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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白家的小花房倒是打点得不错。

苏喃星和程素雅一起进去,四处走走看看,时不时停驻看花。

当然大部分时间是程素雅在告诉苏喃星,这花儿叫什么,那种又叫什么。

苏喃星近乎全程便是“哦~~”的恍然状态,负责慢慢点头。

几次下来,等她再次恍然的发出“哦~~”的声音时,程素雅终于忍不住停顿,并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苏喃星见状,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冲程素雅说,“不好意思哦,我确实不怎么认识这些花。”

不如找个时间,她将她工作室里一百零八种颜料的名字,挨着给程素雅报一下?

保证不要太溜\\( ̄幔)/

“……没。”程素雅笑看苏喃星,缓缓摇头。顿了顿又忍着笑说,“就是觉得……苏小姐真的很可爱。”

像家里长着“O”形嘴巴,傻乎乎等待自己喂食的胖乎乎小金鱼。

“嘿嘿。”苏喃星笑嘿嘿,其实她对程素雅的第一印象也挺好的,顿了顿又说,“那……既然觉得我可爱,就别叫我苏小姐了吧?我叫你素雅,你叫我喃星好了。”

“好。”程素雅点点头,笑了笑又说,“看我,刚才一不小心忘记了。”

两人又将话题拉回到各种花儿上,正当程素雅准备开口说什么时,却似不经意看见了什么,眼前一亮“咦?”了一声,便越过苏喃星朝她身后侧走去,语气中带着惊喜,“真难得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它。”

“是什么?”苏喃星见程素雅这副表情,便也随即凑了上去,之后便看见一丛开出深蓝色花蕾的花。

在野外静静绽放的样子,有种幽深的美感。

“挺好看的,是什么花?”苏喃星看向程素雅,脸上带了点儿好奇。

“这是德国的一种花,叫……”程素雅说了一句德文,见苏喃星一脸茫然后,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抱歉,是我没留意。这话叫矢车菊。”

“原来这就是矢车菊。”苏喃星不是没听过这名,但要说见,今天倒是第一次见。

又仔细看了看矢车菊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程素雅的道歉,忙重新看向她说,“哦,没关系。不过……没想到素雅你居然还会德文。”

这年头,难道长得好看的美少女,都点亮了“多才多艺”这项技能吗?

苏喃星在心里半开玩笑的想着。

她的夸赞让程素雅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笑着解释,“只是以前曾经和爹娘去那儿旅行过一段时间,趁着那个时间学的而已。只略懂些皮毛。”

程素雅顿了顿又说,“就连这花的话语,也是教我说德文的人,解释给我听的。”

“是什么话语?”苏喃星好奇问。

“遇见你,是我的幸福。”程素雅开口,顿了顿后看向苏喃星笑,“这花语,是不是很美?”

“嗯。确实很美。”苏喃星点点头。

正当两人在小花坊说说笑笑的时候,喧哗声从宴会厅隐约传来,她两齐齐抬头,透过小花房的玻璃窗朝宴会厅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见吴佩莲三人。

而这隐约的骚动声,便是从众宾客的口中发出的。

至于引起这场骚动的,自然是吴佩莲那身低调奢华,犹如女王亲临的礼服。

无论男女都为之赞叹,直接将上官青彻彻底底的比了下去。在一旁像个路人甲,只能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看着众人,簇拥着吴佩莲。

而原本那个应该被簇拥的人,明明应该是她的!

“哎呀……佩莲小姐。您这条裙子……实在太好看了,这面料款式……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年轻的富家太太相当眼馋的看着吴佩莲的衣服,啧啧称赞。

其余几个聚在一起的太太们也纷纷点头,娇嗔的轻瞪吴佩莲说,“佩莲小姐,你可不能藏私,快跟我们说说看,您这是找哪位大手帮您做的?难道……是上官家?”

“哎,李家也有可能呢。”

这几个富家太太都是些“摩登太太”,也是仙乐舞宫的常客,经常结伴跳舞、私下约打牌一类的。

爱玩爱闹又非常乐意接受各种新鲜事物,是和程太太、文太太她们完全不同性格的正室太太。平日里也和吴佩莲玩儿得不错,甚至时不时还互相赠送点小礼物之类的,相处融洽。

现在在一旁七嘴八舌的闹腾着,要吴佩莲赶紧交出这名好裁缝的模样,也一点不令人厌烦。反而颇为受益,甚至有种后宫妃嫔为了自己,正在争相吃醋的感觉。

所以“女王”吴佩莲,便在这种闹腾中但笑不语了好一会儿,等众人猜了半天都没猜中后,这才笑着开口说,“都猜错啦,是喃星小姐帮我做的。”

“啊?!”众人听了捂嘴惊呼,再看着裙子,除了格外好看外,现在好像又增添了好几个档次。

“得。虽然知道了,可大家都没戏。”其中一摩登太太好遗憾的说。

那是谁?

