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三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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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夫人抱住珑儿：你这胆儿也太大了，你知道吗？太师带回消息时，把家里人吓得不轻，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又不懂医术，你说你怎么就敢这么做啊！我把太师好一通埋怨，怪他也不拦着你或者陛下，结果太师说，他也是听说工部在做东宫封园的准备了才知道的，赶紧就去上书房求见陛下，可陛下还没回来，结果一直等到快近晌午才等到，但已经迟了，诏令都下了，你说你办这事急不急人呐？

珑儿再次向秦老夫人赔罪，玉夫人也跟着给秦老夫人赔罪。

大太太接口道：可不是急人吗？你是不知道啊！一听说你自请去医治长孙殿下，老太太差点没给急死！守在老太爷的书房里哭，直说“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跟她爹娘交代？”少康也是非要扭着老太爷去求陛下收回成命，可这哪行啊！结果就见天的在家里发脾气，跟吃了炮仗似的，谁都不敢惹他，自己也着急上火的起了一嘴的泡，吃东西都吃不下，愣是足足等到有消息说长孙殿下见好了，才慢慢好起来。

珑儿急忙起身给屋子里所有人都团团蹲了个福道：珑儿做事莽撞，让舅妈、嫂子、姐妹们担心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二太太忙上前去扶起她道：好在都过去了，你爹娘也回来了，以后做什么事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珑儿赶紧点头称是，秦家的几位小姐过来围住珑儿问东问西，大奶奶拉着珑儿的手对秦老夫人道：今天可是大喜日子，表姑母和表姑父回来，大家难得见着可不能尽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如今咱们珑儿妹妹可是郡主娘娘了，又有了食邑封地都成地主了！不知这位地主可去你的封邑瞧过没有哇？

珑儿：还没呢，等爹爹得闲了，再去不迟。

大太太转头对玉夫人道：我听说，妹夫家的祖宅就在咱这京郊是吧？可还有什么产业没有？

玉夫人道：在京郊东面靠近通县的地方，原有祖上留下的祖屋和几亩田产，后因我们常年在外，就交给族中管理充作族产，所得除用于族中修缮宗祠、祖坟外，剩余留在族中用以接济鳏寡孤独的族人，这次虽蒙圣上恩宠将玉家祖坟方圆五十里的土地做为珑儿的食邑，可因才回京诸事繁忙还没来得及去与地方知会此事。

大太太：这样啊！那到也不急，总是要等妹夫得闲了，才能去帮珑儿处理这些事情。

玉夫人：大嫂子说的是。

玉疆一家人直到晚饭过后才回来，张旺捧着一大摞拜帖来给玉疆过目，玉疆叫送到内书房去，换了衣裳出来把张旺叫来，问都有那些人送了名帖来，张旺从靴筒中拿出记事折子翻开来念了约有十来个名号和官衔，大部分玉疆根本不认识，有的即便认识也只是点头之交，玉疆捏了捏眉心问道：那个通县县令王耀祖为何来求见？

张旺道：大将军您忘了，咱家大小姐的食邑封地在通县啊！前儿郡主才刚回府时，这位王大人就跟户部的刘主事顺天府的陆通判及一位税务提领大人一同来过府里，还带来了郡主封邑的田册、户籍、税讫证明等文书，说要请郡主过目，郡主叫留下文书请他们先回去了，说等您回来了再处理这些事，我估摸着可能是这位王大人知道大将军回来了，想来给您禀报交割此事。

玉疆听后这才想起皇上当时还给珑儿赐得有封地，自己到给忘了，于是点了点头，心道：顺天府到殷勤，竟派了个通判来。随即对张旺道：你回头给通县县令回个信，就说腊月十六我回乡祭祖，将此事一并交割。

张旺道：是！　转眼到了腊月十六，这天一早，玉府的车队浩浩荡荡往京东通县开拔。玉疆在西北大败鞑靼后，一时间声震朝野，特别是鞑靼的议和使团来京后，坊间就流传起了鞑靼人尊称玉疆为战神的传闻，玉疆从西北回京后玉府门前经常有百姓聚集围观，争相一睹战神丰采，圣上钦赐牌匾后百姓又把传闻给传的更神了。今日玉府出行，门外卫兵仪仗刚一列队，立刻吸引了周围百姓的驻足围观，玉疆待珑儿母女上车后，在卫兵的簇拥下翻身上马，他今日穿的是圣上御赐宝蓝色蟒龙袍，腰束八宝玉带，足登黑色官靴，骑于马上英武不凡，举手投足霸气自然流露，周围环伺威风凛凛的近身侍卫，围观百姓无不暗赞一句：好相貌！好气势！

