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余火燎原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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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魏王纡尊降贵来此，是来奚落咱们父子，还是纯粹探监啊？”惟公席地而坐，面容中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落魄，反倒有着怡然自得。

“……。”惟王坐在父亲惟公身旁，一张脸有着不服与叛逆，却还是有着落魄之气。

幽烨头戴着银色四不像王冠，身穿着暗紫色的华丽袍子，站在牢房外冷冷地看着惟公父子勾起唇：”惟公真是快人快语。”

真不愧是纵横王宫多年的老臣，面临这种窘境还是临危不乱，不过孩子搞事就是搞事，这可是千真万确抵赖不掉。

“能不快吗？这一个不小心手就没了，谁知道等等会不会没了呼吸啊。＂惟公自娱娱人的笑着说完，脸上尽露狼狈之色，而惟王则是忧心忡忡的抓紧父亲的手袖，惟公感觉到儿子的不安，他慈祥的看着儿子一眼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女王陛下，可不是寻常女子啊。”幽烨讲起颜艺儿时，眼中有着骄傲。

他一路以来陪着她走到现在，她的成长和各种判断，总是会令他意外和敬佩，他甚至敢说中原有她，实乃中原之幸。

“本王不否认。”惟公点点头的附和。

颜艺儿这个女人算是他小看她了，本来还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无能又懦弱的女王罢了，想不到她一剑就断了他种种念想，搞的他不知道要如何变通才可以致之死地而后生。

“魏王，龙凤宫大将军如今何在？”惟王一双眸子没有任何光彩的问。

“天池结界。”幽烨看着惟王那了无生气的模样，知道这小子是准备死了。

不过最后是谁来了结他们父子还很难说，其实也不必这么快就投降，若是连他们都投降了，那么和礼官长还怎么斗啊？

“天池结界啊……。”惟公一双眸子迸出了精光。

“父王您知道那是哪里吗？”惟王不明白那是哪里的问。

“如果龙凤宫大将军就这么被推入至暗监牢，本王前往搭救之下，你们父子应该还能多几天能活，所以趁这点时间好好聊聊、诉说一下父子情吧。＂幽烨知道老狐狸的惟公懂了什么的说完，直接转身就要走的时候，惟公开了口：”魏王，本王想要见女王陛下，能否请您通报一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女王陛下如今为了申屠宫女一事伤透脑筋，如果你是自首当然有见的必要，反之是扛罪，那还是别惹女王陛下不快。＂幽烨冷哼一声的侧着脸看着惟公那想要以哀求过关的落魄表情讽刺说道。

曾经他的父王也是如惟公这般守着他与万柊，偏偏身分、立场的转变，导致他们父子成了仇人，即便最后他父王都没有怪他一句，但是，他依旧放不下自己对父王背叛的愧疚……。

他的愧疚并非来自于后悔，而是来自于亲情，在政治上，他保全了自己和家族，他更不会言悔，只是……他割舍不下父子之情……。

“魏王，求你了。＂惟公向幽烨跪着低头恳求，惟王见到父王如此，也跟着跪着说道：”魏王，求您垂怜！”

“……。”幽烨用着何必的表情看着惟公父子。

惟公看着幽烨那无奈的表情，他把姿态放低的说道：＂魏王，在这政治与权谋角力之中，满满都是利益的算计，但是我与令尊一样，算来算去都是放不下儿子，请你让我见女王陛下，求求你。”他一说完，向幽烨磕了头。

“父王……呜呜。”惟王红了眼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为自己如此，他哭了起来也向幽烨磕了头。

他这一磕，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不想要让父亲的自尊毫无价值！其实活与不活不要紧，他也不想要一人独活，因为他不能没有父亲！

“……。”幽烨没有回话的闭上眼睛转过头的往前离开。

惟公见幽烨孤独的背影，他露出了冷笑，而惟王没有听到回答以为被拒绝的抱着父亲哭着说道：”父王，您其实不必如此！”

“你这孩子，住口！”惟公瞪了没出息的儿子骂道，这小子吵什么？

“若是您不在了，我也不活了！我不想要活在没有你的世界！”惟王像个孩子般的钻到惟公怀中抱着父亲哭着说道。

“你……唉。”惟公本来想推开他训他，却忍不住红了眼眶的抱住他。

这短短的父子几句话，以及儿子向父亲的撒娇言语，听在幽烨的耳中，让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父王，令他流下了一滴眼泪……。

幽烨本来往前走的步伐是昂首阔步，却因为惟公父子的对话而脚步沉重，甚至最后走不动的扶着转角的墙壁，强忍着对父亲的思念……。

……

颜艺儿梳着凌云髻，左右簪着一对龙凤金簪长步摇，她身穿淡紫色的华丽长袍，来到惟公和惟王的牢房外，而她身旁伴着礼官长和太监、宫女们。

惟公和惟王一见到她，立刻向她伏地而跪齐声说道：”女王陛下。”

