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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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学峰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田青青了，她不仅仅只是那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心思单纯的女孩子了。她忽而愤怒毒舌，忽而热情大度，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在截然不同的角色之间如此就轻的转换？如果只是一个组长的职位，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孟茹，就能让田青青变得如此心机重重，那么有朝一日如果田青青知道了欧阳学峰的真实身份，那又该令她作何变化呢？想到此，欧阳学峰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愿青青也只是一时的愤懑和不满而已。

“欧阳，我家不是在这个方向的。”把田青青送回家后，欧阳学峰就自顾的开着车，也不征求孟茹的意见。

“你今晚回去不用加班吧，孟姐？”欧阳学峰答非所问。

“那倒不用，之前的案子已经完成了。”

“那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带我？”孟茹怕自己听错了，质疑道。

“不然呢，我车上还有其他人吗？难道你能看见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吗？”欧阳学峰调侃道。孟茹却下意识地往车窗边挪了挪，把身体紧紧贴在了车门上。

“哈哈，你害怕了？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小啊。”欧阳学峰从后视镜中看到孟茹小小的举动，便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听到欧阳学峰爽朗清脆的笑声，孟茹也不禁笑了起来。

“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你就应该多笑笑。其实年龄大一点没什么的，最重要是自己的心态。你看有的人活到七八十岁了还那么神采奕奕，而有的人年纪轻轻就颓废不堪，所以你的生命状态跟年龄是没有关系的。”欧阳学峰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开始有了这样的见地，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连自己也暗暗觉得佩服。

这些话，孟茹又岂会不懂。即便她不把年龄当回事，那些满目疮痍的过往又该如何安置，她又怎能轻易地冲破命运为她铸就的牢笼。殊不知，真正让她拘束的不是年龄，而是生无可恋的绝望。

不知不觉，雨已经停了。车子缓缓离开闹市，驶入陵水区。被大雨洗礼过的街道光鲜亮丽，城市卸去了一天的风尘与疲惫，林立于街道两旁的榕树也如青春少女般涩涩舒展着枝叶。不知不觉雨已经停了，孟茹按下车窗，痴痴地望着窗外的街景。她仿佛看到那个长发及腰，纱裙飘逸的姑娘，把八公分的高跟鞋踩得铿锵有力。那时候的她总是有消耗不尽的能量，总是扬着神采飞翼的脸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欧阳学峰恰好地从后视镜中看到孟茹微微翘起的唇角，她整张脸也突然艳若桃花，连她的双眼也似乎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欧阳学峰从未见到过如此笃定而喜悦的孟茹，不禁被她柔美的样子所吸引。

约莫半个钟头的光景，车子已经缓缓来到丽光大厦楼前，欧阳学峰将车子泊好后，径直走入大厦。孟茹紧随其后，她望着欧阳学峰直挺而沉默的后背，有了片刻的恍惚，她觉得这不像是一个二十五的大男孩，更像是一位风度翩翩、胸有成竹的绅士。

大厦极为安静，看似简旧的装修，实则是城市里别具一格的茗茶之所。两人乘电梯到达十一楼，走出电梯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墙壁上色彩斑斓的涂鸦。孟茹抬手抚上墙面，指尖轻轻滑过被喷的凌乱的油漆图案，欧阳学峰本以为孟茹的反应是吃惊或者欣喜，但他看到更多的却是孟茹的沉静，仿佛在怀念一段旧事般深沉。

“你怎么了？”欧阳学峰半是关心半是探究。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孟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率先进入这个叫做“咖啡之翼”的露天茶餐厅。这一举动却让欧阳学峰有点吃惊，孟茹怎么会对这里熟门熟路的呢？

欧阳学峰没有询问孟茹的意见，找了一处靠近露台边缘的位子坐下，倒也符合孟茹内敛而又多情的性子。

服务员刚走近，孟茹仿若习惯性地说道：“一杯曼特宁多焦糖，一份土豆沙律，一份紫菜包饭。”

欧阳学峰看着孟茹一边解下脖子上的纱巾，一边把被风吹乱了的头发聚拢在一起，然后很随意的在脑后绾了个发髻，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和耳朵。“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三十多岁的女人。”欧阳学峰一边翻阅着菜单，一边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是吗？”孟茹自嘲的笑了一下，“还是不能跟年轻时候比了。即使我不介意年龄，但它始终是生命中的一道门槛，生生分割着我们的岁月。”

“你经常来吗？感觉你对这里挺熟悉的。”欧阳学峰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算不上熟悉，但也不算陌生。好几年前来过。”孟茹将头转到一边，望向空旷的远处。如果不是对这个城市比较熟知，又比较有情调的人，是不会知晓这个隐秘在城市深处的看似普通却实属高消费的场所。虽然孟茹没有刻意隐瞒，但看她的样子也显然是不愿再聊及过往，欧阳学峰也很识趣的没有追问，而是顺着孟茹视线的方向望去。

透过露台可以看到城市里最宽阔的海域，星星点点的灯光由近及远，再由远及近，忽明忽暗美秒如梦幻般。海域的中央有一处小岛，岛上有几处公寓，据说是这个城市最昂贵最豪华的楼盘。每当夜幕落下，各种用霓虹灯装饰而成的图案就跃然于几幢大楼之上，有曼妙的摩登女郎，有五彩缤纷的海底世界，还有火艳艳的凤凰花。孟茹也曾经以梦为马，盼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岛上购得一所公寓，枕海听涛。但最终还是把韶华献给了爱情，把遗憾留给了岁月。

“想不想到岛上，去近距离接触一下那些幻象？”欧阳学峰觉得孟茹傻傻的望着那座小岛，想必是很感兴趣的。

“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了的，据说要身份验证。”孟茹撇了撇嘴。

“我有个朋友，在岛上有一处公寓，改天让他带咋们进去。”

“你朋友胆子还挺大的呀，居然敢在那里买房子住。”

“买房子还讲究什么胆子大不大的？”欧阳学峰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孟茹。

“那当然了，如果哪天不小心来一场海啸，一个翻天巨浪就把整个岛都卷没了。”孟茹很认真的说道。

欧阳学峰没想到孟茹的想象力会如此丰富，差点被刚刚喝到嘴里的咖啡给呛到。

今夜，欧阳学峰见识了另一个梦茹，跟她在办公室的状态大相庭径。平时只会埋头苦干的她其实也很健谈，还给人一种很柔美的感觉。孟茹也对平时难得有交集的欧阳学峰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和了解，这个大男孩一点也不肤浅，懂得顾忌别人的感受，也很会照顾人。

送孟茹回去的路上，欧阳学峰还带孟茹去了趟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给她。孟茹本来是拒绝的，欧阳学峰俊眉一挑，调侃道：“干嘛这么客气啊孟姐，你该不是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要防范于我吧？”

孟茹马上羞愧的低下了头，她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境况，哪里配得上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等她下意识地接过欧阳学峰递来的东西，方知是被欧阳用了激将法，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欧阳，谢谢你请我吃饭，也谢谢你送我回家。”

欧阳学峰看着孟茹走进小区，方才驱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