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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言的话一出来,苏子衿便不禁错愕起来,下意识的就看向他,可瞧着他一副正色而认真的模样,丝毫没有登徒子亦或者是有不轨念头的意思,一时间她又有些无言。

敛了神色,苏子衿才凝眸道:“司言,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那话,显然便是不让她躲着他的意思。

司言、世子,这大抵是苏子衿每每不悦的时候,都会这般的称呼。

心下一滞,司言便垂眸,低声道:“我要与你单独说几句话。”

单独说话?苏子衿蹙起眉梢,只是到底,她还是瞧着他,颔首道:“好。”

说着,她便缓缓走向屋子,司言见此,自是紧随其后,青烟和宫苌,却是识相的只站在原处侯着。

等到苏子衿进了屋子,司言也跟着进来,他掩了屋门,便道:“子衿,你在生气。”

这话,显然便是确定的意思了。先前他也知道苏子衿不悦,但那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敢贸然上前,怕越说越糟糕,平白惹得她不高兴。如今知道其中缘由,司言便是打算说清一切。

“没有。”苏子衿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她缓缓转身,便打算背对着司言。

只是,她堪堪打算转过身,司言便忽然倾身上来,径直将她抵在了木门之上,可他双臂紧紧将她圈在怀中,让她竟是逃脱不开。

一时间,两人便又靠的极近,近到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青竹味道。

“子衿,这件事是我的错。”他低眉看她,漆黑的眸底好似碎了一地的琉璃一般,看的苏子衿不禁微微愣住,心底有涟漪一圈又一圈的泛起。

红唇微微一动,苏子衿便淡道:“说与不说,都是你的权利。”

这话说出来,倒是有些执拗的意思,可看在司言的眼中,却是分外惹人怜爱。若是苏子衿懂事的就这般原谅了他,或许司言会觉得心中不好受,因为他的子衿,不需要那样的懂事,更不需要委屈自己。

“那我选择说,”司言低头,毫无预兆的便吻了吻她的额角,满是怜惜道:“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先前之所以没有告诉她,那确实是司言的疏忽,他到底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故而才没想起,还有这般事情需要同苏子衿解释清楚。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让苏子衿不禁红了脸颊,她抬眼瞧着司言,那双桃花眸子里,流光溢彩,看的司言心下不禁一叹。

不待苏子衿说话,司言便沉声道:“子衿,你可是发现,陛下待我不错?”

昭帝对司言的好,其实有些纵容的意味,便是苏子衿再怎么不懂,也看得出来,昭帝和司言的关系,其实更像是父子……是的,父子!

这般想着,苏子衿的神色却是丝毫不显惊讶。司言见此,心下倒是了然。他的子衿这般聪慧,如何能够猜不到呢?

“我其实并不是长宁王府的孩子,三岁时候从药王谷来到锦都,那时候长宁王妃的亲生孩子不幸夭折,我便以此,入了长宁王府,成了世子。”

他嗓音低沉,缓缓的便将旧事告诉了她。

司言的生母是药王谷药王的长女,叫做清漪,昭帝未登基之前,因为一次受伤,被清漪所救,故而顺理成章的,就与她相识相恋了。两人也算是度过一段美好的日子,只是,后来清漪得知他的身份,并且知道他早已有了妃子和孩子,便毅然决然的与他断绝了关系。

清漪是个极为刚烈的女子,她不愿踏足尘世,更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她的傲气,让她选择了独自生下司言。

昭帝年轻时候,是个俊美而邪魅的少年郎,那时便有东篱的韶华公主,心悦于他,只是昭帝那时心中只有清漪,便拒绝了韶华公主的联姻,韶华辗转之下,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清漪的存在。她利用清漪对昭帝的那份仅剩的爱意,设了一场大局,具体如何,司言倒是不知,只是落下的结果便是,清漪中毒,几乎死去。

后来药王为了保清漪一条命,用了各种手段,最后清漪却是至此昏睡,不生不死,成了活死人。

昭帝大怒,便延续了连年与东篱的战火,大战一直到韶华公主身死,才渐渐平息下来。

故事听的苏子衿有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的,她便脱口问道:“那你为何到了锦都?”

