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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大会出变故乃是江湖中最喜闻乐见的项目之一,尤其是一个原本寂寂无名的小子战败了众多名门弟,好些个人都在惋惜:刚才要是激得申子墨下场就好了!又或者是他挑战了白微或者沈雍就更加热闹了!

召集的名目就是少年侠士论剑,看客里少年人的比例前所未有的高,人人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哪怕自己不能一战扬名,看到无名少年胜出也是一种安慰,仿佛无名少年就是自己。人人都去看那少年,连沈家少主让出了座位跑到了顾家小姐那里都没什么人关注了。

白微再与沈雍八字不合也不能让沈雍给白芷站岗,按下白芷之后紧急命人给沈雍搬了张椅子来。看台还算宽大,但是既不能让沈雍坐白芷身后,也不能让他坐到顾岩或者其他人的下面,白微郁闷地亲自把这个小子安排到了自己师妹并排的位置。

沈雍唇角又翘了一翘,礼貌地向白微道谢:“有劳白兄。”施施然往白芷身边坐了。白芷还把自己的手炉子递给他,沈雍也真的接了过来暖了暖手,又塞了回去:“有屏风已经好很多了,你别冷着了。”他与白芷靠得很近,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

听到青年与林骏说话的声音,沈雍又凑近了一点,小声说:“他们要是说了什么叫人生气的话也别理会,他们并不懂江湖的事。”白芷也凑过头去说:“闭眼睛都能闻出那人的身份。你表哥是不是故意的?还伺候一边。”沈雍道:“他就是爱耍心眼,我也很烦他这个。”

【你还装!你小子心眼儿还小吗?】白微小声哼唧以示不屑。

白芷与沈雍说话的时候故作不经意地往正面看台看了一眼,她看的是卞敬,这位大内高手已经有点坐不稳了。白芷轻笑一声,对白微道:“你瞧,我就说那边的位子不好坐。”白微故作惊讶地问:“你连这个都猜到了?”白芷道:“我是怕坐在上面有菜鸡来啄我。”

几人小声说话,全无紧张的之感。无名少年是两天来第一个不是菜鸡的登场者,孙东昌虽冒了回冷汗也好声好气地问他的姓名。无名少年并不报名,只是站在场内,目光不断地逡巡。白芷留意观察他的耳朵,小声说:“他不聋。”白微嗤笑道:“废话,不然怎么练剑?”

白芷道:“十聋九哑。”沈雍道:“那他就是不爱说话了。”白芷道:“也有可能只是声带坏了,如果是那样,我真想……”白微咳嗽一声:“你那点癖好先收起来吧!仔细他下一剑指你下场。”白芷懒洋洋地道:“我是大夫~他要找到我,我就蹲地抱头认怂那也不算丢脸。”白微气道:“瞧你这出息!”白芷道:“又不是第一天了,你才发现真是让我伤心。”

他三人闲聊,孙东昌又找到了话题:“听闻不久前有少侠与八卦剑一战,可是阁下?”

【你个老东西总算问出来了啊!】这是许多围观者的心声。

无名少年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人群“嗡”了开来,都说如果是这样的表现那八卦剑大约还真是被他打败的。有人猜是一百招,有人猜是两百招,慢慢争执起来。看台上几位名宿里不大痛快,卞敬不提,申子墨关心儿子的伤无暇多想,大和尚普慧大师等却在小声交流。

如果让无名少年一直戳在这儿,这场“少侠论剑”就开不下去了。让他跟前辈裁判们打?那更是有失身份。赞助者杜天一呢?他正乐呵着,这样才是江湖啊!不出点风波怎么有江湖味儿?他看得可开心了。

还是孙东昌敬业,他硬是找了个理由:“阁下已战过八卦剑,还请把机会让给各位少年。”无名少年的眉眼间还带点稚气,看起来比沈雍还小点的样子,“让给少年人”的说法过于勉强。底下的“少年人”也有不干的:“我们情愿看他的精妙剑法!”

孙东昌想把嚎这一声的熊孩子给踢到千里之外!

