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郭城鑫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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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感情是忘不掉的，像毒品一样，再犯率百分之八十。

而我要怎么才能戒掉你？

“郭城鑫？”我试着叫他的名字，声音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儿颤抖。

郭城鑫扬起好看的嘴角，这个深深印在脑海里的笑容和我最讨厌的妖男的微笑如出一辙。

他直挺着背大步朝我走来，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好好地看他。他眼睛里好像自带发光系统，特别吸引人，挺立的鼻子透着他的骄傲，薄薄的嘴唇显得很秀气。只是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和一身黑色的套装（连鞋子都是黑色的）让他看起来像个小朋克，完全毁了他与生俱来的温文尔雅的书生气。

他说：“海豹，好久不见。”

海豹是我以前在乐队里的外号，我有点儿庆幸他还记得。

“好久不见，财神。”我听见自己变得镇定的声音。

他的外号叫财神。第一，因为他家里很有钱，第二，因为他的名字里带了个金的三次方——鑫。

“你来这干什么？”

“管得有点儿宽了吧你。”他甩了甩额前的碎发，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我的肩上，“怎么？还是对我旧情难忘吗？”

我懒得和他废话，拿开他的手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既然难忘，就干脆别忘了呗……”

“郭城鑫！”我打断他，“你今天是没磕药吧？要发病别来这儿发，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在他面前我很难保持镇定，一向如此。

但他没有回话也没有离开，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我对面，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手机，像在等待着什么。

我们俩维持着这样的平静，直到杨江红过来。

“城鑫，来啦？”杨江红坐到我旁边。

郭城鑫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那你先试唱一下……”

“这家伙是来面试的？”我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嗯。”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杨江红就用手紧紧握住我放在桌下的手示意我闭嘴。我这才想起我答应过他这次不会任性了。

耳边传来郭城鑫的歌声，他的声音非常干净，和他的性格很不符。

他唱的歌听起来有点耳熟，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歌。

当他唱到第四遍“我爱你像飞蛾扑火／得不到什么／是我错误的选择”时，我的大脑忽然死机了。

——你在听什么？我也要听。（涂冰冰）

——许嵩的《飞蛾扑火》啦。（郭城鑫）

——这歌词怎么像在形容我啊？（涂冰冰）

——What？（郭城鑫）

——我对你的喜欢啊，挺像飞蛾扑火的，自取其辱，自找死路。（涂冰冰）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你走吧。（郭城鑫）

——我也不想和你吵，我们分手吧。（涂冰冰）

——分手？我们在一起过吗？（郭城鑫）

那是我和郭城鑫吵得最凶的一次，也是记忆中最后一次吵架，好像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而那段最不堪的记忆随着郭城鑫的歌声汹涌而来，我措手不及。那种感觉，恍如隔世。

郭城鑫的面试，我全程参观，却没有发表一句观点。不是我不想，而是无话可说，我怕我一出口就开始骂人，要知道，现在的我很难和郭城鑫进行一场平静的对话。

没有我的干预，郭城鑫很轻松地通过了审核，杨江红一副赚到的表情把郭城鑫送出门，我跟了上去，却是直接出了门。

郭城鑫啊郭城鑫，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从容地面对你？

郭城鑫啊郭城鑫，我曾经那么坚定地说要戒掉你，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做不到。

郭城鑫啊郭城鑫，原来心里一直波澜不平的人是我，也永远都是我。

张海洋用了一句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话来形容现在的我，他说，我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总有说不完的疼痛。

乐队的第一首歌《寻梦》很快进入排练阶段，郭城鑫的主要乐器是架子鼓，而打鼓的不能唱歌，所以男主唱由张海洋临时担当，我在想办法联系录音棚。

录音棚的收费都很高，最便宜的也要500块钱一首，我们去试录了一次，音质特别差，连刘勇芝、张海洋好听的声音都被录得像从嘶哑的喉咙里逼出来的一样，难听又刺耳。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在A市的郊区有一座大别墅，别墅里有一个录音棚，里面的设备特别好，可是那儿的主人是个怪脾气的老头儿，很少有人能在那里录制，但是能在那里录制的人都没有收钱。听说那老头儿年轻时是靠录音棚做生意的，后来有了名气，脾气也越来越怪，他50岁左右建了那栋别墅，就正式退隐了。

我决定去试试。

当我站到那座传说中的大别墅面前时，心里除了紧张还是紧张，毕竟我要见的可是一个大人物，录音界的传奇。

我以为这样的大人物的家里一定有自己的门卫和专门的保镖，佣人也是一大片。可是我按响门铃后，给我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面容和善的女人，她带着围裙，应该是个保姆。别墅里没有门卫，没有保镖，也没有很多的佣人，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豪华，里面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植物，一眼望去是铺天盖地的绿，有花有草有树，简直不输我们花大。

保姆把我领到客厅里，给我倒了杯热牛奶，让我稍等，她去叫刘先生，也就是这儿的主人。

保姆走后，我细细看起周围的一切。

这个客厅透着浓重却又让人感到舒服的中国风。门和地板都是原木制的，墙上挂着《清明上河图》、《沁园春雪》和《骏马》等近十副中国名家作品的复制品，电视上方挂着手工的《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成品，沙发上红色的，图案是中国式的“福”字，茶几上摆着景德镇制的全套茶具，落地窗帘是少见的卡其色，窗边养着青翠欲滴的滴水观音……

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我见过那些和我爸爸合作的老板的客厅，无一例外全是欧式风格的装修，里面的家具全都价格不菲，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似的，入鼻是大股大股的铜臭味。

“怎么样？好看吗？”

听到说话声，我猛地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一套款式很像海魂衫的家居服的老人，他的身后跟着刚才那个保姆。

我鞠了个躬：“想必您就是刘老先生吧？久仰大名。我是涂冰冰。”

刘老先生的脸上带着宽容的笑：“你这丫头还蛮有意思的，说话也古香古色的。”

保姆走到我旁边对我说：“涂小姐，请坐。”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到沙发上，刘老先生在保姆的搀扶下坐到我旁边的沙发上，保姆重新给我倒了杯热牛奶，给刘老先生倒了杯热茶，然后退下。

“涂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办了个乐队，名字叫破鸣，现在要录第一首歌，可是市里面的录音棚，好一点的太贵了，便宜的质量又不好……”

“所以涂小姐是觉得我这儿比较廉价就过来了？”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见我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刘老先生笑了笑道：“涂小姐不必紧张，我是开玩笑的。”

我红着脸放下手。

“不就是借个录音棚吗？有话直说好了，拐弯抹角的，你我都累。”

原来他喜欢直话直说啊。

“哦，小的明白了……”

“哈哈哈，小的？你可真有意思。这样吧，我认你这个干孙女了。”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我说，我认你这个干孙女，”刘老先生重复了一遍，“怎么？不乐意？”

“没有没有！能有您这样的爷爷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连忙拍马屁道。

“那就好，我的录音棚，你什么时候要用直接过来用就行了。”

我连忙站起来：“这怎么好意思！”

“诶（第二声），”刘老先生示意我坐下，“你是我孙女了嘛！”

“可是我……”

“你也别推辞了，之前那些个来找我的人都是无赖，死缠烂打的，烦死了，好不容易碰见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有趣的，你这么客气，莫不是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

“刘老先生，哦不，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开玩笑的。走，爷爷带你看录音棚去。”

汗，果然是个奇怪的老头儿。

看完了录音棚，刘老爷子要留我吃晚饭，我再三推脱，刘老爷子才不舍的让保姆送我出门。

“孙小姐慢走。”保姆向我鞠了个躬。

这个保姆改口改得挺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