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背井离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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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连我家的东西也敢偷？我好心收留你们，供你们吃，供你们喝，还供你们住，嘿，你们可好，不但不记着我的好，不感谢我，竟然还敢偷我？”周老太说着，一把将于步瑶拉住，使劲儿的往外扯着，“既然你这么喜欢偷，我今天就让大家都看看，原来县令老爷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不但还未出阁就被人搞大了肚子，成了破鞋，而且还……”

“你说话放尊重点。”怜儿使劲的在中间拉扯着，她知道，外面的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多看笑话的人，她不能让小姐出去。

“啊哟，还放尊重点。”周老太撇撇嘴，再不停的咋着舌，“就她？都这样儿了，还想让我怎么尊重她啊？怎么？县令的女儿了不起啊？”

“你女儿是我们家小姐的姨娘，你不看僧面也……”

“啊呸，那种女儿，我不要也罢，光知道自己享福，想起来我了给俩银子花花，想不起来了，她恐怕也不知道我是谁了。”

“求婶婶放过我们这一回，那两个鸡蛋，我会赔给你。”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早就不想留你们在这里了，不想我拉你们出去也行，现在就马上收拾东西，赶紧的给我离开。”

于步瑶没想到自己真的成了招人嫌的，“好，我们这就走。”于步瑶说完，示意怜儿赶快去收拾东西。

周老太好似怕她们会带走自己东西似的，还一直在旁边监督着，等怜儿将包袱背在身上，扶着于步瑶往门口走，她才又走到于步瑶睡过的床铺，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

“你这一住不当紧，说不准就把霉运留在这儿了，真不知道素敏这死丫头是怎么想的，竟然这么来害她亲娘。”

怜儿拉着于步瑶走到门口，刚一抬头，却看到于世荣就站在面前，她吓的倒抽口冷气，于步瑶也忙抬头，却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于世荣的一个耳朵已经打上了她的脸庞。

周老太一见这情形，也惊的忙闭了嘴巴，悄悄的从一旁退出去，看到女儿也在，忙将她拉到一旁。

“女儿啊，那个小骚货的县令爹，你的相公，他怎么也来了？这下我看，不热闹都不行。”

陈素敏看到母亲真是一肚子火，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懒得理她，甩开胳膊转身就走。

“哟，出息了是吧？连亲娘都不搭理了？你……”

听着母亲使劲儿的扯着嗓门子，好似故意给谁听似的，上前一步，不耐烦的拉住她，“你有完没完？是不是只有你长了一张嘴？干嘛到处说人的不是，拉人的是非？”

“我也没说错啊，她本来就是……”

“还说？”

陈素敏一声喝斥，周老太立刻住了嘴，她见女儿是真的生气，便不再开口，嘟嘟囔囔的站到一旁去。

周老太家里的堂屋里，于世荣坐在上座，于步瑶与怜儿同时跪在下面。

“这种伤风败俗之事，你也做得出来？你将我于家列祖列宗的脸面要全部丢尽吗？”

“孩儿知错了，求爹爹饶了步瑶……”看着父亲怒气冲天的样子，于步瑶竟然害怕的哭了。

“饶？怎么饶？我身为无锡县的父母官，自己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你让我以后以何种脸面再去管别人？”

“爹，女儿知道错了，任凭爹爹惩罚。”

“那你就与我死……”于世荣看着女儿那双含泪的眼睛，忽然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死了吧。”

此话一出，于步瑶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要她去死，陈素敏刚走到门口，听到于世荣的话也吓的忙上前双膝跪地。

“老爷，纵然步瑶有千错万错，但罪不至死，还望老爷开恩啊。”

“老爷，夫人说的是，还求……”

“你给我闭嘴。”于世荣忽然站起身，指着怜儿说道，“亏我那么信任你，让你待在小姐身边，没想到，你竟然纵容她做出这样丢脸的事，你……最该死的人就是你。”于世荣气愤的指向门口，“滚，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老爷……”怜儿哭着求着，看于步瑶也是泪流满面，“求老爷让我留下来侍候小姐，求老爷……”

“还侍候什么？我们于家，是不会容忍有这样的女儿。”

“爹，女儿知道自己的错，不奢望爹爹原谅，只是女儿现在怀了他严家的骨肉，就是要治女儿的罪，可否等孩子出生后，再……”

“闭嘴。”

“到时候，爹爹就是让步瑶死，女儿也毫无怨言。”

“你给我闭嘴。”于世荣真的是气急了，猛然起身，走到于步瑶面前，又是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你如今已是自身难保，竟然还敢提此要求。”

