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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而望,月有阴晴圆缺,自古银月多变,夜夜不同,可千百年来始终高挂于空,但当日的意气风发的少年王子早就成了一代帝王,而自己……
轻笑一声,微微抬起手,纤细的骨架,细嫩的肌肤,前世凤遥夕虽生来便是千金之躯公主之尊,但自幼习武玉雕的手上难免也有了些浅浅的痕迹,如今这双手软而无力再不是手握着千万人性命杀伐果决的那一双了,可却很干净。
她曾以为就算倒千江之水也难以洗净手上的鲜血,除非脱胎换骨再世重生,然而上苍却真的给予了她如此匪夷所思的一次机会。
风微拂过,没有了曾经的深厚内力但觉一阵凉意,却不去拉紧披风,这样也好,能更清醒一些,她以为自己这些日子能说能笑,照着菱花镜瞧着完全不同的脸也不觉半点违和便是已忘了前尘,却原来只需一句话,便可扯动心中的弦。
世人都道凤国遥夕公主杀伐果决无情狠心更胜男子,唯有挚友靖池毓曾言她不过是想划下心的距离来保护自己,像自己这般的人若是真动了心用情必深!
那时她洒然一笑不以为意,可……竟不幸言中……
“表妹?”温润的声随着脚步响起,林素月回过头,月光下谦和君子般的青年带着温暖的笑意走近,“夜来风凉,表妹怎一人站在园子里,服侍的丫鬟呢?”
“表哥。”
微微俯身行礼,林素月微微有些纳闷,就她从林素月的记忆所知,这位表哥对她素来是礼仪多过关心,怜悯多于怜惜,她大病初愈时也不见前来,今夜该不会是凑巧散步散来“月夕阁”的吧?
“觉得有些闷,不过出来了一会儿就要回去的。”
颔首,莫蔚霖从怀里拿出个盒子来,道:“今儿出去凑巧见了这个,瞧着精致便给霏盈与表妹各买了一个。”
林素月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朵珠花,几颗淡绿松石以银丝嵌在一颗泛着淡淡莹润光着的海珠上,倒也算精致,只是,这稀客深夜前来只为此事?
“多谢表哥。”凤眸掠过无谓,淡笑,“劳表哥特意费心。”
“咳咳,不妨。”莫蔚霖似要说什么,眼眸瞧着她却又平生几分迟疑,纠结一二,终道:“你喜欢就好。”
日间见时分明觉得这莫蔚霖外表温和,却实乃绵里藏针之人,怎才到夜里却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林素月无意与这古怪的表哥多做纠缠,故作不耐风寒的模样拉了拉衣衫,果使不知在神思不属些什么的贵公子回了魂。
“风大,表妹还是早些进屋歇息吧。”
“是,如此素月不送表哥了。”报之一笑,林素月伏了伏转身而去,不再回头一望。
莫蔚霖一人独留园中,直至那抹纤弱背影逐渐走远踱向阁楼去,任风过扬衣,却不挪动半步。
幼受庭训学的是韩国之文礼大道,可莫蔚霖早慧,身处乱世时已明事理,却是内有城府之人,对这自幼体弱的表妹,他始终不过按礼而待罢了,待这表妹大了,偶尔也能瞧见她两汪秋水盈盈来望,他也无甚在意。
前些日子,得知她身患瘟疫时本想欲她出府,虽需念及姑姑托孤之情毕竟疫症非同小可,岂料霏盈竟会……最后只得作罢,如此巧合,他难免心存疑虑,只想着那表妹柔柔弱弱的样子,自己有病重者想能做些什么,心里却到底有了芥蒂。
不料,曾经娇弱的似小花一般风一吹便会凋谢的表妹竟熬过了疫症,一日日康复了起来,更不知何时起竟与霏盈那么亲近起来。
他自然放心不下,本想着今日来此送朵珠花先安抚一番,再借母亲担忧的由头叫她近日少出月夕阁,若能少与霏盈接触便更好了,以他对那总是顾影自怜的林表妹了解该当不难,可……
他不曾想到走至园门竟见一少女临风而立,清泠月光洒下似晕开一层幽幽光辉,淡淡寂寥,浅浅忧愁若有似无的同月华一般萦绕着,近似不在十丈红软之中,转眼再看却又仿佛一切皆是幻影,她徐徐转身走近,言语行止均不失礼数,可那双秀目却再不像从前那般会在自己难得与她亲近时飞快的窥过。
他也是今日细细凝视才觉原来她至多清秀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凤目,是自己忽视了太久,还是九死一生赋予了她新的灵气汇聚入那双眸中,似繁星耀目,似烈日炽热,却又如寒月清冷,清灵空濛,却在秋波微动时扣人心弦。
不知怔楞了多久,回过神来,那抹倩影早不知消失多久了,自失一笑,当那双凤眸抬起瞧着自己等着他未尽之语时,那准备好的说辞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他觉得她已知自己来意非善……这种猜想自是毫无根据的,但让他极为不适,于是那一套腹稿转眼就成了那一句:“你喜欢就好。”
轻笑一声,这会儿想来,竟连自己也觉得蠢了。
莫蔚霖晃了晃脑袋,双手负于身后,衣袂划过晚风,卷过落叶,转身离去。
珠花搁在了首饰盒中,林素月一夜安睡无半点波澜,第二日一早却有丫鬟来请,原来是安平侯回了府。
