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天河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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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少主！”

守在石门旁的护卫见到几墨一行人缓缓走过来，惊得瞪大了眼。

“少主回来了？”太难以置信了，这一次不会也是幻觉吧。

“真的是少主！”其中一个守卫喜极而泣，踉跄着奔向屋内，“你们在这儿看着，我去报告族长！”

“族长，族长——”守卫激动得刚跨进前厅就大喊道，“少主回来了！”

来了！内室里，凌墨和墨海卫互换了下眼色，谈话中断。

“你先下去吧！”凌墨道。

墨海卫抿唇一笑，屈身行礼，“海卫告退！”

凌墨奔出内室，激动不已地问道，“在哪呢？在哪儿？”

那神情，既欣喜又忐忑，看得守卫鼻子一酸，指了指门外，“就往这边来了！”可怜族长就这么一个女儿，却一去五年多毫无音讯。即使稳重如族长，听闻少主归来，也不由有些失态了。

“我的儿啊！”凌墨忙哭喊着迎出去，“可算是回来了！”

几墨看到爹爹脸上挂着泪，眼里全是对自己的担忧。心里的忐忑全放下了，“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生生作疼，“爹爹，女儿不孝！”

“快起来！”凌墨扶起几墨，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偏过头，默默擦去眼泪，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原本昏暗的石屋内，燃着火把，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什么！”听完清浅和几墨的叙述，凌墨拍了拍桌子，愤愤道，“竟有这等事！我只让他设法驱走那些人，不想他竟然伤人性命！”

“爹爹~”还好主位上的椅子够大，几墨挨着凌墨坐着，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清浅姐姐他们都是好人，你一定好好跟海卫说，解了青阳城百姓的毒。”

“只要解了毒，我一定改回河道，然后迁城。”清浅再次郑重承诺道。

凌墨凝神思索片刻，“这些容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解青阳城之毒。”随即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去请卫队首领来！”

“谢族长！”清浅起身施礼。

凌墨坦然受了礼，“说到底也是我们族人莽撞了。再说，你们是小女的朋友，断没有再为难的道理。”

听他这么说，几墨心中更是感动，似乎整颗心都被幸福感满了。半靠在凌墨的臂弯，轻轻蹭了蹭，“我就知道，爹爹是最好的！”这一切，好不真实啊，就让她再多贪恋这难得的片刻温暖吧。

琴楼嗤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这些痴儿！方才他特地注意了下墨远，将几墨送到后，随便寻了个理由，转身就走。那神情，似是如释重负。

墨海卫来到厅内，眼神冷冷扫过众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哟，都在啊——”然后上前几步施礼道，“族长！”

“海卫，跟我讲讲，你都怎么解决引水源的事的？”凌墨沉声问道，并不让他起身。

墨海卫半跪在地，听到这话，瞥向清浅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怨毒，一闪而过。整容回答道，“回－族－长，村落里住的人实在太多，偷偷引流改道恐会暴露我们的存在，所以我就想赶走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安居已久，轻易不会离开……”

凌墨大声怒斥道，“所以你就下蛊？谁准你这么做的！”

“族长！”墨海卫抬起头，神情倔强，“族中水源被切断后，我们的族人有半年没有种过庄稼了！”

凌墨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几墨，“以前收成不好的时候，也会去外面置买粮食。”

“那不一样！”族长明显的维护激怒了墨海卫，“况且族中大多数水源都被毒物污染，已经到了快没有水用的地步了！”全族上下四五百口人，都要吃饭喝水，本就物质匮乏，唯一的河流干涸后，不仅再种不了庄稼，慢慢的就连人喝的水都成问题了。

清浅站起身，朝着凌墨俯身施礼，“前辈，真是抱歉，实乃我等无心之失，还望前辈宽宏。回去后，我即刻着人改回河道！”

“哼！”闻言，墨海卫冷哼一声。

凌墨看着眼前谦卑守礼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其他人。心想，海卫不是说他们都很厉害吗？看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略微一沉思，“海卫，你随他们去，把毒解了吧！”

墨海卫被气得脸色涨红，“族长！”

凌墨沉声喝道，“够了！等你回来再治你的罪！”

“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墨海卫愤愤地奔出了室外。没有人看见拐进栈道后，他眸光冷寒，唇角噙了一丝笑意。

凌墨尴尬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派其他人陪你们回去吧！”

“谢族长！”清浅、涟漪、明月齐声道谢。

琴楼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笑笑。他身后的影看到主人如此，自然不动声色地继续旁观。

