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并不是人人都是心肠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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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好听一些，就是傅六娘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将傅明月推出去。

这话若是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傅六娘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傅明月这下子总算是彻底将傅六娘给瞧明白了，她这个六姐姐，厉害着了。

如今，她只淡淡道：“六姐姐这样做好像不大妥当吧？你不想进宫，难道我就想进宫了？大家是姊妹，若是坐下来和平静气的商量一二，说不准也能商量出个什么法子来！”

“六姐姐这般着急将我推出去，要是我真的被选进宫当了娘娘，到时候反过头来找六姐姐报仇，六姐姐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对傅明月小姑娘的样貌，傅明月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她虽说不上自己到底哪好，可放眼京城内外，她扪心自问，就比她长得还好看的姑娘是掰着指头都没几个了！

傅六娘也知道他并非善类，只想着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今想这些事情是为时尚早，“如今，我能想的只是让自己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劫，没心思去想旁的！七妹妹聪明的很，想必一定有法子度过这一劫吧！”

“更何况，这宫里头是什么情形，七妹妹比我心里清楚！皇后娘娘将邱慕嫣看成宝贝疙瘩似的，就冲着这一点，七妹妹就算是真能进宫了，又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再说了，不是还有镇南侯在吗？难道镇南侯会坐视不管？就当是七妹妹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好了！”

帮帮她？

这帮人哪有这样的帮法？

傅明月觉得傅六娘未免太无耻了些！

傅六娘似乎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我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来找我，若石你不答应，我相信二太太会帮我的！我想，我手上的这个消息二太太会感兴趣的！”

傅二太太没有护住她的本事，不代表王家也没有这个本事！

傅明月站起身就告辞了。

如今已经是春暖花开，可回去的路上她还是觉得冷飕飕的，脑海中更是不断冒了许多想法来。

她和傅二娘不是亲生姐妹，仔细算起来，她甚至和傅二娘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可她的身世和傅二娘却是极其相似，两人都有个妹妹，从小爹不喜娘不爱的……

这人啊，境遇相同，就容易生出惺惺相惜的心思来，更何况傅二娘对她更是掏心掏肺，她不忍心傅二娘好不容易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希望后，又被人重新推入深渊！

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傅明月想的明白，若是真的被选上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皇上虽好色，可宫里头还有位厉害的邱皇后了，新进宫的美人儿多得很，说不准根本就不会给她露脸的机会！那邱皇后在一定会压着她，不给她出头的机会，到时候就算是顾则淮有再大的胆子，难道还敢冲进宫里头去抢人？

傅明月做好了最好和最坏的打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如今是先救傅二娘要紧。

还没到三日之约了，傅明月就答应了傅六娘的这个条件。

傅六娘早已是胜券在握，但却没想到傅明月会来的这么早，只笑着道：“……没想到七妹妹还真是性情中人呢，原本我以为你是万事不管的，没想到你却这般舍己为人，若是二姐姐追到了，定会感动的！”

“二姐姐不是你，她知道了不仅不会感动，只会自责，说不准还会拦着我，说什么都不会要我答应你的条件！”傅明月看也不想再看她一眼，并不是所有的人心都是那般恶毒。

傅六娘装作听不懂这话中的深意，只道：“那接下来的事情，七妹妹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了！”

她说的事儿，傅明月明白，说的是她和肖家表哥订下亲事的事情，要知道如今这事儿在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牵涉上顾则淮的事儿，那可是无小事儿！

傅明月自然不会去管这事儿，反正她也不着急，着急的那个该是傅六娘了！

如今她和傅六娘关系也不大和睦，说完了正事之后便走了。

转过头，傅六娘便和傅二太太商量起这件事来，反正她已经和傅明月撕破脸了，和傅二太太走的近了，又有什么怕的？

傅二太太一听说这话，眉眼一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当真？傅明月……傅明月那小贱蹄子当真愿意进宫选秀？凭着她的姿色一定是能够入选的，当真是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傅六娘听到这话心里可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这傅二太太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长的不如傅明月了，便是再老成的姑娘，也不过十几岁，谁听得这种话？

