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拂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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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一个人，是哪怕时间再晚，都要即刻启程。

但赵清雪可不是来撒娇的。

见平日温柔可人的妹子正气势汹汹地拍着房门，周澄淞想都不想，拿来备用钥匙，「清歌，这个给你！」

「谢谢。」她甜笑着接过，转回去面对门板时，眼神似要在上头戳出两个洞来。

「那顾潇就交给你啦！」说完，周澄淞抓着余枫逃离到五百公尺外的速食餐厅避难去了。

「我觉得今晚会闹人命。」挤番茄酱的时候，他如是说。

这句话可以解读成好几个意思，余枫认为最可能发生的是：「嗯，你会被顾潇打Si。」

周澄淞嘿嘿笑了两声，「你少危言耸听。他会感谢我的。」

他们走後，赵清雪最後敲了一次门，男人还是没应门，她才铁下心用不礼貌的方式y闯。

她想像过顾潇这几天在家是怎麽过的。既不用直播，也没上线，空下来的时间，应该是在忙他说的事吧？才会直到门把被转开那瞬，都没有第一时间回头查看。

顾潇头戴耳机，凭感觉猜测来人，「樊大演员，能不能别每次一回来就烦我？」後头又不知是和谁说话：「伤害好像有差啊。还是得正面击中，才能全部发挥出来。」

他执起笔，从桌面的纸张堆中cH0U出一张，在上头涂写纪录。末了，再次握起滑鼠，「OK，再试一次。」

他竟是在和别人玩游戏。

赵清雪一下子红了眼眶，「这就是你在忙的事？」

这个声音??

手瞬间松开，顾潇往左一看，房间里明亮的灯照得来人眼角Sh润。

他急喊一声「暂停」，耳机里的人问道：「啊？潇哥，你g啥去？要多久啊？」

他没空回答，扬手一摘，把耳机扔在桌上，仓皇起身去把他最重要的事拥住。

「别哭、别哭啊??」怀里人cH0UcH0U噎噎的，他很慌。赵清雪怎麽会在这时间来？难道自己漏了她的讯息？

反正她哭了，就是他的错。

顾潇心疼Si了，抬手要将她的泪抹去，却被偏头闪躲。

「??小清？」

出力推开他，赵清雪x1了x1鼻子，尽可能平缓道：「看来你真的没事，继续忙吧。」她把钥匙还给他，转身yu离。

顾潇急了，反手拉住她手腕，「别走，我很快就来，我保证。」

赵清雪没回头。见这一面何其不易，她不愿不欢而散，松口：「我就在外面等你。」

三两句解散游戏里的众人，顾潇带着一条毯子赶来客厅。

赵清雪坐在沙发一角，面朝yAn台方向。窗帘是敞开的，夜sE如水流了进来，与天花板上唯一一盏点着的微光融合，一室静谧却衬得她形影孤寂。

顾潇轻手轻脚挨近，不敢贸然触碰正在生气的小猫，将毯子盖在她腿上後，也不说那些无用的，直接开始解释：「对不起，我在准备之後要发的影片素材，太专注了，忽略了你。」

赵清雪转头看他，面无表情，「什麽影片？」

「《百花杀》这次改版後，全职业的技能都有些微变动。之前太忙，没时间一一研究，这几天找了些人协助测试，想说更新一下攻略。」

「??频道停更是为了这个？」

「嗯，我想等做完全职业的影片，再一次更新。」

可以，玩个游戏像要考研，这很顾潇。

但这就是他至今没被任何人取代的原因。

「那你也可以找我呀。」赵清雪态度明显软化，可言语之间尽是委屈。

顾潇自嘲道：「你不会觉得我这是在自甘堕落吗？」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他却在家开着小号与人切磋，余枫也说他心大，几近无情。可只要是人，又如何能真正无动於衷？

他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

赵清雪老实道：「是有一点。」接着又来气，「《百花杀》对你这麽无情，你还那麽上心研究做什麽？」

她罕见动怒，言词犀利地在为他抱不平，顾潇欣慰一笑，「这我作为代言人，得为他们说句话了。」

「什麽意思？」

「代言人合约生效的那刻，我就是个领官方粮的公务员，不能再以孤城萧然参与任何竞技b赛了，那不公平。」

也就是说，他开服以来苦心经营至今的角sE，归於《百花杀》本身作宣传用途。

她瞪大眼睛，「那你为什麽签？」

「你不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吗？」他们一起分析讨论过的。

「可是你明明很喜欢打b赛??」

「除了b赛，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啊。」顾潇眼神坦然，「趁机cH0U离也好。《百花杀》是个好游戏，也让我得到很多东西，但我总不可能玩一辈子。能够以官方代言人身分风光退场，也值得了。」