颜艺儿看了礼官长一眼，礼官长示意狱卒把牢房门打开，当门一打开，颜艺儿入内前对着礼官长说道：”都先退下吧，惟公应该有话对我说。”

“是。”礼官长向颜艺儿行礼后，就和太监、宫女退的远远。

颜艺儿一入内，就不避讳的坐在木板床上，看着惟公和惟王两父子：”是要将申屠宫女的事说个明白吗？”

看这两父子身陷大牢还是彼此关心的模样，让她不禁想起了幽烨和先代魏王……。

“女王陛下，申屠宫女一事，老臣有罪，但是老臣愿意将功折罪！”惟公向颜艺儿一拜。

“女王陛下，微臣有罪，请您降死罪予微臣吧。”惟王也是向颜艺儿一拜，且头重重一磕。

“将功折罪？惟公，你这话似乎还是死不认错。”颜艺儿对于惟王的说词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从惟公话中听出亮点。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先是利用自己和儿子的父子之情触动幽烨情肠，让幽烨请她来一趟，再来向她要个转机是吗？

“老臣之罪，在于爱子情切！女王陛下如今身怀有孕，不也是爱子情怀才会前往天池为腹中胎儿寻父吗？”惟公低下头说出的话很卑微且恳切，但是一双眸子却是迸出精光。

他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一族这么殒落！如果他和他儿子只能活一个，当然是他儿子活，但是没有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放弃两人生还的机会！

他的儿子还小、不成熟又还不懂事理，若是他走了又无人辅佐他儿子，那么他儿子不仅会倒的很快，还有可能死的很惨，所以他儿子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他不能这么死了！哪怕是跪的膝盖折了、喊的撕声力竭又或者皮都被剥了，他都要撑着一口气，活下去！

“你倒是很会动之以情，但是你的种种情怀，都遮掩不住申屠宫女死时是一尸两命！”颜艺儿恶狠狠瞪着想为自己找活路的惟公。

这个老狐狸可不是百年，恐怕是有活过千年的修行，看看他多会利用人性！竟然连幽烨都被利用了！

“女王陛下，为人父母者，哪个不是自私的？申屠宫女确实死的冤枉，但是那也是贪图谋求而死，说实在也不算死的无辜。”惟公心知无法以孩子让颜艺儿心软，只好换一个说词。

看来这个女王陛下根本不如外人所说愚笨不堪，这下还真是伤脑筋了！

“女王陛下，申屠宫女不像一般村姑单纯，您别看她好像善良、纯朴的样子，她其实机关算尽又忒会隐藏和装模作样，她甚至很会用自己的身体诱惑男人来达到她的目的，所以她会有孕，真不是微臣所害，其实是她咎由自取！您若不信，可以问问宗正啊！＂惟王一脸很冤枉又很委屈的模样拉着颜艺儿的裙襬，一双眸子诚恳的看着她，用着快要哭的声音说道。

颜艺儿皱着眉头看着惟王那苦苦哀求的模样，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虚伪，但是她却从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瞳中像，这让她很肯定他没有说谎，反倒是惟公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她虽有看到自己瞳中像，却总觉得那双眼睛冷静的没有一丝温度……。

“女王陛下，御史大夫也如老臣一般深爱着自己的儿子，您或许会认为老臣尾大不掉，但是请您想想，谁才真诚？”惟公一脸严肃的看着还在评断的颜艺儿说道。

御史大夫在宫中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想要那种人真心，恐怕也只能一时，而他这种从境外势力能够回归中原的人可不一样，他没有包袱！

一个没有包袱的臣子，和一个温顺、恭敬的有包袱臣子，何者才是女王陛下的选择呢？女王陛下现在可是没有什么得利人手啊！啊，或许魏王、大将军和礼官长是，但是就这么些人够吗？

臣子中，有能干好事的，也得有几个能干坏事还会善后的人吧？女王陛下初掌朝堂，可是需要重建秩序的，或许，他们父子很适合当会善后的坏人！

“惟公很会说话。”颜艺儿懂他的意思，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惟公的意思是，作为境外势力的他，没有任何官场包袱与承诺，但是御史大夫却有太多，这个老狐狸……真的能合作吗？

“女王陛下明察，老臣只是一个想要带着儿子回到中原的臣子罢了，之所以会轻慢女王陛下，全是听信流言蜚语，但求女王陛下给老臣父子一个机会。”惟公额头贴地的诚恳对着她请求说道。

“女王陛下，请您给我们父子一条活路！”惟王也是额头贴地的哀求。

“你们这两父子，到底想干什么？”颜艺儿总觉得这两父子不是要说申屠宫女的事这么简单而已。

“只要女王陛下肯放了我们父子，老臣愿意说出救大将军的方法！”惟公一脸认真的抬起头看着她。

“什么方法？”

“请您抓紧时间，前往境外势力取得灰烬余火，破了至暗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