可傅六娘向来能屈能伸，心里不痛快归不痛快，笑了笑大：“是啊，二伯母，若是傅明月能够留在宫里头，您这心里头的一根刺就除去了！”

“可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没有那般简单，如今谁都知道傅明月可是订了亲的人，想要怎么平白无故将这门亲事给抹去，就要看看二伯母您的本事了！”

傅二太太嗤之以鼻，“这不是小菜一碟嘛！”

她心中也很明白，就凭着傅明月的姿色，邱皇后只有打压的份儿，哪里有出头那一天？太

想及此，她更是喜不能自禁，“她在外头口口声声说和她那肖家表哥定了请，这事儿是她娘的遗愿！六娘，你说若是老太太临终之前要逼着她将这门亲事作罢，你说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了？”

“难道小桂氏的临终遗言她得听，难道老太太临终遗言她就不听了？要知道老太太比他那短命娘还要高上一辈了！她是不是我们傅家的姑娘，这可不好说，充了这么多年的数，也该到了回报傅家的时候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好！

用了这法子，甚至不需要她哥哥出面了！

没费多少力气，傅二太太暗中就让人把这消息给散播出去了，这大家伙儿都是长了眼睛长耳朵的，眼瞅着傅家一日日事儿不断，想着也是有人捣鬼，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

隔房的伯母见不惯自家的侄女儿，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更何况，傅明月没能跟了镇南侯，傅家想要她往更高更远的地儿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大家伙儿心里门清了，若这傅明月真的进宫当了娘娘，跟着讨好的还是整个傅家！

傅明月听到这消息，不得不感叹傅二太太那一群人还真是一丘之壑，在这种事儿上，那可是一拍即合！

傅德文生气归生气，可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哪里能够拦得住？

更别说傅二太太还生怕这事儿不成，还托人添油加醋将这件事传到邱家那边去了。

邱慕嫣因为皇上没能给她赐婚的事儿，一直耿耿于怀，可她到底不敢与皇上耍性子，却敢冲着自己的姑母闹脾气，一怒之下就搬回邱家来了。

听闻这个消息，她可是高兴坏了，拾掇拾掇了自己的行礼，又重新搬回坤宁宫了。

邱皇后膝下没有女儿，疼她就是疼自己亲生女儿似的，小姑娘家的在她跟前耍耍性子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所以她见着邱慕嫣回来了，是满心高兴，拉着她的手是问东问西，生怕她那继母委屈了她半分。

邱慕嫣寒暄一阵，却是迫不及待道：“……姑母，我知道您疼我，打从我娘亲死后，邱家对我来说就不是我的家了，是他们的家！那个时候我还小，可我却还记得您说的话，您说从此之后您就是我的娘，您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

“打从那个时候开始，您在宁王府，宁王府就是我的家，您搬到了坤宁宫，坤宁宫就是我的家，您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去，在您跟前，我是没什么不敢说的！”

“姑母啊姑母，我看不惯那傅明月已经好长时间了！如今镇南侯又不在京城里头，您就想想法子将她弄到宫里头来吧，她到了宫里头，怎么都逃不过您的手掌心了！”

邱皇后疼邱慕嫣是真的，可她也不是个糊涂人，哪个糊涂的皇后能安然无恙活到今日？

她耐心道：“傅明月是个美人儿，本宫纵然是没亲眼见到他，可也是听人提起过的，她的样貌十分出挑，要不然怎么会惹得镇南侯垂青？若是将她弄进宫来，虽说有本宫照看着，可保不齐她会在宫里头得了皇上的宠爱，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嫣姐儿，这个后果你想过没有？”

心疼侄女是一回事，可邱皇后却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给赔进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的是清清楚楚，就算是没有傅明月，顾则淮也不一定会乖乖娶嫣姐儿为妻的，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定会吃一辈子的苦！

邱皇后看得明白，可邱慕嫣却是深陷其中，哭哭啼啼的，第一次跪倒在邱皇后跟前，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姑母，姑母，您一定要救救我！您是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他，要是要他知道傅明月和她那表哥之间没了关系，等着他回来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傅明月要自己身边去的，到时候到时候我就更加不能嫁给他了！”

