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拂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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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雪落地南韩当天，Ga0定网路便立刻与顾潇联系，晚上甚至一起做了游戏日常，还是顾潇怕她太累，赶她去休息的。

怎知那便成了唯一一次与她同时在线。

再来几天，赵清雪皆因公事繁忙，乾脆把帐号托管给顾潇。这也是行前顾潇与她说好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也会忙碌起来，有时甚至要让周澄淞帮忙代开。

周澄淞要是安分那倒还好，偏偏他老Ai用清歌入梦的身分，不时就发一句「老公」、「夫君」什麽的来恶心顾潇。

顾潇当然视而不见，可直播间观众不知详情，端看他冷漠样，还以为小俩口闹矛盾，纷纷出来劝说男人要大气，顾潇光解释就快烦Si了。

不过最让他纠结於心的是：赵清雪本人都没这样叫过他！

如今相隔两地，再忙也至少会在睡前互道晚安，可顾潇更想与她在同个时区，即时与她分享生活。

谁说一个小时的时差不会影响？他觉得每天好像都多出一小时在想她这件事上。

彼此都是成熟的大人，能好好照顾自己，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她。工作顺不顺利？有没有按时吃饭？身在异乡睡得好吗？

又想到她那麽可Ai、聪明、得T，到哪都招人疼，肯定会被韩国欧爸搭讪……顾潇哪静得下来。

他停住正要穿衣服的动作，拿起放在洗手台架上的手机，本想直接点开与赵清雪的聊天室，却先注意到她朋友圈发布了一则新贴文。

他点进去用来配文而凑满九g0ng格的照片，一张张看，有风景、有自拍，有不知道掌镜人是谁的团T合照。

她眼里有光，看起来过得非常充实开心，而且也交到了新朋友，底下已经有几则韩文留言与她互动。

顾潇看不懂，但藉由平台提供的自动翻译功能，与留言者使用的表情符号，把原文的意思0了七七八八──对方希望能够跟赵清雪有更深的交流，并邀请她到那边来工作。

「……」顾潇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有点害怕看到赵清雪的回应，哪怕她只是客套。

这趟出差，其实是李陞老师身T抱恙才临时托付给她的。从她毫不犹豫担下大任，即刻启程，可以见得她相当热Ai这个行业，也为此持续JiNg进能力。

如果真的有个很好的机会，要她离乡背井去韩国发展……明明是好事，顾潇却略感落寞地关了页面，不愿这麽快就为下一次的分离做准备。

现在最重要的，是向她传递他的心意。

叮咚──

赵清雪正在T验韩剧上常见的路边摊美食，等待期间手机讯息响起，看到是顾潇，她毫无防备点开。

不知是恰好还是刻意，他也发了九张照片来。有他的一日三餐菜sE、今晚故乡的月，还有水雾缭绕的镜中，背景像被模糊，唯一明晰的，那张被上帝JiNg心雕刻的面容，瞳眸含情，似穿透了时空，与她深深对视。

讯息只一句：「?????」

我好想你。

赵清雪无暇去想顾潇从哪学来这麽r0U麻的韩文，而是Si盯着那张百年难得一见的自拍照陷入沉思。

这面镜子是浴室里的吧？他的头发还Sh着，刚才是他在洗澡没错吧？那麽脖子以下这片被水气氤氲的r0UsE，也是真的……没穿？

好一个美男出浴，赵清雪差点原地升天。

顾潇少数几张发在社群上的私照不是侧脸就是背影，这次大方以正脸出镜不说，竟还出卖R0UT，与前几日《百花杀》的官宣形象照对b鲜明，散发极致诱惑。

已不单是偶像粉丝关系，而是作为男nV朋友了，赵清雪受到这由他本人随拍随传的尊爵待遇，仍又惊又疑地想，这真的是她不花钱就能得到的东西吗？

如果花钱能解锁高清无码的吗……不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这人为！什！麽！又！突！然！sE！诱！她！

赵清雪浑身打个了激灵，引起旁边客人关心地看过来，她飞快按了返回键，关闭照片浏览视窗，可指头就这麽浮在半空，迟迟未落在键盘上。

她点的东西还没做好。曾经半夜饿到前x贴後背，跑出去买宵夜，都没b这次等得还煎熬。

讯息已读了这麽久，又不能装成不小心点进去的，等回到住处才回覆。

看见前方有人在拍照打卡，赵清雪茅塞顿开，将摊位前满满客人的景象拍给顾潇：「我在等串烧，人好多呀。」

对顾潇，这种以开启新话题来逃避前一个的方式并不管用。

他本就霸道、不容他人忽视，却在某些时候也懂得以退为进。

当他可怜兮兮地问：「不想我吗？」赵清雪才惊觉事态可能b所想的更为严重。

彼此心意相通，她也不再支吾闪躲，发自肺腑，敲出一个蕴含无限柔软的字：「想。」

赵清雪并不是个一投入工作就浑然忘我、与世隔绝的人。她始终相信，要能维持住源源不绝的创造力，最重要的，是必须好好T会生活。

已经来首尔十几天了，今日不选择搭车而是散步回饭店，就是为了熟悉环境，尽可能与当地产生更多连结，种下回忆之根。

满街美食香气盈满鼻尖。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她向往这样的生活，在一个个如斯平常的日子里，和Ai人一起吃上一顿好吃的──如果顾潇也在这里就太好了。

