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则慕是不是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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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略一思考我便停止了，因为此刻凌风傲还在等着我的回答。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无法开口骗人：“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了，我很累，不希望有人再利用我。如果是几天的时间，我愿意等你。”

“夜笙，信我。”

“看结果再说吧。”

金株草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明明很丑陋，却是千金难买，人们求的，不过是一个药性。我想知道世界上会不会有和金株草一样的人，高洁傲岸。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却从来不知道竟然一个人都不可以轻信。当知道了这个残酷事实，才发觉自己再尝试去相信别人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我并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真的伤害到他，然而一定要让我选择一种，我绝对要选择伤害别人保护自己，或许这种东西，就叫做成长，叫做知世。

当我的面目和世人一样丑陋的时候，必会付出一些什么，同时得到一些什么。于我呢，收获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当凌风傲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已经是十天后。十月之末，却是北方已入深秋，江南也开始渐冷的时节。

我手捧着他端上来的一碗药，刚喝下一口，忽听他道：“夜笙，我们明日便出发吧。”

手指上传来滚烫的温度，我被烫的缩回了手，那一碗药就这样跌洒在被子上，弄的满床都是药味。

曾经我也因为手抖洒过药，只不过我记得那时药全都洒在了那人的衣服上。若我没有记错，他当时就已经站起身，然后拂袖离去，只留给了我一句话：“本督真是疯魔了。”

我一直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可是当这一刻药都洒了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中很是难受。

若是我也熬了一碗药给最爱的那个人喝，他若是将药洒了半点，我也会难过伤心的。……可花间，我怎么敢想他是对我伤心了呢？他真的还有心吗……

凌风傲仿佛也吓了一跳，突然站起来，捡起碗来放到床头，然后将被子放置到一旁，取来了干净的抹布认真的擦拭着。

“你有没有烫伤，嗯？”面容清俊温和，像是一股春风入心，暖暖的让人难以平静。烫人的并不是汤药，而是你啊！

我慌忙躲避他的问候，而是岔开了话题：“你刚刚说什么？”

“我看看。”他上下看了一遍，发现我并没有受伤这才稍稍定心，道：“你今日便先休息，明日我们便出发。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先去哪里，未央九州，全都走遍也无妨。”

听完此言，突然觉得连喉咙都有些滚烫。原来我还能离开，我还能离开江南，离开这里的桎梏。

“好。”

回想与花间一起赶来江南时，是何等心情；如今离开，却成了狼狈逃走。

即便如此，一个大胆的念头也凝聚在了心头，我在心里将这个念头思量了数次，觉得无错之后才敢对凌风傲说。

他初听之后并未赞同，最终还是败在了我的坚持之下。或许这并不能是一个了断，却是一个极好的能让我心中有底的决定。

于是傍晚，则慕在凌风傲的传话之下，准时的来到了我的房中。

我展颜一笑，开口唤道：“则都督。”

则慕第一次没有计较，而是面无表情的回道：“妹妹。”

这副面无表情不知悲喜的样子倒是他平素的模样，所以也怪不得他的态度冷淡。自从被凌风傲带到了这个客栈，我就一直卧在床上，不被允许下地。我双手撑着床，将自己的身体向则慕靠近了一些，平缓道：“今日召您前来，实在是有一个心愿未了。我的……哥哥。”

说话时，我的眼睛一直不离则慕的脸，为的就是捕捉他的全部表情。最后的四个字刚一脱口，便见则慕猛的抬起双眸与我对视，那一刻的狂喜实在不像作假。难道说……我的判断失误？

我压下心中的想法，淡淡一笑，面色红润似有了什么值得宽慰的事，“经此一事，我才知道原来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哥哥对我的兄妹之情，更不该不听信哥哥的话，只想着那个恶人。他从未在乎过我，所以也不配得到我的感情。我已经看开了，那样的薄情寡义之人，又怎配去了我的心？哥哥，不知我现在知错会不会太晚……”

如此这番悔悟之言，以及楚楚动人的模样，我想就是一个外人也会被我打动吧！更何况，则慕他并非外人，没理由不被骗到。

“不晚，不晚的！妹妹，此后不管局势如何，我都会把你护的完好无损，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

