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登上后位迎宫闱，邓府门前故人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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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宫依是阴暗潮湿，即使在炎炎夏日，入了桐宫依是能远远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入了桐宫最现眼的自然是那口枯井，那里依旧用花草盖住，四周的场景并未改变，看来里面的尸体并没有人处理。肮脏之物谁愿意接触？先不说接触了人倒霉，只怕普通的人想想都会觉得恶心，看了都会夜里恶梦连连。

她瞅了一眼桐宫那间小屋，刘安已经快速冲了进去，她还未进去就听刘安惊唤：“母后，您怎么了，母后，您醒醒。”

她示意青音停在宫门外，步至门口时刚好是阴婧醒来之时，阴婧见刘安来了搂过就大哭，嘴里直唤着：“孩子，你没事，没事。”

刘安忙劝：“母后，您别担心孩儿，孩儿不会有事的。”瞅了瞅四周凌落的日常用品，再打量屋内环境皱起了眉头。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不是人住的，四周全是荒废的残破之物，连睡的地方都是阴冷潮湿，沉声道，“这群奴才怎么可以这样待母后，至少该有的东西还是该给母亲放吧，竟然连睡的地方都是这么——。”

阴婧只是勉强微笑，这时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起身瞅着她说：“你总算来看我了。”

她勉强笑笑，侧过身去云淡风轻回：“本不想来看你的，是你的儿子吵着要来看你，为了讨好将来的陛下，邓绥也就只有冒着刺激当下陛下的态度来了。”

阴婧微微一笑道：“你能来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她垂眸，不想说太沉重的话题，只道：“三皇子我会多少给你照顾着点的，更多还是要靠他自己，至于阴家之事我也帮不上忙，陛下要将他们全都流放。”顿了顿提醒，“这其中只怕还包括邓诛家。”

阴婧听后顿时跌坐在地，双目无神喃喃道：“是我害了他们。”她动了动唇最终选择闭嘴，下一秒就听到阴婧嚎天大哭，或许有些时候该哭就该哭出来。刘安在一旁守着阴婧，时不是安扶着阴婧，她瞅着心间总有一股羡慕之感。

这时玉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越过青音后直接到了她面前，神情紧张瞅了一眼正痛苦不堪的阴婧，在她耳侧沉声提醒：“陛下今日在朝堂上正式宣布废皇后，下了朝阴纲大人自杀了。”她听后微怔，玉儿不安提醒，“小姐，如果咱们不管牢里的人，指怕他们也活不过今日了。”

她无力蹲坐下来，早就已经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的，只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有点心间发凉，沉声道：“你问皇后娘娘怎么做吧。”

玉儿微怔，蹲在她身侧纠结唤：“小姐。”

她闭眼轻叹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顿了顿幽幽道，“何况弄成今天这个局面也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理由去为此事弥补，也没有必要为这事引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的我也没有那份心思去做那所谓的好事。”

阴婧隐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明白后爬了过来拉过她唤道：“绥儿，就当我求你可以吗？我求你救救我父亲还有弟弟他们。”

她极度残忍而又云淡风轻回：“你父亲已经自杀死了。”

玉儿不安唤：“小姐。”

她望向正不信瞅着她的阴婧，动了动唇道：“这是你一手造成的，本该你再多信我一分，我们之间也不会变成这样，阴家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垂了垂眸忧道，“指不定将来我会走上同你一样的道路，邓家同样会受我所累。”

阴婧只是喃喃自语：“父亲自杀了？”

她低声应道：“嗯。”顿了顿喃喃道，“确实很不真实，可玉儿说自杀死了，想来就是真的死了。”

阴婧双目呆滞，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只问：“为什么会这样？”

她对周围人死去之事，早就已经学会习惯与麻木，不会再有一丝悲恸之感，仿佛心早已不属于自己，抬眸提醒：“因为这里就是这么个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使是枕边人是亲人是自己爱的人，想要活着成功筑建自己理想中的大汉，就只有踏着对方的尸体踩上去，即便自己不情愿、痛苦，也没有退路可走。”

阴婧从呆滞中反映过来，拉着她乞求唤道：“那你可以救我弟弟他们，他们是无——。”