赵清雪却默了晌，「你是不是看到那些话了？」

他突然不语。

连自己直播时都不看弹幕的他、之前明明还让她不要看论坛上闲话的他，这次居然看了网路上对他的恶评。落井下石的人里头，有多少是曾经追捧着他的？

顾潇多麽骄傲的一个人，何尝摔过这麽狠的一次。

「顾潇。」心脏一cH0U一cH0U地发疼，赵清雪真挚地望着他，「不是《百花杀》成就了你，是你成就了《百花杀》。没有你，我也不会在游戏上投入这麽多感情，连下了游戏都在找寻你的影片。你的声音真的陪了我好久、好久??跟你一起玩游戏、打b赛，我真的很开心，觉得自己好像也变得很厉害。」

突如其来的长告白如一道道浪花，不断在顾潇心上加深痕迹。他突然想，或许他本一无所有，只在她的喜欢里发光发热。

「小清。」他嗓音沉哑：「我没有你想的那麽强大。」

她覆上他的手，「你不需要真的那麽强大。你可以依靠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就怕会这样。」顾潇轻笑出声，反客为主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把玩，「怕见了你，就只想跟你腻在一块，什麽都不管了。那我岂不是整日又是打游戏、又是和nV朋友腻歪的，真的堕落了？」

「你平常那麽努力，休息一下哪有关系。」

「不可以。害你也被骂的话，我真的会抓狂的。」

「不要看就好了。」赵清雪埋怨道：「而且被骂也总b让人家觉得你nV朋友有机可乘好吧。」

他脸一僵，「嗯？」

她慢慢说着聚餐後的cHa曲，在他愈渐难看的脸sE下作结：「在别人看来，我这周跟单身没两样。」

「那个恬不知耻地对别人nV朋友随意说三道四的狗家伙叫郑秋元是吧？」顾潇嘴角挂着一道冷戾的微笑，「他回国前我必去宰了他，把他骨灰都给扬了。」

见他吃醋反应激烈，赵清雪总算笑了。突然，她想到了什麽，抓着他肩膀上下打量。这还不够，她几乎要爬到他身上去，方便将其前前後後都检查个遍。

「??怎麽了吗？」顾潇被她上下其手，0得说话声音都有点不大对劲。

赵清雪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真的没受伤。」虽然都那麽多天了，真有伤也该好了，但她仍想亲自确认。

「当然没事了。」顾潇刚才倒是差点憋出内伤。他捞起一半於地的毯子，重新披在她身上，「那个人就想敲我一笔，就算我打他，他也绝不会还手的。」

「万一呢？」赵清雪自然相信他，但谁能保证每次都这麽幸运？她赌不起。「不要再置自己於危险之中了，好不好？」

「嗯，不会了。」顾潇张手拥住她，头栖在她颈窝，卖乖道：「这几天让你感到委屈了，是我不好。你一哭，我就完全後悔了。」

「我不是因为难过才哭的。看到你好好的，我很高兴。」赵清雪原谅他了，毕竟她想了想，「要是我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可能会哭得更惨。」

「??我要是真颓废成那样，你也不要哭，一巴掌打醒我吧。」

「你就是吃定我舍不得对你生气太久。」她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好像知道姊姊说你不敢面对的是什麽了。」

顾潇稍微退开，扁着嘴看她，「你跟顾颖什麽时候这麽要好了，还一起说我坏话？」

赵清雪不理他这句，兀自嘟囔：「你不敢面对自己偶尔没有把握和自信，宁愿一个人默默地做、成果好坏都自行承担，也不愿向人寻求帮助。」

就像线下赛的时候，他也可以先告诉她，他们被人盯上了，而她却是被江濬告知，才後知後觉顾潇已经做好了计画，要在当天抓住对方。

空气寂然了一会儿，顾潇才缓声道：「因为我知道我的决定会伤害很多人，但我依然这麽做了。这麽自私的我，怎麽有脸开口让他们支持我？」

她说对了，他就是个胆小鬼。

「你为什麽要让自己这麽孤单？明明我们所有人都Ai着你呀。」赵清雪0了0他发顶，以一种安抚的力道。「你那时候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所有决定都会被理解的。」

十八岁是个分水岭。离成熟的大人尚有段距离，却已不能像个孩子一样任X。两年後的二十岁，顾潇就悟了，「那年阿浩被粉丝跟踪SaO扰，公司让他忍，因为出道时间不长，闹出这种新闻会影响他之後的星途──说得冠冕堂皇，在我看来就只是欺负他是个有理想的少年而已，但我也什麽都不能为他做。」

那种情况下，樊浩还每天又要练习、又要跑宣传，饭不能好好吃，压力大到夜晚难以入眠，导致商演时不小心出错，立刻被黑粉放在网上攻击。他却说没关系，这是他选择的路，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顾潇不像樊浩，拥有一个坚定的梦想，能为此头破血流在所不惜。他只是纯粹不愿见朋友受委屈，却不知道自己从那时就萌生退意。害怕哪日他有了想做的事，也得处处忍让，教身边人C心，那还不如就听从父母的安排，做着一份他虽不喜欢却也不排斥的工作。