“素月,舅舅忙着正事无暇顾及府内。”坐主位者约四旬模样,却两鬓已见银丝,“瞧你如今大好舅舅也便安心了前阵子”
闻言,坐于一侧慈眉善目的妇人微笑道:“呵呵,素月已然好了,侯爷也可安心了。”
林素月规矩的行了礼只诺诺应了几句,凤目瞟过,这位舅母见过几回,眉目娟秀,行止温婉,作为侯爷夫人略失几分气度,却显得心慈可亲。“安平侯”莫衍,凤遥夕却是有一面之缘。
当年的莫衍战战兢兢跪在下方诚惶诚恐地说着感恩戴德谢恩,她在上方宝座淡淡一笑,只觉得韩国以文治国贵族大夫都未免懦弱无半点骨气,她那时想起自己的母后,文弱的从来温文尔雅连宫女也不曾呵斥,在所有人眼中似乎一直是被贵妃靖姚欺负着的母后。
那时妹妹降生,姚妃设计母后险些身死,父王却依然未动生色,母后仍是不怨不怒淡淡笑着。但自林素月永远忘不了母后那时的眸光,忘不了她抚着自己的脸说:“夕儿,母后无能保护你和妹妹。可你放心,母后定会给为你谋取足以平安长大的时间,只是你妹妹却要你来守护了,你能答应么?”适时她不过七岁,迷迷蒙蒙也不甚明白,只看着母后温和的笑靥点点头。
待妹妹凤梦溪满月之际,母后细细妆点了一番,盛装华贵,温婉雍容,她亲自去了姚妃的宫殿邀约,含笑喝了茶,然后……再也没回来。
满朝皆惊!后宫斗争历来都有,可明着以靖国密毒杀害王后却几乎是对凤国的挑衅。
第一次,她看见姚妃跪在尘埃梨花带雨一般诉说自己的冤屈,第一次父王不曾理睬,可惜懦弱的韩国对毒杀自己公主仍是不发一言,靖国却是三次派使节而来。于是凤王后之死成了病逝,父王当朝宣布再不立后,姚妃未受处罚,但想必受了什么警告不再对自己与妹妹下手,当然或许也是以为两个公主无甚大碍,直到后来发觉自己也能成为她的威胁,可惜……为时已晚。
母后完成了她对自己的诺言,她用自己的性命为她们姐妹争取了时间。
因此,从幼年起韩国在她心中便是软弱无能的。天下初定,始为祁朝皇后,她根本无暇应付一个毫无存在感降臣,不过安抚几句连其家人也未接见,便匆匆让其离去。
再观今日的莫衍依旧文质彬彬书卷味甚浓的样子,却不失一家之主的气度。或许,当初年少得遂抱负,又有良人在旁幸福美满高高在上的她竟忽略了,韩国以文治国却也有属于弱者的智慧,母后如是,侯夫人如是,莫衍也如是。
至少,昔日高高在上的凤遥夕已亡,而默默无闻的“安平侯”一家却仍平安无恙。
“月儿妹妹,你已然到啦。”娇声欢语,亮丽的黄色倩影步履轻盈如蝴蝶盈盈飞舞般入了内厅,系戴着的珠环叮当作响。
“盈儿你不小了,怎还没半点规矩。”莫衍皱着双眉,责怪着,眼中却并无不悦,“你瞧瞧,素月比你还小一岁,却知礼的多。”
“女儿知错了。”莫霏盈作出一脸忏悔的可怜样子,讪笑着上去:“女儿给您揉揉肩?”
“你啊。”唯一的掌上明珠撒娇,莫衍岂能真的动怒,不一会儿便笑了起来。
“盈儿,确实老大不小再不能这么没规没矩的了,要不然将来嫁了人,可如何是好?”
“娘。”莫霏盈闻言不依地娇嗔。
林素月默默看着,不发一言,素手端着瓷杯,轻轻抿一口茶,却听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孩儿给爹娘请安。”莫蔚霖仍是俊逸温雅,礼仪周全,全无昨夜那一丝异样,缓缓移眸,从和乐欢快的家人移向一旁静怡的少女,“表妹。”
“表兄。”林素月搁了茶,起身回之一礼。
莫蔚霖在扫到她并未佩戴自己所赠的珠花时有那么一丝莫名的失落,面上始终却含笑。
“好了,难得一家人聚在一处,这些礼数尽可免了。”侯爷夫人笑了笑,转身又对莫衍道:“我这就吩咐下去叫下人们准备今晚为老爷洗尘。”
莫衍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必,我今日还要出府与朱太守商议些事情。”
闻言,侯爷夫人不由面泛忧色:“老爷已忙了月余,难得今日回府竟不稍作休息么?”
莫衍不答只是摇了摇头长吁一声,莫蔚霖见了心中一凛,轻声问:“父亲,莫非那传言是真,那位……大人果真要来?”
“你也听闻了?”莫衍素知长子谨慎稳重也颇为倚重,见他问了,也不瞒他,道:“确实如此,定北郡瘟疫肆虐引得上头瞩目,故而……”
“老爷。”侯爷夫人听出蹊跷,似乎来的是天大人物?“究竟何人要来,这儿都是自家人,您先说了也好先做准备,免生枝节啊。”
“唉,夫人……”莫衍长叹一声,终忍不住浮现了几分忧色,“本侯也是才知便急着赶回的,据闻逍亲王不日将至。”分明忧心忡忡,却再提及时拱了拱手,不敢有半点不敬。
闻言侯爷夫人不由大吃一惊,便是莫蔚霖原就有所听闻也不免忧色形于外,唯有莫霏盈天真不知究竟,只瞪大了眼。
始终安静于一旁的林素月在听到那个称呼时,竟不由手一颤,将几滴热茶翻出,染湿了以淡青的线绣着花纹的衣袖。
逍亲王,是他,祁恒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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