苏家现在的大小姐苏喃星呢!

请她帮自己做件衣服,先不提花费多少,但至少你得有资格吧?

想到这点大家只能讪讪的偃旗息鼓。

吴佩莲见了,又笑着说,“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我只说我这件是人喃星丫头帮我做的。可不表示她没有画其他样式啊。”

这话出口立刻惹得大家眼睛一亮,其刷刷的朝吴佩莲又看去,静待下文。

“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们啊。”吴佩莲顿了顿,又笑吟吟的环视了围在自己身边的摩登太太们,冲她们神秘的眨了眨眼又说,“那天我去找喃星的时候,可是看见不少衣样子呢!”

“哎哟!那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去订一套才行!”吴佩莲这边一说完,立刻便有摩登太太回过神来,赶紧开口。

“对对对,记得明天叫上我啊!我们一起!”

“呸~等你起床都能喝下午茶了。”友人笑着吐槽,惹得对方抬手就要用小巴掌拍拍拍,总之又是一阵笑闹。

“好了好了,反正啊……你们要是想去,就记得明天趁早就对了。”吴佩莲笑着说,“据我所知,好像喃星那儿这种布,是限定的。数量似乎就那么多。”

这句“限定”立刻抓住了摩登太太们的心理,众人笑吟吟的点头,心中则已升起为了明天去苏家衣服店,一定努力早起的雄心壮志了!

而就在吴佩莲她们谈笑风生时,却没人注意到上官青已经在一旁听了好一阵,脸上神色很是不愉。

……哼,说什么给自己专门做的礼服,可转身便又给吴佩莲做了更好的。

怪不得当初自己上门时,苏喃星对自己是那副态度了。原来是为了吴佩莲。

上官青愤愤,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却半点都没往自己身上去找问题。

一想到这儿,她便四处张望,试图找到苏喃星,冲她抱怨几句。

而就在此时,还待在小花坊的苏喃星也已留意到宴会厅,便扭头看向程素雅,笑着说,“看样子宾客都差不多到齐了,不如我们回大厅吧?”

程素雅微微回神,扭头冲苏喃星笑,点点头后应声,温温柔柔的,“好。”

但她依旧微凝的眉头却被苏喃星察觉,扭头朝宴会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说,“怎么了?”

“没什么。”程素雅笑着回答,“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们走吧。”

“好。”

等苏喃星转身,程素雅准备跟上时,又朝上官青的方向看了一眼,几不可闻的皱下眉,这才侧身,跟上苏喃星的脚步,两人一起离开。

上官青正在人群中找寻着苏喃星的踪影,并时不时和特意到自己面前,只为混个眼熟的年轻公子哥们点头寒暄。

等再一次从某家少爷点头,刚收回视线便感眼前一花,一人影已从一旁闪出,挡在了她的面前。

上官青一抬头,不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荣华,又是谁?

“上官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白荣华站在上官青面前,脸上带着略显轻佻的笑。

多亏了他出众的皮相,即便轻浮得令人不喜,可因为这张脸,也能得个“花花公子”的雅号。

“原来是白少。”上官青看清来人后,冲白荣华嫣然一笑,在对方有些受宠若惊的挑眉中,微微颔首柔声开口,“这段时间您送的鲜花我都有收到,谢谢您了。”

自从她在上海滩开始有些名气,并准备竞逐歌后开始,白荣华就一天没落的给她送花。

让上官青在一众佳丽中,很是有面子。

毕竟不管怎么说,白荣华哪怕是上海滩有名的浪荡子,可也是响当当的白家大少爷!

