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虽近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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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绍看着店小二，淡淡的点点头。

“这于小姐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人来找过她么？”

店小二很认真的想了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曾有人来找过她，不过……”他忽然欲言又止，也不知当说不当说，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呵呵。”

“不过什么？”

奕绍的声音很清淡，却带着让人不容轻视的压抑，店小二忙抿了抿嘴巴，说道，“于小姐她们主仆刚住进来的时候，有天夜里，来了两个黑衣人，手里还拿着刀……”

奕绍忽然抬眼看着他，还把他吓了一跳，他忙摆着手，“我……我我我……其实我也没有看清，是半夜的时候，小的起来上茅房，看到于小姐房门开着，两个黑衣人提着刀从里面走出来，小的……”

“可曾报官？”

店小二呆愣着摇摇头，“那……那那那于小姐也……也也也再没有提起此事，所以……所以小的……就……”

“行了，你先下去忙吧。”

看着店小二走下楼梯，奕绍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自从与她分开后，他的心里，可是从未有过一丝安宁，这个女人，虽走进了他的心里，却又离他那么遥远，让他心疼、牵挂。

奕绍从袖口处取出一封书信，这是刚才在于步瑶的床头看到的，又被他不小心弄到地上，弯腰捡起时，便顺手放进了自己的袖口。

奕绍看着上面的字迹，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男人之手，只是，信里面所说的话，使得他还没有看完便已气愤不已。

这个让于步瑶念念不忘的男人，竟然这般绝情，不但负了于步瑶，还侮辱了她。为了这个男人，于步瑶不惜未婚先孕；不惜与家人反目；不惜千里迢迢来到姑苏。

在这个陌生的，举目无亲的地方，奕绍可以想像，于步瑶所走的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当她经过了这么多的努力，却换来这么一张无情的信纸，她一定肚肠寸断了吧？一定没有少流眼泪吧？

于步瑶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到了苏州城里，迎面而来的却是这个男人对他的变心。光那日听得怜儿所说，这个严启东现已成亲，若猜的没错，那女人一定家世够显赫，不然，论起长相，此人应该不是于步瑶的对手，虽然，他并不曾见过这个女人。

像这等男人，真该好好惩罚，不然，这人世间得有多少像于步瑶这样痴情的女子，到头来，却是成全了他人的风花雪夜，而自己，也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垂泪。

“啊……”

屋子里忽然传出于步瑶的叫喊声，声音不是很大，却彰显着她此时的痛苦，奕绍能感觉得到，虽然凤姐在里面帮忙，但他的一颗心仍然放心不下，站在楼梯口，双手交握，抿着的嘴巴，看上去竟有些不知所措。

“于家小姐呀，你倒是使点劲儿呀，来来来，使劲儿……”

“就没见过生孩子的女人像你这般娇贵的。”产婆一脸的不高兴，使得刚说完话的凤姐，更加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照她的性子，这会儿可是有些想发火了。

“她身子弱，之前又晕倒过去，相必也没有几分力气。”凤姐耐着性子说道，手底下可是一刻也没停着，拉着于步瑶的一双手，为她使劲。

“我说大小姐呀，你倒是使劲儿呀……”

“于小姐，孩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你再坚持一下，来。”凤姐说完，拉着于步瑶的手更加用力。

“我……”于步瑶一脸苍白，浑身的汗浸湿着衣衫，发丝也一根根的帖在脸上，“好累，我……我好累……”

凤姐隐约感觉到不对，忙腾出一只手为于步瑶擦汗，并小声的对产婆说道，“能不能让男子进来？”

产婆一听，狠狠的白了凤姐一眼，倒是凤姐，忽然火大的站起身，自顾自的说道，“我警告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必须给我保证好这一大一小的安全，不然，你休想走出这间房门。”

产婆一听这话，非同小可，忙换了表情，再不敢多言。

凤姐再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于步瑶，脸色越来越难看，顾不了太多，拉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怎么样？生了？”奕绍一看到凤姐从里面走出来，忙开口问道。

“还没有，这于小姐的身体太弱，根本就使不上力气，而且她现在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怕她会支撑不住。”

“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一起进去，好给她打打气，不然，她现在的情形，是很危险的。”

奕绍当然知道女人生产时，男人是不能近身的，有人说会给自己日后带来晦气，但眼下，他根本顾不得这些，不管怎样，他不要于步瑶出事。

当奕绍走进去，看到于步瑶那张惨白的脸时，心里猛然抽了一下，不由分说上前，拉住于步瑶的手。

“你……”

于步瑶看到奕绍进来，心里一惊，想要开口说话，竟发现如此困难。

“别紧张，我来陪着你，咱们一起看着这个孩子出生，好吗？”