无名少年终于说话了:“还有一场。”上限是连战三场,他刚才才打了俩,还剩一场呢。顾岩有点紧张了,虽然在这个时候放儿子下去输一场也没人会多笑话,但是毕竟不美,以后也会被拿来说嘴。他看向了白芷。

白芷倒不紧张,还在跟白微说:“原来他会说话,唉,也好,世上少一个病人总是好的。”顾岩只得叫了她一声,白芷眨眨眼:“哦,别犹豫了,你看好谁就让谁去求一败,让大家都下得来台。记住别换什么宝剑利器挑衅,说话谦逊一些。”

顾岩咬咬牙,将顾家那死好面子的天性压了又压,对两个儿子说:“你们两个,谁去?”他的次子狠狠心:“大哥已经战过一场了,我去!”

他跳了出去,抱拳问好:“在下顾承俊来求一败,还望兄台赐教。”无名少年看了看他,迟疑着似乎想摇头,最后还是点点头。顾承俊挨揍比简淳和申亚飞都痛快,下去就是为了挨揍,输得特别没有心理负担。这是最好的收场方式,行为坦荡输了不丢脸,甚至会得到赞扬。

无名少年似乎对他也留情了,用剑背抽在了他的背上,顾承俊就痛快地认输:“多谢兄台指教。”

孙东昌对顾承俊投去赞许的一瞥,高台上的长者们也点头微笑。顾岩也露出了笑容,他不是不知道白芷的办法好,但是面子的问题真是他难以逾越的障碍。得到了不错的结果,顾岩也夸奖起无名少年的剑法好。

孙东昌正庆幸可以将这个搅局者请下去,坐在原本沈雍位子上的那个青年又来了夭蛾子:“阿骏,让他过来。”林骏道:“别耽误了看下面的比试。”青年道:“我看这些‘少侠’也不过如此,还是不要错过了能人,请来吧。”

林骏与这青年显然是一路人,旋即派人去找无名少年邀他过来。少年远远看了一眼看台,摇摇头,抱着剑远远地离开人群站着。林骏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天冷他们的武艺也是平平,他与那个青年都冻得够呛,条件不好还能有豪气撑着,如今失了面子真是令人恼火。

更讨厌的是正面冷场了足有一刻钟,无名少年珠玉在前好些少侠都不好意思出手。突然,一个少年跳了上来:“我来!”白芷一看,好么,是程清风的那个徒弟邵仪,邵仪笑嘻嘻地指着一个少年说:“张兄,请!”“张兄”觉得有点丢脸,一边跳上来一边说:“你发什么疯?咱俩又不是没比过,我又打不过你!”

邵仪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手下极快地出招,把自己朋友打飞。然后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兄台,那位站在一边不理人的兄台,来战一场如何?点到即止哈!”他挑战了无名少年。

人群里少年人居多,此时都醒过味儿来骂他狡猾。他们都是初出茅庐的少年,虽然有少年认死理的一面,情绪起来的时候又不大将脸面当一回事,并没有成名前辈那样的爱惜名声。先有顾承俊敢于求败,接着邵仪再上来就煽动起了情绪,一个个都想与无名少年战一场。往好了说,那是求个与高手过招的机会磨炼自己,往小心眼一点说,无名少年成名之后也好吹嘘自己曾与高手打过架。

场面顿时热烈起来,白芷拍着扶手大笑:“看了两天,只有现在才像个样子。”无名少年面对这样的热情有些无措,抱剑上来把邵仪也打了一顿,接着邵仪的那位“张兄”抢了上来:“我可算是重新请出这位兄台的功臣了,这一场是我的了!”

一场“试剑”大会,在第二天变成了真正的年轻人的狂欢。最后无名少年觉得这群菜鸡有点烦,天一变暗他就看看太阳,抱着剑走了。留下少侠们叹息:“我还没请教他呢,你刚才挨的一脚感觉如何?我也与你交过手,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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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少年一走,剩下的人也意兴阑珊了起来。沈雍也小声说:“我也该寻他下场一战。”白芷也小声说:“你又不缺这个场面,真想切磋不如与他私下交流。”沈雍道:“只怕找不到他。”阮淇小声说:“阿雍想找他?”沈雍笑出一颗小虎牙来:“我有先生,看来是不用愁了。”

他们都很轻松,旁边林骏就不是很开心,只是与青年在一处时两人都要装着点,还表现得比较镇定。孙东昌宣布第二天结束,明天是论剑的最后一天。青年站了起来:“不看也罢!”言语中颇有为无名少年不识抬举而生的懊恼。

