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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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州的大雨已经停了，空气Sh润，气候和暖，室内只需贴身穿一件衣服。那个被W雪覆盖的中邑，依然被她们甩在身後。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青芸安顿她坐在沙发上，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窗下。

“谢谢你，青芸姐。”林红的嗓音还有些沙哑，语气却是乖觉伶俐的。

小飞T1aN了半天终於满意了，又来嗅林红。邓青芸怕她害怕，想解释它不咬人，没想到林红并不怕，而是蹲下，试探着r0u起了小飞的狗头。小飞得到了抚0，开心地瘫倒露出肚皮。邓青芸见状放了心，给林红倒了一杯橙汁，笑一笑去厨房了。

这几天在外面，吃得并不算好，邓青芸有意做顿大餐。回来之前她拜托谢澜帮忙买了菜。林红现在要恢复身T。有牛肋条，二分肥八分瘦，打成r0U馅最相宜，搅一个J蛋进去，放好佐料，趁着r0U馅入味的时间和好面，做了四只饱满多汁的牛r0U饼。

r0U饼在饼铛里滋滋作响，青芸一边照看着饼，一边腾出手来炒菜。青绿的芦笋切段，配粉nEnG的虾仁。h秋葵白灼，洒上葱丝、红椒圈，浇豉油、香醋凉拌，最适合消暑。最後猪肋排焯水洗净，烧一锅清透的笋片排骨汤。

小飞闻到香气，终於按捺不住跑了过来，又慑于青芸平时的管教，站在厨房门口，前爪局促地试探着。青芸回头轻声呵斥，看到後面站着林红，青芸掂着锅，斟酌了一下称呼，问：“小林，有什麽事吗？”林红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食材的嗞拉声盖住，摇摇头，又走了回去。

青芸上菜，林红明显有些赧然。青芸明白，她刚刚是觉得白吃白喝不好意思了。然而，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赎罪。总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要暴露，因为邓二强的关系，她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瞬间了。青芸尽力拂去心头的沉重，带林红去洗手。

母亲去世後，青芸很少这样认真做饭，吃得稍微好一些便总是想到泉下的母亲，便一阵愧悔。如果不是林红，青芸可能还是煮碗泡面了事。

热气弥漫里，灯光打下来，林红仿佛在发光。低头的时候，能看到她有着英秀的轮廓，鼻梁挺直，嘴唇饱满，下颌线清晰深刻，因为过於消瘦，颈部嶙峋的筋骨随着她的动作滚动着，即使头发被医生剪得乱糟糟，还是透露着年轻的神采。林红抬头，看到青芸盯着自己，一瞬间露出小动物警惕的神sE，然後又放下戒心，笑了一笑。

青芸想问问她家里的情况，却怕揭她的伤疤。谁知道她自己说了起来：“青芸姐，我过几天就回学校。我爸那里我不会回去了，但我的情况，学校应该会允许我住宿的。学费，我自己也可以解决。”

“你没有麻烦我。”青芸坚定地说。

很久之後，林红都记得青芸当时的神情：在氤氲的热气里，她抬着线条y朗的下巴，锋利的眉紧紧蹙起，人中很深，唇形饱满，明明是普通的相貌，却因为清晰的棱角而显得格外可靠，仿佛参透过某种奥秘，能给予别人许多许多。

林红的目光明暗不定，犹豫地点点头。

“洗个澡吧。”饭後，青芸试探地说，领她来到浴室。在医院的这些天，因为小城的医院条件不好，两个人都没洗成澡。林红有些忸怩，青芸意识到，她是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脱衣服，於是笑了一下，出去了。半晌还没听见水声，青芸担心她不会用热水器烫到自己，敲了敲门便进去了。

青芸愣住了：她看到的，是一具遍布伤痕的躯T。青的、红的、紫的，结痂的、肿胀的，物件打的、牙齿咬的……她小小的rUfanG和下腹上伤痕更是密集。这些当然在医学上是轻伤，所以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可它们展现在青芸面前时，却带给她巨大的冲击。

青芸僵在原地，止不住地打着寒噤。

“别过来！”失去了衣物遮挡的林红异常恐惧，失控地对青芸吼了起来。吼完林红似乎也後悔了，用几近哀求的语气又说了一遍：“别过来……”然而还是用手SiSi护住ygsi部位，身T像猫似的拱起来。

青芸後来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故作镇定地教她用了热水器，又怎样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她只知道她的牙齿在打架，话都说不清。她知道这孩子遭到了伤害，但她从未亲眼见过，之前是护士给林红换的衣服，她并没在场。如今这一切突然地摆在她面前，她无法接受——她恨邓二强，那蓬B0的恨意从未随着他的Si而消减。

青芸走出浴室，把邓二强买的几件俗YAn衣服三两下撕碎，跌坐在自己床上，她本来想着找出两件衣服来给她换上，此时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小飞把头抵在她膝盖上，她也无心抚0。直到敲门声响起，是谢澜特有的节奏。青芸定定神，犹疑地开了门。

谢澜一边蹲下0着小飞，一边关心地问长问短，青芸因为心里有事，回答得含含糊糊。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她也开不了这个口：所谓的“父亲”做下这样的事，她觉得恶心。原来，她也到了“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的境地。

听到浴室的水声，谢澜先是诧异，继而暧昧地笑着，看向青芸：“我来得不巧？”

邓青芸凝重地看了谢澜一眼，招呼她落座，撒谎道：“表妹，来住几天。”谢澜皱皱眉，问：“你怎麽又跟老家的人联系起来了？”谢澜越不高兴，说话的语气就越平。

邓青芸魂不守舍，给谢澜沏的茶自己先呷了两口，也不太敢看她的眼睛，低头自顾自地说道：“小孩子，暑假来城市里放松几天。”邓青芸仿佛又变回了跟谢澜刚认识时候的闷葫芦。

谢澜感受到气氛有异，又联想到青芸在中邑时忽然要“多住几天”，心知有假，却也不再问，只是点点头。

水声停了，青芸把浴袍递给林红，她穿好出来，看到谢澜，机警地评估了一下她的年龄、身份，试探着叫道：“姐姐好。”

谢澜露出教师特有的那种笑容：“你好。”

青芸带林红去安置了，谢澜等她出来，问过葬礼的事便走了。青芸安置林红住的是小客房。母亲的那间卧室，她一直保持原样，谁也不能动。她找出一次X内K和自己的T恤短K给她当睡衣，把空调打开。“谢谢。”林红躺在珊瑚绒的薄被里，局促地说。

青芸知道她还在想刚刚的事，也知道这事情无法回避，但青芸还是关上灯，出去了。她冲了澡，倒头就睡。梦里，她见到了母亲，这是两年来的第一次。她的皮肤光洁，没有一丝伤疤。青芸下意识地想找母亲说说话，却一抖，醒了，这才意识到母亲已经是照片里一抹凝固的笑容了。青芸打开台灯，抱膝发呆。隔壁林红偶尔发出尖叫，显然她做噩梦了。

青芸走到林红门前，她想进去陪陪林红，可是想起她的伤，准备敲门的手便落了下来。

窗外风声大作。

青芸想起谢澜走前说的话。“好好相处吧，”客厅里谢澜意味深长地看着邓青芸，“别把自己弄得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