“老爷息怒，念在我们夫妻只有步瑶这一个孩子，求老爷放过她这一回，她母亲死的早，全靠你将她拉扯大，千不念万不念，还请老爷念在你们这骨肉亲的份上，妾身也是最近才和这孩子开始交心，她生性善良，又温柔体帖，纵然是犯了错，也是被他人欺骗，步瑶也还是个孩子，老爷，求你就饶了她吧。”

于世荣因着陈素敏的话，其实是有心动，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他身为无锡县的父母官，日后，可还如何去管理？恐怕一出家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

“纵然是我放过她，这世俗的眼光，她又能承受多久？未出阁就挺着个大肚子，恐怕是走到哪里，都不得安生。”

“爹……”

“你……”看着于步瑶自始至终都是满脸泪水，于世荣的鼻子一酸，竟不忍心再说下去。

陈素敏趁着于世荣不哼声，忙起了身，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用手绢包起，塞到于步瑶的手里，示意怜儿扶着她离开。

“姨娘……”

“步瑶，别再说了，这次是姨娘对不住你，以后，就只有怜儿在你身边，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等……”陈素敏看一眼仍不肯转过头的于世荣，继续开口说道，“说不定过段时间，你爹的气就消了，你们就再回来。”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怜儿不停的对着陈素敏点头，“夫人放心，怜儿一定会照顾好小姐。”

陈素敏点头，看着怜儿搀扶着于步瑶离开，再看向于世荣，他虽然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但那醒目的两行热泪已让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对于步瑶也是有百般不舍。

“老爷，你消消气，今天还是这孩子的生辰，没想到……，她心里得有多苦啊。”

陈素敏的话使得于世荣更加伤心，难过，他记得，女儿每年的生辰，他们都会坐在一起，让厨房做上一桌子好菜，还一人一个鸡蛋。

于世荣看着刚才怜儿因紧张掉落在地上的手绢，里面露出的鸡蛋皮，他的心里酸楚不已，忽然有种想要出去叫住女儿的冲动，但他强烈的自尊再提醒着他，不能，他不能这么做。

怜儿搀扶着于步瑶，一步一步的走出南流村，所有人的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跟在她们身后说三道四，这些，一时间都变的不再重要，甚至有些遥远，于步瑶脸上的泪痕仍在，怜儿知道她心里的委屈，明白她的苦楚，也知道她的心酸。

“小姐，我们该去哪里？”

“苏州。”

淡淡的两个字，怜儿却很是吃惊，小姐从小就没有出过远门，这苏州离此到底有多远，她们谁也不知。

“小姐，不如我们先找个住的地方，怜儿先帮你调养好身子了，咱们再去苏州，可好？”

“我想尽快见到他，我想知道他为何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儿消息，连封书信都不曾给我，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刻也不想等，怜儿，我真的想要见到他。”

怜儿看于步瑶激动的样子，忙安慰着答应下来，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终于来到太湖岸边，于步瑶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竟然心有不舍，此次离开，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可能再回来，只是不管以后她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无锡，不会忘记太湖，也不会忘记她与严启东发生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客倌，走不走啊？马上要开船啦。”

船家的催促，竟让于步瑶的心里更加不舍，可眼下，她必须得走，必须得离开，必须要去苏州，也必须尽快找到严启东，“走吧。”

怜儿搀扶着她慢慢走上小船，船家刚准备划动双桨。

“等一下，请船家等一下。”

怜儿扶着于步瑶转身看着岸上站着的陌生男人，一脸不解，船家以为叫住他的那个男人要上船，便停了手中的动作。

“要上船就快点儿。”

李秋实对着船家不停的微笑着点头，再看向于步瑶，有些不好意思，把手里的一个小包袱递到怜儿手里。

“小姐的事情，在下已经听说，小姐此去，一定要多保重，我与严兄本是好友，也诚心的希望你此一去，能与他成就好事。”李秋实看着于步瑶一脸憔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那小脸儿果真如外传的一样，十分标致，美丽，只是此时，多了些苍白，少了些生机。

于步瑶虽听的不太明白，但仍连声向李秋实感谢，看着怜儿手里的包袱，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公子是要我将包袱带给严公子吗？”

“不。”李秋实忙解释，“那是为姑娘准备的一些路上用的东西。”又怕于步瑶会拒绝退还给自己，他忙示意船家开船，又看向于步瑶，真诚的说着，“一路多保重。”

告别于步瑶，李秋实的心里好似堵了块大石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他真想跟于步瑶一起去苏州，将严启东好好的问个清楚，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步瑶坐在船头，眼睛无神的看着湖面，心里却异常的平静，今天是她十七岁的生辰，本该高兴的，却是被父亲赶出了家门，如今的她知道自己有多凄惨，但却不再后悔，她要去找严启东，不管他母亲的病好与不好，她都想好了，等到得苏州，就与严启东成亲，好尽心尽力的孝敬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