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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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熟睡的少年眉心蹙起，眼皮抖动几番后，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借着橘色床头灯，他看到黑褐色长有触角的生物近在眼前。

原澈瞳孔一缩，睡意全无，这他妈不是——

蟑螂吗！

原澈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蹦了出来，一双眼死死瞪着，尖叫声将要破嗓而出时，苏糯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咕噜。

原澈硬生生把那嗓子近乎吞了回去，好看清澈的眼睛里只剩下惊恐与不安。

“原澈，你怎么了？”头顶，原澄嗓音略显慵懒。

他掀开被子探下头，一怔，思绪清醒。

“你来我们房间干嘛？”原澄问，有些不满。

苏糯举高那瓶子，好让他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果不其然，原澄脸上露出了和原澈一样的表情。

面对着话都说不出来的两兄弟，苏糯笑意温温，说：“你们不想我把这东西倒在床上吧？”

两兄弟汗毛倒立，齐齐摇头。

苏糯把瓶子逼近，原澈惊的后退，警惕望着瓶子里的爬虫。

苏糯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我无所谓，只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惹到我，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可以吗？”

原澈结结巴巴：“你、你什么意思？”

苏糯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在床上看到虫子，虽然它们挺可爱的。”

……可爱？

这女人没毛病吧？

原澈三观受到了剧烈冲击。

他仰头，向原澄投去求救的目光。

原澄反应过来，从上铺一跃而下，准备抢夺那瓶子。

没等靠近，苏糯便单手拧开瓶盖，原澈呀了一声，冷汗簌簌冒了出来，“你别！你别！快把这玩意拿走，要啥我答应你还不成？快把这东西拿走！”最后几乎是咆哮了。

苏糯抿唇忍着笑，“那你们以后不要招惹我。”

原澈紧闭眼睛，瑟瑟发抖：“不招惹，你快走！哥！你快答应啊！”

原澄：“……”他们认识十六年，第一次见原澈怂成这鸟样，哥都出来了。别说，心里还挺舒坦的，点头说：“我们以后不惹你，你快把瓶子拿走，怪恶心人的。”

此时一只蟑螂已经爬到了瓶口，在两兄弟的注视之中，苏糯用手指淡定把它捅了回去，拧紧盖子，丢到远原澈怀里，“还有呢。”

“还、还有什么？”

“今天你们往我床上丢毛毛虫，应该说什么？”

原澈紧咬牙关，不情不愿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苏糯眼角一弯，心情颇好离开房间，顺手还帮他们带了门。

苏糯前脚走后，原澈恶寒的把那东西塞到了原澄手上，“哥你帮我扔。”

尽管无奈，原澄还是帮胆小的弟弟处理了这件麻烦事。

合了灯，两兄弟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本来以为苏糯只是个矫情又娇气的大小姐，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难搞。

原澈咽不下那口恶气，咬了咬牙：“原澄，这事儿可不能这样算了。”

“唔……”原澄声音困倦，“先睡吧。”

原澈闭上眼，不能这样算，肯定不能这样算！

苏糯到新地方睡得不太安稳，天刚蒙蒙亮就爬了起来，换好运动衣准备出去晨跑。

院中，天边生起白意，清风徐徐，槐树香扑面而来。

苏糯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戴上耳机小跑着出了门。巷口处，她看到穿戴整齐的原国宏微弯着腰，站在面前的林芝正含笑为他整理着领带，最后还在他脸上亲了下，憨厚的男人瞬间笑开了花儿。

“早些回来。”林芝温柔叮咛。

“哎。”原国宏笑了两声，上车离开。

目送车影远走后，林芝拢紧衣衫回头，目光与苏糯撞了个正着，一张脸瞬间红了彻底，“糯、糯糯，你怎么早就起了？”结结巴巴的语气，满是窘迫。

苏糯摘下耳机，朝远处张望两眼：“他这是要去哪儿？”

林芝挠了挠头，说：“接活儿去了。”

“接活儿？”

“国宏现在年纪大了，破产后其他公司都不愿意要他，刚巧朋友借了他一辆车，就先跑网约车过渡一下。”

苏糯静默。

原著中这两夫妻破产后每天都混吃等死，现在看来不尽其然，仔细想来那部为了烘托孟亦苒的美艳聪慧，强制拉低了出场配角的性格三观，包括苏糯在内的所有角色都被抹黑了一遍，像是没有独立性格的NPC一样，靠着衬托孟亦苒而活。

她抬起眉眼，原本对林芝的芥蒂一扫而空。

“您想吃什么早餐，等我回来带一些。”苏糯语气中的疏远淡了几分。

林芝急忙摆手，“不用不用，外面的饭菜不干净，我给你熬粥喝。”

