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看局之势非一人，以退为进可保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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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着一直沉默不语，冬春在这个时候对她悄悄说的话显然用意很明显，余婉芳昨日行的事是按刘肇的意思，那此女昨日兜着圈子夺回她手中之物，看来大有可能也是刘肇的意思了。

玉儿回来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只是在她身后回：“小姐，奴婢已经与清河王说过了，清河王说那就请三公子好好照顾刘祜。”

她沉声问：“你回来的时候见着周贵人了吗？”

玉儿泛了泛眸，不明问：“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淡淡道：“只问你有没有遇见周贵人。”

玉儿思量着说：“玉儿正好见着周贵人光明正大出去，玉儿也觉得奇怪所以打听了一下，听说好像是出宫找人。”

她想了想有彻底寒了心，苦笑道：“找杜凌。”

玉儿微怔，突然也有些明白了，瞪大眸子道：“小姐，哪陛下不是——。”不安起身慌道，“不行，玉儿得赶紧去找大公子。”

她紧紧闭眼，沉声道：“没用了，已经晚了。”顿了顿道，“即便不晚，只怕局势也不受咱们控制。”

玉儿不安蹲下，担忧问：“小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她沉默不语，玉儿一时干着急起来，来回在殿中穿来穿去，想了想后转身离开。

如今她还能怎么做？事情的主动权不在她手里，局势也不能受她所摆布，除了能随波逐流外，或许等待结果才是她该做的事。

她将此前差点毒死自己的药拿了出来，因为曾经刘肇要她除去腹中孩儿，她用此物差点一失两命，许久放置不动后不想今日还会有用。四颗不大不小的黑色药丸，仿佛提醒着她四个字，沉声念道：“妇人之仁。”

这时茹璋在青音的带领下进来，神色紧张瞅着她问：“余婉芳送给皇后的东西，邓贵人是否有碰过？”

她仔细回想余婉芳差点倒地时，她确实曾有扶过余婉芳的手，自己的手也曾经触碰过那盒子，不温不火问：“怎么了？”

茹璋垂眸沉声道：“余婉芳领着东西到了皇后那里时，三皇子跑过来将东西砸到了地上，当下余婉芳就晕了过去，太医检查发现余婉芳中了毒，三皇子也中了毒。”顿了顿瞅着她提醒，“中毒之因就是余婉芳送的东西。”

她瞅着殿外的日光与芳草，淡淡问：“还有呢。”

茹璋沉声道：“三皇子对皇后娘娘说，他亲眼看到您对余婉芳动了手，说是您对那盒子下了毒，余婉芳才会出事，要不是三皇子砸了那东西，如今中毒的就是皇后娘娘。”

她淡淡道：“哦。”

茹璋微怔瞅着她，不想她就一个‘哦’字？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是这反应？小心问：“邓贵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真是因余婉芳昨日向您讨那东西之举吗？”她瞅着茹璋不语，只怕余婉芳昨日在阴婧耳边还说了不少事。

她泛了泛眸，要说如今也不是没有办法，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懂，什么叫以退为进她从余婉芳身上也看到了。茹璋见她不语垂眸又道：“皇后娘娘听说陛下为您将东西交出去异常不快，您这样做可能是做给陛下看的，可同样也觉得您内心是不情愿的。”

她淡淡应了一声：“哦。”

茹璋皱起眉头，怎么还是一个‘哦’字？语气不由得有一丝焦急道：“邓贵人，您清醒点，现在皇后娘娘就等您的解释了，您别就一个‘哦’字啊。”

她微笑抬眸：“哦。”

茹璋顿时急得头顶冒烟，着急又道：“皇后娘娘今日又听邓诛夫人的话，得知老夫人出事与邓大公子脱不了关系，如今邓大公子已经被皇后派人去请了，只怕——。”

她泛了泛眸，又是一句：“哦。”

茹璋急得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沉声唤道：“邓贵人，您现在去与皇后娘娘解释，指不定皇后娘娘还是会信您的，您这样让奴婢怎么对皇后娘娘说好？您也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气，如果——。”

她瞅着茹璋出神提醒：“你大哥昨日被陛下赐死了，你好像一点也不难过。”

茹璋微怔，双眸一动后明白了，垂眸低声回：“奴婢明白了。”顿了顿抬眸定定提醒，“皇后娘娘听了大家的话后动怒了，因而当下就说出了狠话，说陛下死后就是您的死期，还要将您千刀万刮，同时还要让邓府一家上上下下陪葬。”

她淡淡闭眼，遂又应了一声：“嗯。”

茹璋知道她不信，沉声道：“茹璋这话绝对不假，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瞅着茹璋方久，依是神色有些迷糊，最终却也只有一个：“哦。”

茹璋现下也不管她信与不信了，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遂而屈着身子小心道：“奴婢先行告退。”说罢便退了出去。

青音瞅茹璋一脸的死沉，仿佛迎着死亡的气息，领着青风不安围了过来，瞅着她面无表情的神色，一时间心底慌了起来，问：“贵人，您这是怎么了？”其它宫婢与奴才也围了上来。

她瞅了一眼众人，人群里让人看不出谁怀了什么心思，再思及这场暗中争斗后，心底除了嘲弄还是嘲弄，与此同时还多了一份无力与迷茫，喃喃道：“邓绥累了，真的累了。”

青风不安问：“贵人，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话吗？”

明明是夏日她却觉得冰寒刺骨，不该将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因为最终换来的只不过是可笑。她起身步至殿门口，那里日光照射，似乎可以将心底里的阴暗一并扫去，喃喃道：“我待皇后一片赤子之心，她到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外人不相信我。”

