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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肝肠寸断而已
“蒋涵,我们原本是有机会在一起的。”这是姜伯尧拥着蒋涵入睡前,在他耳边轻声低语的话。
第二天金洛起晚了,宋其家的阿姨烧得一手本Y_Q_Z_W_5_地菜,两人在店里吃了个早中饭后打算出门去医院看姜伯尧。
出了院子来到屋前空地上,看见宋其挽起衣袖,正在给一辆黄色的甲壳虫擦前车灯,擦得很是卖力,大冬天里热得一脑门的汗。
宋其看见他们两个,打了声招呼。
“宋哥,你车可真多。”金洛感叹道。
又是富家子弟玩的机车,又是装货小金杯,竟然还有小女生喜欢的可爱车车。没想到宋其对车的喜好如此宽泛,倒是和他自己说的我有好几任前女友相得益彰。
“这车其实……”宋其想要解释,就在农家乐对面的杂货店,有人手里拎着个袋子,不紧不慢地走向他们。
宋其看到那人后,擦得更勤快了,边擦边对金洛他们说:“车是杭杭的。”
“程……医生早!”金洛没想到这位小程医生这么早就过来了。
“早。”小程医生笑眯眯地和两人打招呼,可一回头,却变了脸,冲宋其恶语相向,“擦了半天了到底擦好没有?每回来都擦车,我车都快被你擦掉漆了!”
“掉就掉呗,正好换一辆。”宋其一副有钱公子哥的嘴脸,要不是程之杭就喜欢可爱款的,他早就给他换辆自己满意的了!
宋其丢下抹布,接过程之杭手里的袋子,“这么重的水干吗自己拎,怎么不叫我去买?”
“几瓶水而已,宋其你当我弱鸡啊!”程之杭对宋其的态度不是太好,就算宋其讨好卖乖在他那里也绝得不到一句好,反而要被他各种数落。
程之杭对自己态度恶劣,宋其却不以为意,反而西格格地去揉他的手,“你的手是用来拿手术刀的,咱们别累着它。”
“干你屁事!”程之杭彪了句粗话,不留情面地甩开宋其。
“咳咳——”金洛和姜仲尧尴尬地对视一眼,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宋哥,程医生,麻烦挪挪车?”
金洛他们的车被程之杭的甲壳虫堵住了。
“今天就开我的车吧,让宋其当司机。”
程之杭笑着招呼两人上车,面对两人的疑惑,他才想起解释,“我打电话问过今天的值班医生,你们那两位朋友在医院住得好得很。经过一个晚上,虽然酸痛感会更强烈,但这也是消肿祛瘀的必经过程,不过你朋友好像有点不放心,所以想在医院再多住一天。”
金洛看了姜仲尧一眼,“伯尧哥哥那么怕死啊?”
“怕我哥死的人也许是你弟弟。”姜仲尧的观点不同。
“嗯?”金洛怎么觉得姜仲尧这话听起来有点特殊的含义在里头?
他拉住姜仲尧衣袖,犹豫着开口:“你是说蒋涵和伯尧哥哥,他们两个……”
姜仲尧叹了声气,无奈地摇头。
实在是他们家这位的反应够迟钝,就连这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程医生都看出来了,他这个亲哥哥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嘛……他对感情方面迟钝木讷点也不全是坏事,省得以后去了自己鞭长莫及的地方惹一大堆桃花出来。
“你们啊也不用去看,看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那位陪床的朋友照顾得挺好。”宋其打开后车门,做出个“请”的动作,“反正店里也没什么人,我和杭杭带你们去古镇兜一圈吧。”
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三步两座桥,一望十条巷。
在程之杭这位土著的带领下,他们前往的是小镇最为繁华的地方。
一条从东到西贯穿过整个中心区域的河道,不宽,东西不过二三十米,两条乌篷船交汇时,得一方谦让才能通过。
河岸两边一溜的民居,两层楼高的木结构房子居多,一般都是一楼作为商铺,二楼为住家,一家紧挨着一家。
木结构在经年的风吹雨打中,磨砺出了沉甸甸的历史感,让人身处其中,像是游走在成片的古建筑中,辨不清年代。
来到这种地方,不管心里装着多大的烦闷,也随着轻缓流动的河流,岸边小铺子里各色的糕点香,来往游客的嬉笑中得到了舒缓。
不知不觉,让人心情轻松了不少。
四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会儿,逛累了,挑了家环境不错的小茶楼休息。
茶楼不仅能喝茶,还供应餐饮。
于是喝茶填饱肚子两不误,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天冷没开窗,天色暗下来后外头的景色已经分辨不清。
河岸两边的商铺门口的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将古镇街景衬得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茶楼的环境是真的不错,不仅古色古香,还有敲扬琴的小姑娘,清幽典雅。
