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破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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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她就不要了。可如今，在这个算不上很熟，却几次救了她性命的男人，她竟不想再隐藏下去。这一刻，她也没有力气去隐藏什么了。

“很难看。”独孤夜冷声道。

三个字，却如一柄利剑，刺入云陌心中，抽出时，却不见一丝鲜血。

“是吗？”云陌勾唇，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果然，笑这种东西，是不适合她的啊！开心、快乐，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属于她，不是吗？她只能生活在地狱，即便是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个身份，但是，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用尽一切力气，都无法改变。

“你的笑，太假。你的眼中，只有悲凉，这样的笑，不要也罢。”看着云陌悲凉的神情，独孤夜只觉心中一阵刺痛，解释的话，脱口而出。

云陌看了独孤夜一眼，没有再开口。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夜风卷起两人的发丝，一刚一柔，交缠在一起。竟是那般唯美、和谐。

良久，云陌抽出被独孤夜握着的手，重新坐在了屋顶。独孤夜看着空了的手掌，怅然若失，坐在了云陌身边。

“楚天羿和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忽然，云陌的声音幽幽传来，她看着天际高悬的明月，似在对独孤夜倾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那个人，救过我一命。他的笑容，很温暖。只一眼，我便沉醉在他的温暖之中，无法自拔。那个笑容，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么暖，那么柔，他就像一道阳光，照亮了我阴冷黑暗的生命。”云陌回忆着，她的神情很平静，平静的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是，独孤夜依旧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波澜。

“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可，当我下定决心，想要脱离地狱，回到人间的时候。他却将我打入了更深的地狱。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可笑。明明是那么聪明冷静的人，竟也会如此不顾一切。明明，只要细心一些，就能发现破绽，但是，我却忽略了一切。”云陌扬起一抹惨淡的笑容，她的眼中浮现出一抹伤痛，一丝绝望。

“也许，魔鬼本就应该存在于地狱之中，一个妄想逃离，妄想光明的魔鬼，自然是要受到惩罚……”

“够了。”独孤夜一声冷喝，打断了云陌的话语。

“云陌，你给我听着。”独孤夜掰过云陌的肩膀，强迫她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与之对视，一字一句道：“这个世界，没有人本就生活在地狱。他们之所以身处地狱，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我告诉你，你没有这个资格。”

“你有朋友，有伙伴，有人关心你，有人爱护你，有人用生命在保护你。你，从来都不是生活在地狱里。”独孤夜看着云陌茫然的眼神，沉声道。

“我，从来不是生活在地狱里？”云陌有些茫然的眨眼，这一刻，她的思维有些混乱，让她无法思考。

“是，我是冥王。地狱由我掌管。我现在告诉你，你不配呆在地狱。”独孤夜深深的看着云陌的双眼，不容置疑的开口。

云陌眼中的光芒逐渐聚集，茫然无焦距的眼恢复了清明。她深深的看着独孤夜，两人就这样，两两相望，那是一段极短的距离，他们却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知道了。”良久，云陌勾唇一笑，那是一个极浅的弧度，却包含着真心的愉悦。那一刹那，天边的月光与星光黯然失色。

她一直将自己包裹在一个茧内，拒绝所有人的靠近，拒绝所有人的关心。明明自己是有感觉的，但是，曾经的经历在她将要动摇的时候一次有一次的提醒着她，被背叛的悲惨与痛苦。所以，她封锁自己，即便心中明白，却不敢再尝试。

独孤夜的话，点醒了她。让她明白，这个世界，她不是孤单一人。前世今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前世的种种，不会再发生在她的身上。至少，她的母亲，那个美丽而温柔的女子，用生命保护了她，不是吗？

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无论以后的人生是怎样的。她怎能因为前世的经历而否定今生那些为她付出，为她担心的人呢？

她，是幸运的。至少在这个世界，她有爱她的母亲，她有生死与共的朋友，她有疼爱她的长辈。不是吗？

云陌只觉浑身舒爽，困扰她多年的问题竟然在独孤夜寥寥数语中消散。此刻的她，就像是破茧重生的蝴蝶，充满生机，再也不复初见时的死寂。

“楚天羿……”独孤夜看了云陌一眼，有些挣扎的开口。

“不是他。”云陌一愣，随即反映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思索，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独孤夜没有再开口，只静静的凝视着云陌，两个世界的人吗？

