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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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我顾红翎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顾红翎气冲冲地走到江畔，鞭着岸上的柳枝出气，一脸的怒意叫人不敢轻易接近，便是那几个家丁也只是灰头土脸地站在不远处，不敢多说一句。

不消片刻，地上便已满是断枝残叶。

一位模样清俊的书生却摇头啧舌地步近，望着地上凌乱的枝叶，眼中尽是怜悯：“呜呼，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娘虽心有不顺，又何苦折腾这柳树？”

“我爱折腾便折腾，与你何干！莫说这一棵柳树，在柳江城里头，我爱折腾谁便折腾谁。”顾红翎娇斥，手中的鞭子依旧不停地挥着。

“这……姑娘又何必殃及无辜？”书生仍不愿放弃劝说。

“无辜？看着这柳枝就想起那骚蹄子，打不着她我打这柳枝还不成么？再说，你又是谁？竟敢对姑奶奶指手画脚？”

又一鞭重重落下，着地之处距离那书生的靴头不足三寸，然那书生却视若无睹，拱手作揖道：“在下姓孔令岳，乃同方书院的夫子，冒昧打扰，望姑娘见谅。”

“书院的夫子？”顾红翎疑惑地垂下鞭子，“你胆子倒不小。”

孔令岳略一低头：“姑娘见笑了。”又问，“方才见姑娘自柳江客栈出来，心情似有不佳，莫非与秦掌柜及殿兄弟闹了不快？”

“你认识他们！”听到那两个名字，顾红翎不悦地再次瞪大眼，执鞭的手又抬了起来。

孔令岳往后退了一步，摆手示意她冷静：“姑娘稍安勿躁。实不相瞒，在下曾有意向秦掌柜求亲，却被殿兄弟的深情所感动，最终只能抱憾作罢，想来，我与姑娘亦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吧。”他打开纸扇，望江轻叹。

可顾红翎却吝于同情，嘲笑道：“去，谁跟你是沦落人？我道你是何方神圣，原来不过是个失意人。可你失意与我可干？或是……你因爱生恨，想利用我替你复仇？”

“非也非也。”孔令岳摇摇头，“只是……想替他们说个情罢了。”

“说情？”顾红翎嗤笑。

孔令岳道：“殿兄弟一表人才，也难怪姑娘会钟情于他，只是，殿兄弟他对秦掌柜一往情深，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还望姑娘莫要为难他们才是。”

“那个女人？可笑，我堂堂顾家大小姐，难道还比不上她一个寡妇！”

“顾姑娘自然不比秦掌柜逊色，但，情字难料，姑娘又何必强求？况且殿兄弟此时深恋秦掌柜，容不得秦掌柜出半点差池，姑娘若是伤了秦掌柜，只怕会惹得殿兄弟不快……”孔令岳摇着纸扇，面容和善，唇角含笑，看似真诚的劝告，可那笑意背后又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深意。

顾红翎拉扯着鞭子，晶亮的双目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仿佛在猜测着他的用意，忽地抿唇一笑，像是得了什么好主意：“你的意思是……若我抓住那女人，殿小二便会对我惟命是从？”

“姑娘您这又是何苦……”

“哼，与你无关，不过，倒是多得你提醒了。”顾红翎得意地一笑，昂首离去。

孔令岳望向碧绿的江水，纸扇一合，在掌心一下一下地敲着。

“这种事，让下人去做便是，又何须你亲力亲为？”一个执着剑的女人出现在他身后，望着顾红翎的背影问道。

孔令岳轻笑着将佳人揽入怀中，：“你不懂，游戏当然得亲自参与才有意思……”

柳江客栈内依旧狼藉，被顾红翎一闹，客栈的生意一落千丈，这突然回归的清静叫秦瑶很是不适应，她坐在柜台处，摇着团扇，望着堂中忙活着收拾的殿小二，心中杂味难陈。

就在方才，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回了柜台处，而后自己一人闷闷不乐地包揽下收拾大堂的活儿。

然而，她不明白。

为何……她已作出那般漠然的态度，他还是这般坚持？

为何……他分明已经露出了怨恨的，恼怒的神情，却还是，不离开……

“殿小二，我渴了。”她看着他轻声道。

殿小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然地看了她一阵，搁下了手中的扫帚抹布之类，洗了手，安安分分地沏了茶递到秦瑶的面前。

茶烟，袅袅；茶香，飘逸……

他似乎下定了主意不与她说话，又默然地转过了身，重拾方才的器具。

秦瑶抿了一口茶，茶淡淡的，正是她往日喜欢的味道，而温凉适度，正宜入口。都说品茗可叫人修心，然这一杯正合她口味的茶却叫她莫名地感到烦躁。

“殿小二。”她放下茶杯再次开口，“虽然这一切并非全然是你的错，但，自你来了客栈，这周遭便状况不断，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么？”

殿小二的动作一僵，回过头来凝视着她，良久，直到眼中的怨恨恼怒都被冷静取代之后方道：“你若是想以此为借口赶我离开……便可死了这条心了。”

两人对视了一阵，忽地不约而同地别开了视线，沉默吞噬了二人的声音，大堂寂寂，只余下扫帚落地的声音，唰——唰——唰……

翌日清晨，殿小二正在后院里劈柴，客栈大门未开，秦瑶方下楼便听到了一阵擂门的声音，李婶匆匆忙忙地跑过去，才拉开了一条门缝，便有十数个身材魁梧汉子夺门而入，在栈中围了半圈，顾红翎施施然而入，依旧执着长鞭，穿着一袭红衣，看模样是早有准备。

李婶退后了几步，慌手慌脚地道：“你……你们……”

顾红翎一掌把她推开，步至大堂中央，继而柳眉一挑，抬手指着秦瑶笑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她一甩长鞭，唇角冷意渐浓，“我倒要看看，殿小二还能倔多久！”

秦瑶眸光一闪，也有些慌了，然还不及回神，双手已被人架了起来，拉扯着，胳膊有些痛。她蹙起了眉头，早便猜到对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是料不到，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