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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着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廖旭东已经开完了第二轮的会议。

从会议室里出来,他的眼神中还有一丝的疲惫,毕竟无论是谁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坐着车从县里赶到市里,再又连着开会,都会这么累的。

廖旭东昨日本也想过回家,不过这念头只是在心里晃了一下,便一闪而逝。

谁让他这还得到市里汇报工作呢?再说家里距离实在有些远,这一来一回,就得花不少时间。

不过本来吧,他还能找到人和自己分担工作的,可谁曾想,他这客套了两句,把这段时间一起干活的宁振涛给客套没了。

当时他们车才到长水县,宁振涛拉着他就往畜牧站跑,一副火急火燎姿态,这是因为他们事先说好,到畜牧站顺便确认一下最近长水县的情况。

他随口一句:“振涛,我看你这挺着急,要不你就先回去,剩下的工作还有我呢。”

宁振涛眼神一亮:“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你了廖技术员。”

廖旭东被这转折说得一愣,忙紧紧抓住了宁振涛:“不过这回猪瘟防治,你可是出了大力气的,你对情况了解得比较全面,这没有你……”

“有你就行!”宁振涛的大掌毫不客气地往廖旭东肩上一拍,豪迈地笑了笑,“你可是专业人才,我哪懂这些,开会对我来说可难了,你别和我客气哈!我就不耽误时间了,先走了,毕竟我的本职工作还是养猪嘛,我得回去看看家里的猪怎么样了。”

正好刚去视察完工作路过的吴县长只听到了回家两个关键词,凑热闹地靠了过来:“辛苦你们了,宁同志你要回家是吧,还真不太巧,县里的车下午拉了人回来还在消毒呢,这样,仓库那有辆自行车,有点老,你先拿着去用吧!”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廖旭东就看着宁振涛像是一阵风一样离开又出现,骑在自行车上和他挥挥手,人说没就没。

看着宁振涛消失不见的身影,他这是只能摇头。

天天待在一块,他自我感觉对宁振涛的了解还是深了不少,他啊,小事犯懒,大事从不耽搁,偶尔看着精明吧,但其实人特别的淳朴憨厚。

宁振涛这心里就没过那根筋,从来也不懂防备别人,这一心呢,就和那他上回翻出来的报纸上写的一样,一心就想着能让大家多吃点肉。

只是廖旭东有时候也生气,这宁振涛怎么就这么没有心眼。

宁振涛难道就不怕他把自己的功劳全给占了?要知道这样的事情那是多了去了,廖旭东虽然是搞技术的,可也听到了不少故事,那些占人功劳的,好一点的吃肉还给人喝口汤,差一点的防着事情曝光,恨不得就把做实事的人踩进地里。

他看宁振涛这是真信任他,这份傻气要廖旭东有些感慨,不过他可绝不会亏待了宁振涛,该是宁振涛的功劳,那还是宁振涛的!

他刚刚开会一听,才知道他所负责的几个县是情况最好的。

市畜牧站的副站长还感慨呢,他们起初没狠下心——毕竟省里发下来的材料也是指导性的文件,对于具体情况说得不是那么详细,摸石头过河,结果情况一度扩散,要不是那段时间严格监控死猪流向,恐怕还会多上几个长水县案例。

好在宁振涛和廖旭东一道写的报告和材料交了上来,他们讨论了几轮,最后狠下心来按这份材料来实行,这才及时遏制了市里猪瘟的进一步扩散,等到了发下来的猪瘟疫苗。

最关键的是,长水县等几个县城的疫情缓解,使得周边的几个县城也随之安稳了下来,原先并不充裕的疫苗分配压力少了许多。

副站长说得心有余悸,他当时和另一个副站长去拉疫苗的时候,还瞧见省会和其他几个市畜牧站的员工压力大到在办公室楼下的树边抽烟呢!还求爷爷告奶奶地想私下和其他几个市区换上一些。

当时他在那听说,像是几个重灾省份,那都没有什么疫苗压力了,因为猪一死就是一片,都没有猪了,那也不用操心疫苗的事情。

副站长当即就去用了政府的电话,和站长沟通,把他们之前就送上去的报告再补充数据强调了一遍,听说现在省里也已经在推行他们的“c市方案”了。

已经在门外等了人一会的吴县长见着廖旭东出来便亲切地打了招呼:“小廖,我们一道回去?”