“姑母！姑母！我知道您对我好，我知道，这些日子您一直在替我挑亲事，想要我嫁个好人家，可我这辈子只想要嫁给镇南侯啊，除了他，我谁都不愿意嫁！姑母，您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邱皇后看着这个面容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侄女儿，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这邱家的姑娘个个向来长情，可长情是一回事，实打实的利益又是另一回事，当初她嫁给皇上的时候，也是爱的痴痴缠缠，只是那一颗心却渐渐被皇上的朝三暮四给磨平了。

能够抓到手上的东西，那才是真的啊！她不希望为了权势，叫侄女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邱皇后长叹一口气，拿着帕子擦去她的眼泪，微微笑道：“好了，如今虽是初春，可地上凉，你当心跪着跪病了，到时候本宫可是要心疼的！”

她话音刚落下，她身边便有嬷嬷去搀着邱慕嫣起身，可邱慕嫣却并没有这个意思，硬撑着不肯起来。

邱皇后见了，只有心疼的份儿，“嫣姐儿啊嫣姐儿，本宫之前替你选的那门亲事如何就不好了？那人是齐阁老的嫡孙，从小是跟在齐阁老身边长大的，如今年纪轻轻便已是享誉满京城，什么皆是一等一的，你有什么不满意你的？”

“齐家规矩严明，到时候你嫁过去，就算是犯了什么错，有本宫在，她们也不敢奈何你的，只会将你当成祖宗一般供着，到时候你的身边没有通房，没有姨娘侍妾，唯你一人独大，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嫣姐儿，姑母是过来人，很多东西看着虽光鲜亮丽，可拿到手里却不一定好啊！听姑母的话没错，齐家哥儿是良配！”

她说的这个人正是齐柏文！

邱慕嫣是见过齐柏文的，齐柏文好看是好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可却是太文气了些，在她看来，齐柏文这身板，好像一阵大风吹来就会将他刮倒一般！

邱慕嫣一直跟在邱皇后身边长大的，是眼睁睁见着当初的宁王一步步坐上皇位，见惯了那些血雨腥风的东西，对于太过文气的东西没有什么好感。

如今她更是道：“就算是齐柏文再好，可我就是不喜欢！姑母，您还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儿吗？那个时候，王府里有人来做客，我向来喜欢吃新疆进贡的蜜瓜，见着有人来王府里玩，将蜜瓜端到他们跟前，可她们都不吃，那个时候我以为她们不喜欢我，所以跑过去与您诉苦。”

“您怕是您都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可我还记得，您说这天底下再好的东西，都会有人不喜欢，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齐柏文在您，在京中所有世家姑娘看来是良配，可在我的眼里却不是啊！”

“我不喜欢他，就算是他再好，我都不会喜欢他！从小到大，您都教育我，凡事要自个拿主意，免得以后后悔，如今这亲事我也想要自己拿主意，便是以后的路再难走，过得再苦我都绝无怨言！”

“相反，若是我真的嫁到齐家去了，嫁给齐柏文，过着看似和睦的日子，心里有多苦，旁人又如何能够知道了？”

她倔强的性子，和邱皇后是一模一样！

当初她与宁王暗生情愫，感情还不深的时候，她的母亲也是搂着她说，嫁到皇家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委屈。

可那个时候的邱家并不像如今的显赫，便不是为了当初的宁王，为了整个邱家，她也没有选择，她从小听多了女子不如男的话，她只觉得，自己能做得比邱家的男儿要多得多！

当初要不是她，邱家如今在哪个角落都不知道了！

邱皇后长叹一口气，亲自搀扶着她起来，轻声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这样跪着的膝盖不疼吗？”

待她扶着求模样坐在自己的身侧，替她擦干净了眼泪，这才道：“若你真的想要嫁给顾则淮，本宫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只是，你以后会落得什么下场，你得想明白啊！”

