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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黑时,逐晨又喝了碗药,跑回自己房间去睡。

虽然不知道寥寥云会不会被感染,众人还是将她两人隔离开。寥寥云表示自己能一个人睡,于是去了个空房间。逐晨独自躺在她那张两米多的大床上&nj;,翻来覆去地滚动,一直到下半夜才隐约睡着。

她虽然意识在做梦,可因浅眠,还&nj;能察觉得到一点外界的动静。比如&nj;自己身上正出了一层虚汗,薄薄地粘在皮肤上,大为难受。

她想挣脱被子,吹吹冷风,降降这股邪火,只无奈动弹不了。手脚都被禁锢住,缠绵在睡梦中无法彻底清醒。

半梦半醒之际,逐晨感觉有双冰冰凉凉的手贴到了她的脸上,那股凉意如同&nj;沙漠中的一汪冰泉,把她全身的不适与燥热都压了下去。让她无法思&nj;考,每一寸理智都叫嚣着想要靠近。

然后当她努力想把脸靠过去的时候,那双手却撤走了,紧跟着盖在她身上的闷热被褥又往上&nj;提了提。

逐晨梦里变成了一只被压在五指山下的野猴子。不是孙悟空,没有任何的神通,长了满身的毛,只有脑洞还&nj;能移动。而天空中飘着细雨,从远处顺着沟壑飘来的细雨逐渐要将她淹没。

这感觉太过痛苦,逐晨喘息加重,脸上表情跟着趋向狰狞。

终于,那团棉花堆成的大山轻了一些,叫她能顺畅呼吸起来。

“逐晨?”

逐晨委屈地“嗯”了一声。

有人轻轻推攘着她,又叫了一声:“逐晨?”

逐晨总算清醒一点,却还是睁不开眼睛,朦朦胧胧地问:“怎么了?”

风不夜张开嘴,线条锋利的一张脸上被月光照出了迷茫的轮廓,如&nj;果逐晨此时抬头去看,大概能看见风不夜微阖的眼睫与深沉的目光。

他有好几句话想问,可斟酌一番之后都被自己压了回去,最后烂在腹中。他将逐晨挣脱出来的手放回被子里,拍了拍她的头道:“没什么,你睡吧。不要踢被子,出会儿汗就好了。”

逐晨大脑混沌,思&nj;考不清他话中的意思,但听他这几句轻声低语的嘱托,脑海中幻想出的全是他温柔照料的模样,知道他是来看自己了,浅浅笑道:“师父对我真好。”

风不夜也随她笑了下,只是笑得不大真诚,见她额头出了大把的汗,用袖口轻轻为她擦拭,低声说道:“你师兄师弟一直觉得我严厉。”

逐晨将这话细细念了好几遍,才回答说:“待他们严厉,但是待我很好。”

她睡颜恬静,声音软糯,像是在用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最真诚的话,叫人轻易间放松了警惕。

风不夜只看着她,自己尚未意识到,已经问出了口。

“你是因我待你好,才喜欢我的吗?”

说出口再后悔已是来不及。风不夜皱眉,垂放在被面上的手蜷缩收紧。

沁凉如&nj;水的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拂起几缕乌黑的长发。

那分明应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细风,此时多出了一分喧嚣。能将平静的水面搅出张牙舞爪的波纹,能将河水流动的汩汩声音卷到空中。

风不夜轻柔说:“睡吧。”

逐晨心里还&nj;在想:不是你先喜欢我的吗?

她问:“那你还&nj;喜欢我吗?”

没有回答。

夜空突然变得极为安静。

逐晨终于睁开眼睛,视线里带着一片模糊的水汽。她躺了许久,才抬手揉了把脸。

旖旎的好像梦一样。也许等她再睡一觉醒来,就会这样认为了。

第二日等日上三&nj;竿,逐晨才起床。

她的体温已经退下了,身体也不像昨天那样软绵无力,证明怀谢的药果然好用。换过一身衣服之后,她回屋更换被褥,看见了放在她床头的一个绳结。

那鲜红的颜色与还&nj;有些笨拙的手艺,正是她之前挂在瀚虚剑上&nj;,后来被风不夜加入蚕丝炼化过的剑穗。此时这东西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枕头边上&nj;,不知待了多久。

逐晨将它&nj;拿起来,放在手心,嘀咕道:“什么意思呀?”

此时房门外传来三声急促的敲响,紧跟着屋门就被推开。

在朝闻,敲完门不等应答就敢冲进来的,只有小师弟一个。

逐晨回身,精准照他脑袋上&nj;拍了一巴掌,力道不重,小师弟夸张地叫出了声。

他演戏的热情都不超过两秒,前一刻还捂着自己的脑袋,后一刻已跳到她面前,高&nj;兴问道:“小师姐,你身体大好了吧?”

逐晨按着后颈转了圈脖子,听着骨骼的声音清脆作响,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大好了。”

风长吟眉开眼笑:“怀谢师兄很担心你,昨夜去为你采药,今早就拉着微霰师兄去炼丹。你如&nj;今病愈就好了!”

