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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很忙,很累,赵言诚就不用说了,其他生产队的队长与他交清好的都来了,公社那边也来了几个干事。
另外还有真赶来喝他喜酒的张先生全家,这些人都需要赵言诚亲自招待着。
哪怕沅舒窈有赵言诚等人照顾着,到了晚上终于歇下来时,也已经累到双腿僵硬打颤了。
赵母看得心疼,亲手打了热水来,让儿子提进屋里让儿媳妇先把澡洗了就上床歇歇。
自家儿子这么大一块头,连沙袋都打烂了好几个了,赵母想想就发愁,有种心疼女儿要受罪的愧疚感。
赵言诚自然不知道自己母亲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他就单纯心疼媳妇,提着热水拿着大木盆进屋,给沅舒窈找了换洗衣服,强忍着心疼把已经昏昏欲睡的沅舒窈叫醒。
“小沅同志,先起来洗个澡再去睡吧。”
沅舒窈迷迷瞪瞪抬头看他,红唇微张,眼神迷蒙,天生便多情慵懒的睡凤眼在此时此刻更是添了勾魂夺魄的妩媚风流。
原本没多想的赵言诚瞬间就思绪飞了,看得转不动眼,下意识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干渴,浑身发烫。
沅舒窈缓了缓神,带着鼻音软绵绵“嗯”了一声,等要起身时,忽然问:“你叫我什么?”
赵言诚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脸上更烧了,眼神飘忽不定,喉结颤动,半晌,才抬眸重新看向她,张嘴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来:“窈窈。”
沅舒窈白净的脸也一点点染红,两人对视着,像是有什么东西黏住了挪不开。
气氛一点点升温,赵言诚被蛊惑,一点点压下去,颤抖的呼吸凌乱了彼此,唇上的灼热熨烫了另一双红唇。
赵母收拾好了厨房,出来一看,没看见儿子,也没听见那屋里有动静,不由纳闷。
“洗个澡怎么要这么久?”
不过她也就是嘀咕一声,并没有对儿媳妇不满的意思。
这会儿还没过中秋,虽然是白露,却依旧暑气难消。
赵母也不管那两个小年轻了,自己打个热水去后院哗啦啦冲了澡,就早早回屋子里睡觉去了。
今晚可不出门乘凉了,也不随便出房门,免得让两个小年轻听到了响动觉得难为情。
刚结婚,赵言诚就体会到了有婆娘的美妙。
这一晚两人用了一桶热水洗澡,屋里的地面还被打湿了一大片,沅舒窈被他压着从矮窗前弄到八仙桌上,又从八仙桌上顶到了床柱上,弄得神智迷朦,什么时候上的床都不知道,全程只顾着用手背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
等到第二天醒来回想起洗澡时的胡闹,沅舒窈才羞得不敢踏出房门。
虽然不知道自己平时一本正经的儿子那么会闹腾,赵母还是体谅儿媳妇的辛苦,第二天早上都没把人叫起来,只让儿子在家把儿媳妇照顾好,自己就跟老伴儿出去上工去了。
赵言诚今天休息,吃过饭后打了水,把昨晚两人换下的衣服都认认真真搓洗干净晾晒起来,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进屋叫人。
进去的时候看见床上的人没动,赵言诚还以为媳妇没醒,等他走到近前俯身要去亲她时,这人却是一缩脖子躲进了被窝里。
赵言诚失笑,把人连带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箍在怀里,怜爱地从头顶亲到额头,低沉的声音轻柔道:“小懒猪,还不起床吃饭,难道不饿吗?”
不说还好,一说沅舒窈就觉得肚子饿得慌。
可她还是没钻出被窝,躲在里面闷声闷气地问:“大娘他们在不在啊?”
赵言诚纠正了一下她的称呼:“什么大娘,喊爸妈!”
昨天都给二老敬了改口茶了,如何能喊什么大娘大爷呢。
“没在家,家里现在就我们两个。”
说的时候没想法,可说完了,赵言诚却忽然生出蠢蠢欲动的心思。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附近的人也都上工去了,所以如果现在他们……
就不用怕声音太大被人听见了吧?
沅舒窈不知他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满脑子颜料的色&狼&流&氓,听说没人,这才终于从被窝里钻出了小脑袋。
抬眸发现他神色莫测地盯着自己看,沅舒窈一窘,而后就是娇恼,用脑门轻轻撞了他一下,噘嘴撒气:“都怪你!我现在都好疼!”