皇上的打算她是知道的，当初皇上与她说这话的时候，她很是犹豫，说白了，顾则淮就是一只冷血无情的狼，邱慕嫣嫁过去一定是没下场的。

可偏偏邱慕嫣听到这话高兴的很，她这个当姑母的再说什么，好像显得有些插手太多了。

她不怪邱慕嫣，却在心里暗地里责怪皇上，皇上明明知道她疼这个侄女疼到了骨子里，却还有如此盘算，就是算准了邱慕嫣一定会答应。

都说爱屋及乌，若皇上当真将她放在心上，又怎么会这样做？

想着后宫里的那些糟心事儿，邱皇后就觉得头疼的厉害，偏偏邱慕嫣却是不知好歹道：“人心都是肉做的，时间久了，他一定会知道我的好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邱皇后要是再说那就没意思了！

邱皇后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在参选秀女的簿子上添了傅明月的名字。

这事儿，自然是没能瞒过汪泉的眼睛，汪泉想着顺水推舟，只悄悄叫人送了封信给顾则淮去了。

傅明月是怡然自得，等着有太监到了傅家宣读旨意，她嘴角依旧是微微含笑——这名册上是没有傅六娘的名字的！

前来傅家宣读旨意的不是寻常太监，乃是邱皇后身边的得力大太监，寻常人家的姑娘哪里有这个资格？

其实他这次来也是奉邱皇后之命，来看看傅明月到底长什么模样，如今一见，只觉得邱皇后会后悔的，这样的绝色美人儿就宛如最上等的宝贝，不是你说藏一藏，拿什么东西遮一遮，皇上就不会注意到的。

傅大老爷强忍着面上的喜色，上前道：“这位公公，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送上去的是我们家六姑娘，如今怎么变成了我们家七姑娘？”

这内侍最不喜欢被人叫做“公公”了，如今脸色也不大好看，拂尘一甩，颇为倨傲道：“奴才只是个传话的，这事儿奴才怎么会知道？傅大老爷若是想问，不如随奴才一起进宫问问皇上，或者问问皇后娘娘，也好讨个明白！”

“不敢，不敢！”傅大老爷是欺软怕硬之人，见着那内侍脸色不好看，慌忙要人塞了一百两银子给他。

手里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那内侍脸色才微微好看了些，可还是身子一扭，一句话没有就走了。

这下子，傅家可算是炸开了锅，就连前来接旨的傅三太太也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傅二太太和傅二太太是欢喜的不能自持，桂姨奶奶和傅德文那是气愤不已，唯独傅明月与傅六娘两人神色不改，好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

等着那内侍走远了，傅三太太率先开口：“六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向来是个无悲无喜的性子，如今这般，已然是动怒了！

傅六娘这些日子将她的所作所为是看在了眼里，只觉得她这个娘亲心里只有故去的爹，也跟着寒了心，只道：“方才那公公的话，您不是都听到了吗？他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您何必问我？”

这话，也不是很客气！

傅三太太冷笑着道：“好，当真是我的好女儿，我这些日子怕你想不开，好几次去你院子里找你，可你皆是不在，不是在大太太院子里，就是在二太太院子里，只怕一开始就在盘算这件事吧？”

因为一心拜佛，之前傅明月的那些事儿，她未曾听闻。

傅六娘没有说话。

一时间，倒也没人上前解围。

傅六娘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想在这儿和自个儿娘亲吵吵嚷嚷，传出去，只会惹人笑话，她转身要走。

可向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傅三太太此时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拽着她就不让她走，说是此时她不给个说法给傅明月，就不准走！

傅明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傅二太太和傅大太太上前打圆场，“六娘是个乖孩子，这事儿和六娘没关系……”

傅三太太冷冷看了她们一眼，只道：“我教训我的女儿，难道还要两位嫂子插手了？”

傅大太太和傅二太太连劝都不好再劝了，母女连心，说起来，她们都是外人！

傅六娘也恼了，只道：“怎么，您这般拽着我到底想要什么说法？要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算计了傅明月？对，我承认！可您打算怎么做？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怎么闹腾也没用了，要不，我跪下给傅明月赔个罪认个错，您看成吗？”

声音冷冰冰的，不像是对自个儿娘亲说话，像面对着的是仇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