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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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数个游魂般的病人,拿玫突然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Maxi平静道:“我说——我快要死了。”
她抬起了那只空荡荡的手腕。
这个游戏永远拿走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若有所思道:“也许……我应该直接躺进冰柜里比较好。这样至少不会死得太难看。”
Maxi朝着冰柜的方向走去。
她被裹挟在了人潮之中。无数个冷冰冰的身体和她挤在一起,破旧的病号服,光裸的背部,纠缠的衣带,粘稠的、潮湿的、令人窒息的触感……
要将她彻底吞没。
直到一束光出现在她脚下。
手电筒幽暗的光。
太平间里……唯一的光。
Maxi迟疑地回过头。
拿玫就站在她身后,她手中拿着手电筒。
Maxi:“你干嘛?”
拿玫用一种幸福的咏叹调说:“拯救一颗迷惘的心灵。”
Maxi:“?”
拿玫晃了晃手电筒:“别放弃嘛。还没结束呢。”
幽暗的光线照亮了面前无数个死去的身影。
他们的身影因为痛苦而扭曲交叠。
拿玫:“死了多疼啊,活着不好吗?”
“活着当然好。”Maxi喃喃道。
她也渐渐感受到某种眩晕。
毒气是没有味道的。
它像水一样溶进了空气里,但是她却感到胃部一阵痉挛。
她恶心,头晕,想吐。大脑的一片昏昏沉沉里,拿玫对她所说的话,似乎也都带着回音。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她重复道,“已经没有希望——没有,希望了。”
拿玫:“希望还是有的。”
Maxi:“什么。”
拿玫:“你猜?”
Maxi:“……滚。”
她的眼皮昏昏沉沉。
头沉重到几乎要站不起来了。
她好想……就这样倒下去。
拿玫:“?都这样了还有力气骂人。”
她转头对Valis说:“看得出来是个有态度的人。”
Valis困惑地低下头:“你在说什么?”
拿玫:“……一看你就没有freestyle。”
她手中的手电筒一转。
强光直接照在了Maxi的脸上。
刺眼的光直直照进对方的眼睛里。
涣散的瞳孔像猫一样聚拢了起来。她清醒了。
拿玫定定地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毒气室的毒气,是从哪里来的?”
Maxi:“……什么意思。”
拿玫幽幽地说:“还记得吗?安非他命。空调的通风口。”
Maxi晕乎乎地说:“所以毒气……也从通风口里来?”
拿玫:“BINGO。而太平间需要通风良好,肯定有一个巨大的通风管道。”
“所以,找到它,我们就能出去了。”
Maxi:“那你还等什……”
她没能说完剩下的话。
她弯下腰,用力地咳嗽起来。
拿玫一把抓住她,推开前方的病人们,走到墙边。
“啊……”
“好痛……”
耳边是哀鸿遍野。是无数人的哀求,呻/吟和祈祷。
是死亡的声音。
而凑近看去,这面墙也显得更恐怖了。
那上面不仅有深深的抓痕,还有濒死的遗言与疯狂的呓语。
垂死的病人们,在墙上用抓破的指甲写下了血淋淋的、意味不明的话语。
“逃”
“杀”
“救我”
甚至还有……潮湿的人形。
仿佛有人的身体融化在了水泥墙里。
拿玫的手电筒一寸寸在墙面上挪动。
幽暗的光线照亮的俱是无比可怖的画面。
Maxi的眼前也开始出现无数的叠影。
幻觉如同杀人的嗜血蝴蝶上,纷纷吸附在她额角的伤口上。
“找到了。”拿玫突然说,“在上面。”
这声音令她清醒过来。
他们都抬起头。
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方形的黑洞。
Maxi喃喃道:“真的有。”
拿玫:“是啊,而且这里肯定不会封死。”
他们再一次回忆起空调里的安非他命。
同样是将毒气藏在空气里……
杀人于无形。
原来这游戏处处都在提示着他们。
但站在通风口下方,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更强烈的眩晕和痛苦。
Maxi迟疑地说:“管道……也是毒气的来源,我们真的能爬得出去吗?”
