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借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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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只经过一晚发酵，侠侣任务实况回响热烈更胜以往任何一支影片，顾潇顺势涨了一波粉丝，却也意识到自己骑虎难下了。

在直播间万人面前大方说想和清歌入梦当朋友，不但没有解除一见锺情的谣言，反而像yu盖弥彰，加深众人怀疑。

……确实是有隐情，但顾潇有理说不清。

他心里郁结，饭桌上又听周澄淞念了几则说他要隐退江湖改当休闲玩家之类的国际笑话级留言，叹着气向他们交代整件事情的经过。

居然有人能让顾潇栽了不只一次，两人兴味浓厚。

余枫计算了一下，「这六天至少还得开三场实况，你躲不掉的。」

周澄淞朝顾潇挤眉弄眼，语气充满幸灾乐祸，「躲不掉就认啦！跟妹子一起打游戏还涨粉，轻松愉快又有钱赚，你还有啥不乐意的？」

顾潇垮着脸。他就是认了，现在才如此烦恼。

他愿赌服输的同时也别有所图，可现况已和预期的结果不同，得趁事情还没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前喊停，把一切导正回来。

顾潇暗自下定主意要强制毁约，一站起身，却马上被余枫喊住，「顾潇。」他以叮嘱的口吻：「全网都说是清歌入梦抱你大腿，你要替人家nV孩子着想一下，维护她的名声。」

「现在全服都知道是我追你的，够让师父有面子吧？」清歌入梦当时是这麽说的。

因此顾潇一脸不明所以，「这是她自己提的，她应该没差吧。」才说完，两只手臂各自被周澄淞和余枫抓住，用力一拽，整个人跌坐回沙发上。

他们一左一右把他困在中间，转眼，余枫鼻梁上多出一副金框眼镜，俨然要说教，顾潇脸sE剧变，「你们要g麻？」

周澄淞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如果不好好教你，你这辈子是交不到nV朋友的。」

不知道话题怎就兜到这上面，顾潇差点咬到舌头，「什、什麽鬼？我又没想要网恋！」

两人异口同声大喊：「就你这X格，网恋都难！」

「……」

是的。明明经常有不同类型的妹子捧着钞票抢作委托人，上顾潇的实况一起打游戏，可他人生二十四年，实际恋Ai经验依然为零，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不知是恼羞还是怎地，顾潇竟红了耳根，扬声辩驳，「我那是眼光高！倒贴上来的我看不上！」

奈何彼此认识久矣，拆台毫不留情。

「你就吹吧。直男癌真的得趁早治。」

「你说你嘴贱就算了，加上这病入膏肓的自恋，谁还敢追你？」

实在是字字诛心，顾潇平日里日天日地的气焰都熄了，「……还能不能愉快地当朋友？」

见他有了检讨的态度，余枫用右手轻轻拍了左手手心，「让我们重新理一理。我发问，你回答是不是、对不对或有没有就好。」

无力争辩的顾潇也只能乖乖配合。

「第一。清歌入梦为了给你台阶下，主动提出配合你拍实况？」

「对。」

「第二。你在实况里跟大家说想和她当朋友是认真的？」

「是……吧。」在余枫挑眉看过来但还没说话前，顾潇自主提出解释，「难得有人到我面前秀我那恶心人的把戏，我能不理吗？」

虽然理由牵强，但勉强算他过关。余枫耸肩，接着问最後一题，「妹子对你的态度是？」

顾潇沉默了。

他居然忘了问最重要的──清歌入梦为什麽提出这个请求？会是跟草木无生、甚至是弱水三千帮会有关吗？

还没想明白，周澄淞突然贼笑起来，顾潇没好气，「笑什麽笑？」

周澄淞贼目兮兮，伸出两根食指轮流戳他手臂，「既然妹子这麽T贴而且还喜欢你，你还不上？」

……喜欢？

背後突袭、假动作误导、说要让他走却T0Ng了他一刀……与她相关的记忆在脑海里雪片般飞来，顾潇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叫哪门子喜欢啊？」

余枫和周澄淞对看了一眼，频频摇头，各自烙下一句话：

「你没救了。」

「活该当鲁蛇。」

徒留顾潇无所适从，「不是，我说错什麽了吗？」况且他又帅又强又有钱，只是不谈恋Ai，怎麽就成鲁蛇了！

一身郁怒回房，顾潇登入《百花杀》，打开社群，发现系统已自动将清歌入梦加入他冷清的好友名单中，侠侣理所当然在最顶端，头像还正亮着，更是显眼得无法忽视。

下一秒，来自她的问候出现於左下角讯息栏位。

【侠侣】清歌入梦：潇神晚上好。

一直以来形同虚设的侠侣频道开始发挥作用，顾潇忽有种开启新世界大门的感觉，可想到刚刚周澄淞说清歌入梦喜欢他，又转为别扭──她几乎是马上发现他上线的，该不会一直在等他吧？

事实上也不尽然。

一如往常，赵清雪切着视窗忙自己的事，不时点开游戏挂自动寻路，磨磨蹭蹭地把日常任务都做完。过饭点後，稍微推算，顾潇差不多该上线了，而她也收拾完餐桌，可以全心全意投入游戏。