“你是怎么出来的？”云陌看向独孤夜，方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独孤夜说那些事情。那是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可刚才，她竟那么轻易的宣之于口。她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却也不愿意再多做纠缠。

“我被漩涡卷了进去，醒来之后就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独孤夜一言掠过，忽略了其中的危险。

云陌眉心微蹙，即便独孤夜说的简单轻巧，但是，她却深知其中的危险。若那漩涡再大一点，或许，独孤夜早已被巨大的水压与漩涡撕碎，哪儿还能站在她面前？

“你去找过我。”独孤夜看着忽然沉默的云陌，勾唇一笑。那话虽是问句，但其中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找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云陌点头。

她也没有说她如何艰难才寻到了那个洞口，也没有说她为此受了多重的伤。但是独孤夜却明白其中的艰险。

他们，是同一种人。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

他答应帮助云陌，所以，在绝境之中，他选择让她离开。走一个是一个，云陌能走，为什么还要留下？至于被漩涡卷走。既然他现在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那么其中的艰难，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而对于云陌来说，独孤夜是为了她才被困，她自然要救他。一切，理所当然，又何必在意过程？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独孤夜道。

他被水流冲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后已经距离天绝教很远，一来一回只会浪费时间。而且他相信，如果云陌没有找到他，自然会到这里。因为，这里有他们都想得到的火灵珠！

“楚越皇室并不是看想去那么平和，楚天羿虽有天纵之姿，但想顺利登基，却不见得那么容易。”云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原本他们打算助楚天羿一统天下，但是如今倒不用那么麻烦了。

“看来，你已经把情况都摸清了。”独孤夜一挑眉，眼中染上一抹笑意。

“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一句话，宣示了云陌的谨慎和对火灵珠志在必得的决心。

“好。”独孤夜点头。

云陌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另一边，皇宫中的楚天羿却是一夜未眠。

他虽是太子，但是生母却是江湖女子。当初爱上了他的父皇，自愿折断羽翼，成为这华丽皇宫中的金丝雀。但，高墙又怎能困住人心？轮番进入后宫的女子让他娘明白了所谓的帝王之爱，是多么的短暂。他娘在这宫闱中逐渐枯萎、凋零。

他之所以成为太子，无非是他的能力和他身为长子的优势。但是如今眼见父皇身体每况愈下，皇后一方的势力蠢蠢欲动，暗杀下毒无所不用其极。

楚建辉，楚越国二皇子，他的封号却是耐人寻味。楚王，这是他那个昏庸无能的父皇赐的封号。只因，楚建辉的母亲是皇后林寒烟。林寒烟的父亲林文忠是三朝元老，官拜丞相之位，可谓权倾朝野，文官多半是他的党羽。

楚王，这个封号本是禁忌，从未有人以楚、越为号。楚越国，楚王，是楚越国的王还是王爷。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些年他暗中动作，虽然拉拢了一些文臣，但是林文忠这个老狐狸多年为官，他的势力岂会如此轻易就被瓦解？

不过，他们想要动手，他也不怕。这么多年来，他养精蓄锐，厚积薄发。若是林文忠不识好歹，他不介意陪他们好好玩玩儿。

况且，他还有帮手。不是吗？

楚天羿想起方才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

每年的八月十五，他都会去母亲出生的地方去看看，住一段时间。那次他有事耽误了几天，没想到，竟在徐州附近发现了身受重伤，倒在树丛中的云陌。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那个重伤昏迷的男人是云陌。所以，他才破例将他带回山庄。他醒来的比他预计的要早很多，那次虽然没有见到云陌，但是对于这个男人，他却是极为欣赏的。

不过，云陌与独孤夜同时现身楚越国，总不会是为了看他楚越国的风土人情。而且，以他们今日的态度来看，他们此来，必定与他有关！

他从来不会浪费手中的力量，若有人想要帮忙，他自然是非常欢迎的！不得不说，这两个人，来得可真及时。

明悦居，一间厢房之中，独孤夜与云陌围桌而坐，静静的品茗着手中的清茶。若是细心一些，就会发现，桌上摆放着三个茶杯。

“来了。”忽然，独孤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门的方向。

独孤夜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敲开，楚天羿依旧是一身紫袍，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在看到屋内坐着的独孤夜和云陌时，没有丝毫意外。

“太子殿下，久违了，请坐。”独孤夜看了眼有些失神的云陌，眉头微皱，朝楚天羿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