青风在她身侧不安唤：“贵人。”

她勉强含笑自言自语道：“或许不管我怎么做，婧儿依是不会放下心中的芥蒂，因为这宫里有太多的人让她不得不恨邓绥，不管是现在也好将来也好。”顿了顿凝色自问，“只是她怎么可以说出让邓府上上下下都陪葬的话？”

青音忙劝道：“贵人，您也知道皇后的脾气，皇后娘娘她是一到火头上，她就会说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话，不过是被自己的怒气所控制了，这不是皇后娘娘的真心话。”

青风在一旁问：“是不是三皇子出了什么事？这才引得皇后娘娘说出了这样的狠话，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旁边一个小宫婢出声提醒：“刚才奴婢听说三皇子中毒了。”

青音与青风明白过来，劝道：“贵人，您别担心。”

她转身坐回殿内，喃喃问：“你们怕死吗？”众人不语，她出神道，“邓绥不怕死，就怕死得——。”

青风忙道：“呀，呸呸呸，贵人福大命大，说什么死不死的。”

青音沉默不语，垂眸不知道想了什么，事后却突然出声道：“奴婢明白了，这回皇后娘娘是真的容不得贵人了，陛下如今已经不行了，皇后——。”

青风忙阻止道：“青音别乱说，皇后娘娘就是要动贵人，那也要找到罪证才是，咱们贵人一向尊敬皇后娘娘，待其它妃嫔也从——。”

青音沉声打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三皇子突然中毒之事，指不定——。”

她撇了青音一眼，遂不温不火道：“邓绥只请各位告诉皇后娘娘，她如果真恨死了邓绥，邓绥自知无罪可恕，只请她看在毕竟是邓阴两家亲的份上，不要在邓绥死后降罪于邓家人，如果真有错就将所有的错让邓绥一人来承担吧。”

青音不安唤：“贵人。”

她眸中动了动，笑说：“这个方法好，死了一了百了。”众人不安，见她不像说假，一时间手足无措，她续道，“妇道人家虽无从死之义，但当年周武王病，周公请以身代死；楚昭王病，越姬以死求其无恙。史言昭昭，可为万世楷模，还能青史留名。如今皇上病重，我亦当效法先贤烈士，以死乞求皇上安泰。”

青风着急道：“贵人，您千万别这样想啊。”

她双眸漠然，含笑续说：“这样一来我今日虽死，却可以上报皇上隆恩，中可以解宗族横祸，下可使皇后泄怨免邓家受将来肆恣毒志，还可令我免受当年戚姬‘人彘’之苦。很好。”

众人见她神色不对，一时全都围了上来，不安唤：“贵人，您别做傻事呀，皇后娘娘也可能只是一时气坏了，这才说了这样——。”

她将旁边准备好的盒子拿出，欲要将东西放入嘴中时，青风赶紧将东西抓住，她与之拉扯起来。这时玉儿冲了进来，一把将两人拉扯的东西摔倒在地，拉过她沉声吼道：“小姐。”

她见是玉儿勉强笑笑：“这里终是留不得我的，皇后依是——。”

玉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刘肇要动阴婧就是动阴家，现在借阴婧闹成这样自然邓家也无法躲得了，只怕暗里还有什么事是她们不知道的，沉声道：“小姐忘了以前说过的话吗？”定声提醒道，“小姐在那四年里与玉儿说过，再苦再累也会忍痛活下来，活下来才有希望。”

她无力坐了下来，青风与青音将她扶住，让她坐到红木椅上。

她其实根本就不是刘肇的对手，就算她这次没有认真起来，可即便她认真起来她也斗不过刘肇。因为刘肇失了这么多子后，早已是没有了那妇人之仁，可她心底却每每会有妇人之仁，仁慈当真是人致命的弱点。

玉儿瞅着她温声提醒：“小姐，陛下不会有事的，陛下会好起来的。”她嘲弄一笑，好起来又怎么样，邓家早晚要除，玉儿自然知道她的担心，定定提醒，“边境动乱邓家齐心协力，定是能助陛下治下大汉动乱。”

她沉声提醒：“陛下的身体情况你我都清楚。”她何尝不清楚玉儿说这话是故意的，这话是故意让刘肇知道，配合着她刚才说的话她足以躲过一劫，可谁也不能肯定刘肇走的时候不会带走那该带走的人。

玉儿瞅着她定定道：“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陛下明日定就能下塌，后日定能像以前一般生龙活虎了。”她勉强笑笑，希望不是没有，她何尝不知道有希望，只是这样的希望就是继续相斗，最后斗得你死我活也不妥协，玉儿不耐吼道，“小姐，您就听玉儿这一次行不行？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小姐明明该明白的。”

她垂眸，此时她死真的对邓家有好处，可是她却发现原来死也是真的需要勇气的，沉声道：“那就依你之言，咱们就听天尤命吧。”玉儿放下心来，她垂眸道，“我要在佛堂为自己与陛下还有家人祈福，不到我死的时候不要来找我，其它的小事你看着处理吧。”玉儿欣慰点头。

一切事情仿佛都按她所想的发展，次日听闻刘肇听了她的事后便下榻去找了皇后，没多久便寻出皇后宫殿内有诅咒她与刘肇的小布人，暗里查出皇后施阴术想要害她与刘肇。

而她的殿内并非干净无罪证，她同样也有诅咒皇后娘娘的小布人，只是这小布人放的时间刚好在昨日，写的是诅皇后死在邓绥前面之类的话。好在她殿内玉儿将所有的东西全来回的检查几次，并将那些不该有的东西全都给毁了，那些东西是谁放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翻不会死邓家也不会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