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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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陌，她是冷静从容，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云陌，她是风华绝代，傲视苍穹的。云陌，她是自信坚强，如沙漠中生长的仙人掌一般，即便在绝境中，依旧能够傲然生长，绽放出只属于她的光芒。

可是如今，如今在他面前的云陌，却是坚强而脆弱的。她的坚强令人心折，她的脆弱令人心颤。无论何时何地，云陌，她都能夺人心魄。

云陌咬牙隐忍着，神智已经有些恍惚。但是双肩上传来的灼热与压迫却让她拉回了一丝理智。她瞪大双眼，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脸，她竖起耳朵，想要听一听那一张一合的薄唇究竟在说些什么。

“云陌，你的命是我就会来的。我不准你这样折磨自己，你的命是属于我的。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不准你折磨你自己！”独孤夜双手紧扣着云陌的香肩，一向深邃漠然的眸子此刻竟是暗红色的。那眼中闪过急切、担忧、痛苦、怜惜。是那么的复杂，那么的真挚，那么的恐慌。

云陌瞪大双眼，她听到了，她看到了。她想要开口，但是喉间却像是被烈火灼烧着，她极力扯动双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独孤夜，即便他依旧带着面具，但是此刻，她仿佛看到那张冰冷狰狞的面具下，隐藏着的那张如魔似仙的脸上此刻的情绪。

“云陌，你听着。你不能在这里倒下去。你的仇还没有报，你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报仇吗？如今大仇未报，你怎能躺在这里？你怎能允许自己脆弱下去？”独孤夜的双眼紧盯着云陌的眼，他能感觉到云陌正努力的听着他说话。

“你是云陌，是天绝教的教主。弃情绝爱，这不是天绝教的教规吗？你身为教主，怎能违反？忘了它，不要再想了。听到没有？”看着云陌逐渐涣散的眼神，独孤夜沉声在云陌的耳边低吼着。

一分钟，五分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云陌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身体本能反应的抽搐也渐渐停止。独孤夜屏住呼吸，直到确定云陌真正的扛过去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心中一松，独孤夜只觉一阵晕眩。从来没有过的疲倦席卷全身，自从他成为冥王之后，就从未如此无力过。刚才，他多么担心云陌就这样闭上双眼。

紧扣在云陌肩膀上的双手早已僵硬，独孤夜费力的将双手移开。紧绷的肌肉一阵酸痛，他却浑然不觉。

伸出僵硬的手，独孤夜轻柔的拂去贴在云陌脸颊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温柔的将之撩至耳后。略微有些颤抖的指尖轻抚着云陌苍白的脸，描绘着那美丽的轮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眼中是满满的疼惜与怜爱。

楚天羿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从独孤夜那一声冷喝之后，他就再没有挪动分毫。因为结合梦回雪的话来看，云陌体内的相思蛊之所以会发作，完全是因为他。

既然如此，他若是太靠近云陌，或许会让云陌更痛苦。所以，即便心中千般不舍，万般疼惜。但是他一直站在原地，只为了不让云陌更加痛苦。

可是现在，看着昏睡过去的云陌，看着坐在床头满眼心疼怜惜的独孤夜，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冥王，那样一个生杀予夺，冷酷绝情的男人，此刻却如此温柔的对待一名女子，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那么，云陌呢？楚天羿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与急躁。云陌，对于独孤夜这样的男子，就是有什么看法？这样一个霸绝天下，却独独对她倾注了满腔深情的男子。她会不心动吗？

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楚天羿强迫自己讲脑中的令他烦躁的念头甩去。

云陌与独孤夜早就相识，若是云陌对他有感情，身上的毒早已发作。可是事实是，云陌是在见到他之后，才开始反常。甚至在梦回雪请求她不要伤害自己之后，体内的蛊毒才发作的。

他怎能怀疑云陌对他的感情？即便是独孤夜，他也不会输给他。不是吗？

“她不是天绝教的教主吗？怎么会中相思蛊？”楚天羿上前一步，看着云陌苍白疲惫的脸，心中涌上一股心疼，沉声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独孤夜的视线没有一刻从云陌身上移开，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漠然，丝毫没有方才的急躁与恐慌。