按理说,药王应该不会让自己这唯独的外孙回到锦都中受苦才是,而,若是司言长在药王谷的话……

“他不喜欢我。”司言抿唇,心下自是清楚苏子衿的猜测:“我年幼时候,生的很像陛下。”

诚然药王极为疼宠自己的女儿,但对于司言,他却是分毫喜欢不上,毕竟司言的骨子里,流着昭帝的血液,年幼时候的司言,也最是生的像昭帝。他性子的清冷,不是因为受了怎样的挫折,而是一生下来,便是如此,那时清漪中毒,年纪尚小的他不仅没有哭闹,更是没有为清漪流过一滴眼泪。

药王瞧着这样不知冷热的外孙,再看他一副与昭帝无二的面孔,便越发的不喜起来,以至于后来,他直接便遣人将他送进了皇宫,打算从此断绝与皇室的交集。

有一瞬间,苏子衿觉得分外心疼司言,不可遏制的,她便伸出素手,想要摸摸司言的脑袋,可刚一伸出来,她便又愣了愣,忽然意识到,现下她好像……是在与司言赌气?

见苏子衿如此,司言清冷的凤眸划过一抹无声笑意,只是那神色转瞬即逝,剩下的便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之色。

大掌握住苏子衿微凉的指尖,司言清冽的嗓音,深沉而平静:“我三岁被送来锦都,陛下为了让我避开那些皇室争斗,便让我做了长宁王世子。只是,我越是长大,便越是肖像清漪……所以,长宁王便带着我母妃,借口游戏人间,踏遍山河,两人消失在了锦都。”

长宁王夫妇肆意江湖不错,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司言,依着昭帝的照拂,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司言的真实身份,而一旦司言生的不像长宁王夫妇后,便是面临着身份被揭穿的后果。

瞧着司言称长宁王妃为母妃,而生母却只是唤她名字便可知,他对长宁王妃的感情,其实已然是亲生母子了。

至于昭帝……想来司言心中,并未当他是父亲吧?毕竟他一口一个陛下,倒是生疏的很。

“轻衣说需要回魂丹的……是她吧?”苏子衿敛了情绪,低声道:“若是吃了回魂丹,她会醒过来吗?”

司言的生母……其实苏子衿并不是那么的好奇,只是,若是能够用回魂丹令她苏醒,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知道。”司言直直看着苏子衿,薄唇微动,说道:“这些年,他们也算是费尽心思,这世上的神药,都会寻来试一试,尤其是药王,更是四处奔波,为她寻药。我许多年不曾去药王谷,唯独的几次,也是母妃召我过去。至于先前问你破血刃八卦阵,也是因为答应了母妃……”

司言的话,其实已是说的很清楚了,看着他这般坦诚的模样,苏子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

甚至于回想起来,她竟是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一般,惹人厌烦的很。

“子衿,你还在生气么?”见苏子衿不说话,司言心中一紧,便忍不住低头看她。

“没有……”抬眼看向司言,苏子衿不禁蹙眉道:“只是觉得,我有些无理取闹,是不是?”

微微一愣,司言俯下身子,薄唇贴在苏子衿的耳畔,淡淡道:“你这样很好。”

他喜欢苏子衿有人情味的模样,喜欢她不高兴了,可以直接冲他表现出来。这是他的心上人,自是要他去哄,哪怕他如今还在摸索如何去哄她,但至少,也是他亲力亲为。

毕竟,他可不愿意哪天自己惹她不悦了,还需要其他男人安慰她。若是这样的话,未免他司言有些愚蠢过头。

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让苏子衿一瞬间便红了脸颊,她微微推开司言,只盯着他的眸子,神色有些认真:“阿言,你难道,不讨厌我这般别扭么?”

连她自己都有些讨厌自己的别扭,为何司言……竟是如此的包容?

司言闻言,只扬起薄唇,他秀美绝伦的脸容上一片清贵,眼底那突如其来的笑意,却是一瞬间让天地失了颜色,便是苏子衿自己,也不禁微微愣住。

原本司言便生的好,只是他素来不笑,如今这般笑起来,却是委实有些好看到了极致,他的璀璨,他的风华,让苏子衿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只是,下一刻,就听他清冷的嗓音响起,透着一股宠溺的味道。

他抿唇,说道:“子衿,我若是只欢喜你笑起来的模样,又怎么配得上你?”

