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肆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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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中,曹C、荀彧、曹纯、夏侯渊还有曹昂、曹平、曹丕以及魏深宓等人,都在商讨明年正月的战事。
早在众人大致上将事情安排妥当後,魏深宓便捧着热茶陷入沉思,一时间倒也没注意何人说了什麽。
一九七年宛城……转眼就是半个月之後的事,自己却还没能想出什麽办法来……思及此,魏深宓不由幽幽一叹。
这一叹,在众人恰好皆静的时候格外清楚,引人侧目。
「飘儿觉得不妥?」正好是夏侯渊说完话,就听得魏深宓一叹,他侧首望去,等她後话。
魏深宓眨了眨眼,看着眼前众人都盯着她看,尤其曹C的眼光犹带一丝难言的复杂,她心下一扯,随即摇头。「无事,我是在想我自己的事……」
曹C却不如她意,不愿她就此将话题带过,而是道:「飘儿有什麽事不妨直说。」这几日总见她愁颜不展,猜来想去只有即将到来的战事。
思此,他不禁蹙眉,「是否是征讨张绣一事会有变故?」他如今虽Ai惜魏深宓的身子,但若是能提前得到什麽提示以达警醒,也是好的。
他这一问,厅内众人都看向魏深宓。
魏深宓徐徐环视一圈,便垂下眼帘,也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好。若真要警醒,就她来想应是要说的,曹C多疑,说了之後他便会更加小心谨慎,但他在不知道的状况下就不谨慎了麽?
这点,魏深宓是否定的。
所以,不说麽?说,不说?
「若是不能说便算了,你身子要紧。」曹C盯着她面sE良久,在她羽睫轻颤的同时,也能感觉她心中的惊惶。
──虽不知她为何惊惶、为何哀然。
她正要启唇,脑心忽传一片白炫,她当即住口,却已有异态。
「飘儿!」
「姑姑!」
甩了甩头,魏深宓止住了曹丕要过来扶住自己的手,她抬眸,对上曹C的目光。「我本想说的,但看来是不能说了。但无论说与不说,也都不能阻我心中想做之事──孟德可否应我?」
她那一双眼眸只是这样瞧着他,半敛的眸光之中都能见得脉脉盈盈的水光,再加上她不是喊他而是「孟德」……
他沉叹,不知是叹她如此知他心意,还是叹自己终究不愿违逆她的意思半分。他对她,纵然有怜惜,却也……
「你且说看看是何事。」
「你们要去宛城时捎上我,我也去。」魏深宓此言一出,除了曹丕和曹纯之外,所有人皆面sE一变。
「为何?」夏侯渊正要发话,曹C一手挡下。
夏侯渊转首过去看着曹C,似是不敢相信。
魏深宓没有回避他的眼光,直直与他对视,目光悄然巡视曹昂和曹平两人一眼,才道:「如果毫无缘故,就不可以去麽?」
「飘儿,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算你如今身子好多了,也不能──」夏侯渊不是不知道魏深宓一旦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住,也知道她若是要去,也必定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然而现在是什麽情况,她自己不知道麽?
待在宅院之内,虽然也有风波,但总b直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魏深宓瞥了夏侯渊一眼,也只这一眼,他就没有再说话了。
既然她自己已有主意,那他多说也无益。
「……所以,不论我答应与否,你都要去?」
「是。」魏深宓答,又说:「你不让我去,我想办法也会到荆州的,与其不知我的行踪,还不如让我跟着,不是麽?」她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不让她跟,她就算是翻墙也会想办法出去的,而是否跟在他们大军後行又端看她的意愿。
如果不让她跟,她就尾随其後到荆州,动手杀了邹氏!
但若是让她跟去,她就想办法在军中阻止子修和安民失去X命!
