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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很轻,风吹起来便白茫茫一片,沿着街道,墙角,打着旋似的飞舞着。
刘广惠纳闷:“这雪怎么不粘呢?”
她伸手团一掌心的雪花,用力按压,松手时候,雪花像是散沙一样,不成型。
顾真也说不好,她也不是研究天气的,只是这一脚踢出去,确实和往年的雪不一样。
顾真和刘广惠在楼梯间分别,回了办公室,令她意外的是,李经理在她办公室门口左右徘徊,似乎在焦急的等待她。
顾真走过去,喊一句:“李经理早啊?”
李经理闻声转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哭还是笑:“顾经理,我有事和你说。”
顾真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等李经理进了屋,再关上。
“说吧。”
李经理面色为难:“不知道上次砸伤您的朋友,他痊愈的怎么样了?”
顾真想起今天早上程易初跑上跑下的模样,嗯了一声:“应该是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经理搓着手,时不时偷瞄一下顾真的脸色。
顾真最讨厌这种拐弯抹角,有话不说的人,她的脸色难看起来,李经理更紧张了。
“顾经理,其实上次那个意外发生后,我一直在调查,我发现吊灯有人为割断的痕迹,很有可能那不是一场意外……”
看来这个人也不算蠢。
顾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有通往仓库二楼高架钥匙的人不多,我挨个找他们谈过话了,没什么问题,问题出现在……每把钥匙使用的时候都需要登记,唯独有一把钥匙使用时长超过了一天,那就很有可能被复制了一把。”
顾真挑了下眉毛:“这都是你的猜测吧?钥匙的使用管理制度竟然这么严格?能让你轻松发现疑点?”
李经理不好意思的笑了:“顾经理,不是我自夸啊,在管理物品上,我李某人深得领导信任,只要我想查,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更何况,更何况……”
这人说话说着说着就卡壳,顾真有点腻烦了:“请您直说。”
“那把可能被复制的钥匙,上一次使用人是徐铭林,所以这么大的疑点摆在那,我没理由看不见。”
顾真和徐铭林谈恋爱分手的事情都闹到了警察局,徐铭林打击报复很有可能,这是个正常人都能猜到。
李经理看着顾真平静的神色,自认倒霉,谁叫这‘意外’发生在自己的职务范围内。
他继续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锁都换过了一遍,不会再发生意外了。”
顾真知道,李经理明明可以不说,这件事谁都查不出来,但他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自己,提防徐铭林。
思及此,顾真微笑:“谢谢。”
李经理更加愧疚难当:“不值当!我不值当你谢,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
“唉,你小心点就好。”李经理说完这些,去了一件心事,也就走了。
顾真的耳边响起吊灯坠地,灯片碎裂的声音,他是想要自己死吧?
因为他被记过,连拿到学位证、实习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恨不得弄死自己。
顾真又想起那天在沈北大学墙外小吃摊相遇,徐铭林搂着池婷婷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看来他有论文发表,抵消了记过处分,还获得了留学名额。
所以这段时间消停了?没再来找自己麻烦。
这件事若是自己不知道还好,现在自己知道了,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顾真沏了杯茶,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屋里的暖气给的足,顾真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也不觉得冷。
敲门声响起,看来李经理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真拉开门,竟然是孙维启。
一瞬间顾真有些僵硬,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他。
孙维启一身酒味,搞得顾真以为是自己身上。顾真仔细闻了闻,确定这浓烈的酒味是孙维启身上粘染的。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眼睛红红的,皮肤白的有点没有血色。
“你不舒服吗?”顾真怀疑孙维启不仅是宿醉,很有可能根本没有休息。
因为他穿的衣服,和昨天是同一套。
孙维启没说话,进屋坐在沙发上,略微蜷缩着背,小声说:“帮我倒点热水。”
顾真马上倒了热水给他,将水杯递过去,碰到了孙维启的手背,冰的让人心颤。
“你确定没事吗?”
