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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的芳草地上,喜事未成。皇都内却筹备起了另一场喜宴——三王爷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皇兄危正则不胜心忧,想用一场婚事为他冲一冲喜。

听说乐王殿下不日即将迎娶侍女青黛,刚消停了没两天的朝堂一下子又沸腾了。李易安直指危正则心怀叵则,此举都是为了强争荀谖。

危正则淡然回道:“乐王殿下一个大活人,他的心意本王又岂能强迫?各位不信尽可当面问他。婚礼当日,各位也可前去做个见证。”

这番话他也同样说给了荀谖,荀谖闻言“震惊”不已。伤口之上又添伤心,她含泪求见乐王,危正则却不敢同意。

他不能让危安歌同荀谖相见。一个是倾国倾城哭着喊着要嫁给你的美人儿,一个是姿色还行忠心耿耿的婢女,你说是个男人他会怎么选?就算危安歌失忆了他都不敢冒这个险。

危正则便以荀谖有伤在身不便行动为由加以劝止,一面答应她过两天与危安歌见面,一面加快了婚礼的进程。

青黛欣喜到无以复加,她真的相信危安歌是病入膏肓,也真心实意地愿意奉献自己为他冲喜。

危安歌则在监视中度过虚弱的白天,夜间又不情不愿地接受来自方傅山的特训。

方傅山虽然是个两肩担道义、哪怕儿孙舍生取义也在所不惜的人,但也不至于完全罔顾危安歌性命看着他去送死。再加上他被荀谖一顿狂怼之后也有所触动。善与恶,因与果,名誉与亲情,这个丫头都给了他一些从未想过的角度。

最重要的是那夜他发现危安歌身上强悍的不凡人属性和他对不凡人的认识完全不匹配,如此一来,危安歌身上的能力根本发挥不出来,更别说各项能力的融合运用了。

所以方傅山决定一项项替危安歌讲解清楚,他虽然只是花植一系的至尊,却对各系渊源和技能了如指掌,犹如一本不凡人百科全书。

荀谖也去旁观了一次,对不凡人那些颠覆了一切科学常识的能力叹为观止。不过她主要是去跟方傅山讨论时空望卷的。

医圣在得知时空望卷的释放之法是《湘夫人》后陷入了沉默,良久才沉沉开口:“这是‘千古伤心’之方。”

危安歌和荀谖见方傅山这样硬气的老头竟然红了眼眶,都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沉重。

荀谖轻声道:“湘君想见湘夫人而不得,凄清索寞,黯然怅惘。《湘夫人》句句都是柔肠百回、思心流连的怨慕之情,我曾听祖母说过此诗同《蒹葭》并称千古伤心之祖。可为何它是神器的解法呢?”

神色黯然的方傅山强打起些精神,问道:“你可知屈大夫?”

这怎么会不知道呢?荀谖心中忽然一动:“他……他该不会也是位不凡人吧。”

方傅山点头:“他亦是花植系的圣手。”

我天!荀谖张了张嘴,这历史看来需要重新认识。她忙问:“所以呢?”

方傅山不答,却低声吟诵起来——

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

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

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

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

……

荀谖听得茫然,可危安歌经过了方傅山的点拨却已经开窍了不少,他沉声道:“紫贝、花椒、辛夷、白芷、木莲、杜衡……这首《湘夫人》是一张药方。”

“是的。”方傅山道,“屈大夫的楚辞隐藏了花植系的不少秘方。你娘亦通花植,想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神器才会以此为解。”

千古伤心,也是女儿方柔那时的心情吧。此刻的方傅山心中闷闷地疼。父女俩各自强硬的时候,心也较劲一般的硬着。可一旦知道了彼此的脆弱,心痛就藏不住。

荀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细想了下,无论是《离骚》还《九歌》真的都是满纸香草呢,这位屈夫子爱种香草又常以香草自比,竟是另有深意。啧啧,厉害!

她拉着危安歌欣喜道:“太好了!时空望卷在裴夫子那儿,这下可以救佩昭皇后出来啦!”