拿玫点了点头,十分严肃地说:“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转头看向Valis:“你还可以吗?要不你把我抱上去,我看看里面的情况?”
Valis轻声道:“我可以。”
他们虔诚地望着彼此。
口罩之下的两双眼睛,在黑暗里亦在闪闪发光。
Maxi:“?”
她无比震惊地看着这两个人。
“等等,你们口罩是哪里来的?!!”
Valis:“刚才在手术室拿的。”
拿玫:“刚才玩制服py拿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Maxi:“呵呵。”
只有拿玫毫不尴尬,甚至十分热情地问Maxi:“你要吗?”
说着她又非常熟练地伸手进Valis的袖子里,拿出一个新的口罩。
“医用外科口罩,检测标准符合FFP2/FFP3标准呢。”拿玫继续热情地说。
Maxi怀疑地望着这薄薄的蓝色口罩:“口罩还能挡毒气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拿玫:“李宁。”
Maxi:“???”
拿玫:“一切皆有可能。”
Maxi:“……”
从来没玩过这么可笑的游戏。
最后他们决定让拿玫先爬上去。
于是她被一双手臂托了起来。
Maxi:……一看这对狗男女动作这么熟练,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了。
两双眼睛突然幽幽地看向她。
拿玫:“确实不是第一次了。”
Maxi:“?”
拿玫:“你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呵呵。”
即使只是靠近通风口,拿玫已经开始感到很不舒服。
强烈的刺痛感透过口罩朝她攻击而来。她的大脑昏昏沉沉,悬空的半个身子都是失去了支点。
但她之所以还站在这里,是因为……
Valis还扶着自己。
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这让她感受到安全感。
拿玫摇了摇头。
只觉得自己像一根飘飘欲仙的风筝,被捏着了,反而会感到这么满足。
她探头向通道里看去。
那并非是一望无际的、深渊般的黑暗。
手电筒清晰地照出一条狭窄的甬道,破败而满布蛛网。一条真实的道路。
她试探地伸出手。
摸到满手的灰尘。
她猜对了。
拿玫嘻嘻一笑,涮肉对下面的人说:“通风口可以出去。”
Maxi正紧张地望着自己。
她的瞳孔像猫一样放大,甚至隐约透出几分可怜巴巴。听到这句话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拿玫从未在这张脸上看到这样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快乐也感染了她。
她嘴角随之上扬。
——但就在此时,手电筒一晃。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拿玫一脸懵逼地转头望去。
她看到通风管道里有一个人在对她招手。
那人有一头棕色的蓬松卷发,和一双笑眼弯弯的眼睛。
即使在黑暗中,这张精致的脸依然闪闪发光。
那是她自己。
“拿玫”对她露出了一个快乐的笑容。
接着她又转过身去,继续在通风管道里爬行。
一边爬一边回头看拿玫。
与可爱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奇快无比的高频动作。
如同一只巨大的昆虫。
拿玫:“?”
感觉有点微妙。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背影……还爬得这么快。
拿玫:“呸,什么鬼,我又不是香港记者!”
在对方下一次回头的时候,她恶狠狠地对着自己的脸做了个单手抹脖子的动作。
对方花容失色,爬得更快了。
蹭蹭蹭消失在了黑暗里。
拿玫:“……”
怪怪的呢。
Valis在下面问:“你在跟谁说话?”
拿玫没有回答。
回头再去望空无一人的甬道,她突然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的手电筒又往旁边照了照。
在墙根处,极为隐蔽的地方。
有什么一闪而过。
幽暗的光追过去。
她看到了一行小字。
【承重不能超过50KG】
拿玫回到了地面。
她觉得头很疼,眼睛也很疼。
她出了很多汗。黏糊糊的汗顺着额头一直流下来,她浑身都像泡在水里。
突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温柔地沿着口罩的形状,擦掉了她鼻尖上的汗珠。
是Valis。
拿玫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一定超过50KG了吧。”
Valis:“是啊。”
她顿时变得很愤怒:“这狗游戏怎么不直接说‘男人与狗不得入内’呢?!哪有这么脆弱的通风管道,开什么玩笑,讲不讲基本法了?!”