诚然他是极为欢喜苏子衿的笑容,可比起笑,他更喜欢她的一切,喜怒哀乐,如此的生动,令他沉迷其中而不可自拔。

心跳在那一瞬间颤动了起来,苏子衿看着这样认真的司言,一时间,所有的不悦,所有的扭捏,所有的错愕,都消失无踪。

她似乎只看见司言,只看见这个秀美而清贵的青年,看见他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在她耳边轻喃。

苏子衿没有意识到,自己神思混乱而满是欢愉的时候,那艳绝的脸容上,亦是泛起了浓烈的笑来,她眉眼弯弯,仿若初春楚楚动人的桃夭一般,摄人心魂。

司言眸中有情动之色浮现,他低下头便打算吻上苏子衿那诱人的红唇。只是,才一靠近,就觉有淡淡的酒味传来。

“你喝酒了?”司言停下动作,低声问道。

苏子衿偏头,诚实的回道:“方才去送了楼宁玉。”

只是,苏子衿的话音刚一落地,气氛,顿时便旖旎了起来,就见司言垂下眸子,顺势就吻上了她那细白而娇柔的脖颈。

脖颈处有湿热的触觉传来,苏子衿一愣,只觉顿时有电流涌向四肢百骸,酥麻令她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伸出手,苏子衿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司言,然而,司言却已然俯身看她,只听他嗓音暗哑,眼底划过一抹暗沉:“这是惩罚。”

独自一人跑去和楼宁玉喝酒,虽然司言知道不会有什么,也相信苏子衿和楼宁玉不会如何,但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就是不乐意她接触其他的男子。

“你这人……”苏子衿红着脸,正要说司言孟浪,却意外的看见,这厮的耳朵,却亦是红的滴血,原本的那股子羞涩之意,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起来,只剩下笑意残存,留在唇齿。

司言见苏子衿笑容满面,心下也是明白她在笑什么,只是他却依旧面色寡淡,故作冷静。然而,忽然便有咕噜的声音响起,在这屋子里头,显得格外突兀。

苏子衿诧异的看向司言,就见司言的俊颜上,划过一抹不自然神色。

他今儿个一整天,几乎没有休息过,故而也忘记了用膳,如今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倒是让他不由尴尬起来。

,苏子衿显然并不以为意,只见她眉眼弯弯,就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做点吃食来。”

说着,苏子衿便转身,打算出去。只是,司言却是牵起她的手,薄唇抿起,淡道:“我给你打下手。”

长宁王世子司言要给人打下手,大抵有些惊奇,可对苏子衿来说,却是极为寻常的事情,在幽蝶谷的时候,苏子衿也常下厨,司言则是沉默着帮忙,故而如今听着司言的话。苏子衿只是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

……

苏子衿和司言两人,也算是极为温馨,可到了楼霄这里,却有暗沉的气息涌动。

楼霄站在槐树下,瞧着那孤冷的月色,冷冷道:“查到了?”

“爷,”楼二弯腰,拱手道:“苏子衿夜见楼宁玉,正如爷所料,两人关系不浅。”

楼霄隐在袖中五指微微拢起,眸色沉沉:“可有听到什么内容?”

“属下无能!”楼二半跪在地上,低头道:“苏子衿身边暗卫太多,个个武艺高强,属下等只能隐在远处观望,不敢靠近。”

苏子衿性子极为谨慎,大抵是因为先前被楼霄劫持的事情,这一次,她带了许多的人手,而且个个都是高手,想要靠近,着实太难。

“废物!”楼霄眯起眼睛,却没有动作,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竟是连半点都靠近不得!”

“爷,属下无能!”楼二告罪着,心下知道楼霄的脾性,故而更是惊惧不已。

一旁,楼一见此,不禁询问:“爷,要不要把楼宁玉……”

楼霄原本就怀疑楼宁玉与苏子衿有些关系,如今也算是确认了这一点,只要将楼宁玉杀了,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后患!

“愚蠢!”楼霄冷斥一声,邪魅的脸容一片阴鸷:“你以为苏子衿为何这般胆大的出来见楼宁玉?”

