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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叶回到有溪园后,荀谖正闷闷地坐在窗边发呆。
“小姐,我刚回来的时候看王爷他难受得很,”桃叶忍不住开口,“您难道喜欢那十六皇子吗?北疆……多远啊。”
“你又能看出他难受?”荀谖懒懒应了一句。
桃叶忙道:“是啊,我看他回去题字的时候脸色可差了。踩着沈小姐的裙角都没注意,倒让沈小姐绊了一跤,好在王爷扶住了。”
还不是回去题字了?绊倒?投怀送抱才是真的吧。荀谖不想再听她说这些事,见桃叶捧了个盒子便问是什么。
桃叶忙小心翼翼地打开,装的却是博医堂的药膳点心。
荀谖不由心跳加速,那人不是一眼都没看她,怎么知道她喜欢吃呢?
“谁给你的?”她忍不住问。
“王堂主啊。”桃叶将点心摆在桌上,“他还给那萧皇子带了一盒。小姐饿不饿,先垫一垫吧,刚梅枝已经去提膳了。”
荀谖满心失落,赌气又去看窗外。
没一会儿梅枝就回来了,荀谖也无甚胃口,索性走到书案摊开笔墨,回想着今日所见的《武陵图》,有一笔没一笔的描绘着。
可一琢磨《武陵图》就不由想到危安歌,心情越发烦乱,最后反而把自己折腾到半夜才入睡。
一觉醒来天已然大亮了,迷糊之际只见听见桃叶压低嗓子切齿道:“今日怎么又是那个北疆皇子先来了,真烦人。”
梅枝哼道:“也不知谁昨日信誓旦旦的说乐王跟小姐绝对有戏。”
桃叶懊恼地说:“那肯定是有戏啊,你是没看见乐王跟那北疆皇子就差没动手了,可是,为什么他偏偏不肯来追求咱们小姐呢?”
梅枝也道:“这乐王也真够奇怪的,争起来大张旗鼓的,转眼就偃旗息鼓,难怪人家都说花间王爷最伤人心。哼,我看那北疆皇子强多了。”
桃叶是危安歌的死忠粉,当即打断:“切,论相貌、论才华、论什么也好,那皇子没有一处可以跟我们乐王相提并论,小姐心里还能不清楚?”
梅枝亦切了一声:“再好又怎样,人家皇子有心。”
荀谖不愿再听,轻声唤一句“梅枝”。
两人听了忙收起话头进到内室伺候。
桃叶一边轻巧的服侍荀谖更衣,一边笑道:“小姐好睡,这两天可是累着了。”
荀谖便问:“什么时辰了,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唤我起来。”
梅枝笑道:“今天一大早那个北疆皇子就来啦,老爷陪着饮了好一会儿茶,本来是要来请小姐的,可皇子却说,这两日小姐累了让小姐好好休息吧。”
荀谖忙问:“父亲还在陪着?”
梅枝吃吃地笑:“没有。皇子说了,他之所以早来只为着跟小姐近些,哪怕只是等着小姐心里也愿意。所以请老爷只管去上朝,他现在自在暮溪堂喝茶呢。”
荀谖听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萧素,以为他阴冷,甜言蜜语信口拈来。
而危安歌呢,以为他惯会甜言蜜语,其实没几句好话。
桃叶眼见着小姐听了梅枝的话,先是发了一会儿呆,最后仿佛下了决心,沉沉地说:“梳妆!”只气得瞪了梅枝好几眼。
危安歌依旧早早地上朝议事,正走着就遇上了危承宇。
危承宇一见他就着急:“你怎么又来了?”
危安歌实在懒得理他。
危承宇便肃着一张脸,语重心长地说:“弟弟啊,你也太宽心了。昨日幸好有祁清陪着,可你也不能天天靠她去帮你看着自己的女人啊。”
不提祁清也就罢了,危安歌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在心中默默吐了五百升血。指望她看着?人都看到街上成双成对去了!
他无语地看着眼前热心的大哥,遥想着各种神助攻的热心的大嫂,最后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淡淡地说:“皇兄,真的,你管好自己的女人就,可,以,了。”
下了朝,危安歌无视想要找他“谈心”的皇上老爹,抬脚便去了常諳坊。
危进见王爷出了皇宫便一脸冷意,也不敢多话,只小心翼翼地跟着。
彼时花无香正在指挥手下摆放昨日求来的两幅字,见了危进暗暗递来的眼色便微微一笑。
只见她妥妥贴贴地迎上去施了一个礼,笑道:“王爷今日来的怎么这么早,我这边正在安置两位爷的字呢,王爷瞧瞧怎么放好。”
危安歌看见昨日萧素的那两副联已经精心装裱好了,不冷不热地说:“这么喜欢字画,怎么不去开书院?”
说完就径直上楼去了。
花无香向丫头使个眼色让他们去备酒,自己则跟着危安歌上了楼。
她故作不解:“这春天都快过了,王爷的脸色怎么倒像是留在冬天没过来?小进哥,快说说这是谁敢给王爷不痛快呢?”
危进也不敢接话,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花无香戏足,故作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哦——我知道了,王爷想是挂念有溪亭主吧。”
危安歌已然走到二楼的雅阁,往上金丝楠木的躺椅上一靠,只管闭目养神。
花无香接过小丫头送上来一小坛梨花白打开,自顾自地笑道:“秋棠上次都让亭主带走了,王爷还是喝梨花白?”
危安歌依旧闭着眼,花无香嘴角微弯却惊呼道:“哎呀,糟了!提起这酒我倒想起亭主的酒量了。”
危安歌果然睁开眼皱眉看着她。
花无香急道:“今日那北疆皇子雇了咱们常喑坊最大的画船请亭主去东湖泛舟。听说他别出心裁,在船上设了烤架又请了渔夫,要在湖上钓鱼烤了配酒,还从我这儿定了三十坛秋千红呢……”
危安歌腾得一下坐了起来,怒视着花无香。
花无香只做不觉,接着说:“秋千红比梨花白还烈,亭主要是醉了,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比如……”
她故意顿了一顿,方道:“比如跌进湖里,那就麻烦了。”
危安歌满脑子都是荀谖那日醉得娇憨迷离的样子,只觉心如火灼,也顾不上跟花无香动怒,起身便走。
花无香忙拦住他道:“王爷去哪?”
危安歌甩开她。
花无香忙道:“哎呀!刘山、刘岳兄弟跟着呢!是萧乔公主做的东,亭主的哥哥也去了的,人家北疆皇子是正经人,处处以礼相待。”
萧素要是正经人就怪了,危安歌恨恨收住了脚步,却也放心不少。
花无香含笑:“王爷有现在这份着急,早干什么去了?您这样做,亭主会误会的呀。”
她会误会么?明知道萧素是什么样的人,她依然去见了,不就是为了《武陵图》么。婚书都给了她,可她依旧想着走的。
危安歌走到窗边,目光虚无地投向远方,长街远远杨柳堆烟,他久久地立着,不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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