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寻找队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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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遇到一个人，你会不明所以地感觉很亲切，发自本能地去接受，那种人叫做你的同类。

“你们是破鸣乐队吗？”一个冷清的声音传过来。

来者是一个看起来面容清秀的女生，她戴着一副黑色塑料框架眼镜，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干净整洁的运动服，一看就是个乖乖女，好学生。

我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她，问道：“你……没有走错门吧？”

“你们是破鸣乐队吗？”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某部电影里只会不断追寻答案的机器人。

我来了兴致：“是啊，你是来面试的？”

女孩儿抿了抿嘴，像在笑：“是。”

“你来面试什么职位？”

“键盘手。”

“名字。”

“班巳允。”

“在读书？”

“花河大学北区分校，金融与经济专业。”

“还用问吗你？想要就直接要了呗。”张海洋懒洋洋地笑道。

我看了他一会儿，对班巳允说：“行，你留下吧。记得把具体信息发到我邮箱里，邮箱门口有贴，我们还有事，就不留你多聊会儿了。”

班巳允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门外。

“对了，”我叫住了她，“你能接受饭点吃泡面吗？”

“能。”

“还有就是，我们乐队演出，服装可能不是运动服，你……”

“能。”她转过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对我笑了笑，“还有吗？没有我要走了。”

“没了。”我有些不自然地躲开了她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就像以前我不敢直视郭城鑫的眼睛一样。一个人不敢直视另一个人的眼睛，不外乎两种原因，一种是因为喜欢，另一种是因为心虚。而我对班巳允绝对不会是第一种。

是因为心虚。至于是在心虚什么，我不得而知，毕竟我对她的心虚是源自本能的。

我把这个告诉张海洋，他鄙视地瞥了我一眼，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难道我的心虚是错觉吗？

“算啦，别想那么多啦！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看人家的眼神像在看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杨江红道。

大白菜？杨江红的意思是说，我是去买大白菜的大妈？！

脑子转过弯来的我抓住杨江红就是一顿胖揍。

下午，我和刘勇芝去琴行拿乐队定制的吉他，乐队招新由张海洋和杨江红全权负责。

事后，我悔青了肠子，我就不该那么相信那两个人中败类，不仅败类，而且还特没眼光，品位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真真是人间极品的典范。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呢？

因为当我和刘勇芝兴抱着吉他和顺路买的几罐魔爪兴高采烈地回到乐队排练室时，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男生正以标准的葛优躺躺在沙发上眨巴着一双罪恶的桃花眼盯着张海洋和杨江红看。而且，他入神得连我们进来了也没发现！

杨江红看到我手里抱着的吉他，双眼放光地小跑过来：“我的吉他拿到啦！”

杨江红拿过我手里的吉他抱在怀里，一副父爱泛滥的样子抚摸着吉他。我仍然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妖男，恨不得把那个辣眼睛的妖物提丢出去，然后把排练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用消毒水消一遍毒。这种恶心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排练室这样庄严肃穆的场合？！

那个妖男发现我在看他，朝我微微一笑，起身朝我走来。

“你好。”妖男向我伸出左手，“想必你就是破鸣的队长涂冰冰吧？我叫李帅成，是新来的贝斯手。”

“原来是新来的贝斯手啊！”我狠狠地掐了一下旁边的杨江红。

“啊——”杨江红叫道，“你干嘛掐人啊？！”

“看你摸吉他摸得太投入了帮你一把，把你掐醒。”我皮笑肉不笑。

妖男不着痕迹地把杨江红拉到自己后面：“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可不好。”

“我教训我的队员，你一边儿去。”面对这样的恶心妖男，我也不用在意形象了，“请你让开。”

那妖男死活不让，我火大地动起了手。小样儿，姐姐我混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我一把把妖男推了个踉跄，正将邪恶的双手伸向杨江红时，妖男抓住了我的手，一副我不妥协他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我固执地把手往前伸，却怎么也动不了，妖男得意的看着我，堪称绝美的脸上笑容特别妖孽。那妖男的力气太大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所能做的只是死死地瞪着杨江红，用我锋利的目光把他千刀万剐。

杨江红估计被我盯得有点发慌，把我和妖男拉开，把我拉到旁边，小声道：“冰哥，新人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那妖男是你们两个的‘杰作’？”