吴县长是特地来等廖旭东的,他这心里还放着事呢。

廖旭东没有拒绝,这能蹭车当然要蹭,只是他不是溜须拍马的个性,不知道要和吴县长说什么,只能看着窗外。

廖旭东心里同样有件事要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今天开会的时候听市畜牧站副站长强调了,之前因为疫苗价格和交通不便的原因,不少农村地区还维系着有养殖的动物生病自己处理,宁可听天由命,也不出来看病的心理。

再加上对疫苗价格的抗拒,这些年来经常有动物养着养着就没。

因此他们和省里在沟通后决定,等这事告一段落后就要开始狠抓这些工作,不过他们也知道不少底下畜牧站的工作量都很饱和,便决定要发文件要求给他们配上新的工作人员。

不过这工作人员具体要招临时工还是捧铁饭碗,那就得看各地情况了。

廖旭东心里想的是,能不能替宁振涛争取一下,毕竟宁振涛无论是哪方面的条件,那都是完美匹配的,而且这回还立了大功,只是他又怕长水县的情况不同,他这么建议最后反成了徇私,耽误了宁振涛就不好。

这可真难。

可就是这么呆呆看着窗外,廖旭东便忽地一愣。

刚刚快到市里固定等车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大姑父和大姑父家的肖烨。

吴县长:“小廖,我这有点事情,想和你参详一番。”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廖旭东转过来正面向吴县长:“哪说得上参详,我这不懂什么,县长您说。”

吴县长略一沉吟:“是这样的,今天在开会的时候,讨论到这个养殖的问题,小廖你也是知道的,市里是没有肉厂、养猪场这些。”

具体的政策他就先略过了,还没确定,也不必讲得太细。

廖旭东点头:“是的,之前我们开会的时候说过这个问题,不过这回也是因为没有这些,咱们没有出现严重的问题。”

他们省的地块就像是被人从中间砍了一刀一样,一半适合养殖种植,另一半也就是c市所在的区域,则不太合适,所以每年到了秋收的时候,他们就立刻拉起了别人后腿,这两年市领导便开始发展类似机械厂之类的产业。

这回猪瘟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其实还不是散户,像是省里的养猪场,听说这回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头猪。

“但是呢,我们也发现啊,像是小廖你和宁同志负责的这个大河村,不就没遇到什么问题吗?”吴县长开了个头,话也就好说了,“我们在商议了之后,打算建个大规模的养猪场,地点目前是打算放在c市和长水县中间。”

听起来猪瘟了才建养猪场有点傻,可其实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今年猪瘟死了这么些猪,且不说今年猪价肯定飙升,就说那些种地的农民,能有多少还敢接着养?这没个两三年估计都缓不过来。

市里担心的就是这个,便决定冒着风险咬咬牙成立个养猪场,开始大规模养殖,这样只要不再大规模遇灾,就能多少缓解肉类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

可他们也怕再遇到猪瘟,再来个一死一片的情况,于是大家思前想后,便想到了这回在防治猪瘟上出了风头的两人。

大概介绍完了情况,吴县长便也继续说道:“当然,这也不是强制的,目前只是有这么个计划,我们后续呢,也会请农大的教授、省里养猪场的专家等过来指导,不会都让你们担责任的。”

宁振涛不说,廖旭东其实是可以被直接调动的,只是吴县长心里其实对这事也不是很有底,便也没有把话说死。

廖旭东听明白了,可也有些为难,这养猪场养殖的规模,那可就不是几十头了,再加上吴县长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他们负责管理,之后还要管人培训等,看似风光,可其实压力也很大,这要再遇到一次猪瘟……

呸呸呸,乌鸦嘴。

“吴县长,太感谢您愿意相信我了,只是我吧,这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您也知道,这回其实功劳真不在我,振涛做得确实很多,这样,我等等到了县里就坐车,去村里和振涛谈一谈。”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到时候给我个准话,实在不行,就要市里派人。”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便又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不吭声了,在安静中两人不知不觉沉沉睡去,看到后座情况的司机便也把车速放得极慢,甚至旁边的自行车都一度能有超车效果,司机这也是担心吴县长的休息情况,这段时间来吴县长可是着实累坏。

良久之后,车终于到了站,两人均是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两人讨论的关键人物。

“振涛,你怎么来了,还带着知星。”廖旭东有些意外,可这才下车,就被宁振涛直接抓住了手臂。

宁振涛理智还在,同吴县长打了声招呼,这才把廖旭东扯到一边:“旭东,你能不能帮我了解一下情况,公安怎么忽然把我哥给请走了?”

