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悲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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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抱一抱！”独孤夜强忍着痛苦，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勾勒起一丝笑容。

“……”云陌心中一痛，看着独孤夜温柔而充满怜惜的眸子，缓缓俯下身子，将头轻轻的靠在独孤夜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心中一片苦涩。

“真好！”独孤夜满足的轻叹一声，伸手将云陌的身子紧紧抱住。

“很痛，是不是？”云陌心中悲悯。她能感觉到独孤夜的身子正在颤抖，那是极力忍耐疼痛时身体最直接的反应。曾经，她也被这样的疼痛，折磨的生不如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没有你痛！”独孤夜紧紧抱着云陌，咬牙说道。

只有切身的感受到此刻的疼痛，他才能知道，当年的云陌所承受的痛苦。他痛，但是身体的痛，怎抵得上心中的痛？怎抵得上云陌这么多年所承受的痛？所以，他宁愿痛着。

云陌抬起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觉腰间骤然一紧，心中一惊，只来得及看到独孤夜骤然收缩的瞳孔。仅仅一瞬间的时间，独孤夜便再次陷入昏迷。

“独孤夜！独孤夜！”云陌心中一沉，连忙喊道。但是昏迷中的独孤夜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不！你怎么能死？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云陌眼中的慌乱渐渐平息，毅然起身。

独孤夜与云陌回到京城的第二天，众人便搬回了天绝教的分舵。云陌穿墙过院，一身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冲入一间院内，云陌就这那被冰雪覆盖的青石板重重的跪下。

“义父，求求你，救救独孤夜吧！”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云陌咬牙开口。

这辈子，她从未求过任何人，即便当初坠落悬崖被水流冲走后被邪医所救，她也没有开口求过他。可是现在，在看到独孤夜痛苦昏迷的模样，在感受到独孤夜的气息渐渐微弱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尊严与骄傲，还算得了什么？

这一刻，她只想救独孤夜，不惜一切代价！

那个男人，那么懂她，那么爱她的那个男人，怎能就这样死去？

她不允许。决不允许。

“你知道我的规矩。不是我不救他，是他不需要我救。”屋内传来冷漠的声音，紧闭的房门没有一丝松动。

云陌不再开口，双拳紧握，跪在雪地之上，背脊挺的笔直。

天边乌云翻滚，压抑了一整天的云层中飘出鹅毛大雪，扬扬洒洒，似飞舞的精灵，点缀着大地。温度骤降，不多时，湖面便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雪花越落越多，云陌却没有动弹分毫，那一袭红衣在漫天的飞雪之中，遗世独立。即便跪着，也有着不可磨灭的骄傲与不屈。

“滚出去。”一声怒喝从屋内传来，云陌双唇紧抿，即便没有亲眼看到，但是那一声满含愤怒的怒喝却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义父的怒火。

但是，她做不到。

“义父，对不起。”云陌咬牙开口，身子却没有挪动分毫，笔直的跪在原地。

“云陌，你这是在做什么？”钰轩与钰彤闻讯赶来，看则跪在雪地之中，身上，头发上满是积雪的云陌，惊呼道。

云陌没有开口，自从六年前留下的病根，她的身子一直畏寒，跪在这里，或许没有等到义父开口答应，自己便会倒下。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云陌，你这不是在折磨自己吗？”钰彤抓着云陌的肩膀，却差点儿被那浑身的冷意冻伤，大惊失色道：“云陌，你不能再跪下去了。你的身体会垮的！”

“云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不好，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钰轩连忙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披到了云陌的身上。只可惜，早已冻得僵硬麻木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感觉了。

云陌没有开口，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热量的流失，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了。

钰轩双眼紧盯着云陌看了一会儿，良久叹了口气，一旋身，便在云陌身边跪下，看着那紧闭的房门，道：“求前辈救救独孤夜！”

“哥！”钰彤张目结舌的看着钰轩，一咬牙，在云陌另一边跪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漫天的雪花没有一丝想要停下的欲望，依旧热情的挥洒着。跪在院中的那三道身影，身上积了厚厚的积雪，却没有人动弹。

“娘！”两声呼喊传来，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云陌身子微震，却没有起身。

“娘，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娘你身体不好，你会生病的！”云绝快步跑到云陌面前，伸出小手用力的拂去云陌身上的积雪，焦急的说道。

“娘，你快起来啊！”紧随而来的云情红着眼，豆大的泪水布满了眼眶。即便机灵聪慧，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见到这样的场面，终是有些慌了。