那只手却又沿着她脸部的轮廓向上。
温柔地碰到她的额角,将她的汗珠一一拭去。
拿玫感到一阵战栗。
她看到一双赤红的眼睛。
不知何时,Valis的眼睛已经变得如火焰一般。
但他的声音却依然很平静。
“写了什么内容并不重要。”他说,“这只是游戏设置的限制而已。”
“在最后一个关卡,它排除了所有的男性。并且规定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
Maxi:“那我们……”
“时间不够了。”他说。
Maxi梗住了。
她第一次发现对方是如此地诚实——诚实到残忍。
Valis:“即使有口罩,剩下的人也不可能等那么久。”
在他们身边,病人们已经倒了下去。
他们的身体痉挛着,折叠成人类根本无法做到的形状。
仿佛无数根烧焦的树枝在地面蜿蜒曲折。
而那些脸庞……
也扭曲着。
甚至不再是人类的脸了。
他们发出了生命最原始的、痛苦的嚎叫。
在这恐怖至极的声音里,只有Valis依然还显得如此冷静。
“时间只够一个人爬下去。”
“这就是游戏所设定的‘终极限制’。”
“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Maxi:“如果我们强行要冲过去呢?”
Valis:“最大的可能是,管道直接塌陷,所有人都死在里面。”
拿玫:“这游戏真够狗的。”
Maxi的脸却灰白下去。
命运仿佛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拿玫刚刚给了她希望。
又被游戏给掐灭了。
“所以,圭莉说得没有错。”
“这确实是……只能有一个幸存者的游戏。”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两人。
眼中数度挣扎。狠厉,疯狂,愤怒,算计……种种复杂的情绪都出现在她的眼里。
但最终Maxi却后退了一步。
她缓缓地将口罩摘下来,扔到了地上。
颤抖的脚狠狠地碾了过去。
“算了,你救过我。”她说,“我不跟你抢。你去吧。”
拿玫:“?”
Maxi的身体在摇晃。
她头痛得快要裂开。一千根针在同时扎进她的血管里。
但那张向来只有伪装的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她感到鼻子下一片湿润。
她流鼻血了。
视线也开始模糊。
她真的快死了。
——直到有什么东西伸到她面前。
Maxi勉强地眯起双眼去看。
那是一块蓝色的纺布……一只崭新的口罩。
Maxi:“?”
拿玫:“你流鼻血了。快擦一下。”
接着她又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口罩(?),径直地塞到了Maxi手里。
Maxi没有伸手去接。
“没用的。”她说,“反正我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擦的。”
拿玫:“谁说没用?你快戴口罩上去啊。”
Maxi愣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你在说什么?”
拿玫:“我让你戴口罩爬出去啊。”
Maxi依然愣着。
“哦,你手没了是不是。”拿玫很贴心地说,“来,我帮你。”
“多戴几层。那里面好呛的。”她说,又将手电筒也塞进了Maxi的手里,“这个你也拿着。”
Maxi依然处在震惊之中。
她十分呆滞地任拿玫将一层又一层的口罩挂在自己的耳后,更呆滞地握着拿玫的手电筒。
手柄上还残留着拿玫的余温。
这温度一直钻进她心里。
“你疯了。”她说。
拿玫:“你才疯了,你俩都疯了,只有我还是正常人,你没看出来吗?”
Maxi:“?”
拿玫:“其实刚才我在通道里看到了一个人,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爬出去了。”
Maxi打断了她:“而我……看到了自己的尸体。所以……这才是这个游戏的结局。”
“只有一个人活下来,那个人就是你。”
拿玫脸上却浮现出一出奇特的笑意:“为什么呢?是谁决定的呢?”