被自家小叔牵着的宁知星,眼神中同样满是担心。

……

公安局的讯问室外,公安局局长正在和下属讨论情况。

“局长,刚刚问下来,我觉得徐二是被逼急了胡乱咬人,恐怕这宁振强顶多就是换了点东西,没有投机倒把。”

“确实是这种感觉,这种私下换点东西之类的事情,如果要归成投机倒把,那估计都不知道要抓多少人了……”

“徐二说的每一点,宁振强都能给出解释,而且他们大队长不是也来了,我们问了,这宁振强来县里、市里的次数是不少,可也还算正常,他家其他人都不怎么来,他帮着买东西挺合理……”

公安局局长手上的是宁振强的讯问笔录,他翻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这看着,宁振强的状态就和徐二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这病猪肉的诬陷,那就更叫人哭笑不得了,他们是把人带来才知道,宁振强就是宁振涛的亲兄弟,而且他们家人之间关系一向很好,这要是宁振强真在做病猪肉的生意,那宁振涛何必把事情往外说?

他站的这位置,正好是两间讯问室的中间点,左侧这间宁振强此刻孤零零的坐着,而右侧那间,同样是一个人坐着的徐二则坐在专门定做的防止人逃脱的椅子上,待遇上就看出了区别。

这可不是他们搞区别待遇,一个已经是犯人,另一个还只是配合调查,当然不能一样对待。

“徐二那边呢?”

“他解释不来,说话颠三倒四的,还说是听他侄女说的,我问了下,他侄女这才六周岁多……”

公安局局长一阵无语:“那他还有其他证据吗?具体到时间地点或者交易人的,他不是在高山村上换东西吗?他有没有提到宁振涛平时和谁交易,我们也可以喊来配合调查。”

“这个嘛……”负责讯问徐二的人有些无奈,“他今天一大早交代的时候,说了一堆人,我这和他说我会叫他们来配合调查的时候,他就又改口了,说大家都怕吃官司,肯定不会实话实说,都会帮着隐瞒……”

“然后问他具体看到在什么地方交易,换了什么东西,要不就是知不知道宁振强换了什么,他也一问三不知。”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接到举报了,像是这回徐二被抓,不就是有人来举报的吗?

人家举报,那都是捏着证据来的,就像举报徐二的这人,连他哪几天会再来交易,具体买了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

而徐二呢?当时一副他要立功,说得振振有词,可现在居然来个全盘推翻,好似他有苦衷的样子,这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样,看着别人不像好人就试试举报让他们调查,那他们的工作量有多大?

旁边刚刚负责讯问宁振强的人补了一句:“我随口提了一句徐二,宁振强有说到两家一直关系不好,具体情况大概也就是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他们村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是不怎么来往的。”

“这点他们大队长也提到的,他们两家这仇结得不冤,当年呢,徐家老大和宁家老大相中同一个媳妇,是宁家老大赢了;后来呢两家老二又和同一个人相亲,不过这回那人是成了徐家的媳妇;前段日子,就这个养殖员的职位,又是徐家老三和宁家老三都在候选上,徐老三不干,这活就成了宁老三,也就是宁振涛的。”

得,听到这话大家互相看了看彼此,心里已经了然。

这嫉妒是最可怕的,他们这些年看过最多的举报,那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来举报的。

就前段时间还有一个,更离谱,两家十几年前换了房子,结果这换了之后,一家走好运一家走坏运,日子过得倒霉的那户人家就觉得是别人占了他们家的运,非得要把房子换回来,可别人都扩建了两回了,他们又补不出来钱,人家哪会答应?结果这结仇了,就天天逮着什么小事就往他们这发信举报人,搞得他们局里的人看到字迹就能认出来人。

“真是……”公安局局长皱眉挥挥手,“和他们各自交代一下,就签字画押吧,和那徐二强调一下,诬告也是犯罪的,真是莫名其妙。”

宁振强坐在房间里状态倒是挺放松。

他这做什么事情,都会把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来他哪怕是家里再缺钱的时候,也绝不会干出天天出门倒腾东西引人注目的事情,而他具体交易的,也以东西为主,否则就是换票,鲜少收钱。