一路无话，快到玉氏宗祠时，早有地方官通县县令、保甲、里正与玉氏族人及当地乡绅在道旁迎接，县令王耀祖与玉家现任族长三叔公远远见玉疆的车驾浩荡而至，赶紧躬身迎接，王知县见中间为首的高头大马上端坐一位高壮威猛的武将，赶紧上前见礼道：下官通县县令王耀祖拜见玉大将军！李铁柱道：我不是大将军！大将军有令，请族长三叔公不必多礼，一旁安坐便是。

三叔公闻听，立刻老泪纵横：大将军荣归故里，不忘尊老敬贤，实乃祖宗积德族人荫福也！玉疆在马上远远看见身穿大红色官服的王县令身旁坐着已老迈龙钟的族长三叔公，提缰先行一步在三丈外下马，马鞭丢给一旁的卫兵，身后的卫兵赶紧跟着下马步行，王县令见一位身着蟒袍玉带的英武男子下马步行，心道这位必定是大将军了，急忙紧走几步上前行礼：通县县令王耀祖拜见大将军！

玉疆伸手虚扶一下道：玉疆回乡祭祖有劳父母官相迎实在是罪过！

王县令赶紧道：大将军大败鞑靼，扬我国威，收复失地，功照千秋，下官赖荫县职才得仰将军之虎威，实乃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玉疆：王大人过奖了！随即转向三叔公，三叔公在族人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迎上前去：“玉疆啊！你可算回来了！玉家真是祖宗显灵了！”

玉疆扶住三叔公道：三叔公，您老身体还好啊？

“不行喽，今年春上大病一场，家里都准备好寿材寿衣了，可我啊，想着我还没见到咱们家的玉疆呢怎能就死，这不就又活过来了！”周围人群发出一阵欢笑。

玉疆微笑着听完，点头道：三叔公可要长命百岁呢！

王县令上前道：大将军一路辛苦，下处已经准备停当，就在玉家祠堂，请将军、夫人及郡主前去歇息。

王县令前面带路，三叔公由族中几个壮小伙子抬着往玉家祠堂而来。珑儿与玉夫人坐在车中，娘俩儿都是第一次来玉家祠堂自然有些激动，珑儿不时透过车帘向外观望，见爹爹与一位老者一路谈笑，就问玉夫人这是谁？玉夫人道：应该是玉氏一族现任族长三叔公，你要叫三叔祖。“哦！”珑儿继续向外看，见路边、田间地头、山岗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乡民，衙门里的衙差皂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阵仗很大，不免笑道：这位县令大人到是很会拍爹爹的马屁呢？

玉夫人笑道：恐怕不光是拍你爹爹的马屁吧！还有你这位无忧郡主！现在你可是本县最大的地主了，可不要捧着你些吗？

“娘亲说哪里话，这些地可不是我的，还是皇上的，我只是可以享受这方圆五十里的税赋罢了。”

“怎么，这地还不是你的？”

“嗯！不过我可以指派和管理他们，比如要求这五十里地以内的人家出人力替我种庄稼，当然我首先得有自己的地才行，可以要求他们出人力给我盖房等等，我还可以要求他们出男丁给我充作兵丁，要求他们的妇女给我做佣工，他们不用向朝廷缴纳赋税，交给我就成，总之就是一句话，这方圆五十里的人家得出钱养活我就是了！”

“那这不就是一个国中之国啊！”

“对啊！就是这样的，就跟前朝的藩王一样，只是他们的地盘大得多，所以燕王朱棣才能一举推翻自己的侄子，自己做皇帝呢！有鉴于此本朝开国太祖，吸取了前朝教训，不再给自己的子孙分封土地让他们有机会觊觎国器！”

玉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珑儿道：不愧是在宫中读书的，果然知道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娘俩儿聊得正起劲，马车停下了，外面有宫女太监及丫鬟婆子们请郡主和玉夫人下车。