和其他那些听都没听过,或者听了还要想半天,才能想起是那户人家的少爷、公子比较起来。白荣华可是很拿得出手的。

倒是白荣华没想到这上官青再见……竟和之前在仙乐舞宫时,完全是两幅面孔。

但这种事他到也能猜到是为什么,便也没纠结,只是上下打量了上官青后,笑吟吟的说,“今天上官小姐……可真是美艳动人啊。”

上官青听了又笑了笑,伸手朝一旁经过的侍者示意,端着香槟的白家下人便快速到了跟前。

“来,白少。”上官青分别给自己和白荣华各端了一杯香槟,轻轻和他手上的一碰后,微微一举,“上次在仙乐舞宫的时候,是我失礼,不知是白少您,今天再见我自罚一杯给您谢罪。”

说完便仰头喝了一大口。

白荣华见她这个模样,最初因她的态度变化,原本觉得趣味的心情,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感兴趣了。

不过上官青怎么说也是个美人儿,多于长得好看的姑娘,他并不介意多给一些耐心。

所以白荣华倒也给面子,也跟着上官青喝了一大口。

之后又重新看向上官青,不想对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重燃起趣味。

“不过……”上官青微收脸上的笑,又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眼神灼灼的直视白荣华说,“对于你的行为引起的纷乱,我就不给你道歉了。”

――“因为那确实是你的错。”

“哦……?”白荣华听了,勾趣味盎然的看着上官青,“哈哈”大笑后收声重新看着她,觉得很有意思的对她说,“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说也没什么意思。倒是等会儿的开场舞,不知上官小姐肯赏光吗?”

上官青听了,正准备哼笑一声开口再说什么,却不经意的转眸,看见了正和旁人交谈的文太太。顿时眼前一亮。

丢下一句“再说吧。”便说了声“失陪”,朝文太太的方向快步走去。

白荣华看着上官青的倩影,一面嗅着香槟的果香味儿,一觉得有意思。

都没察觉到白衣静走到了跟前,直到她出声才惊觉。

“哥哥,我真是搞不懂你的爱好。”白衣静双手抱肩看着白荣华,朝上官青的方向瞥了一眼后又说,“古怪透顶。”

“你好像没什么资格说我吧?”白荣华听了她的话,心情很好的回答,见王世耀没在她身边,便疑惑开口,“妹夫人呢?居然不和你在一起?”

“刚才去送一个古董商了。”白衣静没好气的回答,顿了顿抱怨,“那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东西,一副穷酸谄媚的样子。”

说完后却发现白荣华根本没仔细听自己说,便拍了他的胳膊一下,“你怎么不听我说啊?”

“我这不是在听吗?”白荣华搓一搓被妹妹打的地方,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比以前暴躁多了?”

动不动就耍小脾气。

“有吗?”白衣静听了瞥了白荣华一眼。

“有啊。”白荣华点头。

“那总比你好。”白衣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开口,“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倒好,专爱干这种事。”

白荣华说好听点是爱驯野马,但说明白点儿,也就是爱强扭的瓜罢了。

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但白衣静这话一出口,白荣华便嗤笑一声,用一种略显古怪的眼神看向白衣静说,“你好像没什么资格说吧?”

“你什么意思?”他话出口,白衣静的眼神立刻一变,犹如针尖,直刺到他的脸上。

“哎,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白荣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打了个哈哈后,丢下一句“我还有事找爹,你自己玩儿吧。”

说完也不等白衣静回话,转身便走。

他要去找白老爷,让他将开场舞交给自己。这样自己便能去邀请上官青共舞了。

这种场合,即便是再倔强的瓜,也不可能不给自己面子。

难道到时候上官青还能拒绝自己吗?

想到这儿白荣华得意一笑。

但。凡事没有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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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文太太吗?”

正在和人说话的文太太听了,应声回头,一眼便看见了上官青脸上的惊喜,面露疑惑,“小姐您是……?”

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面前这人啊。

到是上官青一点儿不认生,“哎呀”了一声,就带着一股子“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快步走了过来,冲几位太太微微屈膝后重新站直,笑看文太太说,“我是上官青,之前您陪着小文先生出席‘金百灵’时,曾有一面之缘。”

“金百灵”便是新歌后的选拔宴会。

当时上官青混淆在一群人中,一起去给小文先生和文太太敬酒时,曾见过。

“哦……原来是歌后,幸会幸会。”那时来给自己敬酒的人乌压压的那么多人,文太太根本就想不起谁是谁,就更别提此刻突然冒到自己面前来的什么上官青了。

大概……也就只有她们自己,会觉得自己已人尽皆知,应该享受众人的仰望吧。

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作为一只夜莺的角色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罢了。

其余几个富家太太和文太太一样,心里心知肚明得很。但除了各自交换了一个带了些笑意的眼神外,并没多说什么。

而上官青会这么积极主动的凑过来,则是为了文太太的儿子,小文先生。

人家可是现在最有名气的音乐人,醉心研究各种乐器,作曲写词无一不精。每一位女明星,都以能得到他的一首曲子而为荣。

这再过不久便要录制“歌后金碟”了,到时候要是自己能得到一首,由小文先生填词作曲的歌,那将是证明她上官青,是歌后第一人,最有力的证据!