要知道他们村每年也就是年底工分折钱的时候会发钱,再者就是其他人家要换票就用钱去换,这要是拿着一堆钱,别人不怀疑你才奇怪。

宁振强的几个固定的交易点,那都是县里的居民,家里有老人家的那种。

他事先就和人结了干亲,这走亲戚给自己干爹干妈送点东西,他们回了礼,这没什么说不过去。

也就是上回带着小侄女去市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才去的黑市,他还稍微乔装打扮了一番,躲在阴影处,掐着嗓子说话,他相信当时和他交易的人准保认不出来他是谁。

至于平日里的小心仔细,那就更不用说了,要是徐二真有本事把这些都记下,那他也认了。

不过现在看来,徐二只不过是靠猜的而已,他还是高估了徐二,他怕是连看到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再说,他事先也了解过了,他们当地乃至市里对投机倒把的定罪还是以钱为主,像是他这样基本是以物换物,没赚钱、没做得太过或是当场被抓的,那基本不会有事,他这情况和徐二干的完全不一样。

宁振强唯一生气的是,今天早上他被带走的时候看着是吓着家里人了。

他现在就想早点回去,好让家人安心。

“你这边确认一下笔录,签一下字,盖手印……按着这句话写一遍,确认这笔录和你说的没有出入。”进门的人直接拿着笔录到宁振强面前,“你要是看不懂的就和我说,然后签完字你就能走了。”

宁振强在人进来的瞬间迅速地换做了茫然的表情,他低头认真确认。

如果他没猜错,他进来时看到的那间还关着的隔壁讯问室,现在应该有人。

他本可以一目十行,却故意看得缓慢,若遇到连笔写得不太清楚的还要问上一问。

时间差不多了,宁振强心里觉得差不多了,便按着说好的内容把字给签上,而后恭恭敬敬地把笔录交上:“那我就可以回家了对吧?”

“嗯,回去吧。”

宁振强算着时间慢腾腾地出门,果然正听到隔壁的动静。

熟悉的男声正在追问:“怎么样?他被抓起来没有,会关在我这间吗?”

宁振强心中略一思忖,忍不住反思起了自己平时表现得是不是太过温和,否则徐二怎么会以为两人真关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徐二能占到便宜?

不过想想这也不能怪自己,谁让大哥看起来足够孔武有力,要是他也表现得很强势,家里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恐怕还得再往下跌。

同时走出门的两人对视一眼,仇人见面,徐二眼红。

“宁振强,你也被……”刚得意地想叫嚣起来的徐二便看到了两人截然相反的情况,宁振强浑身轻松,身后连个警察都没跟,这一看就不像是被抓了的样子。

“为什么不抓他!”徐二气得不行,这时候也不管自己之前还想着的什么讨好一些众人了,“你们可不能放过那样的一个坏人!”

如果他是坏人,宁振强就是坏人中的坏人!

他是稍微卖得多次了一点,也稍微来往得频繁了一点,货物的种类奇怪了一点……可是宁振强都干了那么久了,论罪,肯定是宁振强重。

众人无奈,他们要不是早就发现徐二很会撒谎,看他这样子还真就差点信了,徐二当初都不知道翻供多少次了。

也就是前段时间他们接受了新的培训,说是不能太过粗暴,否则现在早就反手一压,把人给拖回后院。

“徐二,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宁振强苦笑,“我算是明白了,是你栽赃陷害我的吧?”

徐二目瞪口呆:“我栽赃陷害?我这说的不都是你做的事情吗?”他爆发出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力量,强行抓住门不肯撒手,“让我们对质!他要有胆就和我对质!”

“好,那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干了?”宁振强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我每天都在村里上工,统共才来了县城几回,顶多两个月一次,你倒是告诉我,我和谁投机倒把?”

“你,你攒着卖不行吗?”徐二憋着气道,“再说了,我知道你和高山村的人……”

“和谁?”宁振强更无奈了,“我们这到高山村,一来一回也要至少两个钟吧?我上回请假去高山村还是三月的时候,他们村找我哥打神主牌,我挑着让他们去选,当时大队长是知道的,本来是我哥要去,地里的活忙不过来,大队长才说要换人去的。”

“我哥给人打东西这事,村里都知道,你要非说我们这是投机倒把那我是真没办法,我们平日里都是只收木料余料做报酬的,除非木料不中的,才会收点别的东西。”

徐二被说得一愣,这换人的事情他倒是不知道,也是,好像宁振强确实没什么时间去高山村啊?

那他之前怎么会觉得理所当然呢?

徐二咬着牙呛声:“我,我们家阿玉看见了!”