两人的呼喊并没有让云陌改变心意，看着面前双眼通红的孩子，云陌张了张口，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乖，娘没事，绝儿带着妹妹回去休息。”

“娘！为什么呀？为什么跪在这里？”云情岂肯回去，连忙问道。

“是他出事了？是不是？”云绝忽然开口问道。

“爹？爹出事了？是不是啊，娘！是不是爹出事了？”云情一听，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得不到云陌的回答，便转身跑到了屋前，冻得通红的小手急促的拍打着紧闭的房门。

“外公！外公，我爹出事了！外公，你救救我爹吧！”稚嫩的哭喊着寒风呼啸，飞雪漫天的严寒之中，显得格外凄凉悲悯。

所有人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抹希望之色。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若是连情儿都没办法改变邪医的决心，那么无论他们在这儿跪多久，都没有用。

“求外公救救我爹！”云绝也开口乞求。到了这个时候，心中的担忧让他第一次喊出了那个字。

“不是外公不肯救，是他不需要外公救。”烦躁的声音传来，云陌眼中希望之色更浓了。

“外公！爹需要的！爹需要的！求外公救救情儿的爹爹吧！求求外公了！”云情哭花了一张俏脸，抽泣着道。

“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离开你们母子三人，我就救他。既然当初他不愿意，如今又何必来求我？”邪医烦躁的吼道。

“离开我们？”云情一愣，紧接着更加凄惨的哭喊起来：“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情儿好喜欢爹爹！外公为什么要让爹爹离开我们？”

“外公不喜欢爹吗？”云绝也连忙问道。

“他配不上你娘。”一声冷哼传来。

“可是我们喜欢爹！爹也喜欢我们啊！否则又怎会不答应外公的条件呢？”云绝急促的喊道。

“是啊！外公难道想让情儿和哥哥没有爹吗？”云情哭着质问道。

“你、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随着一声怒吼，紧闭的房门被豁然拉开。

“外公！”两个小家伙一看到邪医，立刻睁着两双清澈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邪医，那模样，真是令人不忍拒绝。

“你们这两个小鬼。”邪医轻叱一声，眼中却满是宠溺。

“义父！”看着缓步走来的邪医，云陌轻声唤道。

“云陌，你这是在逼我啊！”邪医注视着云陌，良久后轻叹一声。

“对不起，义父。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对不起，义父，云陌真的没有办法……”云陌用力的摇头，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云陌！”钰轩与钰彤连忙接住云陌的身子。

“娘！”两个小家伙更是惊叫出声。

邪医皱了皱眉，迅速将一颗药丸塞进云陌口中，留下一句“带她去休息。”便离开了院子。

那方向，赫然是独孤夜所居住的院落。

“独孤夜！独孤夜……”一声呓语从躺在床上的人口中传来，云陌倏然睁开双眼，待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后，立刻坐起了身子。

“云陌，你醒了！”钰彤推门而入，看到苏醒的云陌不由松了口气。

云陌捏了捏眉心，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云陌，你做什么？”钰彤见状，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快步走到床边，阻止云陌下床的动作，道：“云陌，你的身体很虚弱，你不能下床的！”

“独孤夜呢？他怎么样了？”云陌顾不得自己的身体，连忙抓着钰彤的手，急切的问道。

即便明知道有义父亲自出手，独孤夜一定不会有事。但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她怎能放得下心呢？

“你放心，邪医亲自出马，独孤夜的病情已经稳定了。”钰彤拉起被云陌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在云陌身上，有些嗔怪道：“你呀，就知道关心他，也不知道顾着自己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没事的。”云陌摇了摇头，听到钰彤的话，云陌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只是心中一松，那铺天盖地的晕眩再次袭来，让她晃了晃身子。

“你看你！”钰彤扶着云陌躺回床上，嘴上却没有放过她，怒道：“你若是真的心里有数，就不会做这种傻事了。你明知道自己畏寒，竟跑去雪地里跪着。云陌，你是嫌自己的身体太好了，存心和自己过不去是不是？”

“钰彤，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看着满脸责怪和担忧的钰彤，云陌眼中闪过一抹愧疚，轻声道：“你的身体还好吗？钰轩呢？他没事吧？”

“我们能有什么事？你就别瞎操心了。”钰彤轻声骂了一句，看着云陌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叹了口气道：“云陌，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若不是有邪医在，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