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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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29

六分钟后铃响，楼层开始传来吵杂的人声。

孟鸫来一手捧着作业本,弯腰向1班教室窥探,她瞧见靠着椅背抵墙的燕明追正对着纪哉他们几个闲聊。

之前两次帮老师送1班作业本，燕明追就会走过来跟她后边,问她今天中午吃什么下午出去逛逛之类问题，当时教室里大部分同学开始瞎起哄,搞得现在她都不敢进去。

孟鸫来蒙头进去1班后,他照常立马站起来跟在她后面,有的同学见怪不怪，但还是一脸吃到狗粮的表情，都说燕明追你过分了啊。

和他在一起后孟鸫来的脸皮子越来越薄了,走出教室门她转身开始说教：“能不能别跟在后面,嗯,也别说话。”

燕明追瞅着她笑。

孟鸫来拍拍他肩膀,他继续笑着：“你来我这里，我不跟你后面跟谁后面。让我别说话，我不和你说话,我和谁说话。”

她被这段话堵住嘴巴，扭头就走,燕明追跟过又去开始吧啦吧啦和她讲话，结果孟鸫来半天没理他。

到最后放学,燕明追死活抱着她不让人走，说不和好坚决不放，孟鸫来脸爆红,关键在校门口被他这样抱着，是想被教导主任发现记处分不成：“我们先松开说话。”

“不成。”这家伙抱得更紧了，“要不然你跑了。”

孟鸫来气得发笑：“我不会，嗯，请你吃鸡蛋灌饼。”

少年的脸盖在她肩膀上，声音哼哼的像是在撒娇：“我要加里脊，生菜多一点。”

她瞧着不远处的小卖摊上挂着“鸡蛋灌饼”的招牌，老板娘正活络地拿板子擀面皮，加料加鸡蛋加火腿，白雾腾腾地往天上冒，香味扑鼻，她也有点饿了。孟鸫来握住他五指，偏头刚好瞧见他漆黑的眸子，心脏动了动：“烤肠要不要。”

他拿脸亲亲她的脸：“要。”

燕生曜放假回老家，期间几个人聚了聚，刘硕虽然也回来过，但只在家里住了两天就回了大学，燕生曜讲起刘硕，说他前段日子参加某项重要的考古实习所以没什么时间，当大家为刘硕的无量前途感慨的时候，燕生曜忽然抱住妹妹脑袋说：“好几个月没见你人都瘦了。”说完目光依旧嘚瑟地朝着燕明追怼了怼，即使燕生曜依旧对两人在一起的消息毫不知情。

燕明追哈声：“我也是你弟弟，怎么不抱我。”

燕生曜一脸嫌弃：“两男的抱怪尴尬的。”

燕明追嘁声。

孟鸫来咕噜喝完水，问燕生曜江大怎么样。

然后燕生曜就吧啦吧啦讲了很多关于江大的事情，包括江大拥有全城最大的图书馆，有最好的学校食堂餐厅，系草校草任你选，还提到了阿蛮：“阿蛮现在过得很好，两人现在在快递单位工作，阿蛮很想你。”

孟鸫来想得入神，燕明追喂她牛肉的时候她张嘴就吃，旁边亲哥有些微妙地盯着两人，刚想开口就被递过来的牛肉堵住嘴巴：“好好吃肉，哥，”燕明追笑眯眯的表情。

蒋顺樱把手机揣兜里，无奈地看着这场闹剧：“白痴吗。”她瞧眼吃得两腮帮子都鼓胀的纪哉，“你也是白痴吗，少塞点。”

饭后燕扬阿姨送来两盘子水果，招呼他们马上高考了多吃点，纪哉还没动手就被蒋顺樱啪得打了回去：“慢点吃，肚子会消化不良。”

纪哉有些懵，考虑几秒后拿纸巾擦擦嘴巴，有些犹豫，因为蒋顺樱是练过的，他真怕自己没听话的后果就是被她摁在地上打，虽然没怎么交谈过，但纪哉知道蒋顺樱性格冷淡，现在才知道燕家兄弟和她是类似青梅竹马的关系，蒋顺樱长得也漂亮，常常被男生私底下说是校花候选人，前提是没那张严肃脸的话。