可当他把自己「放逐」到游戏里，不畏世俗目光，活出他人向往的模样，他又会庆幸自己选择了离开。岂料历史竟在二十四岁这年重演。

他依然无法凭自己的力量保护身边朋友，甚至自己也陷入其中，只能又一次让顾颖出手，为他收拾残局。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把所有事都扛下来。樊浩也好，姊姊也好，他们都有能力妥善处理，你应该多相信他们一点。」赵清雪倾身抱住他，「你这份为人着想的心意，已经足够成为支撑他们的力量了。现在开始，也让我们为你分担。」

「你是专程来安慰我的吗？」

「我是来陪伴你的。」

她洗过澡了，顾潇从她身上嗅到淡淡的绿茶香气，具有安神作用似的，使他非常放松，「那你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不带任何q1NgsE的，就只是希望这份确切的安定感可以再延长一点，至少这个夜晚，他不想与她分开。

赵清雪轻轻应了声好，往他x前口袋里放入一样东西。

顾潇伸手去0，是个稍y的平面物，指尖一叩，发出轻响。「这是什麽？」

「卡里是我存的一些钱，我想多少能贴补你一点。」

像被当头一bAng，顾潇倏地捏着她肩膀与她分开，难以置信地喊了她全名，「赵清雪，你把我当什麽人了？」

他不需要也绝不应该拿她的钱！

赵清雪没被他陡然转变的口气吓到，反而捧起他的脸，「我的男人。」

那一眸，望尽了所有的温柔认真。

顾潇怔住了，耳边动听的情话还在持续：「你是我的男人，我要宠你，成为你的底气。」

没有一个男人在听到喜欢的nV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能不感动。他心中深深一撼，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张开唇，声线暗哑，「说这种话是要负责的，小清。」

「怎麽负责？」她向前靠近，盖章似的，在他嘴角印上一吻，细雪般乾净无瑕的声音轻道：「这样可以吗？」

一语如狂风，卷起千堆雪。顾潇朝她摇了摇头，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对准她柔软的唇瓣，偏头吻了上去。

毯子再次无声坠地，但已无人去管了。唇齿相碰时，彼此都阖了眼。

那是一个很深、很重的长吻，全然没有初次应有的羞涩或不确定。

顾潇扶着她後脑的手逐往下移，走过笔直的背脊，来到腰T一侧，扣住、往上一提，将人抱到腿上来。

是她先的。她先撩拨了自己，他才不要放过她。

他毫不压抑攫取的野心，躁进地将舌头探入，与她蛮缠，搜刮着每一丝含有她气味的氧气。

不够。对顾潇来说还远远不够。但赵清雪已经快要无法呼x1了，挤尽浑身能使得上的力气拍了他几下，他才轻轻咬了下她的唇珠，暂告一段落。

听到他用与刚才的行动截然不同的温柔语调问她「还可以吗」时，赵清雪觉得自己可能一直都被骗了，面sE酡红地瞪过去，「同样是第一次，你怎麽这麽熟练？」

她还没缓全，软绵绵地伏在他肩头，因大口x1气而剧烈起伏的x口隔着两层衣料若有似无地摩擦。顾潇有点躁，还是耐着X子回答：「因为我学习能力好，看过一次就会了。」

「你看什麽了？」

「你喜欢的电视剧、电影，我都看了。」他用手顺了顺她背後、被他弄乱的发丝，「你喜欢的男人类型、做出什麽样的举动会让你心动，我也知道了，照着来肯定不会错。」

「??」他好会。

见她默认了，顾潇眼梢g起，笑得像只狐狸，「那我继续了。」

原来刚才是在问她还能不能承受。赵清雪回味刚才那个彷佛要将她整个人吞进嘴里的暴吻，有点後怕地抬手遮挡，「你亲上瘾啦！」

他索X「啵」的一声亲在她手心，「毕竟机会难得啊。」

「哪有机会难得？你想亲的话就??咦？」

「你说的。」顾潇得逞地将她的手移开置在自己肩上，交代：「不喜欢就推开我，没关系。」

好狡猾。赵清雪心想，嘴上却老实，「没有不喜欢。」

可当轻柔细密的吻落在她耳下颈侧薄薄的肌肤上，她秒後悔，「你等、等一下！」

那个位置太危险了，而男人还在持续下探，鬓发刺得赵清雪难耐痒意，不由得扭动身T，发出颤抖的音，「等一下嘛??」

顾潇抱着她向後仰靠着椅背，真不动了，安分下来的模样有几分可怜，像是被她始乱终弃，眼里碎光闪烁，散发一GU破碎的美感。

狐狸成JiNg了，蛊惑着赵清雪凑上去哄他：「我不是推开你，只是这里是客厅，要是他们突然回来??啊！」

顾潇突然将她整个人抱起，脚步直直往房间走去。长腿把房门g上，就将她放下，抵在门边。

此刻，她宽松的上衣领子歪斜至一边，堪堪挂在玉肩上，他略粗重的吐息紧贴她耳阔，「你还有机会可以反悔。」

成年人都明白这是什麽意思。赵清雪锁上了门，踮脚吻了他喉结，作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