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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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0日，中午12点08分

图书馆六楼，我并没有坐在习惯的位子。

换了方向、换了角度、换了窗景、换了视野，却始终换不了心情。

果然登上校园讨论榜第一的「告白日」，校版的页面上充斥着闪烁的红心，不管是真情还是玩笑，都让这一天看起来像是一种Ai情的狂欢派对，或是??终止仪式。

很多人在今天结束了单恋，有人得以终成眷属，更有人依旧孑然一身。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今天跟我一样，选择沉默。

也不知道待了多久，笔电开着，文档上的字数停在昨晚落笔的三千多字，而我却还在剧情之外胡思乱想。我喜欢写，这是我念中文系的初心，但我开始觉得自己无法驾驭这个压抑内心的故事，在故事的爆炸点停滞。这些虚幻的世界并不是我的亲身经历，微薄的文字量无法传达角sE该有的情绪，心情乱得只能照着草稿毫无感触的书写。

顺延了好几个更新时间，就连空堂的这三个小时，也只多出了两百多字，思绪逻辑全是乱的。於是我毅然决然关了档案，因为就算现在破头也不可能想出好情节，乾脆先搁着。

登上推特，我的眼睛又开始寻找他的身影，就在好几个粉sE的告白推文之後，我看到了他的ID。

没有文字，只有图，仍然是那棵小树。

发文时间显示九个小时前，我看了眼现在的时间——下午2点23分。

＊＊＊

同日，下午4点38分

刚才外头下了一阵大雨，原本在球场上T育课的我们提早下课了。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五们下课後十分钟就停了，真是Ga0笑。

说要我陪着补游泳时数（T育课游泳时数未达标者不及格）的赵愉贤小姐还没出现。我在岸边观众席上抱着书包滑手机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时不时抬头张望??凭什麽她游泳课缺席的时数要我在旁边陪着补？算了，看在她晚餐请客的份上，原谅她一次。

肩膀被拍了拍，我大气一出：「赵愉贤你很??啊！」

我吓了一跳，本以为是那位小姐，正要破口大骂，没想到是他，而且??就只穿一条泳K。害我一下子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只得低头继续滑手机。

「你怎麽会在这里？」他把东西放在我旁边，站在一旁暖身。

明明可以套一件T-shirt再暖身的。

「陪愉贤补时数，你呢？」我刻意侧过身子不去看他，也好隐藏又热又红的脸颊。

「补考罗！」他讲得轻松，这三个字足以让我知道他在考试那天缺席。

「是喔。」不要看他、不要看他??

「赵愉贤人咧？我没看到她啊！」

「她还没来。」

「没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那你还在这边等？」

老实说我也不想等。「可是她说要请我吃晚餐??」

「这麽巧！她也约我晚餐一起吃。」他突然笑了起来，没骗人，他笑得真的很突然。

我迅速别过头。他??笑得太灿烂、太好看。

犯规。

「老师来了，我先去考试！」

抬头，他已经不在旁边了，而是站在池畔，做着跳水的预备姿势，哨音一下，跃入池中。水花随着他优雅的前进而被微微溅起，他游得不算快，却很流畅，25公尺来回的游程，他好像很轻松，没一会儿就到终点，撑出水面甩了甩水。

「看谁呢～」赵愉贤来了。

「喂，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我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就往她身上丢。她笑嘻嘻地接住，跑过来往我身上蹭：「对不起，我被堵在外面嘛，服务人员说过五点才能补时数啊。」

喔，所以是早到是我的不对罗。

「欸？赵愉贤你终於出现啦？」映轩拿下泳镜泳帽，一手随意拨了下浏海，发上的水滴在他身上再慢慢滑下、汇集，像好几条小河在他身上流??好了，程奕微你在看哪里！

「这不是李映轩嘛！你也在！」愉贤语带揶揄，刻意强调了「也」字。

「当然在啊，你不是说游完泳一起吃饭的？」他披着浴巾，弯腰拿起自己的东西。

「什麽？」

「快点啊，下去随便混一混就上来了啦，我好饿。」

「啊？」

「快点。」

「喔。」

＊＊＊

同日，晚上7点10分

我们坐在学校餐厅里，桌上清一sE是铁板面，我最喜欢的那家小店。

说是三个人用餐，交谈最多的还是映轩和愉贤，两人聊得很欢快，我静静地当个听众，听他们聊着我不了解的线上游戏。

「喔??想喝饮料。」不知道讲了多少话，愉贤开始喊渴了。「你们有没有要喝什麽，我去买吧。」

「我要绿茶！」毫不考虑直接拿钱给愉贤，不知道为什麽映轩的反应看起来像是等她这句话等很久。

「奕微呢？」

「一样??」我抬眼看了下她。「你请客喔，我不管。」

「好好好，我欠你的。」她双手举高投降，往便利商店走去。

剩下我跟映轩。

碰碰??碰碰??碰碰??

我只听到这个声音，心脏好像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一样。我怎麽没想到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呢？好尴尬啊??

「今天雨一下子下很大，一下子又没了。」他开口，从天气开始说起。

「嗯，对啊。」我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起断掉的面条，再放下，这动作无限循环。

「你??」他再次开口，这次看着我，又立刻低下头。「嗯，没什麽。」

「你想说什麽？」我问，他只是摇头。

至於我自己，我是有问题想问，可是要我怎麽说出口呢？开门见山地问她有没有跟谁告白，还是被谁告白吗？还是应该问他??

「小树??」

「嗯？」

对上他微微惊讶的眼睛，我意识到了什麽。「没、没事??」

愉贤正好回来，我拿过她手上的饮料，开了就喝。

「程奕微你是有多渴？」

我不渴，只是害怕。

小树，是你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