会被跟踪,显然是苏子衿一早便料到的事情,或者说,她其实就是故意让楼霄知道,她和楼宁玉是一个阵营的!

“爷的意思……?”楼一有些不解,迟疑道:“莫不是苏子衿……故意让爷发现?”

若是故意的话,又是为何?

楼一兀自想不明白,楼霄却是有些恼怒不已。苏子衿的刻意,其实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她知道他即便确认了这件事,也无计可施,只能等董良的事情结束,他才能想办法对付楼宁玉。毕竟现下楼宁玉代表着大景昭帝的脸面,若是他没来得及处理刺客一事便被杀了,那么所有矛头都将指向他!

这样一来,只要苏子衿稍稍煽风点火一番,放出流言,东篱的百姓,就会群起而攻之。

所以,楼霄现下对楼宁玉,不仅不能对付,而且还要派人暗中保护!

而苏子衿要的,便是让楼霄知之而深觉无能为力,恼之而自乱阵脚。故,这其二,便是苏子衿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来打压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心中郁结生出,楼霄忍着一口气,褐色的瞳眸有火光跃起。

“派人告诉孟瑶,”楼霄没有回答楼一的话,只握紧拳头,凉声道:“不要自作主张!”

孟瑶这个女子,聪明而狠辣,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可这样的孟瑶,同时也有一点让楼霄厌恶的,那就是欲图掌控一切的愚蠢!当年孟瑶自作主张在林叶府中放了把火,引起军心震动,要不是他设计将黑锅甩给幼帝楼兰的母亲……也就是当今东篱的太后,老早他便坐不稳摄政王的位置,功亏一篑了!

所以,一想起孟瑶,楼霄有的,只是厌弃!若非他现下还要依靠她两分,他早就让她下地狱去了!

“是,爷。”楼一闻言,便立即拱了拱手,只是,想起孟瑶的事情,他便又忍不住道:“爷,属下方才得知,孟瑶拨了一大笔银子外用,不知银子去向何方。”

“查!”楼霄瞳眸有情绪掠过,只见他神色极寒,道:“给本王查清楚了!”

“另外,”不待楼一回答,楼霄便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楼二,吩咐道:“让楼弥马上过来。”

“是,爷。”楼二应声,便很快退了出去。

不多时,世子楼弥便很快来到了楼霄的面前。

楼弥乃东篱翼王的嫡长子,只是翼王出生便是个跛脚,自然而然的,便没有什么威胁。楼弥作为翼王嫡长子,年幼被封世子,倒是东篱的一大纨绔。

如今见着楼霄,按照辈分来说,是要唤楼霄一声皇叔才是。

走近楼霄,楼弥便淡淡笑道:“王爷何故如此苦大仇深的模样?莫不是谁人恼了王爷不成?”

“你手下那个人,可是带来了?”看了眼楼弥,楼霄神色莫辨道。

楼弥闻言,不禁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料到楼霄这般单刀直入,

想了想,楼弥便抚掌道:“带是带来了,难道王爷是想要在大景……”

说到这里,楼弥露出一个笑来,却意外的显得有些冷酷。

楼霄闻言,却没有回答,他只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个冷厉的弧度:“钟离那边,什么反应?”

这话,显然就是在问楼弥了。

楼弥闻言,倒是正色下来,就见他抿起嘴角,沉声道:“钟离已是将董良扣压起来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所为,究竟是苦肉计,还是……发现了什么!”

不待楼霄回答,楼弥眼底浮现一抹深沉:“我以为,苏子衿乃毒瘤,必须除!”

苏子衿的手段,委实有些厉害过头,只看她和司言的这一招,便可知,他们是要置楼霄于死地的。

所以,这样的苏子衿,不能留!

“不要自作主张!”楼霄斜睨了眼楼弥。眼底有警告之色浮现:“我说过,苏子衿交给我,你们不要插手。”

“王爷,大业重要!”楼弥神色一变,就立即道:“一个女人罢了,难道王爷要因为她,毁去这么多年的心血和隐忍吗?”

苏子衿和楼霄的事情,楼弥不知道,可他却看的清楚,楼霄对苏子衿,存着一丝势在必得的肖想!