对她来说，顾潇在工作之余还开本号上来玩堪b奇蹟，只是这尊大神开头就扔了句引人遐想的话：「妹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不过他问得直接，她亦答得爽快：「有呀。」

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赵清雪笑眯了眼。

顾潇这却吁了口气。事情好办了。他敲字的语气委婉：「我想了一下，我们这样挺不合适的，尤其对nV孩子的名声不好……」

看，他还是有把余枫的话听进去。只要他和清歌入梦商量好，既能维护彼此名声，也不存在毁约问题。

那厢赵清雪却揣了揣，顾潇突然这般「贴心」，莫不是怕她到了约定日期後还纠缠他，才会还没等她回话，又担心不足以说服她似地紧接着说：「你喜欢的人难道不在乎你和别人在游戏里结侠侣？」

她弯起唇角，极有技巧X地反问：「是不是潇神喜欢的nV孩介意啦？」

【侠侣】孤城萧然：我没有喜欢的nV孩。

【侠侣】清歌入梦：那就好啦。你放心吧，大家都知道我在追那个人，或许等他也喜欢我就会在意了吧。

「……我在意啊！」

尽管他这声崩溃嘶吼没人听得见，顾潇还是在心里默默添上解释：这并不是他喜欢她的意思！

只是小姑娘的回答非所料想，且说到这份上，他要还扭捏，就太不爷们了……不对，怎麽被牵着鼻子走了？

他脑筋急转弯，再胡扯一个理由：「我开实况毕竟是有在收打赏的，对你不公平。」

若将她视为工作夥伴，支付「薪水」，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有话说。顾潇虽没有用钱将事摆平的经验，但对自己财富实力乃至於对方的人品还是有自信的，丝毫不怕她狮子大开口。

【侠侣】清歌入梦：我不要钱。

……就怕她又不按牌理出牌。

【侠侣】孤城萧然：那你要什麽？

顾潇气急，反正不会被听到，嘴里念念有词：「你就算不要我的钱，也不可能得到我的人啊！是不是傻？快勒索我，我不会报警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侠侣】清歌入梦：我怎麽觉得你很怕我？

【侠侣】孤城萧然：我怕你一个小姑娘作甚？

说啥鬼话？他当时确实害怕极了。

顾潇至今做梦都能梦到她身如鬼魅出现在他背後，弯刀紧挨他的颈脖，但凡他说错一字，下一秒人头就会落地。

明明没有正式被她击败过，她却在他的不败传说落下一层Y影。

【侠侣】清歌入梦：不好说，今非昔b，我的身分不同了。

【侠侣】孤城萧然：哦？小姐姐何方神圣？

一下「妹子」，一下「小姐姐」的，赵清雪已能从顾潇对她的称呼变化掌握他当下的心理。

在他伪装或是真不以为然的时候会用「妹子」，试图在气势上高她一阶，而看似礼貌尊称的「小姐姐」则有时是为调侃或讥讽，甚至试探。

这表示他现在对她有了防备。

【侠侣】孤城萧然：别又偷我台词啊。

赵清雪当然没打算再说一次「我是你爹」，只是打开地图，点击禹川桥口的传送点。

要是顾潇没有移动，此刻角sE应该还停留在昨晚下线前待的地方。

地图载入完成，她不疾不徐地走向背对着自己的蓝衣男子，gank他个措手不及──

【侠侣】清歌入梦：我？我如今是第一高手的徒弟兼娘子了，请多指教。

顾潇的反S弧有一世纪那麽长。

在这如有百年煎熬的时间里，他鬼使神差点开风云榜，最顶端的位置从开服就挂着「孤城萧然」四个大字，从未易主，这说明什麽？

说明第一高手等於孤城萧然，而孤城萧然是他的皮，所以她刚刚说的等於她是他顾潇的徒弟兼……娘、娘子？

这句话带来的爆击不输她直接用弯刀T0Ng上来，顾潇心脏一cH0U，先纠结的不是他被撩了，而是他发现他竟无法反驳！

小姑娘嘴上功夫了得，看似拉抬自己身价，实则把他捧得更高，让他惊吓之余，听着还挺爽的……卧槽，他一定是疯了。

赵清雪还不知道她把人吓得滑鼠都丢了。

【侠侣】清歌入梦：今天不开实况的话，要不要做做看侠侣日常？

顾潇捡回滑鼠，转动视角，负责派发侠侣日常任务的NPC就站在不远处一盏路灯下。

反正人都在这了，他应允下来。

赵清雪乘胜追击。

【侠侣】清歌入梦：我配合你开实况、你配合我做日常攒成就，双赢？

原来她只是想要成就吗？

顾潇算计着，若事後被粉丝们问起，也能作为好的解释。

那麽赌约确实可以没有顾虑地持续履行了。

【侠侣】孤城萧然：你早说嘛，走！

只是後来顾潇寻思起这段对话，发现有一事不寻常：她当初昭告天下她在追的人，不就是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