所以上官青才远远的看见文太太后,立刻抛下白荣华急忙跑了过来。

不过她很显然没看懂文太太等人脸上的敷衍客套,甚至在不经意瞄到文太太佩戴的黄翡后,眼睛一亮立刻就有了新话题,“咦?文太太,您这块黄玉可真好看。”

“说起来……我依稀记得自己也有一块颜色差不多的。”顿了顿后上官青笑着又说,“倒是希望能找个时间,上门请教一番文太太,听一听您的见解。”

这样说不定便有机会遇见小文先生了。

到时候她再在不经意间,利用她的优势,哼唱一两首金曲,肯定能得到小文先生的青睐。

一想到这儿,上官青的眼睛便越发明亮。

但文太太等人却越听越觉得面前这丫头,真是半点儿规矩都不懂,全无教养。

这种一上来便巴不得贴到人身上的自来熟,实在令人厌烦。偏又不好当着众人多说什么,毕竟严格说来,对方算是小辈。

要是传出她们几个富家太太,欺负一个小辈,那就……

所以即便文太太已对上官青微微反感,但脸上表情也依旧一派温和,扯着笑继续说,“哪里,其实黄斐现在很普通,我这也不过是寻常之物罢了。”就不用专程登门了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听得懂话的人便也会打着哈哈,重新开个话题,就此掀过。

偏上官青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犹如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愣头青,竟笑着说,“您过谦了,能被文太太佩戴的玉,怎么可能是寻常东西呢?”

其实上官青也不觉得文太太这黄玉有多之前,因为她也机缘巧合的有一块。

从颜色,光润度来看。说实话比文太太的的还要好些。不过……她得到那玩意儿时,才十二三岁。

十二三岁,小孩儿而已。

既然是小孩儿的东西,又能值几个钱?

不过当初在德国时,上官青要是没遇见邓管事,并免费做宋家的货船顺利回国,其实她也确实想拿那块黄玉去典当看看。

即便是三瓜两枣但那也是钱啊。

至少……几块面包总是能换的吧?

想到这儿,上官青现在倒是有些庆幸没拿去当掉了。不然还找不到话题和文太太套近乎呢。

不过……她把那东西丢在哪儿了呢?糟糕,皮箱子也已经拿去卖掉了,不会塞在皮箱子的某个角落了吧?

一想到这儿,上官青便觉得,今天宴会一结束,赶紧就要回去找找看才行。

正当上官青心中默默想着黄玉的事时,并没发现她的话一说完,就让文太太等人,僵了脸上的笑。

“……”真是……有多久没见过这么没眼力劲儿的人了?

即便是自诩见过不少人的文太太,也微僵了脸上的笑,看着上官青心生感慨。

她笑容满面的看着上官青,看似一派温文,实际上此时此刻却恨不得来个什么人,把她撵走得了。

刚这样想完,没想到便听见苏喃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文太太。”

文太太松口气,应声回头看向苏喃星和程素雅,脸上的笑可比刚才面对上官青时,热情真挚多了,“苏小姐、程小姐。”

程素雅和苏喃星一起冲文太太微微颔首,眼眸微转看见上官青时,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

“文太太,我娘和程太太呢?”苏喃星笑问。

“哦,一起结伴去化妆间了。”文太太笑眯眯的说,“等会儿便回,不如……一起在这儿等一等?”

文太太顿了顿又说,“听闻苏小姐是个非常出色的设计师,刚好我最近也有兴趣想自己做两套衣服,不知是否可以趁机请教苏小姐一些问题?”

“不敢当,其实我也是闹着玩儿的。”苏喃星被人说“请教”,很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顿了顿又说,“不过只要是我知道的,文太太尽管问。”

这认认真真的样子,比起上官青的奉承讨好,可令人舒服多了。

几位太太在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一面微笑着默默点头。

眼里带着赞许。

偏上官青是个没眼里劲儿的,要是换了旁人,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告辞,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好的台阶下。

她可倒好,见自己尽力讨好的文太太,扭头却对苏喃星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心里极其不快。

便笑着强行插嘴说,“哎呀文太太,您可问对人了。苏小姐可会做衣服了,我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就是苏小姐亲手设计的。”

说完顿了顿,扭头看向苏喃星笑着说,“对吧?苏小姐?”