林骏道:“本也没什么好看的。阿雍,我们先走了,你呢?”沈雍相貌极佳,青年原本只顾看比武没看他,现在看到他真是个英俊少年,脸色也缓了一些,对林骏道:“珠玉在侧。”林骏笑道:“表兄弟里就他最得外祖父的喜欢。”青年道:“老太傅的眼光当然是极好的。”

他又多站了片刻,白微指挥着人收拾摊子,青年又好奇地问:“这位是?”白微给了他一个牙疼般的微笑,能让南平侯世子伺候着的人,那得是皇帝家亲戚,还不能是远亲,白微不想跟这些官场中人打交道。

林骏只得介绍了白微顺带说了白芷,青年显然对江湖不甚了解,但是对长得好看的人还是比较温和的:“果然一表人材。”哪怕白芷裹得只剩眼睛,他看在装束的面子上也没有无礼,而是简单问了一句:“顾小姐也懂剑术吗?”

白芷道:“我是大夫。”青年就不再说话了,医者在权贵的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高贵的职业。白芷乐得他不理会,扶着白微的手装模作样上了马车。青年又与阮淇说上了话,他对这些相貌不错举止谈吐都看得过去的人还是很亲切的。

帘子入下的瞬间,阮淇的话飘入白芷的耳朵:“公子是来寻护卫的吗?”青年道:“是啊,只可惜大好武士竟然只愿委身江湖。”阮淇道:“听说有刺客到京,公子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青年的谈兴也来了,说:“可是说的水寇詹柏羽的事情吗?”阮淇道:“听说而已。”

车夫坐在了车辕上,白微对林骏一拱手:“诸位,我们先行一步。”青年抢先说:“一起走吧。”他虽对大夫不大感冒,但是对与“老太傅的外孙”并排坐的人还是留了点心的。白芷在车里扯下兜帽,外面白微顶风冒雪。

白芷听到车队后面有人跟着,拍拍左虹比了个手势,左虹翻出车片刻回来说:“是大内高手卞敬。”

车外几人从詹柏羽这个水寇说到了玩忽职守的官员剿匪不利,继而说到了围剿事宜。话题是由青年主导的,林骏偶尔帮几句,沈雍说得也不多。青年言语间对江湖人士并不很赞同,经典的话是:“纵使詹某犯法也该交由律法处置。”白微道:“执掌律法的人不去做,如之奈何?”青年道:“当然是首告,即使官员有不法之事,也不该是百姓为乱的理由。”

整个鸡同鸭讲,思维逻辑都不在一个次元。青年对白微和阮淇居然还有点欣赏,二人虽然是敷衍,却也透出精明强干高效来。阮淇闲闲说了句:“百姓丰衣足食盗匪自消。”白微则说:“对匪盗不过剿、抚两策,这话谁都会说,难处是在怎么做,只讲道理不说怎么做的都是样子货。”两人说话其实是为了敷衍又不能敷衍得太明显,青年却听得挺认真。

青年知道阮淇原本是读书人白微也是有墨水的,还劝沈雍要为阮淇着想,力邀二人大好男儿当为国效力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二人都说自在惯了,听得白芷暗乐。

亏得一行人入城之后青年就得跟林骏与他们分开了,不然白芷怀疑这几个人的耐性要被消耗完。青年的感觉却颇好,回到王府边脱大氅边对林骏道:“朝中并非没有有识之士,然而肯对我说实话的太少。我看他们就很耿直。”林骏道:“耿直就会不驯,不愿意受束缚,所以才会留恋江湖。”青年很是感慨:“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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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差把‘奈何为贼’写在脸上了!”回到客栈二白不免说一说今天的事情,无名少年是一件,突然出现的青年又是一件,说到青年时白芷直接翻了白眼。

白微道:“你舒舒服服坐在车里,我可是与他走了一路看了一路他的脸!”

“你这样说会让他伤心的,你可他心中的‘佳人’呐!”

“呸呸呸!”白微很生气,“他的‘佳人’二十年前就饿死了!他还在讲饿死也要等官府处置,我可去他妈的吧!”

知道白微是顾清羽从荒年煮人肉的锅里捞上来的,白芷就不顺着这个话题翻旧账而是说:“二师兄,你学我说话呀?”