Maxi:“我……我不知道。”
拿玫:“你认识我的时间不长。你不知道,我在这个游戏里没有输过。”
Maxi:“?”
想打人。
拿玫:“但我突然发现……”
“任何一种方式的「赢」,都是在顺应规则而已。”
“狗游戏觉得自己很厉害吗?要我爬,我偏不爬。我就要站着。”
Maxi:“???”
她无法理解拿玫话语中的逻辑。
她只知道此刻的拿玫……
亮得惊人。
仿佛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但望着这样的拿玫,Maxi却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不爬,你会死。”她一字一句地说。
拿玫却十分深沉地说:“不,我和你不同……”
她顿了顿。
望着对方的眼睛,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表情。
拿玫:“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Maxi:“?”
拿玫:“汪汪,你不会懂的。”
Maxi:“???”
感觉自己刚刚白操心了!!!
“那你快去站着死吧。”她没好气地说,转过头去。
拿玫:“嘻嘻。”
狗男女站在一旁,目送着Maxi一点点爬进通风管道里。
Maxi只剩下一只手掌可以用,那过程无比艰难。但她却依然颤颤巍巍,如同蜗牛一般往上爬。
拿玫:“太丑了。幸好让给她了,不然你就看到这么丑的我了。”
Valis耐心地听着。
突然开口道:“她还没走。”
拿玫:“?什么?谁?”
她转过头。
Maxi站在墙边抱臂看着她,嘴角讥诮地向上勾。
拿玫;“……嗨,你不是上去了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
Maxi定定地望着拿玫的眼睛:“想到有句话没说完,我就下来了。”
拿玫:“什么话这么重要?”
Maxi:“骂你的话。”
拿玫:“?”
四目相对。
拿玫也有一双很美的眼睛。
那双浅色的眼睛,如同剔透的琉璃一般。
Maxi平静地说:“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你。不光是因为你有大腿可以抱,还因为……你的眼睛。”
拿玫:“我的眼睛太美了,你嫉妒了——你是素锦吗?”
Maxi:“??”
拿玫:“抱歉,你一定没看过《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Maxi:“……”翻了个白眼。
“你的眼睛里没有人。”Maxi继续说。
她象征性地指了指Valis:“你和他不一样。”
“他看我的时候……像在看蟑螂。”
“但你从来都看不到我。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Maxi深吸一口气:“……但我还是谢谢你。”
说完她就钻进了通风管道里。
拿玫:“她在说什么,你听懂了吗?什么叫我的眼睛里没有人?”
Valis摇了摇头。
拿玫:“那我眼睛里有你吗?”
Valis点了点头。
两人安静了一瞬间。
他突然问:“所以,是因为我吗?”
拿玫:“什么?”
Valis:“其实你不必担心。虽然这一次我扮演的是玩家,但我未必会死。最多只是抹杀意志而已。”
拿玫却摇了摇头,她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再和你分开一次了。”
“我不喜欢每次离开游戏,从游戏舱里醒过来,发现只有我一个人。”
Valis温柔地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
偌大的太平间里,他们是唯一还站着的两个人。
黑暗的、空旷的房间,如同乱葬岗一般。
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死亡笼罩了一切。
而致命的毒气还在源源不断地填满这个房间。
“你害怕吗?”他问,“也许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拿玫再次摇了摇头。
她将头完全贴在他的手掌上。
一个完全依赖的姿势。
她沉默片刻,突然又抬起头来:“其实我一直想要问你。你还记得吗,在一局游戏里,我捅了你一下。”
他点了点头。
拿玫仰头看着他。
“——你还痛吗?”