“你说小白鹅?”宁振强神情无奈,“你们家小白鹅才六岁多……行吧,要不你让人把她喊过来说说具体情况,我们先说好啊,你们家小白鹅前段时间跌伤了,头都磕破了,你别等孩子来了说不记得,你又和我说什么孩子摔忘了,但确实有这么回事。”

他听到徐玉的名字时,心里有片刻的紧张,不过也只是一瞬,如果小白鹅那么个孩子能在林子里跟上他的速度还不被发现,那怕是真的白鹅了,用飞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往小白鹅身上贴了两个标签,六岁和摔伤过头。

“徐二,你这一点证据都没,你诬告别人,那是要罚的!”公安局局长听到这愈发的不耐,他怎么也不可能拿个六岁孩子的证词来用,尤其是宁振强还说了徐玉摔过这事。

徐二这人绝对干得出证词不顺耳就说人受伤忘了事。

“我可以直接和你说,你这次贩卖病猪肉的事情造成了很大的后果,有好几个孩子,要不是及时发现,差点出了大事!”他说得很不客气。

孩子是宝,这买到肉了,自然是先给孩子吃,要不是这回宁振涛及时汇报大家去调查,恐怕好几个家里孩子拉肚子到脱水都不知道去医院,就是及时发现了,都有好几个孩子住了院。

“我们今天就会把你的材料送上去,改造三年起步,你要是继续诬告……”

徐二听到这三年改造,整个人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除了这量刑外,更让他打击的是,他忽然发现,他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宁振强真干了。

要是宁振强真的没有投机倒把……

他当初不就是想着宁振强行,他也行吗?他那时候一直觉得,宁振强都没被抓,那他比宁振强要强,怎么会被抓。那他,那他这不就是活该了吗?

“徐二,你……”宁振强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似同情的表情下是冷漠,“你这图什么呢?”

且不说他是真不觉得自己“投机倒把”,就是他真干了,徐二这么干也是自寻死路。

就是他真可怜徐二,有这种拖他下水的精神,他也不会再抱以一丁点的同情。

徐二这回眼睛是真全红了,他瞪大了眼死死地看向宁振强:“不,你骗我,你前段时间不是去市里吗?带着你小侄女打掩护,你回来的时候包这么鼓,都装不下了!你还去了那么久!”

“你肯定是在市里投机倒把了,否则你去市里干嘛?你,你们家又没有办什么大事,你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宁振强正要开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先开口了——

“好你个徐二,怎么这么说人?我哥那天是去市里买报纸的,我上报纸了,我哥买一份回家,不信你问大队长,我们都和大队长说了!”宁振涛愤愤地说道,还好刚刚到了门口正遇到了一个结束讯问的警官,他说里面已经结束,可能是稍微耽搁了点,便带他们进来领人。

“还有,我哥怎么就不能买东西了?他买得最多的就是杂志,是给我们家阿星和我看的!廖技术员也可以作证!要不是有这些杂志上的知识,这次猪瘟也不能这么快解决!其他买的东西都是给家里人的,你看装不下,你心里怀疑为什么那时候不去问?你去问了就会看到,那里面装着的东西都是家里用的!”

“那,那他怎么去了那么久?买个东西要这么久?你不会和我说他是走着去的吧?就是在市里逛一圈那也不要花那么多时间!”徐二更崩溃了,他感觉自己最后点躲避现实的伞被人生生拔走。

宁振强正想要说,就瞧见走在后面刚刚被廖旭东遮挡住的肖建国走了出来,他手上握着的是个红色的长棍状物体——

肖建国:“我是省机械厂的总工,我可以为宁振强同志作证。”

他抱歉地看了眼宁振强,严肃地向众人解释:“宁振强同志那天去市里之所以会晚回来,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当时有人抢劫,我带着我的外孙走在路上被捅了一刀,要不是宁振强同志出手帮忙,我可能现在也不能站在那了。”

他之前被省里喊回去参加一个车床验收工作,这才耽误了时间,还好今天也算是赶巧了!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能帮我,宁振强同志主动借了车,和其他的几个同志把我拉到医院,最后确认我那没有事情,外孙有人照顾他才离开,连个名字都没留。”肖建国从手袋中拿出他之前准备来寻恩人的道具。

“各位你们可以看一下,这里有我的病例证明,我登报寻找恩人的寻人启事,市公安局帮我看的情况说明,还有我们省机械厂开的感谢信……”肖建国展开了手上的红色长棍,那正是锦旗,上面写着“见义勇为品德高尚”几个大字,旁边落了机械厂和肖建国的名字。

这一份份材料都是肖建国自己去准备、要来的。

徐二的眼神发直,看着那明显不像是造假的材料半天说不出话。

“我了解宁振强,他,他不是这种好人……”

儒雅的肖建国脸上是怒意:“你怎么能这样冤枉人?当天我被刀捅了满地是血,生命垂危,宁同志送我去医院那是要冒风险的,而且他到了医院也没有马上离开,是确定我没事才走,这要不是我家里人和厂里的人来得及时,他甚至可能还要帮着出钱……如果愿意冒风险做好事救人的人不是好人,那什么人是呢?”