苏糯没有强求，重新戴上耳机跑上了小道。

茂盛的枝丫将阳光剪碎成碎影，斑驳挥洒在她肩头。跑了十五分钟的苏糯微喘，却没有呼吸困难的那种感觉。因为心脏不好的原因，小学到高中的体育课都没有参与过，每次别人参加体育比赛，只有她孤单在长椅上坐着，艳羡的同时又满是失落。

苏糯仰头看着璀璨晴天，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可以放心的在街头奔跑。

有些累了，她长呼声找了张椅子歇下，同时，电话进来。

乌曼妮。

借着模糊的大脑记忆，苏糯想起这好像是她的经纪人。当初为了和孟亦苒争个高下，不顾沈家父母的阻拦和自己的身体考入到华城天影影视学校，成了一名表演系学生。

她运气好，刚考上就遇到剧组招演员，她和孟亦苒全去了，最后成为那部电影的女一号，孟亦苒饰演女二。万万没想到，那部小成本的电影大爆，演技精湛，容貌艳丽的孟亦苒一跃成为话题人物，至于女主角，没人记得。

之后，苏糯和孟亦苒一同签入天行娱乐公司，因为她的话题度不够高，演技和模样也都比不上孟亦苒，很快就被公司雪藏，要不是顾忌沈家的势力，估计会把她直接踢出天行。至于经纪人，她手下少说二十几个艺人，哪还记得她。当初自杀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都没舍得打一个电话，现在想到联系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苏糯咬咬下唇，按下接听键。

话筒那头，乌曼妮冷冷的声线传来，“苏糯，你在哪儿？”

“我在家呢，有事吗？”

乌曼妮问：“身体好了吗？”没有关心的成分，冰冷的格式化的问候。

苏糯回道：“好些了。”

乌曼妮没有啰嗦，直入主题：“中午前来一趟公司，帮你签了一个合同。”

苏糯很是意外。

她的话题全靠着和沈妄的关系维持，如今媒体曝光了她的本来身份，沈妄也甩了她，按理说公司会与她解约，或者彻底雪藏，毕竟她没有了利益价值。现在帮她拿合同是什么操作？

苏糯不敢多想，匆匆回家收拾了一番后，打车前往天行娱乐公司。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当苏糯的身影出现在公司大厅时，不管是前台客服还是路过的艺人，都向她投来怪异的眼神，直至进入电梯，那些眼神才移到别处。

22楼，经纪人办公室，苏糯敲门而入。

乌曼妮小西装裹身，短头发精明干练，鼻梁上架了眼镜，五官线条生硬冷漠。

“坐。”她接了一杯水放到了苏糯面前。

苏糯没动，“您找我有事？”

乌曼妮视线下垂，落到她手腕处，上面缠着白色护腕。收回目光，“没落疤吧？”

苏糯不自觉抚了下，“医生说多少会留点痕迹。”

“那么显眼的部位留了疤不好看，回头联系整容公司做了吧。”

“嗯。”苏糯把手臂藏好，漫不经心附和一句。

“这个合同你看一下。”乌曼妮把文件推到了苏糯面前。

上面写：怀星工作室签约合同书。

苏糯眉心微微皱了下。

怀星工作室是沈妄所开创的游戏公司，乌曼妮不会不知道，现在找她过来……

“怀星旗下的全息游戏《九天》还有一个月公测，他们准备拍一个真人宣传片，现在还缺一个主演。我觉得那个角色很适合你，已经帮你签订了，下周正式开拍。”

苏糯没吱声。

沈妄和团队做这款游戏耗尽家当，临近公测却没钱宣传，剧情中，孟亦苒没收一分钱的为他们拍了宣传片，宣传片大爆，为这款游戏吸引了大量玩家，至此后，两人关系渐近。

她深吸口气直视着乌曼妮：“抱歉，我不想接这个合同。”

乌曼妮脸色微沉，语气冷下：“苏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糯重复道：“我不想接。”

乌曼妮嘴角上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去年你和孟亦苒同时签在天行，这一年里，孟亦苒拿下的资源数不胜数，为公司创下巨大利益。可是你呢，除了第一部电影，你还有什么作品？苏糯，你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乌曼妮说的没错，在娱乐圈里，像她这种没有流量没有作品的小艺人根本没有选择权。要想反抗资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向上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苏糯接过合同，因为资金不足，这个宣传片只有短短七分钟，酬劳八万，低的可怜。

“这是剧本。”乌曼妮又往过丢了一个文件，“主创希望演员可以试玩一下游戏再进行宣传拍摄。”

苏糯翻看，薄薄的一页纸，一眼就扫到了头。

剧情概括下来就是霓裳宫弟子下山所遭遇的一系列奇遇，其中她的台词只有两句，剩下的多是打戏。

苏糯放下合同，“可是我没电脑。”

乌曼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回头我送一台游戏本去你住处，你把地址留给我。”

苏糯把地址写在纸条上递给她后，拿着剧本离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