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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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这是一个机会，让你拯救姐姐和爸爸妈妈的机会，因为你和她一样，你能比她走到更高的地方。”

曾经的戴着面具的中二少年对小女孩如此说道。

小女孩心动了。

因为她在长期的把自己闭所在房间里的日子里也有好好反省自己。

自己太弱了，自己太天真了，自己太不独立了。

明明自己身上流着和姐姐一样的血液，有着和姐姐一样的基因，如果一开始自己就能醒悟到这一点就好了。

小女孩的眼神从那一刻起改变了。

她接受了大哥哥的建议，抛弃了自己想要成为老师的梦想，为了成为比起姐姐更强的任务官而开始努力着。因为根据大哥哥的情报显示，只要自己达到任务官的巅峰，也就是LV10的任务官，自己就能动用超越国家的权力，搜索到关于自己父母以及绑架他们的人的全部信息。

虽然那是个漫长而又看不到尽头的任务，但是小女孩已经决定了，为了爸爸妈妈，为了牺牲自我保护了自己的姐姐，她一定要做到。

这条荆棘之路的第一个困难就是任务官知识和技能。

从小泡在蜜糖里面长大的小女孩完全是个小公主，一开始接触到那些知识——包括多门外语、物化生、世界经政常识，甚至还有枪械使用、近身肉搏，每一样对她来说都困难到崩溃。

但是每次遇到了困难，小女孩就会含泪告诫自己，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她还是坚强地克服了一切困难，甚至在学习期间终于觉醒了早已沉浸在自己基因中的异能。

她很幸运，因为继承了父母各自的异能，她拥有两种异能。因为面具哥哥告诉她这种事是不能和别人说出来的，所以这么多年小女孩一直对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除了那个发现她秘密的少年。

然后，在自己终于稍微有了能力后，她就开始了晋级之路。

那是一条披荆斩棘的道路。

拜托面具哥哥通过隐秘手段操作，小女孩一次次地越级完成任务，这也让她终于能够成为远超同龄人的任务官。

然后，然后在升入高中后，她就与某个少年缔结了同盟关系，变成了搭档。

“……”

站在医院的顶楼，面前是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日内瓦湖，耳旁是百里婉约缓缓的诉说以及风的呢喃。

在这样幽静的环境下，听着自己搭档的秘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百里婉约……她这幅娇小的躯壳之下，居然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吗？

一时间，我无言了。

因为虽然我自认童年过的是比较惨的，但是完全不能和经历巨大落差的百里婉约相比。

“百里……你……”

“总之，我要谢谢你。”

“咿？”

站在夜空下的风中，百里婉约的黑发被吹起，就像是飘扬的羽翼一般，她绝美的侧脸对着我，一边用手撩拨着遮住了额头的刘海。

用这样完美地让人心跳的角度，她呢喃着。

“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可能我就要搬来这里和姐姐为伴了呢。”

“……”

望着百里苍白忧郁的侧脸，我沉默了。

她……实在是承受了太多。

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缓过神来，只因为她那让人闻之心碎的过去。

“百里……”

但是，即使是这样，我心里也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她说，想要让她知道。

听到了我的呼唤，百里婉约微微侧过了头，用自己红宝石一般的眸子看向了我。

说点什么吧。

这大概是她对我无声的催促吧。

因为我们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沉默了。明明伫立于日内瓦湖畔风景优美夜风微凉的楼台上，我们却因为压抑的故事而完全不能享受这份宁静。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感觉到嗓子有些干哑，我只能艰涩地对她道了声谢。

“无妨，这是我的选择。”

“所以你在学校的时候，隔一段时间就会失踪……”

“是的，那都是面具哥哥替我筛选的任务，最能够锻炼我、能让我最快地接近LV10的任务官。”

“可是……那不还是遥不可及吗？”

“但是啊……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稍微对着旁边的护栏走了几步，就像是眺望远处的群山、山下的小镇，以及倒映着月光的日内瓦湖一般托起了下巴。

就像是满腔的悲伤无处宣泄，她只能对着我诉说。

“我已经踏上这条路6年了，姐姐从来没有醒来过，爸爸妈妈也没有出现过。但是这样也好，因为我没有等来他们的死讯，姐姐也能够维持最低限度的生理活动，只要他们在等我，无论花费10年、20年，我都会努力下去的，因为这是唯一的路了。”

我沉默了。

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对于这位女孩来说更有希望的路径了，即使这条唯一的荆棘之路看上去是如此渺茫和绝望。

Lv10，这是任务官的顶点，拥有超然的地位和特殊的权力，因此世界上只有10名限量的名额，后者即使拥有了资格也必须等待前者主动退休亦或是死亡才能顶替。

也就是说，百里婉约必须做到远超世界前10才能挤进这个队伍。

这有可能吗？

虽然觉得似乎没什么希望，但是我也不可能泼她冷水，因为作为一介平民，我更是对这件事没有头绪，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神秘组织挟持百里的父母。

说白了，其实我完全帮不上忙，因为我是个全方位不如百里婉约的人，甚至一开始都是抱着想要抱大腿的想法接近的她。

这样的我……

一边想着这些玩意，我不自觉地捏紧了手。

我……不能忍受自己作为一个边缘人，在百里婉约需要帮助的时候无法伸出援手，因为我已经对她说过了，我想了解她，想要帮助她。

“百里……”

“嗯？”

她一边用手把一缕秀发拢到了耳朵后面，一边发出轻轻的声音回复着我。

这幅美丽如画的场景更加给了我勇气，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捏紧了手。

“我——一定会帮助你的，帮助你夺回爸爸妈妈，帮助你唤醒沉眠的姐姐，百里婉柔。”