他跟了楼霄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楼霄为哪个女人如此执着,便是当初的孟青丝……想起孟青丝,一瞬间楼弥不禁睁大了眼睛,眸底有震惊之色浮现。

那苏子衿……莫非就是孟青丝不成?

下意识的,楼弥便朝着楼霄看去,只见楼霄神色淡淡,却是没有反驳的意思。

心中一顿,他便不禁深吸一口气,劝慰道:“王爷,不伦苏子衿是谁,当初王爷都可以舍弃她,如今难道就做不到了吗?左右只是个女子罢了,若是王爷喜欢,这世界上,哪个比不得她来的美艳?”

世间女子千千万,在楼弥看来,苏子衿不是独一无二,孟青丝也不是不可取代。诚然他从前也是敬佩过那个女子,可成王败寇,她既是败了,就永远只是弱者,没有什么可惦记的!

“三年来,本王最终却只得出一个结论。”楼霄看了眼不远处的暗沉,语气却含着三分嘲讽:“这世上女子千千万,却没有一人比得上她在本王心中的地位!”

瞧着楼霄这一副魔怔的模样,楼弥委实震惊不已,他一直以为,楼霄是个心狠之人,从三年前开始,他便是这样认为,可如今他却又一副情圣的模样,看的楼弥实在不敢相信。

可说到底,苏子衿不是寻常女子,若她真是孟青丝,那她如今这般作为,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他不忍心看着楼霄这般自甘堕落,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便毁了所有的努力!

苏子衿……必须死,无论如何!

察觉到楼弥的沉默,楼霄下意识便朝着他看去,可入眼却是楼弥眼中的血腥,他不由便眯起瞳眸,厉声道:“楼弥,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一声楼弥,几乎含着沉重之意,听的他心中一颤,有畏惧之心便渐渐浮起。

低下头,楼弥敛了神色,恭敬道:“属下不敢!”

“最好不要让本王发现你有任何对她不利的心思。”楼霄上前一步,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否则,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浓烈的警告扑面而来,楼弥心下微颤,一时间默然不敢言语。

只是,那垂下的眸底有恶意森然,却是楼霄所看不见的。

苏子衿,必死无疑!

……

……

苏子衿果不出所料,在第二天的时候,便派人送去了解药与墨白。

到了第三天,锦都街头极为热闹,百姓们都纷纷站在街边,等着看司言下聘仪式。

这天一大早,司言便骑了骏马,前往战王府。相较于定亲当天穿着的喜庆,今日他穿着一袭月牙色的广袖华服,玉带金冠,极好的容色,一如既往的淡漠而清贵。容嬷嬷因着太后的吩咐,便一路跟随过去,帮着司言料理这些事儿。

一瞧见司言身后带着的那些个聘礼,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先前司卫迎亲,也算是出手阔绰,可到了司言面前,那些都不是事儿了。

司言此行,共有一百一十九台聘礼,在锦都,乃至整个大景,也可以称得上是旷古未有了,可众人一想战王府唯独苏子衿这么一个女儿,大抵成亲那日,十里红妆也是不为过的!

百里奚自那日离去后,便又是两日没有回长宁王府,司言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几乎也算是漠不关心的,但轻衣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今日司言下聘,她倒是难得离了那些个药草,特意跟着司言的队伍,前去下聘。

因着司言定亲时候借了凤凰撵的缘故,如今百姓瞧着,也不多加猜测。故而,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唯有一众女子被司言的容色所倾倒,内心激荡。

很快的,司言一行人便抵达了战王府,他翻身下马,便在余管家的迎接下,入了大堂。

战王夫妇此时正坐在主位上,战王妃一脸喜色,显然是很看重司言这个女婿的。苏墨和苏宁,一人一边的站着,倒是略微有些兄长的威严。

在余管家的引领下,容嬷嬷很快便坐到了一侧的位置。

只是,一进门,司言便不禁蹙眉,冷然问道:“子衿呢?”

这话,显然便是对苏墨和苏宁说的了。虽然司言素来不知人情世故,但毕竟上首的是苏子衿的父母,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岳父岳母。出门前容嬷嬷便教导过,让他对待岳父岳母温和一些,于是,司言倒是听了些许。

“妹夫啊,”苏宁手中折扇一开,就笑道:“现在离仪式开始的时辰还有些早,不妨我们玩一个有趣的把戏?”