于步瑶不知该如何是好，感觉着奕绍握着自己的手，在这样的冷天里，却是那样温暖，那样有力。

房门外，杨心莲与丫环已站了许久，听着里面传出虚弱的声音，也不由的眉头紧锁。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她生完孩子，咱再来看她。”

“生孩子是女人一生当中多么重要的事情，此时的她却是身在异乡，相公又不在身边，承受着这样的疼痛，身边却不知有没有人关心？有没有人问？”

“小姐，姑爷他……”

小丫环话到嘴边，却不忍说下去，里面正在生产的于小姐，是挺让人同情，可是自家小姐，又何偿心里没有苦呢？姑爷整日不着家，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的，小姐也只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早知道，真应该在小姐成亲前，好好的到外面打听打听此人的底细，不然，现在也不会这般难过了。

“这或许就是命。”

杨心莲像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自嘲，若说于步瑶的话是真的，她与严启东在无锡的时候就已认得，并两心相悦，定了终身，那么，自己算不算是抢了人家的夫君呢？说到底，于步瑶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也多多少少跟自己有些关系吧？

杨心莲的心里有些惭愧了，虽说自己与于步瑶才一面之缘，但看得出，那女子并非死缠烂打之人，举手投足间也很是得体大方，论相貌，她们二人可说是不相上下，只是自己家世好一些，只是父亲手中权力多一些，只是……

如果没有这些只是，严启东当初还会答应娶她吗？想到此，杨心莲的心中竟是一阵悲哀。

“走吧。”

小丫环一听，忙伸手搀扶着杨心莲走下楼梯。

终于，伴随着新生儿的一声啼哭，于步瑶累晕过去。

凤姐接过产婆包好的婴儿，直笑的合不拢嘴。

“呀，真好看，长的跟于家小姐一样漂亮。”

产婆有些看不懂了，又不是个男孩儿，不知凤姐在那儿高兴个什么劲？再说了，又不是她生的，怎么比产妇都激动呢？

奕绍看着凤姐抱着孩子，一脸的高兴劲儿，自己也不自觉的掀动着嘴角，手，却依然没有放开于步瑶。

于步瑶再次醒来，看着凤姐怀里抱着的孩子，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凤姐忙将孩子递入她的怀中。

“于小姐，快看看，是个小千金哦，长的可好看了。”

于步瑶笑着接过孩子，一脸的欣慰。

“对了，大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为了……”你字还没说出口，凤姐忙住了嘴，万一这于步瑶听了自己的话，还以为自己没事就在打听她的行踪呢，随笑笑坐到床沿上，“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儿？”

于步瑶笑着点头，“已经好多了。”

“你这个小身体呀。”凤姐说着摇摇头，“平日里都不曾好好吃饭吗？看你瘦的，都成皮包骨头了。”

“大姐还不曾回答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在此走亲访友，凑巧来此看看我吗？”

“哈哈，于家小姐果真是聪明的不一般，恭喜你，答对了。”

于步瑶不禁失笑，其实，她有好几次都想开口问奕绍的去向，分娩的时候，她明明有看到对方出现在自己身边，怎么醒来后，却又不见其踪影了呢？

正在这时，阿海走进来。

“咦？于小姐醒了？”阿海看到于步瑶抱着孩子靠在床头，一脸的高兴，又转头看向凤姐，“姐，小王……”好似有所顾忌，阿海看了眼于步瑶，不自然的干笑数声，才又说道，“我们公子出去办事，晚上不回来用饭了。”

“那好，阿海，去让小二把菜送过来吧，咱们先吃。”

待阿海答应着退出房间，凤姐接过于步瑶怀中的孩子，将她放在床的里侧，然后搀扶着于步瑶下床。

“大姐，真是麻烦你了。”

“咱们姐妹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你现在在月子里，注意的东西可多着呢，我可得把你看紧了，不然啊……”

“啊？不然怎样？”

“哈哈，没……没事没事，大姐的意思就是要你好好养身子，这女人生孩子啊，就好比过了一次鬼门关，所以，月子里才要好好休养，知道吗？”

于步瑶笑着点点头，心里不禁感激，自己何德何能，会遇到一个这么懂得为自己着想的人，这份情，她可要如何偿还啊？

阿海将饭菜送进来，看着于步瑶和自己姐姐动了筷子，自己却坐在床沿上逗孩子。

月子里的日子可真够难熬，在凤姐的严格要求下，于步瑶不得走出房门，不得开窗，不得洗脸，而且天刚黑下来，就被她拉到床上躺下，说什么，该吃的时候要好好吃，该睡的时候就得赶紧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