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一旁的魏深宓听见他的声音後就已经停手将东西搁在一边，连忙过来扶他坐起。

「玉磐、珠落。」魏深宓只扬声喊，屏风後的珠落和玉磐便一人去端药，一人去端晚膳。

「慢慢来，要不要喝水？」魏深宓将他扶起坐好後，细细看了他的脸sE一会，然後柔声问他一句。

他轻应，然後她就去斟水再走了回来，将水杯递给他。「等等先吃点东西，然後再喝个药……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曹丕将杯子递回，魏深宓收了之後就随手放在一旁。

「没有就好，那姑姑扶你到前面去吃饭？」说着，就要扶起曹丕走到屏风前的食案用膳。

晚膳早就温在小厨房好一会了，玉磐也已将东西拿了过来，这会正在备膳。

「好。」

魏深宓扶着曹丕走到前面的食案坐下，然後替他把漆鼎的上盖给拿开，替他布食。「吃吧，姑姑已经吃过了。」

「嗯。」

席间，都没有人说话。

曹丕吃食间都是安静不语的，是有时陪着魏深宓用餐，偶尔会与她闲谈一两句。

魏深宓也没有说话，接过玉磐递来的J汤细喝，不多时两人先後都将东西吃完了，守在一旁的珠落也将东西收拾下去，药汤放在桌上等着放凉。

「先坐一会，等等喝了药就去睡。」

「姑姑，我想去外头走一下消食。」曹丕瞥了眼魏深宓，只见她略一怔，却没阻止他。

「好。」她才应，玉磐就去屏风後拿了两件外衣出来，魏深宓跪直了身子，将一件外衣搭在他身上，扶曹丕站起。

而後自己也起身，任由玉磐将外衣搭在她肩上，随後两人便携手走向门外，在院子里走走。

月光稀薄地落在院子的地上，晚风凉凉，与这幽静的庭院相映出一种难言的清冷幽丽。

院子里，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相互交叠，在夜sE中只有浅浅的脚步声。

魏深宓陪着曹丕走路，脚步自有规律，而曹丕总是顺着魏深宓的步伐不快不慢的跟着，乍看之下除了差半个脚步，几乎都要同手同脚了。

她心内有事，走的漫不经心，而他却是边走边不时地打量她的表情。

姑姑在他落水起来後，脸sE就十分凝重，就连现在虽然凝肃褪去，仍有一GU肃穆隐藏在柔和的神情之下。

姑姑……

他心念一动，伸手拉住了她袍角。

「姑姑，你为何不问我怎麽落水、为何落水的？」

魏深宓的步伐因他一扯停了下来，也因他这句怔住了身子。

而後，她一叹。「子桓想说麽？」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样子，她在盛怒之下做的那些，就算从他口中知道真相那又如何？

也不会有半分扭转。

如今这两位夫人，不管是谁，既然将手伸到了子桓身上，她就不能忍。

也不能容。

她垂眸，思绪不由得又散。

「若我不想说，也不愿说，姑姑要怎麽做？」曹丕仰眸，魏深宓俯首的样貌正好逆着月光，银辉落了她一身，却将她眸底的神sE都遮蔽。

一时间他也看不清。

「环夫人日後还有用处，但秦夫人……我可使她自此受尽冷落。」她这句话说出来，语音平缓，都还是她平日说话的音sE，但底下那浅浅的冷凉，听得人心里有些寒怵。

「若是我说了，可会使两位夫人的处境有半分扭转？」

魏深宓的表情半分未变，「不会。」

失去仲颖，子桓就是她在这里继续存在的理由，不管自己会变成什麽样子──她都要保护好他。

「姑姑……」曹丕张口yu言又止住，不知是讶异她如今怎麽与往日不同，对这件事的处置如此执拗，一点情也不能求。

魏深宓弯下身子，张臂将他整个抱进怀里，粉唇吻上他额头。「姑姑知道你心软想求情，可是子桓……这曹府之後，你父亲身边还会有更多的nV眷，她们都先後会有子嗣……你的父亲不是一般人，而你甚至──姑姑只是要你明白，姑姑失去了他，只剩下你了……姑姑是万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风险──一点一滴都不可以。」她闭起眼，脑海又是他落水时苍白的脸sE，她忆起又是浑身一阵轻颤。

「你若是要怪姑姑心狠手辣也可以，要骂姑姑不辨是非也可以。但凡是要伤你的人，姑姑绝不会对她们心慈手软半分──」

曹丕一怔一愣，伸手抱住了她，鼻间是她馨软的香味。

「她此生以神nV这个身分而来，尽知你曹家命数，因受前生影响，她必不会弃曹家不顾，你将她从董卓那里留了下来，之後她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前生的你想不透，所以让她心寒而Si……若是今生的你还是想不透──」

山偃说的那些话又出现在他脑海。

「……我与姑姑一起。」他不知自己命运会如何，若是她知，以她Ai护他的心思，是绝对不会让他有半分危险。

魏深宓一顿，正想问他是「什麽与她一起」时，他又接话。

那一瞬间他的嗓音让她有些恍惚，脑心之中好似闪过一道模糊的影。

「若是姑姑为护子桓而必要双手沾血，或坠修罗地狱──子桓都与你一起。」

宓儿，不论哪里，我都与你一起。

这一世，再不让你心寒而Si。

【桓宓?一世繁花尽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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