白微斜挑着眼睛看她,忽然说:“你有点怪,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应该是活在太平年景里的人,你喜欢秩序。你要做什么事就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顾家的安排?如果是要自己做主,分家之后也没见你再安排什么,别的地方不敢说,咱们府里你要说什么,大家也不会不商量。你也很不喜欢今天这个要天下遵守秩序的人,侠以武犯禁,不是吗?”

“我很小的时候有人教我屠龙术,不学还不行。我那时又小又蠢是个小傻逼,上课净睡觉了。你知道学会屠龙术之后最惨的是什么吗?”

“无龙可屠?”

白芷摇摇头:“是你发现有一天自己变成了龙的鳞片、须角、血肉、筋骨,你无处着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自己变成它的爪牙。我是真的喜欢这个江湖,它是我最后的避难所,我在江湖就已经是我的安排了,还要我再安排些什么呢?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维护人分三六九等、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我的灵魂会日夜哭泣为自己唱着挽歌的。”

白微的脑子里突然蹿出只猴子来,他说:“泼猴,你……”

“我是真爱这个江湖,真的爱不守规矩的少年啊!如果它变得由一个家族可以决定一切,连住的地方都分了高低层次,那除了打架厉害一点它与王朝有什么区别?”

白微的脑袋嗡嗡的,他模糊地理解了一点又觉得有更多的东西是他不能理解的。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知道白芷只是想在江湖上混日子并且对顾清羽保有尊敬维护,于白微而言也就足够了。

白微道:“反正这些都与咱们没关系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看‘论剑’呢!可别再让我看到那张脸。”

白芷道:“那样的人不会一直盯着这样一个论剑会的,有的是想要荣华富贵的人往他跟前凑,没几天就会把你忘了的。”

白微摇着脑袋回房休息,边走边说:“富贵于我如浮云~”

次日再跑到城郊晒谷场吹西北风,白微的浮云可就没有来,晴空万里,连林骏这块乌云都没出现。沈雍非常遗憾地回了自己的座上,顾岩比之前愈发恭敬了几分。

这一天,不止云没来无名少年也没有来。少侠们、裁判们不免意兴阑珊,开始是没人愿意跳上来比试,后来打起来也是懒洋洋的。有些少年存着今天与无名少年过招的心来的,等到半晌也没有见到人,都没有心情再看场上的比武了,一个个盘膝坐着借着后面人的身高挡风。

裁判们也有些怏怏,他们不忌讳大会出现黑马,不驯的黑马也可以,这么不给面子的黑马就有点伤人自尊。他们又都知道,如果这次大会不把无名少年排第一,他们的招牌就砸了,可要排第一大家连少年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也有一些少侠兴奋劲没褪,呼朋唤友上场比了一回。最活泼的当属邵仪,他昨天算露了一小脸今天没一点战败的沮丧。顾承俊的情绪也不错,还与简淳战了一回,两人算打了个平手。

一天就简简单单地过去了,结束的时候孙东昌说:“今晚诸位前辈会评出等第,明日在此宣布。”

宣布的时候浮云乌云也都没来,无名少年果然排第一,顾承俊因为气度进了个前三。宣布完还不到中午,杜天一过足了江湖瘾,摆下酒席请大家吃酒,白芷与沈雍都没有留下来。沈雍是很想跟着白芷到客栈再聊聊天的,不想两人才进城门就被林骏堵了个正着。

白芷以为他是找沈雍的,还对沈雍说:“找你的,我回去了。我们在京城的事办得差不多了,后天就回去了。”沈雍道:“后天什么时候?我来送你!不,我也后天走吧,一起走一段……”

林骏道:“你们后天谁也走不了!顾小姐,请随我走一趟吧。”

白微挡在了白芷身前:“世子这是何意?”

林骏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太尉遇刺,刺客从天而降一剑封喉。”白芷道:“验尸不是有仵作?”林骏咬牙切齿:“他的公子阻拦时身受重伤,还请顾小姐施救。”白芷问道:“你们没御医?”

林骏只好说:“下手刁钻毒辣,一动就冒血,还躺在书房的地上不敢挪动呢!地上全是血,军中治刀伤的大夫都摇头了,大内高手以手法封住心脉暂缓了出血。”白芷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詹柏羽的后台?”林骏含糊地说:“大约是吧。”

沈雍不开心地说:“强盗头子死就死了,那么狼狈的场面让阿芷去看,太不合适了。”林骏骂道:“你是傻了吗?太尉的夫人是大长公主!躺着的那个是圣上的表弟!”

