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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席应真不日前于清凉山拜访老友季潭宗泐,品茶言欢之际,二人预测天下运势,都认为五年后天将大变,太平年景结束,天下将重燃战火。如今虽然四方安定,然而隐患仍存,北方草原诸族骁勇彪悍,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正磨刀霍霍,希望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东边撮尔岛国对我中华大地的土地、物产垂涎已久,心怀不轨,早晚会有入侵举动。而西域诸族及西南吐蕃对我帝国也是貌合神离。帝国强大、强主执宰时,联姻示好,臣服于下,一旦中原战乱不休则蠢蠢欲动,趁火打劫。
回顾历史,这一僧一道都认为如果天意如此,战争不可避免,则时间越短越好,五年是一个时间上的分界限,一旦战争超过五年,轻辄会导致国家分裂,南北对峙或东西对抗,再严重就会招制外敌入侵,重演五胡乱华或者外族入主中原的局面。
对于大的运势,二位世外高人的预测惊人的一致,甚至都希望有人为的干预去左右局势的发展。可是在具体干预上双方却有明显的分歧,季潭宗泐认为应该顺天而为,以尽快结束战事,还天下以太平;席应真却认为既然天崩地裂,说明国运已变,应该逆天行事,扭转乾坤。
要知道表面上看来只是两位老友在喝茶聊天,阐述各自观点,发表不同意见,其实不然。要知道这二人皆是佛、道两门的领袖人物,且二人的观点已在各自的宗派里得到认可,如果今天二人达成共识,佛道两门在此未来事件中将联手应付,控制局面。历史上曾经有过多次佛道联手的先例,结果都是达到共赢,皆大欢喜。
要知道任何宗教或者思想都希望得到当权者的认可和支持,以此发扬光大。汉代罢黜百家之后,独尊儒术,其他思想都在不同程度上遭受打压,历史上就发生过几次著名的灭佛事件,至今还令人心有余悸。因此,一旦天下有变,各家都希望能够事先找好合适的代言人或护法者,并在将来的斗争中胜出。元末时,张士诚因其爱惜百姓,崇文重农,治区安定和谐并且善待出家人而受到佛门的支持和关注。只可惜,同时代的人物中还有几百年才出一位的一代雄主朱元璋,连阴险狡诈、凶狠残暴的陈友谅都不是其对手,何况宽厚仁德的张士诚呢?
二人谈崩后,并未翻脸,出家人都讲究点到为止,只是事后都在抓紧时间努力寻找自家的护法者。
其实二人心中早有自己的候选者,只是没有最终决定而已。季潭宗泐向佛门推荐的是沈追星,以至于鼓励沈追星下山历练,将来还会派出求不得相助与他。而席应真看中的是蓝月。所以才有席应真第二次见到蓝月时立即跑去中泠泉取水,客栈煮茶之举,以图给蓝月留下一个深刻的印像。当然,这一切缘由这僧、道二人此时都不会对这二人说起,因为机缘未到。
此刻席应真突然一脸严肃的问蓝月是否身中奇毒?蓝月心中一震,心想这老道厉害啊!刘基还得给我号个脉才能看出,他居然只是看看我就能知道。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席应真随即让蓝月伸过手来,搭完左手,脸色愈发凝重,再号右手,不禁皱眉长叹起来。
蓝月因为早已从刘基处得知情况,所以并不吃惊,依然面无表情。不料席应真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蓝月心里这才发了毛,忍不住问道:“道长,我这毒不会严重到这个程度吧?”
席应真这才止住大笑,道:“你所中之毒确实剧毒无比,最重要的是除了下毒之人,别人很难化解。”
蓝月不解地问道:“然则道长为何如此开心?这很有趣吗?”