玉疆一家进到早已翻修一新的玉氏祠堂中，祠奉着玉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玉疆来到祖宗牌位前，旁边早有负责管理香火的族人给玉疆递上点好的香，玉疆持香当先跪下向祖宗进香祷告，感谢祖宗庇佑，如今位极人臣，定当殚精竭虑，为国尽忠，以慰先祖在天之灵。祝祷完毕一家人将香递给族人插于香炉之中，玉疆搀扶夫人起身，珑儿这才从拜垫上站起来。

一行人转而又到玉疆父母的坟上去祭拜，玉疆跪在父母坟前诉说自己的不孝，当年一意孤行抛下年迈的父母去从军，边关一待就是十数载，致使父母膝前无人照顾，连亡故时自己都不在身边，说到动情处，不免潸然泪下，珑儿母女及旁边陪祭的王县令、地方各级官吏、乡绅、玉家长辈族人都跟着落泪，王县令上前劝慰道：大将军素有鸿鹄之志，虽居乡野却心怀天下，有道是家国难两全，老太爷和老夫人在天有灵，见将军建此不世之功，想必也会含笑九泉了！

三叔公及族中长辈皆上前相劝，玉疆才收了泪水，言道：玉疆生前尽忠死后尽孝，将来百年后一定要葬于双亲身边，陪伴双亲，以尽人子之义。众人皆赞大将军忠孝双全，实乃吾辈之楷模等等。

众人重又回到祠堂，玉疆面对熟悉的景物触景生情不免哀叹不已。珑儿见爹爹情绪低落，便对玉疆道：爹爹，娘亲说祠堂是用爷爷奶奶以前住过的房子改建的，您带我和娘亲参观一下可好？

玉疆当然愿意，随即带着母女俩参观游览他小时候居住和玩过的地方，讲到兴起又叫人请来了几位小时候一同放牛玩耍过的小伙伴来一起叙旧。这些庄户人家，何曾见过如此大官，平日里被保甲、里正都喝呼得跟孙子似的，没曾想昔日的玩伴居然身着蟒袍玉带带着娇/妻美眷衣锦还乡，连县太爷都拼命巴结，跟着一起跪在玉疆父母坟前扮孝子贤孙，心里一下就平衡多了，慢慢的大家把小时候一起干的什么掏鸟窝、下河摸鱼、给牛尾巴栓炮仗差点把房子给点了的陈年往事都翻了出来，整个祠堂内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珑儿倚在娘亲身边听的津津有味，发现在一群族叔中也有好几位是读书人，这些人与玉疆坐在一起一对比差距不是一点点啊！玉疆气宇轩昂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隐隐的霸气，跟他们交谈时，显得又亲近随和，反观那几位獐头鼠目畏首畏尾，在玉疆面前要么显得唯唯诺诺，要么就是粗言鄙语或满嘴酸腐，玉疆听着但笑不语，珑儿听了看看娘亲，只见玉夫人要么低头喝茶假装没听见，要么浅笑一下不置可否。这些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子嗣的话题上去了，这个家里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那个家里有几个女儿几个儿子，有的甚至已经快当爷爷了，其中有个珑儿要叫七伯的，家里有些根底，当年比玉疆家还要富裕，如今继承了家中田产，又做着生意有些银钱，家中竟然纳了六个妾，生了一堆孩子，就问玉疆有几个侍妾几个孩子，玉疆笑着道：我不能跟七哥比，我只有一妻两妾一个女儿，两个妾还是皇上赏赐的。

“啊！才只有两个妾，这太少了，寻常富贵人家都是三妻四妾，您堂堂朝廷一品大员才只有一妻二妾，怎么也得有个十个八个的吧！”

珑儿在心里腹诽道：你以为我爹爹跟你似的成天吃饱喝足没事干，就只会饱暖思/啊！

三叔公这时也插话道：是啊！玉疆啊！你现在才只有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这怎么行，玉家你们这一支一直就人丁零落一脉单传，当年你爷你爹还有你都是独苗儿，你可不能让你们这一支断了后哇！怎么也得再生几个孩子，尤其是儿子。

珑儿听到这里抬头看着玉夫人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玉夫人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低头在珑儿耳边轻轻说了句：我的女儿一个顶他们的儿子十个都不止！珑儿听罢对着玉夫人笑了。

玉疆听三叔公说完，微微一笑对珑儿招了招手道：珑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