终于!危安歌心潮翻涌,喉头却像堵着什么一样,用力握着荀谖却说不出话。

方傅山见他二人这么高兴,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只见荀谖已经对他笑道:“医圣大人,现在该怎么做呢?咱们快点开始吧。”

“现在还不行。”方傅山淡淡道,“花植系的药方用途千奇百怪,比如这‘千古伤心方’能用来治病也能释放神器。每次所用的药材都一样,用法和用量却皆不相同,我需要先试试看。”

“这样啊。”荀谖很仰慕地点着头,她对不凡人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这个简单,去找裴夫子取来时空望卷便是。”

方傅山点头。

危安歌本以为方傅山依旧会对母亲冷嘲热讽,不想他竟如此配合。所以经此一事后,医圣和危安歌这爷孙俩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不少。

可惜好不过两天。

又是一晚,方傅山带了几只猫试图激发危安歌的弱项灵兽技能,毫无征兆忽然扑出来的大猫直接让危安歌炸了毛。

结果一个愤然消失,一个原地暴怒。

荀谖乍见危安歌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床边吓了一跳,问了半天好容易搞清楚了状况。

她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胸口上的伤连连哀叫:“我不行了,哈哈哈哈,我的天,你疼不疼?对不起,我是真的忍不住。”

本来就很“受伤”的危安歌黑着脸坐在床边不想理她,荀谖见他真火了,这才终于收敛了一点。

她抱着男人的手臂哄他:“别气啦,你样样技艺都是顶级,只差这一项,医圣他老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呀。我今天还哭着求危正则让我见你呢,你倒好,这样臭着脸。”

危安歌纵然是再生气对着荀谖也维持不过片刻,听她说求人,明知道是演戏还是心疼,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就骂:“哭什么,笨。”

荀谖仰着头做忧伤状:“我家王爷要娶别人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危安歌看着她夸张的神情,头一次觉得虚情假意也很能打动人心,女孩儿那故作可怜却含着促狭的眼睛,他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么心动呢?

“你再演!”他低头堵着上那胡说八道的小嘴,随手就将人压在床上。

荀谖不敢乱挣,只怕扯着伤口危安歌会疼,危安歌却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起来。隐隐的疼痛掺着无穷的爱恋,糅在一起让人更加痴迷沉醉。

轻抚着荀谖胸前裹着伤口的棉布,危安歌咬牙切齿地含着她的唇厮磨,恨不得立刻治好她的伤:“你再不好,本王真要不好了。”

荀谖又笑起来,她推着危安歌躺下:“别闹了,说正经的,我也许能帮你解决灵兽的问题。”

“嗯。”危安歌躺在她身侧随口应着,他现在对其他任何问题真的都没有兴趣。

“为什么要怕猫猫呀?”荀谖将下巴垫在他胸口,“多可爱啊。”

危安歌总不能说小时候在后宫深夜的永巷中他曾被猫围攻,虽然一想起来就心颤,可堂堂男子汉要是说害怕这个也太毁形象了。

荀谖见他一脸坚决的“本王不说”,撇了撇嘴也躺好了。她百无聊赖地玩着危安歌的手:“我阿嫲有两只猫,一只叫咪咪一只叫喵喵,都可听话了。我小时候他们也是小奶包,萌死了,我现在都记得。”

危安歌轻哼了一声:“牙尖爪利,全身是毛。”

他不自觉的冷颤让荀谖又是好笑又是好奇:“真的怕呀?嗨,家养的猫不会真咬人的,就算咬也是轻轻的,爪子也会收起来。那是跟你玩呢,就像这样……”

说着她将两只手的手指握起摆了个小猫爪的样子,扳过危安歌的胳膊搂住,张开嘴就咬。

危安歌只觉心头一颤。不是冷颤,就是颤,从细小的涟漪麻麻痒痒地荡漾成巨大的波纹。

他忍不住侧头去看荀谖,只见她甜笑着眨眼:“是不是不疼?”

“嗯……”危安歌木木应了一声。猫都是这样可爱地撩人的么?

“对吧!我都说啦。”荀谖得意地松开自己的小猫拳,又松松地将手握成了个小猫爪,轻轻挠着危安歌的胸口,继续帮他克服心理阴影,“是不是也不疼?”

“嗯……”当然不疼,酥麻透心。危安歌奋力压抑着刚才好不容易忍下去的冲动,如果猫都是这样,那他就认了,任由折磨!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哪一种猫他都忍不了。比如身边这只可爱无害的“家猫”,又萌又软又娇,但是比那巷子里穷凶极恶的野猫更要命。她是随时随地撩人心魂,勾得人无可无不可。

所以后来呢,荀谖发现自己的伤全好了。眼见着东方既白,她绵软无力地伏在枕上,而身边的男人却在紧张地忙碌。

那一夜,伟大的不凡人危安歌,创制了他作为天工系至尊的第一件作品——幻石。

这件融合了至梦之力的小物件儿能够让人产生特定的幻觉,比如伤口。这样就算医女每天来为荀谖换药,依然会觉得荀谖伤势未愈,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做完后他对效果很满意,心中对方傅山的火气也小了不少。得益于这两天的试炼,在融合了不凡人的各项能力之后,他的力量是真的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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