则慕的声音带着三分坚毅与三分颤抖，剩下的四分，依旧是他平素的语调。而亲耳听到他许诺的我却不由得迷惑了方向……难道说，则慕真的是我的哥哥？

原本打算试探一番，彻底将则慕的打算放在心底，我坚信着总会有机会解决和则慕之间的事情。

可是他这番表现，却让我犯了迷糊。如果则慕现在的表现全都是装出来的，那他的演技也太高超了一些；可若说是真的，那可全打乱了我的算盘。

我垂下头，心思流转间，双手不由自主的抚摸上了自己的肩膀。而那里，正是被马蹄踢到的位置。

“妹妹也不必过于为他那样的人伤心叹气，我寻你这多年，却不想被人先一步找到，并且加以利用。想那阴险之人，实在卑鄙的令人唾弃，竟然利用你的感情控制你，妄想加害于我。不过他却漏算了自己的人性早晚会为人看透。也幸亏你醒悟的早，否则恐怕此生都不会有你我相认之日了。”

则慕似是感叹，又似是悔恨，可无论怎样的语气落在我的耳中也自有四个字：喜闻乐见。

利用……吗？其实早该猜到是如此的。可有些事，我根本不敢去深想。只是怕一个不小心，知道了我不该知道的事，伤了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可是则慕，他竟然以这样叫人无可厚非的方式道出了残酷的事实，毫不留情的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层化不开的盐。

就算知道花间与我亲近有目的，却也不敢想他是在利用我，打击则慕。则慕断然不是等闲之辈，现在回头想想，他将我关在屋子中半个月不许我出来，实际上也是想将我与外界隔绝，与他隔绝。

花间用的了计谋，则慕照样能应付的来。简言之，他们二人都不会是省油的灯。而我却夹在了他们二人的中间，被利用来利用去……

想明白这些，我看向则慕的目光已经隐隐加深了原本的戒备。

可是，一个人若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他活着真的还有价值吗？这所谓的利用与否，都不过是位高权重者舞弄权势的一种手段，既然无力逃避现实，也只有面对这个现实。

所幸，我还有资格被利用啊……

“呵呵。”此时此刻，除了干笑之外我根本说不出任何字眼，无力，苍白，虚弱仿佛在这一时全都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你肯认我这个哥哥，我很高兴。不过你也该是成亲的年龄了，待你伤养好，我会为你寻一些良家子，必定让你嫁的风风光光。”

则慕谈到这里，眼睛晶晶亮，似是很高兴。然而他这般自作自张的，却不问问我的意思，似乎我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

不过我又不是他的妹妹，我自然不会就此答应。所以，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心情，温润道：“劳烦哥哥操心，哥哥终日为国操劳，哪里敢让哥哥再分心处理这种事。一切，都等哥哥胜利之时再商讨也不晚。”

“你说的对！”则慕略作思考，立即点头，“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就让凌风傲来找我，我必会答应你。”

“嗯。”

我看着则慕坐起身，然后立在地上定定看了我一会儿，适才迈着大步走出了这屋子。

桌上残灯幢幢，忽明忽暗，殊不知这一场光亮正像是东厂与锦衣卫之间，明灭难定。

“你想先去哪里？”

从楼梯上被凌风傲搀扶走下，我举目观察他，见他眉眼含笑，明显心情大好的样子，也就带起了我心中的欢喜劲儿。

“去哪里都好，那些地方我从未去过，也不了解什么，还是依你吧。”

我的手臂被他抓扶着，因为身体的缘故我不得不依靠他几分。那别样的气息就在鼻息间萦绕，不由得乱了我的心弦。

而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个身影。

我做不到心狠，做不到嘴硬，做不到不去想，不去思念。可惜有些事终究不是自己能肖想得起的，想来也去，也只有让这些东西慢慢被时光淡化，才是唯一的办法了吧……离开江南，这一切都在凌风傲妥当准备之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马车走了许久，却仍未出江南土地。来是一场雨，去又是一场雨。我迎着雨而来，被雨送走而去。

凌风傲说，他这是在绕圈，已经有另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与我们的马车交接，调走那些试图跟踪的人。

细想来，他这样做正是谨慎之道。因为能跟踪我们的人不是东厂，便是锦衣卫。这两伙人无论是其中哪一伙对我们都不利。

于前者，我正是锦衣卫妹妹的身份，落到对方手中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于后者，若是则慕明已经承认了我是他的妹妹，他又何必派人跟踪？这般论来这拨人要真是锦衣卫，那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异于又一个打击，凌风傲断不会再让我有任何伤害。

我的心为他这细心的安排而感动，原本被我讨厌、一口一个“骚包”叫着的凌风傲却是最后在关心着我的人，而一直心许着的，却狠狠的抛开了我，这是我识人不对的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