“……”

她的眼中闪过了不可思议的光芒。

同时我感觉到她似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往前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了坚定的表情。

现在的我一定超正经的，因为我要认真地和百里婉约诉说自己的心意。

那是我经历了在澳大利亚和拉米亚的生死战斗，然后被塞壬的语言诱导才真正面对着的心意——我喜欢百里婉约。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应该就是恋爱吧，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只要想到她就会很窝心，只要看见她就会很开心，只要她不理你就会很难过，只要她消失就会惊慌失措。

仔细想想，我不是一直对她抱有这样的心情嘛。只不过是长久的时间以来我一直对这种暧昧的情感采取逃避态度而已，身为思春期男生的我还是太懦弱了。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知道了百里婉约的过去，我愈发渴望了解她、爱护她，而不是看着这名少女拖着自己柔弱的身体出生入死地战斗。

虽然这可能有些讽刺，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我都是远远比她弱的。

即使这样，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退缩。

“百里，你说句话嘛……”

总觉得自己搭档看着我的眼神像个疯子，我只能先是不安地搔了搔头，然后才弱弱地催促她。

然后，在百里婉约的脸上，那张总是宛如冰山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我第一次见到的笑容。

“嗯，谢谢你。”

风起了。

月色下的日内瓦湖，相当美妙。

………………

第二天

我和百里婉约踏上了回国的旅程，大致的旅行计划是从日内瓦直接乘坐飞机回到中国，因为这边的机场规模比较小，连瑞士本地的旅客都会选择从苏黎世出发，所以端着行李的我和百里能够在比较精致的机场咖啡店姑且先享受一下咖啡。

“暑假……过去一半了呢。”

我一边轻啜着微热的蓝山咖啡，一边翘起了脚，有些感慨地盯着玻璃窗外面的人来人往。

“是一大半。”

百里托着下巴，把手放在膝盖上整了整自己的百褶裙。

总之，今天的我们经历了昨天的探望加上百里婉约的坦白，关系可以说又进步了不少，至少在搭档层面几乎是触摸到了天花板。

而暑假也的确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前一半是因为百里婉约受到了塞壬的攻击而变得有些情绪不稳定，于是我带着她和彩花怀着试试看的心情去了我的老家进行治疗，而8月一开始我就来了澳大利亚进行这场生死任务。

现在，我们终于把这以塞壬的突袭为开头的暑假大事件终结了。

当然，有些讽刺的是，这与拉斯维加斯赌场的那次一样，都是个不痛不痒的妥协结局。当时花无瑕想的是彻底关闭这家赌场，然后将地下格斗一网打尽，最后的结果是和我合力勉强拿回了输掉的钱，然后带着彩花全身而退。

这次我原本想的是抓住拉米亚和塞壬，逼迫塞壬把百里的诅咒解除，但是这次的结局则显得更加妥协，我虽然抓住了拉米亚，但是和塞壬达成了秘密协议，就是我和百里不能再对她敌对，甚至连我都还欠她一件事情。

一想到自己居然和恐怖分子妥协还打起了交道，一瞬间我不由得感觉到有些胃痛。

嗯……这是大失算啊，当时头脑一热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先让正常的百里婉约回来，所以真的抱着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不过事后一想，如果对方对我提出了很严苛的要求该咋办，比如刺杀学园的校长、在街道上埋炸弹。

不不不，那家伙应该不会让我做这种疯狂而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吧，毕竟她自己完全可以靠着精神控制让无辜的人去做。

一想到对方可能会对我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我就胃痛到了不行。

要问我为什么不反悔，当然是不敢。

首先对方已经遵守承诺了把百里婉约给瞬间治愈了，这种时候如果我作为任务官却在道德上比恐怖分子更加下作，估计我回家在晚上都要自责到睡不着了。

没错，这就是个恶魔的契约，我一开始就知道而且打算接受了。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望向了坐在旁边掏出手机的百里婉约。

她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了昨天的严肃，穿着休闲的浅绿色连身长裙，头上顶着大大的草帽，脚上是一派轻松的高跟凉鞋。

再加上她一只手搅动着勺子一只手操作手机的放松样子，连我看了都心旷神怡了起来。

“百里……你在看什么？”

“嗯？这个吗？当然是找找任务喽，学校可是需要每个任务官在暑期完成实习的吧？”

“可是你不是已经完成了吗？这次的A级任务是我用你的名义接收、完成的哦。”

“我知道啊……所以这次我要替你找个任务嘛，不需要这么高等级高风险的。”

似乎是心中什么柔软的东西被戳到了，百里的脸颊微微泛红，她就像是埋怨着“之前都怪你多管闲事”一样地撅起了嘴然后转过了头，像是不想被我看见她的脸一样。

不过我接下来的话还是让她不得不惊愕地回了头。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希望你能够先帮我空出一段时间了，因为我和塞壬有约定。”

“你说什么！？”

之前还是神情淡然的百里婉约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有一大堆疑问想要说出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哎，最后还是绕不开这个啊，毕竟我是采取了比较丢脸的妥协方法和塞壬谈判最后赢回了百里的神智而不是强硬地逼迫她，自然会付出代价，其中就是我作为任务官的自尊。

“不好意思……其实我……”

接下来，我只能怏怏地和百里说明了之前的情况。

一开始我因为她突然的恢复以及对我自白了自己的过去收到了太多的震惊才忘记了这件事，直到现在我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和塞壬的约定，那么为了随时能够响应她对我的条件，我自然不能立刻投入到别的任务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