那也不干白芷的事儿,但是白芷道:“真要是那样,我去也是干验尸的活。你跳什么跳?一个成年人全身的血抽干了也就十斤,流出超过四斤他就一脚踏上奈何桥了,你自己算算他流了多少血了已经?如果伤的是脏器挂得更快。”

林骏难得懵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是这样吗?”

“你要问我,就是这样。伤口在什么地方?”

林骏道:“一剑穿心,亏得心长得偏了一点,他又穿着软甲。无论如何,你与我去看一眼。不论死活,我保证没人知道你治过他。”

白芷道:“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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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里乱七八糟,大长公主在书房里边哭边逼大夫治她儿子:“治不好他你们统统陪葬。”

这词好熟!白芷看了林骏一眼,扭头就走!林骏抓都抓不住她,沈雍急急给了林骏一个眼刀也追了出去。林骏急得大喊:“就看一眼,一眼。”白芷道:“这是你亲戚吗?你这么热心!”林骏道:“是啊!”

真是要了亲命了!林骏的姑妈是五王妃,大长公主是林骏姑妈的小姑子,长公主他妹又嫁给了林骏的叔叔,这是双份的亲戚。

白芷道:“一眼!”总不能让御医真的被医闹杀了吧?

大长公主还在哭,一看到林骏又哭了:“阿骏啊,这可怎么办呐?这群废物!”林骏搀着大长公主问御医:“流的血超过四斤了吗?”御医也懵了,这怎么算?

白芷上前看了一眼,对林骏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呼吸了。”大长公主晕死了过去,林骏抢上去扶起她:“殿下!”

白芷拿了点药在大长公主鼻下点了点,大长公主缓缓醒过来,林骏难得低声下气地说:“劳烦你再看一下公主。”白芷摸摸大长公主的脉,说:“伤心有点过了,吃剂安神药会好一些,身体还不错,肉食少吃一点会更好一些。别杀大夫了,那一剑刺进去的时候人就断了生机,剑在体内震动脏器受损,这世上没人能治这个。”

大长公主挣扎着起来:“我要报仇!让闵铁龙和符标去把这个人找出来!”

白芷心说,这个可能有点难,虽然书房人来人往,但是她刚才看过了,有一个脚印留在半空柱子上,脚印轻而浅没有滑动的痕迹,至少这份轻功是比闵铁龙要好的。但她没有说破,只是对林骏轻轻点头:“告辞。”

林骏勉强笑笑:“有劳。”

才出太尉府,沈雍就说:“表哥虽然不大讨人喜欢但是很明白轻重,你不用担心。”白芷道:“我不担心这个。不过我想我们明天就会走,就不登门告辞了。对了,这个给你。”白芷摸出一瓶药:“续命胶是药丸,也有不能吞咽的,做成药水会好一些。别不舍得用。”

沈雍很是不舍,很想明天也一起走,白微已看出端倪,抢先跟沈雍告辞。沈雍只得与白芷拱手道别,目送她离开。

二白回到客栈就收拾行囊,原本要逛街的也不逛了,采买也是奔了店铺买了货就走。第二天,他们的车队很快上路,顾岩父子来相送,白芷道:“一动不如一静,暂且旁观。”顾岩这回认真听了,也老实答应了。

车队过了第一个驿站,沈雍飞马过来:“大长公主没有处死御医,我想你会愿意听到这个消息。”白芷一笑:“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啊。御医也太难了。”沈雍小声问:“你担心那位张御医?”白芷笑笑,没说话。

沈雍与白芷告别之后,对阮淇道:“把张百药吓回老家吧。”阮淇笑问:“吓?”沈雍道:“他不是管看贵妃的病吗?贵人如果病死,御医要被处死。哪天他高兴的时候派人在他旁边说,贵妃死了,我就不信他还敢留在京城。”

阮淇笑道:“好。”

沈雍又有点低落地说:“为什么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都这么好处置,最要紧的人偏偏让人手足无措呢?”

“因为重要啊。”

沈雍翻身上马:“快些办。”

阮淇也扳鞍:“好。”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京城,白芷却在驿站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无名少年。

少年抱着剑,眼神很镇定也很冷,直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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