“冰哥，人才难找啊，他虽然有点儿……可是他的贝斯真的弹得一级棒，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拐到就是赚到！”

“所以你们就弄了那么个娘炮来给我添堵吗？我跟你说，他今天能和我动手，明天就能违背我的指令，说不定哪天他就篡位了！”

“算了吧！你以为你是皇上啊？还篡位！反正，这次听我们的绝对没错！别冲动，记住，千万别冲动！”他正色道，“我去和他沟通沟通。”

走前，他还不忘回头提醒我：“冲动是魔鬼，记住！”

杨江红和妖男谈笑自如的画面太美了我实在不敢看，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奔腾而过千万头羊驼，踏得我心里一阵该隐。

我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

自打妖男进了乐队我们便停止了招新，不是我们不想招新，而是没人来了。我怀疑这和妖男有关系，就悄悄地查了妖男的底细，这一查下来我大吃了一惊——那个妖男竟然是花河大学艺术系出了名的花蝴蝶！

我吓了一跳，难怪没有人敢来面试了，有这么个定时炸弹般危险的人物“镇”在乐队里，谁敢过来啊！此妖男不除必成大患！

当晚，我就召集了乐队里除了妖男之外的所有人开了个紧急会议。在会议上，我把这个严重的问题说了出来，想要引起大家的重视，并借此机会“铲除”妖男，以保乐队太平。

“那家伙是个花蝴蝶我一早就知道了啊！怎么了？”张海洋一脸无所谓的说。

“我也知道啊！”刘勇芝举手道。

“Meetoo！”杨江红跟起。

敢情所有人都知道妖男的身份，就我这个队长不知道！

刘勇芝：“涂冰冰，你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杨江红：“就是就是！你别那么死脑筋！人家可是贝斯一把手！还是个拿过A市贝斯大赛一等奖的狠角色诶！而且人长得挺养眼的……冰冰你那么在意，不会是因为嫉妒他的美貌吧？”最后一句杨江红刻意压低了声音。

张海洋：“我早就说过啦，实力最重要。”

杨江红：“最重要的是，那么优秀的贝斯手竟然被我们给拐到了！”

我用力拍了下桌子，厉声道：“你们一个个被那个妖男的外表迷住了吧！尤其是你！”我指向杨江红，“别用‘拐’这个字，搞得我们是人贩子似的！而且就算是拐，我也不会拐这么个恶心的妖男来祸害乐队的！你们知不知道，他已经严重损坏到我们破鸣乐队的名声了！”

众人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起身，我就这么被我的队员散会了！

这一刻，我多想仰天长啸，我竟然输给了一个花蝴蝶！

乐队练习的第一天，我为表不满故意最后一个去排练室。

所有人都非常自觉地练着自己的乐器，就是在排练室的门口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乐器声。

他们现在演奏的是EXO的《咆哮》。

我一边喝着一块钱一瓶的廉价矿泉水一边听。刘勇芝的声音太过温和，唱不出《咆哮》的气势，却唱出了一种另类的柔情似水的感觉，不辣耳朵，只是有点怪。

张海洋走到我旁边，双眼看着演奏中的众人：“还缺一个鼓手和男主唱。”

“哦，然后呢？”

“没人来。”

“还不是因为你们俩请来的瘟神。”我忍不住抱怨道。毕竟，任谁知道自己身边呆着个如花似玉的花蝴蝶都不会开心到哪儿去。

张海洋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再说话。我装作不知道，静静地看着班巳允。她今天没有戴眼镜，穿的是白色短式运动服，看起来有点儿小清新。不像妖男，蓝色短袖加齐膝的牛仔马裤，穿得一点儿品位都没有。

人啊，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并且总是习惯性的偏袒自己喜欢的人，哪怕是眼神的偏袒。比如我对班巳允，比如曾经的我对郭城鑫。

同样，人啊，讨厌一个人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那种讨厌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甚至有点儿不讲道理。比如我对李帅成，比如现在的我对郭城鑫。

我听到张海洋轻轻叹了口气，满满的全是无奈。

我不知道他在无奈什么，但是他的叹的气像拳头一样打在我心上，传来并不尖锐却沉闷而持久的疼痛。

“冰冰。”他轻轻地唤我，“其实你没必要……草木皆兵的。”

我听得一阵难过。

我转过头看他，他却已经起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