孙维启点头:“我…没事。”
这没事才怪,顾真当机立断,电话拨给保安:“来我办公室,把孙总抬到医院去。”
孙维启要过去挂断电话,已经来不及了,他扑了个空,腿发软撑不住力,半倒在顾真身上。
顾真力气不小,接住了孙维启,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我真的没事,不用去医院。”
孙维启还在逞强,顾真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顾真态度强硬:“听我一回。”
就这样,几个保安上来,将孙总抬上车,在顾真陪同下,赶赴医院。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酗酒导致的急性胃炎,再拖下去就有穿孔的风险。
顾真忙活着交了医药费,打发了保安回去,又去附近的小卖店买了热水袋回来。
顾真拿着热水袋,站在急诊病房外。
孙维启输上液,安静的在病床上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推门进去,将热水袋放在他的手臂旁边,冰凉的点滴变得温热,减少了对身体的刺激。
做好了这些,顾真退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她绕着手指发呆,眼前走过去一个熟悉的人,她都没有发现。
那个人怯生生的问经过的护士:“你好,请问…妇产科在几楼?”
护士耐心回答:“二楼东侧是妇产科,先去窗口挂,号。”
“谢谢。”
那人拐进楼梯口不见了,顾真才想起来她是谁,这不是池婷婷吗?
妇产科?
她…顾真想到了一种可能,马上起身跟了上去。
二楼妇产科有许多女人,池婷婷在一群挂,号的病人中显得格外稚嫩,她的眼神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十分不安,坐在长椅上候诊。
等了半个小时,才听到护士喊她的名字:“池婷婷,进来。”
池婷婷站起身小步走过去,顾真也赶忙跑过去,要跟在池婷婷后面进病房。
护士拦住顾真:“挂,号了吗?一个一个来!”
顾真笑笑:“进去那个是我朋友,我陪她来的。”
“那也不能进去,就在门口等。”
“好的。”顾真站在门口,从这里站着差不多也能听见医生的话了。
“你怀孕五周了。”
池婷婷慌乱道:“不可能吧…我…”
“有,性,生活吗?”
“…有”
“有没有避孕?”
“没有…可是,那几次是安全期,所以…”
“哪来的绝对安全期?医学上没有这种说法,这个孩子发育的挺好的,要不要?”
池婷婷欲哭无泪,没说话。
“你工作了还是读书?”
“在读大学…”
“孩子父亲呢?”
“孩子父亲…”
“不会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吧?”医生简直气的要冒火。
“知道的,孩子父亲要出国了,应该不会同意我留下孩子…”
“你还是回去和孩子父亲商量商量。”医生将单子递给池婷婷:“去吧。”
池婷婷小声说了谢谢,拿着单子往外走,一抬头,看见了门边站的笔直的顾真。
顾真即便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此时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道:“有空吗?咱们聊聊?”
两个人坐在医院附近一家早餐店,此时已过了早餐时候,店里没什么人。
两人要了两碗豆浆,面对面坐着。
顾真开门见山:“徐铭林和你分手了吧。”
不是疑问,而是在陈述。
池婷婷一愣,转而低下头:“他说出国后,感情很难维系,他不想耽误我…但如果,我告诉他我们有了孩子,会不会?”
池婷婷抬起眼来,眼里闪闪的,似乎燃起来希望。
“别傻了。”
顾真叹息,眼前的池婷婷,就像前世的自己,怀有期望和眷恋,飞蛾扑火。
池婷婷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总要去问问他的,这也是他的孩子啊。”
“我不会拦你。”顾真淡淡道:“只是,我希望,你听我讲个故事吧?”
徐铭林利用顾真在进货单上作假,私吞财物,被学校处分后暴富顾真,险些让顾真死在灯下。
故事讲完,池婷婷问:“故事里有一半是你的猜测不是吗?”
顾真点头:“对,我没有特别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想要害死我,确实是猜测,那我也大单猜一下,他发表的获奖论文,其实是你写的吧?”
池婷婷咽了下口水,眼神再次飘忽。
“我的猜测并非没有依据,只是你不肯相信他是唯利是图,过河拆桥的人罢了。如今他处分抵消,即将出国,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就算你告诉他,你有了他的孩子,恐怕他只会觉得麻烦。”
“不,不会的,再怎么样,他都是孩子的父亲!”
顾真往豆浆里放了一勺糖,慢慢搅拌着。
“妹妹,我也希望我说的是假的,你受伤难过,对我有什么好处?事实如何,你自己去挖掘吧,明天,我应该还在医院,有事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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