徐二浑身不舒服,他总觉得肖建国看着他的目光,意思是他才是那个坏人。

可比起那些,他现在心里更为崩塌的是“他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所以其实宁振强根本没有私下倒卖,他自以为宁振强有,然后也跟着开始卖,结果最后落得个被送去改造的结局?

徐玉,是徐玉害他!

徐二做不到责怪自己,他只能恨恨地在心里记上了侄女的名字,如果不是徐玉说这些,他怎么会相信呢?

……

事情告一段落,几人也不耽搁,便就立刻准备要回大河村了。

只是和来时相比,回去的车上便多了三个人。

吕大队长当时也同样见证了这峰会路转的场景,直到现在那颗心还沉浸在那刻的震撼当中。

要知道他这一天可是先后经历了猪瘟结束,宁振涛回村;宁振强疑似涉及投机倒把被抓;村里出了徐二这个罪犯还举报同村人士;宁振强无罪还在多日前匿名救人这样的起伏。

他现在和肖建国、肖烨、宁振强坐在最前面,正在听肖建国再度讲起那天的故事。

吕大队长时不时地点头,发出认同的声音:“他们宁家人确实很不错,振强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平时啊,就特别的善良,之前不是闹猪瘟吗?他弟弟被安排了其他工作,他们家就全家干活,振强尤其出力……”

“你一说他帮你,我就信了,振强这孩子,打小就乖!就善良!”

肖建国很赞同:“确实,那天那么多人围着我,就是振强头一个出来,我特地带我们家肖烨来,就是要认恩人的!否则那么个小不点,你说那都得吓坏了!”

宁振强:“……”

宁知星忍不住瞥了眼二叔,她怎么觉得二叔这么尴尬呢?

这大概就是小时候写了篇作文分数挺高,然后亲戚来的时候,爸妈就把作文拿起来轮流展示,还要她表演一番当场念作文吧……

其实刚刚她也差点被逮到了前面,只是她及时当了逃兵,便让二叔独自承担了。

宁振涛抖了两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刚刚还维护哥哥的他现在一阵无语,他略微低头靠近小侄女的耳朵:“阿星,得捂住耳朵,别听了,你二叔哪有这么好。”

宁知星无奈地看了眼小叔,刚刚还浑身不自在的二叔刚刚可是回头瞪了一眼的。

小叔这怎么永远不长记性呢?

廖旭东拉了下宁振涛:“振涛,你有没有想过,到村外头去工作?你那么优秀,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做出更多的贡献。”

宁振涛忽然警戒:“你说什么?”

“就是市里打算弄一个养猪场,就在咱们市区和县城中间,到时候少说也养个几百头猪,你在那,才能真正发挥你的能力,发光发热,让人人能吃猪!”

宁振涛自觉抓住了关键。

市区到县城的中间=离家很远。

几百头猪=工作量乘几百。

发光发热=拼命干活。

“不!”宁振涛立刻回绝,可这话才出口,就看见了小侄女的眼神。

他在小侄女心里的伟岸形象不能倒!

“旭东,我觉得我的能力目前呢,还不够优秀,也不过是在猪瘟和养猪、农家肥上做出了一点小小的贡献,所做的也就是帮助咱们周边几个县避免了猪瘟的扩大化,我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进步,我想先从村里做起,实践出真知嘛!现在就去养猪场,反而不好,而且我的初心是先让村里人人有肉吃。”

宁振涛这是不懂后世流行的凡尔赛文学,否则他就会发现他这话老凡尔赛了。

宁知星低下头有些无语,她还能不知道小叔吗?这就是犯懒不想干活了,她不会让小叔错过这样的机会。

宁振涛看廖旭东不说话,心里很是满意,就是让他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他也不会去再去干更多的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振涛说的话是王境泽真香定律经典台词。

上了想上的榜单,默默地掏出加更,今天是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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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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