“谢谢爹爹！”这会儿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几墨了，原本还很忐忑和族人正面交锋，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前些日子里所有的纠结和为难，此刻看来，完全就没有必要嘛！真好，爹爹与浅姐并不是对立的。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等明日再走？”凌墨道。

“也好！”清浅再次俯身行礼，“谢族长好意！”

“来人！”凌墨大声唤道，“带贵客们去歇息！”

“是！”来人领了命，引着清浅一行人向外走去。

“几墨，你留下！”凌墨冷声道，拽住就要往外跑的几墨。旋即语气又软了下来，“怎么，五年多没见爹爹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想？”

“哪有？我每天都有想爹爹！”几墨撒娇道。

“既然想，怎么不回来？”

几墨愣了愣，她是真的不喜欢这里吧！还是说，她只想守在天河哥哥身边？她觉得脑袋里有些混乱，怯怯道，“我……不敢回来，怕爹爹生气……”

“傻丫头！”凌墨揉了揉几墨的头，有些怅然，思绪回到十年前，当时她还是个小女孩，成日缠着自己。“爹爹就算是生气，也一样是疼你爱你的啊！”

“爹爹！”泪水夺眶而出，几墨环住凌墨的腰，“是女儿不好，我知错了！”

“那以后，不要再出族了！”凌墨淡淡地说道。

“啊？”几墨惊愕过后，瞬时拉下脸，“为什么？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我墨谷的少主，将来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凌墨气急，冷声道，“身为继承人，哪能弃族人于不顾，任意妄为？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好好的思过，再想不明白，为父定会重重的罚你！”

几墨不明白，爹爹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爹爹……”

凌墨轻轻打落几墨的手，“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不准出族！如果你不听话，非要跟他们走，那解药也不必拿了。”说罢，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先前见到女儿时的狂喜，已经淡去了些，想到她这一路带人进谷造成的损失……

罢了，就暂且忍忍。等把这些人送走了，自家的女儿，慢慢再教导。

次日，凌墨拨了两个人同清浅他们回去。这两个人都是墨海卫近前的人，也是解得了所下的蛊毒的。

“清浅姐姐，你们都要好好的。”几墨红肿着眼睛，明显是哭过了。忽的抱住清浅，低声对她说道，“代我祝福他！”

清浅愣了愣，随即应道，“好，你放心！”

几墨又和涟漪、明月告别，笑着说些多保重之类的话。

看向琴楼，几墨浅浅一笑，“看得出来，其实，你是个好人。”

琴楼撇了撇嘴。影见主人眸间闪过一丝不悦，连忙朝几墨翻了个白眼，“我家主人是不是好人，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来说。”

原本正悲伤不已的几墨，扑哧一笑。看向清浅，“姐姐，你说是吧？”

几墨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缓缓滑落。此次一别，再见遥遥无期。以往与人告别，总说“后会有期”！而今才知道，再见，是多么不容易。

“送也送了，回去继续思过吧！”凌墨厉声道，“昨晚上抄的族规你也好意思交上来，再重抄两百遍！”想了想又道，“从今天起，禁足一个月！”

几墨咬了咬牙，“是！”这就对了，这才是那个对她近乎苛刻的严父。她昨天竟然傻乎乎以为，爹爹又恢复了她十岁前那个宠她惯她的样子。膝盖传来阵阵刺痛，这是昨夜被罚跪祠堂造成的。

十岁生日那天，爹爹对她说，“你十岁了呢！”

“你娘亲临死前对我说，你刚出生就要没了娘，实在是太可怜。让我要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的宠你爱你。无论如何，也要给你一个无忧的童年。现在你长大了，是时候肩负起你的使命了。”

自那一天起，那个慈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挑剔和责骂。

几墨想到那噩梦般的一天，不由心中一痛。比起适应拥抱过后的寒凉，她情愿从来不曾有过片刻温暖。

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抬头可见前方一列列的先祖排位，冷寂而肃穆。

“墨氏先祖们，你们可曾也有过身不由己的时候？”几墨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面前矮石桌上的笔继续抄写族规。墨是方才研的，这会儿还未干。

爹爹也真是的，饭都不给人吃，就催人赶紧走了。说什么人命关天！昨儿干嘛去了？

这石桌都被磨得这么光滑了呀！嘿嘿，置放在这里好些年了吧，凡是被罚来思过的人，都伏在这里抄过什么吧……

如此这般，几墨乱糟糟地想着许多事。再回过神，看到自己写的字，一时心烦意乱，揉成纸团扔到一旁。

怎么办，还是忍不住地想念……终于，咬唇哽咽着哭了起来。喃喃唤道，“天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