“她体内的毒是因为我才发作的，我当然需要知道。”楚天羿脸色一滞，沉声道。

虽然知道这么说有些幼稚，但是此刻，他急需证明云陌对他的感情。也是因为心中涌现的嫉妒。

独孤夜，云陌的事情，他都知道。那几句短短的话语，他听在耳中。他说，云陌的命是他救的。他说：云陌大仇未报。

云陌的事，独孤夜知道的太多。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那短短的几句话，却包含了太多的经历与情感。他怕，他怕好不容易动情的对象，会被独孤夜抢走。冥王，他绝对有这个实力。

“哼。”独孤夜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冷哼一声。

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相思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能够引发相思蛊的是什么。也正是这个认知，让他嫉妒。深深的嫉妒。

云陌，她怎会对楚天羿动情？他了解她，即便没有放下曾经的那段感情，她也不会因为楚天羿与那人相似，便对楚天羿动情。

一定还有什么，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云陌是他的。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样的想法便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云陌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她。绝不允许！

温柔的为云陌拭去额间的汗水，盖上被子，看着云陌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一丝红晕。独孤夜这才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喜欢她！”楚天羿跟着独孤夜出了房间。看着那道孤傲、坚毅的背影，缓缓开口道。

“是又如何？”独孤夜转身，深邃的眸子爆射出锐利的光芒。

“她喜欢的人，是我。”楚天羿脸色微沉，冷声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一凌厉，一冷漠。一深沉，一稳重。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硝烟的味道，两人身上散发出凛冽的寒气，在接触的一瞬间，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四散飞溅开来。

“你的定论下的未免太早了。当时发生了什么，除了云陌，没有人清楚。”独孤夜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阴沉的开口。

“梦回雪清楚。她当时和云陌在一切，她也说了，她让云陌不要伤害我，后来，云陌身上的毒，便发作了。”楚天羿脸色一沉，分毫不让。

“你以为这是她第一次毒发吗？”独孤夜眼中闪过一抹怜惜，森冷的开口。

“你什么意思？”楚天羿心中一紧，沉声追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独孤夜眸光微闪，眼中满是自责。

每每想到云陌被天音那个贱妇催发了体内的相思蛊后，又被钰彤打了一百鞭，他的心就闷闷的痛着。

这是他们定下的计划，但是在接到钰彤传来的消息后，他就后悔了。他如果知道云陌回去的后果是这样，他绝对不会同意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害，在他看来，都是决不允许发生在云陌身上的。

“即便云陌真的是因为那句话才毒发的，又能说明什么？”看着楚天羿难看的脸色，独孤夜冷哼一声，道：“自从第一眼见到你，云陌就有些不对劲。那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的脸。”

“……”楚天羿双唇紧抿，却无可辩驳。云陌早就说过，他长得与她的一位故人相似，所以，她才会在乍见到他的时候，倏然变色。

是怎样的男人，能够让那个淡漠如水的女子瞬间变色？是怎样的男人，能够让那个坚强自信的女子失态？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中萦绕不断。但是如今，这个答案即将从独孤夜嘴里说出，他却深深地嫉妒着。

独孤夜，他与云陌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她把最真诚最纯洁的感情给了那个男人，却换来无情的背叛。你觉得，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否能让她失却冷静？”似乎明白楚天羿在想什么，独孤夜仰头望着天空，纯净澄澈的蓝天因为昨夜那一场雨水的洗礼越发明亮。

“是谁？”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字眼，楚天羿咬牙开口。

“谁？”独孤夜面具下的脸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道：“我也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据我所知，天绝教与冥王宫历来都是争锋相对，冥王难道想打破这个规律？”楚天羿没有再纠缠于那个男人的事。无论那人是谁，他都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对他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他在意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在意？”独孤夜岂会不知道楚天羿的目的，但是他向来不在乎这些虚名。争锋相对？那又如何？只要他和云陌愿意，冥王宫与天绝教就可以罢手言和。

“冥王自然不会在意，但是总有人会在意的。”楚天羿冷哼。

“这个，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独孤夜冷笑一声，道：“倒是太子殿下，你以为一座宫墙，能够困住云陌？”

楚天羿双拳紧握，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这的确是横亘在他与云陌之间最大的难题。他是储君，再过不久便是一国之君。后宫，是他不可避免的存在。

云陌，那样风华绝代的人儿，怎能深居宫闱？她该是笑傲江湖，睥睨天下的。一座宫墙，根本困不住她。更何况，后宫佳丽三千，以云陌的骄傲，怎会愿意与其他女子分享一个男人？

但是，现在的地位，是他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到的。要他放弃，他做不到，也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