逐晨想起怀谢会为她准备的一干补药就有点头疼。大师兄哪里都好,就是犯起轴来跟老妈子一样,什么东西里面都喜欢加滋补的药材,也不管好不好吃。

他还&nj;有理论基础,说的都是对的,非得盯着你喝几大碗下肚才能放心。

风长吟悲伤道:“他说今天中午吃鸡。”

逐晨也很悲伤,这意味着今天中午的鸡汤会是中药味的。

小师弟出鬼主意:“我去师父那里躲躲,你说可行吗?”

逐晨听他说起师父,将手中的剑穗塞回袖子里,劝他还&nj;是别去找打了。

“我这病了一场,怎么感觉像是过了很长时间?”逐晨扶着额头说,“我去城里各处看看吧。”

小师弟毛遂自荐道:“我同&nj;你一起吧!你去千仞宗的时间里,农田可都是我看顾的!”

其实左右也不过才几天而已,但逐晨不忍打击他的热情,于是第一站随他去了农田。

最近换季,天气时冷时热的,阿秃开始掉毛了。

起初还&nj;有人跟在它身后捡毛,那些粗大点的翎羽收集起来,做装饰或做衣服都很合适。虽然硬邦邦的不够软绵,但十分保暖,用处广泛。

后来百姓们发现全城的黑雏鸡都在疯狂掉毛,就干脆不管了,只每天早晚拿着扫把去清扫几回,再将羽毛收集起来做统一安排处理。

因此昨日那中年修士有一点说得不错,朝闻最近确实能经常看见黑雏鸡的羽毛,市容不整。

卫生必须得搞干净啊!

逐晨焦急地在小本子上&nj;写&nj;下了:增加清洁工人手与工资。

小师弟说:“阿秃瘦了。”

虽然它掉了那么多毛也还&nj;没秃,但与冬天比起来,体型直接小了一整圈。连只鸡都变得清秀起来。

逐晨找了一圈,发现那只能创造出杀伤力噪音的混世魔鸡居然不在,好奇道:“阿秃呢?”

小师弟给她指路顺道告状:“就在前面看地啊。最近它&nj;哪里都不去,只趴在彤果的地里晒太阳。渴了吃一点,冷了翻个身,过得好惬意。”

……好一个好吃懒做的废骨头。

逐晨走过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那个瘫软在地,跟个巨型垃圾袋似的阿秃。

它&nj;以前见到逐晨都要昂首起身,高&nj;扬翅膀,好彰显自己身为老大的气势与健壮,现下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两翅紧紧贴在身侧,傲慢地环视四周。

它&nj;大概也是在怕自己羽毛掉光,陷入中年秃毛的危机吧。

这要是秃了可是真秃,长不回来的那种。

阿秃大声问她:来干什么!

它&nj;眼里写&nj;着想跟逐晨交流一下人生,但逐晨只是拍了拍它&nj;的翅膀,就进去查看农田的情况。

彤果的产量如今已经能实现一定的销售需求了。但因为外部市场价格高,需求量大,还&nj;是先紧着外面来。城里的人如果想吃,可以凭借身份去商场,用两折的价格购买。

逐晨对彤果没什么担心的,这一片也确实长得极为茂盛。农户按照她的建议,将每片农田的产量跟生长情况,写&nj;在一旁的小木牌上&nj;,一目了然。

逐晨粗粗扫了一圈,转道去看自己的土豆。

用各种&nj;方法种&nj;植的土豆都被搬到了同&nj;一块地方。

就目前来看,盆栽养殖与农田养殖的区别不大,说明魔气对土豆生长的影响有限。

而根据竹子的种&nj;植经验,系统给出的初代植物是最优越的,不管是成活率还&nj;是产量,它&nj;们繁殖出来的第二代也许同样能抵抗魔气,但生长速度会趋向正常。

逐晨摸着土豆的叶子,判断说:“这土豆长得好快,再过不久就可以挖出来了。”

小师弟蹲在田埂上&nj;,舔着嘴唇问:“这个真的好吃吗?反正是真的丑。”

“好吃,但你还&nj;吃不上&nj;。”逐晨笑说,“这一回的土豆,还&nj;得用来做种&nj;子。”

风长吟失望至极:“啊?!”

阿秃站在不远处跟着叫了声,跟回音似的。

逐晨说:“但我会烤一个给寥寥云,你问她愿不愿意分你一半。”

风长吟很是纠结,与小孩儿抢吃的这事毕竟比较突破他的道德底线,天人交战了一阵还是放弃了。

逐晨起身,对着目前的农田规划了一下,在空中画了几条线,说:“将这条路拓宽踏平,到时候用来开三&nj;轮车。这样百姓平时搬运什么东西,就方便起来了。尤其是害怕黑雏鸡的那些人,独自就可以搞得定。”

小师弟:“三&nj;轮车?”

“对。”

要致富,果然还是要先修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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