但人不会说话的时候,至少要懂得闭嘴。

很显然,上官青不是这样的人。

明明话题都差不多,可她说出来就是能让苏喃星,从文太太口中放在高位上的讨教,到她这儿变成一个“做衣服”的下人。

真是……让文太太等听了,真觉无话可说。

――你赶紧走吧……

几位太太很犯愁的看着上官青,觉得很愁人。

可惜上官青就像是生怕别人还不够讨厌自己似的,继续开口,“哎……原本我还以为自己穿着苏小姐设计的礼服,今天一定是最光彩照人的那一个,却没想到……”

顿了顿后又说,“没想到佩莲姐姐身上也有一件苏小姐设计的,真令人有些小懊恼呢。”

上官青说完这话后,还带了点儿娇嗔的味道看向苏喃星。

这副自来熟的架势,反而将苏喃星给弄得懵了一下,甚至想缓缓的打个大大的问号。

但等回神后再一琢磨上官青的话,却立刻想哼笑一声。

真是脸大如盆啊……

到底是什么给她的错觉,让她以为自己是她的专属设计师了?

一股子“你只能给我一个人做衣服,不可以给别人做”的口吻,让苏喃星很想借用一下白家小花房的的花洒。

看看能不能浇醒她。

但就算没有花洒,苏喃星也不打算给上官青面子,所以便笑了下看着她说,“上官小姐,我好像从来没说过只给你一个人做衣服吧?”

顿了顿后又说,“要是真有谁想请我当她的私人设计师,那……也得看看出不出得起钱。”

言下之意便是,先不论别人出不出得起,至少你上官青肯定是出不起的。

这话出口上官青留在脸上,还未收回去的娇嗔,顿时变成了一种滑稽。

让文太太等人在一边看了,微微抬手遮了嘴,做了个偷笑的动作。

举止优雅端庄,却保证嘲讽意味浓厚。

就连再看向苏喃星的眼神,都变得越发和蔼了起来。就像在看家中最小最受宠的那个小辈一般。

实在是……苏喃星做了文太太几人不好做的事,让她们此时的心情舒爽得不得了。

怼她!

我们挺你苏小姐!

“你!”上官青刚想发脾气,却突然想起这里站的每一个人她都惹不起,最重要的是,她还想在文太太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呢。

便赶紧将自己的不高兴吞回去,脸露出些许委屈,有些楚楚的看着苏喃星,将自己说得很可怜,“苏小姐,可能是我没说对话,让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请得起您呢。”

强笑了下又说,“我就是和您开开玩笑。”

“哦。”苏喃星点点头,脸上一本正经的看着上官青,又慢吞吞的开口,“那你下次可得注意一下玩笑的分寸,不然我会当真的。”

上官青听到这儿,又扯了嘴角强笑了下,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好,这才终于想起,应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一般,结结巴巴的开口,“那个……等会儿我还要唱歌,就先下去准备了。你们慢聊、慢聊。”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但当她从苏喃星脸上移开脸后,这才看清站在她身边的程素雅。

脸上便带了点儿疑惑的神色,细细回想后似终于想起她是谁,顿时脸上表情微僵,胡乱的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这神情肯定是有事。

所以等上官青立刻,苏喃星和文太太等人攀谈了几句后,借着去拿点儿甜品的空档,终于能和程素雅独处。

这才趁机询问她,“素雅,你和上官青是不是认识?”

回想刚刚在小花房的一幕,倒是让苏喃星更加确定,便随意闲聊两句。

程素雅倒也不瞒苏喃星,点点头后淡淡开口,“认识,但没什么交集。”

顿了顿后又补充,“只是一起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学,后来我爹过世,便奔丧离开了。现在想想……也是快七八年的事了。”