席应真摇头道:“没趣,没趣得很!我笑是因为我替你高兴罢了!”说罢转头去看蓝月脸色。
蓝月现在已经有点厌烦了和老道打哑谜,只是平静地回看着老道,面无表情。
老道见蓝月并不接茬,仿佛挺无趣的叹了口气,才慢慢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道来。道教亦分南北,北方有全真、真大、太一教,南方为正一教和净明教,每一门每一派都有自己的镇教之宝。比如我净明教的镇教之宝——金丹**。”
席应真看了眼蓝月,见他听得很是认真的样子,又接着讲下去:“金丹练法古已有之,相传此法传之于上古之时的广成子,至汉时大成,东晋葛洪更将金丹练法推向巅峰。金丹虽好,只是有一弊病,有些金丹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增加功力,但却有较强的毒性。此问题直到北宋年间被我道教仙师张伯端给解决了,他利用以毒攻毒的原理炼制的金丹,不但对人体无害,而且能解剧毒,且同时能够增加功力。以至于张伯端曾经很得意地言道:‘一粒灵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只不过他练的金丹只对身体有毒的炼丹之士管用,普通人吃了既五毒但也无用。南宋之后,外丹之法渐渐被抛弃,道教之人开始注重以自身三宝——精、气、神去修炼内丹,此法安全、可靠,只是见效缓慢罢了。好在出家人有的是时间,性子也不急,慢慢修炼就是了。”
老道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仍然没有进入主题,让人意外的是蓝月居然表现出耐心的一面,丝毫没有不耐之色,看老道说得口干舌燥时还会主动给席应真续上茶水。老道看在眼里,不由得对蓝月越发满意。
席应真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继续道:“到了我这代,同门就只知内丹之法,而不会炼制外丹了。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两粒宋人张伯端所留下的金丹,顿时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可是过得数日,便委顿下来,迟迟不愿服用,因为我体内本来无毒,害怕服用之后效果不大,白白浪费了这宝贝。”
“如此数日间,我茶不思,饭不想,整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终于有一天,我一咬牙,想着张伯端的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服下毒药。”
“啊!”蓝月虽然早猜到席应真可能会这么做,但亲口听来仍然感觉惊心动魄,忍不住低呼一声,同时脸上流露出钦佩的表情。
老道乜了一眼,不禁有点得意,继续道:“只是我是急性子的人,如何能等那慢性毒药发作,再去服用金丹?当然所服几味毒药都为急性发作类型,不多时毒性发作,顿时头昏眼花,手脚渐渐失去知觉,当时我后悔得要死,如果我还没吃上金丹就毒发身亡,那就成了道教最大笑话了。于是我用尽浑身最后一点力气把一粒金丹吞入腹中,哈哈,哪怕死我也要尝尝金丹的滋味!”
蓝月看着完全陷入回忆之中的老道,心中感慨:“只有执着如此之人才能行此疯狂之事,同样只有疯狂之人才有成功可能,古往今来的那些英雄豪杰、成大事者又有几人不是疯子呢?席应真能有如此成就,并非侥幸。”不由得对老道多了几分真心的佩服。
席应真继续道:“哪知张伯端的金丹对慢性毒药有十分的效果,可以慢慢地化解。可是我身中急性之毒,又如何等得,正所谓远水救不得近火。情急之下我突然想起平时所修炼内丹,忙用修习内丹的导引之术将内、外之丹合二为一。其中过程,奇妙无比。”
“渐渐的,我摸索出一些门道来。后来,不但剧毒全解,功力做出不可思议的突破和长进,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半仙之体了!再后来,我结合那次经历和本教秘法,创立出——金丹**,虽然只有元、亨、利、贞四式,但如果配合金丹修炼,效果更好。”
老道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一脸严肃的看着蓝月,缓缓地从身上掏出一个包扎了好几重的铁盒来,打开盒盖,掏出一粒丹药,顿时异香扑鼻,送到蓝月面前,道:“现在,服了金丹,我传你金丹**!”
蓝月却摇头道:“道长好意心蓝月感激不禁,只是蓝月不能接受道长宝物,还请道长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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