她的作法就这麽简单。在不能更改命运和更动历史轨迹下,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麽多了。
「我知道了。」曹C方应下,才想再说什麽,门口忽有婢nV禀报环夫人已经顺利产下一子,请曹C前去。
曹C挥退了丁夫人派来的婢nV,只说剩下的明日再议,便跟着婢nV一起往环夫人的院子而去,魏深宓随後也起身往外走。
「飘儿,你也要跟着去?」曹纯见魏深宓动作,忍不住喊住她。
魏深宓侧首半回身朝他看去,浅浅一笑,「我是要回自己的院子去,刚生下来孩子有什麽好看的,晚些用膳的时候环夫人铁定会抱出来的,那时再看不就好了麽?」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曹丕朝厅内众人行礼之後也跟着魏深宓身後而去。
夏侯渊盯着魏深宓的背影一会,最後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他有话想问,却不知如今的她是否会答。
「欸,妙才你凑什麽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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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快步走出议事厅,本以为要追上一段路,却不料她人就站在回廊转角处,曹丕站在她身侧,跟着她的目光遥望。
他一时间不明所以,跟着她看过去的方向望去,只见天穹处云朵缱绻,也无甚特别之处,然而她好似被x1引住,就一直呆站着没有发话。
他快步走上前去,曹丕发现了他,朝他行礼。
「飘儿,看什麽呢?」
魏深宓没有看向夏侯渊,而是抬起手指向天际一处。「你看那个,那朵云旁,是不是有星子在闪?」
夏侯渊顺着她的指头望去,仔细地眯眼看了,却仍是什麽也没见到。他正要说话,却蓦地心念一动,反问:「那又……怎麽了?」
魏深宓收回了手,仍是没有看他,眼心有些失焦,一片朦胧之中只有自己的声音还能听见。「兄长的孩子……这个孩子聪明绝顶,深受他喜,但是……」
「但是?」夏侯渊心一紧,与曹丕对视,曹丕收回目光,耐心地等着魏深宓的後话。
魏深宓没有回答,侧头瞥了眼夏侯渊,「妙才怎麽出来了?」
夏侯渊并未对魏深宓回避问题有何恼怒,只是一叹,「你如此坚持要跟上前线,那麽对他可有防范?」
虽然没有说清楚,可是他知道她明白他说的人是谁。他们之间的默契,的确是罕有人可及。
「其实……没有。」魏深宓朝他娇憨一笑,如同破冬的春晓之花。
夏侯渊双眼一瞠,「没有?」
「嗯。」魏深宓颔首,目光从夏侯渊身上调开,落在了环夫人院子的方向。「说他不会迫我,也是我与自己做赌,赌他的理智会凌驾情感之上。我从以前就未曾让他有过半分遐想,纵然救他、为他护住曹氏一族,那也不过是臣下的心态,兄长他自己必然是清楚的。我也赌他高傲的自尊心,终究不会愿意去强迫一个软弱nV子,所以我暂时,应当是没有危险的。」
两人丝毫不管曹丕就在一旁,迳自对话,若说早先夏侯渊还有顾忌,再看到魏深宓的态度之後就明白了。
「再者,他的霸业就在眼前,我於他还可徐徐图之,他何必打乱自己阵脚?眼下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一直在思考的是对抗张绣一事……」魏深宓垂下眼,语气渐凝。
「征讨张绣一事已拟好了计画,你忧何事?」
魏深宓沉叹,「妙才这次不当前锋,而是当後援吧?」
「嗯,不妥?要不要──」换一下作战计画?
「换了什麽也都没用,映之说过命运不可更改的。」魏深宓低喃这句,随後看了夏侯渊一眼,幽慢地道:「妙才可还记得,当年我曾说过,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兄长,但若是连我也不能改,便是天命。」
「……记得。」他应,面sE随後一变。「难道──」
魏深宓知道他想猜什麽,但她没有明说,只是低低地喟叹:「这个孩子,说是吉兆,我瞧也未必。若真是吉兆,如何不能庇荫他的兄长呢……」
曹冲仍在环夫人肚里时,正逢曹C迎皇帝入许、握得大权,所以他曾说这个孩子是曹家的吉星,而她曾读的史料上头,也有资料这样记载。
因为曹冲诞生与曹C迎天子同年,所以曹C视这个孩子为吉星,後来这个孩子更是三国中家喻户晓的神童,曹C对他的喜Ai自然水涨船高。
那时不以为意,如今再跟子修还有安民的事做b对,她却觉得未必是好事。
因为这个孩子,除了让汉室变天之外──
也要让曹家变天了。
虽然魏深宓喃喃极细,但夏侯渊和曹丕还是听见了,只见她面容哀愁澹然仍有一丝秀美,却难掩之中密密悲切,便不由得惊异地互望对方,都在对方眼里读到相同的讯息。
莫非征讨张绣一事,将会生出莫大的变数?还会Si伤惨重,甚至赔上曹家子弟?
两人心中各自抱疑,却没有人敢将猜测问出口。
【桓宓?一世繁花尽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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