便是没干那档子事,被掰着腿压了那么久,是人都要腿根子发疼了。
回想起那些事来,沅舒窈嘴噘得更高了,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正正经经的一身正气,可到了床上却莽气十足,若不是她天生身子软,怕是腰腿都要被他压折了。
赵言诚自然是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心里却是想着下次还敢。
自这日以后,沅舒窈被婆婆丈夫宠着,再没上工干过农活。
虽然公公很少说话,可沅舒窈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这个儿媳妇的纵容与包容。
这样的日子,是沅舒窈从未想到过的,竟是比她在原生家庭还要自在舒坦。
中秋节前几天,沅舒窈就跟婆婆一起忙活起打糍粑。
蜀地人习惯了中秋节吃糍粑,用糯米掺杂一部分大米蒸熟,然后装到洗干净的石槽中,用一根木杵子不断捶打。
在蜀地人看来,糍粑黏结成一团,意味着全家人黏在一起分不开,和和睦睦团结友爱。
糍粑香甜可口,则是代表着生活会变得甜蜜幸福。
说是一起做,其实沅舒窈就是帮忙递个家伙什。
淘洗蒸煮是婆婆赵母忙活,洗袋子洗石槽杵子是公公赵父,捶打糯米饭这样费力气的事,自然就归赵言诚的。
一家人一起忙活,得了的糯米团却是第一个让沅舒窈尝了去。
捶好了,沅舒窈就在一旁看婆婆用清水沾湿了手,然后把糯米团一个个扯开摊成比她脸还要大的圆饼,放到撒了米粉的簸箕里晾着。
赵母看她睁着眼睛看得不转眼,只觉得自家儿媳妇乖巧可爱,心里都软成一团了,不由用宠溺的语气说:“晾几天,中秋节那天妈给你炸糍粑吃,炸得外面金灿灿的,还会裂开口,到时候就把白糖往缝里粘,咬一口外面脆里面嫩,还甜滋滋的。”
沅舒窈眼睛睁得更大了,睡凤眼都要睁成杏眼了:“妈好厉害,听起来就好好吃!”
她都要忍不住咽口水了。赵母乐呵呵地笑,“好吃到时候就多吃点!”
赵言诚在旁边木桩上劈柴,回头看见这两婆媳真是比亲母女还亲,软了眼神,嘴角勾出一抹笑,埋头继续劈柴。
在沅舒窈的盼望中,中秋节终于到了。
也是凑了巧了,这一天刚好下起了蒙蒙秋雨,大家都不用上工。
虽然也有些可惜看不到月亮,可乡下的人,也不稀罕看什么月亮。中秋节能一家人吃碗糍粑,再悠闲地跟其他人唠唠嗑抽抽烟,就已经很享受了。
沅舒窈知道下雨后山上会冒出很多蘑菇,想到蘑菇炒鸡蛋,再加上水下一碗面条,那滋味简直香到不行。
沅舒窈一想就馋得很,扭着赵言诚跟她一起上山捡蘑菇。
赵言诚对她的要求一向不会拒绝,家里也没旁的事需要他干,于是跟父母说了一声,拎上个篮子就牵着小媳妇出门了。
白天里雨已经不大了,赵言诚自己没戴雨具,却坚持给沅舒窈戴了个小草帽。
沅舒窈只当自己戴了顶田园气息浓郁的宽檐帽,还很臭美地问赵言诚自己戴着漂不漂亮。
赵言诚一边拨开山路上支棱过来的枝桠,一边笑得满眼宠溺:“好看,我家窈窈戴起来,比电影里的大明星都好看!”
沅舒窈高兴了一下,然后就不高兴地蹙眉,用怀疑的眼神瞅他:“你看电影还去关注人家女同志好不好看?”
赵言诚欲哭无泪,只能一再表示自己真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比她们好看?”