这家茶楼,杭棒菜系,吃口偏甜,正合金洛的口味,反倒是推荐他们过来的程之杭很少动筷子。宋其早就看在眼里,吃到一半溜了出去,回来时手里提着油纸装着的小镇特产——天香豆腐干。
就着闲甜的豆腐干,程之杭勉强多吃了几口饭。
吃完坐着喝茶听小曲,程之杭去上厕所,金洛趁机八卦。
“宋哥,你和程医生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
在外人看来,宋其在程之杭面前就是个没有尊严有求必应的奴仆,但凡程之杭使个眼色他就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哄他开心,更是不管有其他人在场,情话骚话不绝于耳。
程之杭嫌他烦,经常甩脸色给他看,他也不恼,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窝囊得很。
“谢谢。”宋其对于金洛“有一腿”的说法很是满意。
“可他好像对你很冷淡。”姜仲尧补刀。
宋其瞬间垮下脸,手指摩挲着青花瓷的盖碗杯口,苦笑道:“不怪他,我要是他,劈了我的心都有。”
“你……吃回头草?”姜仲尧当下有了判断。
宋其尴尬地笑笑,“是啊,以前杭杭追着我时我不珍惜,那段时间,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
一个富二代,有钱有闲,每天什么也不干就知道造作,拿钱砸十八线小明星甘愿当人家的提款机,开着跑车在大学门口轰轰烈烈地追小鲜肉……
宋其的前半生可谓精彩纷呈,他谈的那些男朋友女朋友加在一起足可以踢一届四国联赛!
在他追求别人时,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从小和自己一块长大的腼腆男生喜欢自己,他们也曾在某一次的冲动下偷偷越界……
可他就是……就是觉得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意思,不够刺激。于是不管对方会不会受伤,自以为潇洒利落地处理了这段肉体关系。
程之杭在被宋其玩腻了甩在一边后,没去找他讨要任何说话,他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回了家乡,在古镇的医院当个外科大夫,过起了平静安稳的生活。
“确实该劈!”金洛听完宋其的简述,不再同情宋其在程之杭面前的舔狗形象,而是对他过去的作恶多端和他对程之杭做的那些事愤愤不平。
“他们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我要是杭杭,我管你金不换银不换,我都不会再要你宋其。狗该不了吃屎,谁能保证你这次回来就一定收心了呢!”别说金洛,就是宋其自己也没脸再问程之杭要信任,“我知道当年伤他太深,我这种人应该滚得远远地,不该再影响他的生活。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千帆过尽,幡然悔悟,他亲手把最重要的人弄丢了。
宋其是个实干派,在想通了一切后,他从一线城市毅然决然地搬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在乡下买了栋农民房,开了个农家乐,不为赚钱,只是想离某个人近一点。
不求一定能帮上他的忙,但求某天下雨的傍晚,在他下班时才发现没带伞站在门口惆怅时,自己能给他送去一把伞。
如今,他也只能做到陪伴在他身边,只要他不赶,他就舔着脸继续呆下去。
“聊什么,一个个表情这么严肃。”程之杭上完厕所回来,看着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看了眼身边的宋其,皱眉道,“你不会又杜撰了什么吧?”
“你们别听他瞎说,我和他之间,除了身体之外,其他都是清清白白的。”程之杭在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没什么起伏,没人能把现在的他和当初被最爱的人伤害时肝肠寸断的人联想在一块儿。
程之杭作为医生,对身体的看法分成了两个极端。
一方面很重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在他的手术刀下,从没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伤害过任何人的身体。
而另一方面,他又对身体看得极轻。
当他爱一个人时,他可以随时随地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对方,不求对方任何对等的付出和承诺;而当对方不需要自己了,他也不会勉强,不过是收拾完东西,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肝肠寸断而已,他可以从地上捡起所有残渣,装回身体里,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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