苏喃星听了,略带思索后点点头,便也没再追问。

程素雅和她差不多大,七八年前……也就是她们才十三四岁的时候。

但苏喃星的话,却让程素雅略陷入回忆中。

她记得那时父亲还未过世,只要有时间便会带着自己和母亲,四处走走旅游。

也是十二三岁的时候,在德国待过一小段时间。

那时,自己还帮过一少年,自己的德文也是他教的。包括刚刚和苏喃星说的矢车菊花语。

后来假期快结束时,那少年送给了程素雅一块黄翡,让她好好收好,自己长大了一定会来找她。到时候就凭着这块黄翡相认。

还是十二三岁小女孩的程素雅,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个时,会哭得那么伤心。

只觉得是因为要和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哥哥分别,所以才觉难过。

直到长大了,再回想当初,才禁不住为那时单纯的自己失笑。

其实……是因为喜欢呀。

小素雅不懂,但她有好好听那个少年的话,将那块黄翡好好收好。

但没想到,在一次程家邀请了几户人家来家里做客,期间几个同龄的女孩儿一起玩耍后,等人一离开,程素雅便发现那块黄翡不见了。

顿时哭得很伤心。

但那块黄翡的来历,除了程素雅自己知道外,就没人知道。

所以当程大人和程太太着急,追问为什么哭时,程素雅只好说自己在玩耍的过程中,不小心丢失了一只心爱的珠花。

知道是珠花后,程氏夫妇便放下心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承诺第二天一定去给程素雅买新的后,便将她哄睡。

程素雅说不清楚,只好将这点儿委屈放在心里,变成了一个小疙瘩。

那时的她并不愿无端猜测,是不是那群小伙伴拿了她的黄翡,但心中疑惑一直都在。

而没过多久,程素雅就读的女校,竟再次和上官燕相遇。

明明比自己小两三岁,却这么厉害已经和自己同年纪。

所以当知道上官燕和自己同班、同寝时,程素雅还高兴了一阵子。

但这种高兴没多久,便随着不断接触,逐渐不喜上官青。

那时程素雅还想过自己是不是年纪小,因为成绩比不过人家所以心生妒忌。直到长大后回忆,才觉得自己没错。

只是……上官青太作了而已。

不过那时程大人突然患病去世,程素雅回家奔丧,之后家中逢变,便跟着换了学校。

之后过了很久后,她的丫鬟才吞吞吐吐的告诉程素雅一件旧事。

那就是当年,程素雅说自己弄丢了珠花的那天,她亲眼看见上官家的小姐,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里面出来,带上房门一般。

但因为丫头也不敢确定,所以当程素雅说自己丢了珠花时,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这件事。

毕竟这事要是闹得不好,说不定就毁了一大家闺秀的名声。

而且……丫鬟根本没亲眼看见。也许事情发展到最后便成了她随意污蔑人也说不定。

之后程素雅又和上官青同校、同、班、同寝,就越发不敢说了。

这也是见事情过去很久,想来程素雅已经长大,对那只珠花早就释怀。现在又跟随程太太换了个地方生活,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这才敢将当年的那点儿疑惑说出口。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刚刚程素雅在认出上官青后,神色略显复杂的原因。

不过刚才上官青很明显也认出了自己,她脸上的古怪,到底是因自己变成“歌后”的窘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程素雅不得而知,但她倒是可以试着去向文太太打听一番。

想到这里程素雅将手上餐盘一放,便扭头看向苏喃星说,“喃星,我有些事想问文太太,你看你……”

和我一路还是在这儿?

苏喃星一听就明白程素雅的意思,“哦”了一声也放下手上的东西,冲她笑,“当然――”

后面的话没机会出口,便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宋薄黎截了话――

――“当然是程小姐您一个人去了。”

“????”苏喃星一脸懵,扭头看向突然就站在自己身后,背着双手矜贵淡漠的宋薄黎。

不是,你哪儿冒出来的???

宋薄黎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背着手冲程素雅微微颔首欠身,姿态优雅,“您放心,喃星有我照顾。”

“????”

不是,我三岁吗?!要你照顾??!

“那好,就麻烦宋先生了。”程素雅答得干净利索,又扭头冲苏喃星说了句“等会儿见”后,便转身朝文太太的方向走去。

留下苏喃星傻乎乎的站在原处,有些愣。

过了几秒后慢吞吞扭头看向宋薄黎,却发现宋先生已拿起她的小餐盘,吃着里面的点心。

注意到她的视线后,还一面吃一面赞许的撇她一眼,“嗯。选得不错。”

很合他胃口。

“????”

……不是。刚才说谁照顾谁来着???

苏喃星有些懵,满脸疑惑不解。

全然没发现宋薄黎又瞥了她一眼,纯黑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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