赵言诚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小媳妇绕进一个爬不起来的坑里了。
好在沅舒窈本身就是思绪跳脱的性子,敏感是敏感,多愁善感也是真,可心情好起来也很快,不等赵言诚绞尽脑汁哄她,她自己就被树梢上几只冒雨啼叫的麻雀引得眉开眼笑了。
看着她单纯到有些孩子气的笑脸,赵言诚只觉得岁月静好。
赵言诚对附近的山坡树林十分熟悉,带着沅舒窈自然是大获丰收。
除了她想用来打蛋下面的长柄山蘑菇,另外还有各种菌子也捡了不少,直把篮子都给装满了。
沅舒窈心情好到飞起,一边走一边去看篮子里的菌菇,心满意足地念叨着要吃妈做的什么什么,连脚下的路都懒得去看了。
反正有他在,沅舒窈一点都没想过自己会摔跤。
赵言诚无奈,只能多分出精力来把人护着。
“这种黄色的菌菇直接炒着吃就很好吃了,很下饭。”
其中很多菌菇沅舒窈都没吃过,逼着赵言诚给她形容一下滋味如何。
可怜赵言诚平时根本就没注意这些,只能干巴巴地说几句,多说几样菌菇,他自己都发现自己形容词之匮乏,竟然才说了三种就已经语句无限重复了。
沅舒窈叹气,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他:“等我吃了,我就写下来好好教教你,免得你以后再跟人形容时翻来覆去还是这两三句话。”
赵言诚心说,他还能给谁去形容菌菇味道如何啊?
不过小媳妇要教他,他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两人说着话就走出了林子,到了村口。
却没想前面忽然有人叫了沅舒窈的名字。
两人下意识应声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及膝蓝格子裙,盼着头发戴着珍珠发夹的年轻女人正错愕地看着沅舒窈。
沅红卫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见沅舒窈这般狼狈的模样。
虽然有赵言诚全心全意地护着,可到底树木繁多,特别是这会儿山林里的树木灌木都还没被砍伐收割,人钻进去,自然是会被刮到。
加上捡蘑菇时沅舒窈太兴奋了,还踩着腐败的枯枝滑了一屁股,身上没沾泥土,却也有晕染打湿的痕迹。
再加上进山时沅舒窈特意换了身打不定的耐脏靛蓝布衣裳,所以出现在沅红卫面前的,就是头发凌乱,衣衫破烂土气,脑袋上还扣着顶破草帽的沅舒窈。
沅红卫心里升起一股舒爽,可等到视线定在对方红润白皙的脸蛋上时,又忍不住一阵心梗――即便是沦落为村姑了,她那张脸竟然还是这么漂亮!
赵言诚不知道这人是谁,可对方眼中的嫉恨却被他捕捉到了。
赵言诚抬手揽住沅舒窈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后一挡,皱眉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这个动作让沅红卫回过神,终于把视线从沅舒窈身上挪到了赵言诚身上。
这一看,又是一愣。
男人明显保护的姿态,说明两人关系匪浅。若是她这个便宜姐姐真在乡下跟人好上了,沅红卫反而乐得看笑话。
可这一切,都不应该是眼前这个男人这样。
为什么穷乡僻壤里竟然会有这么外貌气质如此优秀的男人!
沅红卫内心一阵翻滚的嫉妒厌恶憎恨,特意化了妆的脸上一时红红白白。
反倒是沅舒窈更淡定,率先回过神来,从赵言诚身后探出个脑袋,皱眉冷声问:“沅红卫,你来做什么!”
拉长的俏脸,清冷的语气,无一不表明她对这个人的不喜。
赵言诚知道沅舒窈有个妹妹叫沅红卫,听见她称呼对方名字,顿时也明白这人是谁了。
想到小媳妇在床上跟他说的那些话,赵言诚下意识就对这个妹妹生出抵触不喜。
他媳妇这么好,这家人还不喜欢甚至祸害媳妇,那肯定是对方有问题。
沅红卫最讨厌被人叫全名,沅舒窈这一声喊,无意是往人心头猛扎了一下。
沅红卫脸上一黑,深吸一口气,努力表现出受伤的神态:“姐姐,我来看看你,你就这么不欢迎我?”
沅舒窈细长的柳眉皱得更紧,也不客套废话,直白地点头:“当然不欢迎,你不是应该心知肚明吗?”
沅红卫被怼得一噎,下意识去看赵言诚的反应。
可惜男人板着脸站在沅舒窈前侧,挺拔如白杨,守护在她身边毫不动摇。
想到自己嫁人后过的日子,饶是知道这个男人也就是表皮光,沅红卫还是忍不住越发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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