她无奈一笑说：“你想说他们是无辜的。”阴婧垂眸，她提醒道，“暗里你们干的事，私下里你收了多少东西，陛下本就心如明镜，皇后娘娘不傻，明知道陛下心中介怀，可却视陛下的介怀为无物，就是因为抓住了陛下对皇后的愧疚之感，可是有些东西过了度会产生恶性影响，而皇后却又像上了瘾般停不了。”

阴婧见她说了这么多，可是就是不肯自己的三个弟弟，失声问：“你当真不肯救他们吗？”

她垂眸沉声提醒：“以前的邓绥早已经死了，恕如今的邓绥无能为力，只能在皇后惩罚之事上，尽量劝一下陛下轻惩。”

阴婧泣声问：“你是恨我对吗？”

她嘲弄一笑，可心间总有一点微酸，眼泪竟自主落了下来，失声道：“你让人对婉清动手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会恨你？”

阴婧坐下垂泪道：“果然，你心里还是记恨这事的。”

她嘲弄一笑，提醒道：“听闻婉清死询的时我头一回想要杀人，头一回想将害婉清的人给千刀万剐，可是事后得知是你时我选择了放弃。”阴婧瞅着她抱歉中有丝难过，更有一丝后悔与不安，她失声又道，“从入宫开始我一直都在欠她的，就连她死后我都还在欠她的，眼睁睁看着你将刘清丢进湖里淹死。”

玉儿思及婉清已是忍不住抽泣，阴婧这时何尝不曾大彻大悟，泣声抱歉道：“对不起，刘清的事我也不想的，可是刘清不死将来他得知自己母亲死在我手里，他就一定会找我报仇的。”

她侧过头去沉声道：“借口。”顿了顿续道，“事情都发生了如今才说不想，你不想的事情太多了，别忘了浩儿的死与你同样脱不了关系。”

阴婧微怔垂眸不语，喃喃念道：“是啊，我也动了除了浩儿的念头。”

她紧紧闭眼，喃喃续道：“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的嫉妒怎么可以令你这般的疯狂。”抬眸定声提醒，“如果不是因为顾虑邓阴两家，你以为我事后真的愿意向你示好吗？”阴婧紧抓着她的衣裳松了手，人做错了事是没有后悔的余地的，一味的找借口也骗不了自己。

她不想再与阴婧多说，起身时却有些不稳，玉儿赶紧将她扶住。在她欲要无声离开时，阴婧再次拉住她，抱歉道：“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

她勉强笑了笑，并未瞅向阴婧，只道：“如今你对我说对不起，不过是知道我不会管阴家之事的同时，却希望我能照顾下三皇子而已。”

阴婧泣声提醒：“安儿他是无辜的。”

她眨了眨眸沉声道：“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所以你的儿子我不会去害，也会告诉他该知道的。”顿了顿幽幽道，“人就是因为学不会自保，所以才会容易被他人陷害，他自己该学会保护自己，就像当年的陛下一样忍辱而活。”

阴婧喃喃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稍微的帮我照顾一下安儿，并不会去管安儿的死活。”

她面无表情回：“即使自己的母亲死在了这座桐宫里，他也要毫不犹豫的遗弃亲情，否则即便将来他成为了天子，也会变成像陛下一样痛苦的天子，永远活在矛盾与曾经的过去不能左右自己的将来，更无法左右别人的将来。”

阴婧知道她心间还是恨自己的，可是这个时候她能来看自己，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这宫里没人能会为自己做什么，就连自己一味相信的茹璋，不想到最后都背叛了自己，乞求唤：“绥儿，就当我求你，你让我以死谢罪都可以。”

她只是淡淡道：“当年窦太后就说过，当今的陛下虽胸怀天下，有治国之志、用人之才，可是他不够冷血无情，注定不适合当皇帝，事实证明窦太后的话对了。”欲要离开时她再度停下幽幽提醒，“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看似光芒万丈受万民尊敬其实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在这乱世中更是天下人怨恨的对象，许多事不管是管与不管都会是错。”

阴婧痛声唤：“绥儿。”

她选择充耳不闻，刘安将阴婧扶住定定道：“母后，您别求她，安儿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母后您别担心安儿。”瞅着她背影皱眉倔犟道，“安儿刚才还有点喜欢邓贵人了，如今安儿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错了。”

她未理会也未停下步伐，玉儿瞅着她稍有不安，直到最后彻底离开了桐宫，玉儿才忧心道：“小姐，你本可不必如此的，何必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