最后纪哉肚子真的开始消化不良，躺沙发上捂肚子直说疼，蒋顺樱有些无奈地耸肩，孟鸫来去橱柜找药，翻来翻去，找到了消化药片的同时，掉下来的有燕明追的病历本，五六年前的，她愣了愣，往后退两步，背脊撞上一个人的胸膛，转身，燕明追已经把她手里的病历本抽走：“药找到了吗。”

“嗯，我拿给他。”孟鸫来迅速离开。燕明追翻开瞧眼病历本，燕生曜进来时，他抬了眼，接着把病历本塞到橱柜里：“药已经找到了。”

“我以为你丢了。”很显然燕生曜看到他手里的病历本，灯泡微微闪着光，燕明追昂头看了眼，避开话题：“灯泡需要换了。”

燕生曜走出房门：“我换灯泡，嗯，我觉得你需要和鸫来讲讲。”

“讲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燕生曜瞄眼灯泡，“她刚才有些不安。”

燕明追撇头，此时外面客房的电视从江湖爱恨情仇换成了搞笑主持人节目，那边传来了纪哉过分夸张的笑声，燕明追依旧瞧着他：“你们为什么考江大。”

燕生曜笑了下：“想知道吗。”

他应声。

燕生曜翻了白眼：“才不告诉你。”

纪哉的情况好转后，他和蒋顺樱开始打牌，为了打发时间，孟鸫来翻开书籍，看了署名，才知道这是燕明追的，于是她想起那本病历，情绪总有些压抑。

燕明追坐了过来，他身体靠住孟鸫来，脑袋也是，靠着她，像个想要睡觉的孩子：“过会儿我送你回去。”孟鸫来继续翻页，轻轻应声。

“你在生气吗。”

她手头顿住：“没有。”

燕明追淡淡笑起来：“你问我为什么不继续拉小提琴……初中的时候……我参加全国比赛得了第一，朋友说我拿钱买通了评审，说我不配拉小提琴，最后吵架，他去了欧洲音乐学院。”他眼神左瞟右挪，意识恍恍惚惚地躺在她怀里，搞笑剧的笑声阵阵传进他耳朵里，他想起那场车祸带来的后遗症，又想起那场葬礼。

孟鸫来本想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继续说，却被中途过来的燕生曜打断，他掰开燕明追的脑袋一脸怒视：“嗝啥呢靠我老妹？要不要命？”

蒋顺樱表情有些微妙地盯着闹事主：“真没点眼力见。”

燕明追送她回去，此时街道已经零零散散开始飘雪，街道的每家每户挂着红灯笼，白雾腾腾地从窗口从门里冒出来和黑夜融在一起，孟鸫来慢慢吞吞地走在最前面，最后停下：“你回去吧，到这儿就行了。”

燕明追没肯：“好不容易两个人，再待会儿。”

孟鸫来无奈地笑着：“今天元旦，回去吧。”

少年张臂把她抱在怀里蹭，最后他轻轻长出口气：“我得送你回家。”

“燕明追。”

“嗯？”

“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久久不回答。

最后孟鸫来又逼着他回答，少年低低笑起来：“我喜欢你还需要原因吗。”

孟鸫来点头：“肯定有点的。”

“比如？”

“比如……”她答不上来，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哪点值得他喜欢的，所以才问本人。

燕明追摸她脑袋：“傻子。”

孟鸫来捏他耳朵：“你才傻子。”

深冬降临，新年来得很早，一月底就是除夕，她在卧室复习完手指头都冻僵了，孟玉已经煮好饺子，喊她吃饺子的时候，看见掉在地板上的照片，是被孟玉撕过一次的照片。孟鸫来洗完脸下楼，桌上已经摆着两盘热腾腾的饺子，以及孟玉没什么表情坐在凳上，她收好照片：“吃饭吧。”

孟鸫来点点头，没发现异常。

外面鞭炮声阵阵地响起，孟玉提起她过年后就需要调职到大都市的事情，孟鸫来愣了愣：“过年吗。”

孟玉笑着说：“过年，到时候给你办转学手续。”

孟鸫来慢慢摇头：“我想等高考结束再过去。”

孟玉也担心转学去新学校会影响她学习：“这事儿到时候再商量，这时候转学确实不太合适。”也不能再麻烦燕骏。

孟鸫来说：“妈，你可以先去，我在这里可以照顾好自己。”

“但是啊……总担心你。”孟玉想起高二她被贩子带走的事情，现在离开家也经常心有余悸，总担心她路上碰到坏人，孟玉夹饺子蘸了蘸醋，“复习得怎么样，最近数学有进步，是谁给你补习了吗啊。”