苏宁的话说完,就听苏墨接着说道:“我们将子衿藏在府中某个地方,你若是在吉时来到之前找到她,便和和美美的成亲。若是找不到……你可得答应一个条件才行。”

苏家两兄弟的话音一落地,轻衣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们大景下聘的风俗,有些奇怪啊!”

为了`参观’今天的下聘,轻衣还恶补了一番大景下聘的风俗。按照大景的风俗,下聘当天,女方的兄长是可以刁难一番未来妹夫的,毕竟这下聘算是成亲前的最后一道考验,若是这个妹夫不靠谱,还可以挽回一把。

不过风俗虽是这样说,但却没有多少人当真去实行的,尤其是贵胄子弟,一桩桩婚事都是用来巩固地位,哪里会有人当真为难自己未来的妹夫,未来的仰仗?

可落在苏家兄妹身上,倒是当真要来这么一下了,毕竟苏墨和苏宁极为心疼自家妹子,哪有那么容易叫司言娶走的意思?

容嬷嬷倒是波澜不惊,只脸上的笑意更浓,深觉这苏家个个都是有意思的。

“轻衣姑娘见笑了。”战王妃无奈的笑了笑,那张风华依旧的脸容上,竟是丝毫看不出先前生病的憔悴。

轻衣先前来过战王府,再加之她与司言极为清白,苏家的人便也就没有那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误会了她。

说着,战王妃不禁挑眼看了下战王爷,眼底有嗔怪之意浮现。

这件事,其实还是战王爷拾撺着苏墨和苏宁行动的,原本战王妃是觉得这般举动未免耽误了自家闺女的婚事,但后来,却还是在他们父子三人的劝服下,答应了下来。

“什么条件?”司言闻言,却是丝毫不显惊讶,他看向苏墨,神色依旧清冷。

“咳。”战王爷轻咳一声,代替苏墨回答道:“世子若是找不到子衿,将来成亲了,子衿便要每个月都回战王府小住几日。”

正是因为这个要求,战王妃才被说服了去。想来苏子衿着实有些离家太久,如今堪堪回来便是要嫁人,委实是让人割舍不下。尤其在这个时代,但凡成亲的女子都不可太常回娘家,否则外头的人,定是要说夫妻关系不和。而男方,也会因为妻子太过频繁回娘家,而心生不喜。

说这话的时候,战王爷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司言的反应,只是,出乎他的意料,司言没有任何不悦,只微微颔首,就道:“条件我答应,不管找不找得到子衿。”

司言知道苏子衿回到战王府的时日短暂,心中也清楚,苏家人在她看来是多么重要。所以,即便是战王爷不说,他也不会限制苏子衿回娘家的频率。再者说,长宁王府和战王府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便是苏子衿想多住几日,也是无妨。

听着司言的话,苏家一众人都不由惊诧起来,尤其苏墨和苏宁,皆是愣愣的瞧着司言,难以置信。

容嬷嬷见此,更是喜不自胜,瞧着司言对苏子衿的这般宠爱,想来成亲以后,这夫妻俩,也算是琴瑟和鸣……这样一来,要不了多久,王府里就会有小生命诞生了。

容嬷嬷这头兀自想的入神,却是不知道,在她和太后眼巴巴的等待下,司言和苏子衿却是已然说了不想要孩子的意思。尤其是司言,他似乎对孩子尤为抗拒和厌恶。

夫妻俩相视一笑,就见战王爷道:“既是如此,你便先去找一找子衿罢。”

说这话的时候,战王爷倒是难得露出笑意来,原本一想到嫁女儿,他便有些肝肠寸断,如今见司言这女婿如此懂事,自是开怀的。

司言闻言,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即身影一动,便沉默着离开了大堂。

见司言离开,战王妃才看向容嬷嬷,说道:“让嬷嬷看笑话了,不知成亲那日,王爷和王妃,可是会回来?”