拎着宵夜，赵清雪漫步於和煦夜风中，一边逐字打下今天发生的事。

有人说，分享yu是一段亲密关系里最不可或缺的浪漫。有人不厌其烦地倾听你，亦是。

一笔一笔的流水帐中，藏的是一个人对於所遇万物的价值观。

顾潇守着萤幕，从她字句生动的描绘里，窥见她的想望，不觉心已平静。

最初於游戏里相遇，两人便仅以文字对谈，不见其人、不闻其声，发送前有更多深思、反悔的机会，最终说出口的，全为真心实意。

顾潇虽不时被她气得无语，但也有被她哄得心软的时候，无形中已折服於她的处事智慧。

後来，他半强势地邀她加入战队，在语音软T初闻她的声嗓，形象如拼图般逐渐完整──甚至他都没发觉，他竟早在心里想像过她的样子。

时间再往後到线下活动的时候，他无意得知她的真名，而後见到本人。那一晚，梦里下了场雪，绵密无声，却有什麽即将破土，震响大地。

他才初识「喜欢」这个词的样貌，它便疯狂滋长，开了一树灿烂的花。

现如今，对她已不仅仅是喜欢，还包含了占有与宽容、难舍亦难分，相融入骨的渴求。

於是懦弱与未知的恐惧也自暗处悄然探出。

顾潇从小聪颖过人，向来因此而自负的他某刻赫然发现自己的人生道路原来已被安排好，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不像樊浩早早确立目标，国中毕业就报考艺校为进入演艺圈铺路，他只是一路顺着升学制度往上走。

彼时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尚未有一事使他燃起心火，能为其奋斗。

事实上，他不曾想过未来，可他以为，他至少有选择的权利。当被填写好的志愿表与申请资料摆到他面前，他才终於清醒──不想成为任何人眼中他该有的样子，他要找出自己的形状，用自己期盼的模样生存於世。

当时父母还以为顾潇的叛逆期终於到了，才会反应过激，不愿听从他们的安排，趁着年轻到国外拓展视野。等过阵子看着身边朋友为升学烦恼，他就会想通拥有家庭背景及资源的自己是何等幸运。能b别人轻松，少走些歪路，应当好好珍惜才对。

可顾潇一身傲骨，竟宁可舍弃一切，决然离家。原本寄予他的那份厚重期许被姊姊顾颖一肩扛下，换来他往後「自由」的生活。

当时果然太年轻，而现在也还不够成熟。他回望误打误撞成为实况主的这几年，虽有稳定并高於一般上班族的收入，也算乐在其中，但以後呢？

终究是不能做一辈子的吧。

表面看似风光、未曾挫败，可他也真真切切地承受着压力与孤独，得过且过，心里总不踏实。

这样的他，却仍有人以他为光，与他同绽。满怀热诚，来到他身旁，接受他、包容他、承认他的所有样貌。

不知道会在夜晚或白天，哪一分哪一秒，天空才会飘落美丽的雪花，正因为如此，初雪的降临，肯定是恰逢其时。

顾潇唯一接受的安排，来自命运。

这一夜，他们相隔一千四百公里，两颗心却b以往靠得更近。

赵清雪读着那些轻描淡写的文字，温了眼眶。

这就是顾潇之前说要向她解释的事。

她知道他骄傲，亲口说出这些过往对他来说或许不是这麽容易，可他正试着逐砖逐瓦卸下城墙，让她步步走进。

他既以文字倾怀，那麽她也以文字回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做自己的样子。」

顾先森：我就当成你说你喜欢我了。

看到这句，赵清雪知道她把人安抚好了。可她还是忍不住传了条语音讯息：「我就是喜欢你呀。一直、一直很喜欢你，只喜欢你。」

翌日，顾潇的个人直播。

樊浩不知道才一个晚上顾潇都经历了什麽，整个人容光焕发，对谁都慈眉善目。总归是好事，他就不多嘴问了，以免顾潇刻意与他对着杠、说变脸就变脸，下次一起宣传游戏又要被按在地上摩擦。

直播到一半，观众们突然刷起一排金主威武。

一看，满屏礼物弹幕，全来自半生风雪赠送。

「☆你的小仙nV空降直播间啦☆」

「亲Ai的主播晚上好。数日不见兮，故人风采依旧，卓尔不群。」

「没什麽能为你做的，只能为你心动了。」

「你快笑一个，让我看看像不像我未来老公。」

……

顾潇不得不撇下正在打的boss，当场给她播了通电话，哭笑不得，「你g嘛呢？」

十几万人隔着萤幕看着，可只有他能听到那道软萌声音，以强行入侵之姿，给他温柔爆击：「向我男朋友示Ai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