孟鸫来点点头：“班长他们。”

孟玉笑起来。

大年初二的时候她与孟玉沿路拜访过几家邻居，回到家里手里满满的水果糕点，有的爷爷奶奶还给孟鸫来塞了红包保佑她高考顺利。

新闻上经常报道城市已经渐渐没了年味儿，不准放鞭炮，大人们也没了登门拜访的兴致，多多少少清淡很多，但会安城这里并没有因此变淡，会安城市老城，鞭炮照样起，大年初一登上神庙祈福新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下午街道走动，碰上班长大人，蒋顺樱表情有些难看地说：“我爸在家里和他的小伙伴打麻将，我妈和她的小伙伴喝酒聊天，太吵了影响我学习我就出来透透气，你呢，怎么出来了。”

孟鸫来也一脸无奈：“我妈和她朋友在家里嗑瓜子。”

最后蒋顺樱约着她去燕家溜溜。

孟鸫来说不太好吧。

蒋顺樱想了想：“我以为你想见燕明追的。”看了看孟鸫来的表情，拿出兜里手机，“我喊他们出来吧，图书馆没关，约着去看看书。”

会安的图书馆很宏伟，历史悠久，高中还没建立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会安城里，馆内需要刷卡进入，燕生曜是最后到的，因为他半路发现自己没带卡，沿路还买了奶茶，坐座位上后数数人头，哎呀声：“怎么多了一个。”

纪哉举手：“我也是需要认真学习考大学的人。”

燕生曜哈哈两声，大年初一复习功课，本来打算和几个朋友成群结队去附近电玩城逛逛，但后来想想算了，费钱也费力气，还不如来图书馆陶冶陶冶情操。

当燕生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被蒋顺樱翻了白眼。

孟鸫来正在看《黑姑娘》，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瞧，燕明追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睛还是异常的亮，看着她的时候，异常的亮。

因为有七八天没见，这样被他直接看着有些微妙的紧张，她耳根子一烫，视线挪到书页上继续看书，燕明追却向蒋顺樱提出换位置，蒋顺樱当然同意，燕生曜不同意：“不行，我不同意。”

蒋顺樱不想费事也不想费时间，对着燕生曜掰掰拳头：“那你出去。”

燕生曜顿了顿：“你们班长好凶。”

纪哉吸溜口奶茶：“公认的。”

“初五有时间吗。”这是燕明追坐过来的第一句话。

“应该有。”孟家的亲戚并不多，只有相识的几个叔叔阿姨，初二跑完亲戚就可以在家里待着了，她轻声问，“初五怎么了？”

“看电影。”燕明追的脑袋凑得近些，同她悄声说，“我来接你。”

孟鸫来刚想点头答应，对面的纪哉吸溜两口奶茶面无表情地说：“大过年的吃狗粮，你们有没有点道德底线。”

燕生曜嘴角抽搐：“燕，明，追。”

蒋顺樱啪地合上书：“有完没完，不看给我滚出去，人家约会怎么了，碍着你们俩了？”

纪哉立马闭嘴。

几个人差不多待到四五点，孟鸫来把书还回书架的时候碰上张栩，两人还有些惊讶，张栩对她笑了笑：“我来这里拿点参考资料。”

孟鸫来也笑了下：“我是家里太吵，就和班长出来了。”

“为什么会吵。”

“我妈喊了朋友，现在估计还在闹腾。”

“……真好啊。”张栩喃喃自语，有些失魂落魄。闹腾对于张栩家来说有些稀罕，不管是不是过年，张家都很安静，除夕夜的时候他们开始吵架，张栩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

孟鸫来察觉到她的异常：“你没事吧。”

“我没事。”张栩眯眼笑起来，“新年快乐，我先走啦。”

孟鸫来摆摆手：“新年快乐。”

离开图书馆，白雪皑皑，两人搭上公交车，车上没什么乘客，燕明追拉着她走到后车座位，两人并排坐着，孟鸫来说她刚刚遇见了张栩，张栩好像不怎么高兴。

燕明追就问：“张栩是谁，男的女的。”

“……”孟鸫来沉默几秒，“高二我们一个班的，不认识吗？”

燕明追轻啊声，嘴里嘀咕认识认识。

孟鸫来戳破他的心思：“……你怎么连同班同学都不记得。”

他低低笑出声音：“我只想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