战王妃说的王爷王妃,自是指长宁王和他的王妃琼琳琅了,身为司言的`父母’,若是可以,战王妃还是希望能够看到那两人出现的,毕竟今后也算是亲家。

一旁的轻衣闻言,不禁挑了挑眉,心下倒是知道,长宁王夫妇定是会来。

轻衣思量的时候,容嬷嬷已然和蔼笑道:“王妃且放心,太后娘娘已是确认过了,他们会回来,便是再不济,也有太后娘娘给郡主和世子主持婚事。”

如今司言也是大了,丞相府倒台以后,也就只剩下几个皇子,若是长宁王夫妇回来,也大抵不必像从前那般忧虑了。

“那就好。”战王妃点了点头,便转而看向轻衣,笑着问道:“轻衣姑娘在锦都可还过的惯?不妨来我战王府住上几日?”

战王妃的问话才出来,苏墨便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下正担忧着,就听战王妃又道:“轻衣姑娘可有中意的人?听说百里家的少主与轻衣姑娘有些要好,不知轻衣……”

前几句还有些像是怕轻衣抢了自家闺女的夫君,这后几句,俨然便是在相看儿媳妇儿了。

苏宁见此,不由冲苏墨挤眉弄眼了一番,轻衣随同司言下聘,可无论怎么看,都是丝毫没有十多岁女子那股子娇羞劲儿,大抵有的,也只是长辈似的沉默,看的苏宁和苏墨深觉好笑。

轻衣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随即那张芙蓉般美丽的脸容浮现一抹笑来,她淡淡道:“多谢王妃关心,只是轻衣大约过几日便要回药王谷了,着实不便叨唠。”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至于和百里奚的关系,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称不上什么要好。”

战王妃的问话,其实轻衣并不知她的打算。故而,但凡战王妃所问的,轻衣都一并回答了去,唯独她提起的中意的人一说,她倒是不知如何去回答了。

听着轻衣如此回答,战王妃眼底便有光芒浮现,看的苏墨不禁咽了口唾沫,暗道糟糕。

另一头,司言对战王府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故而,一路便径直到了落樨园。

落樨园的木樨开的异常繁盛,几乎十里飘香,香甜而沁透。

司言推开木樨园的门,便瞧见有素白的身影,娉婷而立。她穿着一袭素白长裙,裙上有桃夭灼灼,彼时阳光正是明媚,她站在红月金木樨树下,有烈火般的花骨朵飘落,洋洋洒在她的肩头和衣上。

听到司言的方向传来的响动,她下意识便缓缓偏头看去,桃花眸子在落到司言脸容上的一瞬间,顿时有艳绝楚楚的笑容浮现,一时间,惊艳了时光,也惊艳到了司言。

心口处有剧烈的跳动骤然而起,司言盯着苏子衿,顿时便愣住了。

“阿言,”苏子衿微微一笑,朱唇抿起,轻声道:“你这样快,就找到我了?”

原是说要躲藏,可苏子衿思来想去,大抵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她才哪儿也不去,只站在落樨园内等待。至于青烟和青茗等人,皆是被苏宁拉去其他的地方,只等着干扰司言。

“嗯。”司言颔首,如玉挺拔的身姿极快的便到了苏子衿的面前,他就像一座雪山,自带冷意,便挡在了苏子衿的面前。

正是时,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背脊之上,有光晕浮现,刹那便犹如谪仙,秀美绝伦。

“我猜,你会留在落樨园。”他伸出手,抚上她的发梢,凤眸深邃而难得有温和之色浮现:“子衿,嫁给我,可好?”

离成亲,大约还有七天,司言想,他从未这般正式而认真的问过她,只理所应当的觉得,她要嫁给他。而今日,他却想好好的问问她,是否欣喜嫁给他?

苏子衿闻言,却是一愣,好半晌,她才弯唇笑起来,戏谑道:“不好的话,可还能反悔?”

司言抿起薄唇,低头看她,轻声说道:“不能。”

“刚刚好。”她眉眼灼灼,璀璨异常:“刚刚好,我不想反悔。”

清冷的眼底情意乍泄,司言瞧着苏子衿,心中竟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有风吹过耳畔,拂起两人的墨发,就如同耳鬓厮磨一般,叫人无比欢喜。

此时春光正好,无限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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