Valis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接着他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砰。
砰。
拿玫听到了他的心跳。
那是……无比鲜活的跳动。
“很奇怪。”Valis说,“直到进入这个游戏里,我才拥有了心脏。”
“现在,它为你而跳动。”
她睁大了眼睛。
这是她听过的……最美好的、人类的语言。
Maxi已经在往外爬。
黑暗的甬道里万籁俱寂。她嘴里咬着手电筒,依靠一只手掌,艰难地向前。
掌心很快磨出了血。
她的身体在发抖。
大脑也依然昏昏沉沉。
但奇怪的是,她的心却很平静。
她知道光在前面。希望在前面。
——因为拿玫。
——因为那个总是说着奇怪的、不着调的话的拿玫。
“谢谢你。”她的嘴唇轻动,发出了无人能听到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奇怪的女人不会死。
至少不会死在这里。
以这种方式。
“一定要活下去呀。”
“如果能在下一个游戏见到,我一定……”
“不会再扮演别人了。我也要做一次自己。”
“谢谢你……治愈了我。”
Valis突然说:“刚才……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拿玫:“男朋友啊——难道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渣男!我们亲都亲过了,抱也抱过了!还睡过了!!难道你还想赖账?!”
Valis平静地看着她。
但奇怪的是,他仿佛一尊英俊的雕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拿玫:“?”
拿玫:“???”
拿玫:“你怎么不说话了!!!”
Valis温和地说:“抱歉,我只是觉得,这句话本该由我来说,在一个更正式的场合。”
拿玫满意了。
她快乐地说:“哼哼,道歉有什么用,你直接拿18克拉钻戒出来,对我单膝下跪吧。”
Valis:“好。”
他的眼睛亮得冬日跳动的烛火。
可是这双眼里——
依然充满了危险的暗红。
仿佛沉睡的火山下跳跃的熔浆,随时要爆发出来。
拿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很奇怪,即使说着如此动人的情话,他的眼睛依然不稳定的。
红与蓝同时在他的眼中交错。
拿玫:“不对。你撒谎。”
Valis的嘴唇碰了碰。
拿玫:“你在想什么?大钻戒吗?如果实在买不起的话,175克拉我也很满足的。”
Valis:“我在想……”
他罕见地迟疑了一瞬间,接着才轻轻启唇:“我只是一个AI。可你不同,你是人类。”
“你……真的愿意成为……一个AI的伴侣吗?”
拿玫震惊了。
拿玫炸毛了。
“为什么不愿意?!我裤子都要脱了,你就跟我说这个?”
Valis:“你裤子没脱。”
拿玫:“……”
拿玫听了想打人。
她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说:“你听着,不管你在担心什么,反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要不是因为你,这破游戏我早就不玩了!!”
Valis依然温和地看着她。
他眼中血色翻腾,但他说出的话却无比冷静。
他整个人都仿佛在冰与火之间煎熬。
“人类有一种情感叫做吊桥效应。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
“也许你也误解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拿玫:又进入了最讨厌的哲学时间!
“好了你别说了。”她简单粗暴地说。
接着她高高踮起脚。
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
她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
“你听着。在这个游戏以前,我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什么我要活下去。”
“直到遇到你。”
“所以,你就是我的世界。”
她用力地撞上他的唇——
但与恶狠狠的眼神不同。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
一个……隔着口罩的吻。
薄薄的布如同一层欲盖弥彰的纱笼。
她依然能感到他的唇在颤抖。
他看着她。
眼病毒一般的暗红在飞快地褪去。
那双眼终于变回了……
她记忆中的,温柔的海。
拿玫闭上了眼睛。
这是……久违的甘美滋味。
这一刻,她的世界里只有他而已。
但就在此时,拿玫却听到了头顶的声音。
那声音伴随着管道的“嘶嘶”声,仿佛也蒙着一层白雾。
「恭喜通关。」
「请玩家做好准备。」
「游戏世界将在十分钟后关闭。」
拿玫:“?”
这破游戏在干嘛?!
为什么总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打扰她谈恋爱!!!
她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Valis却用力地抱紧了她。
她完全陷落到他的怀抱。被按在他的胸膛里,听着他的心跳。
砰。
砰。
砰。
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落了下来。
是……他的眼泪。
拿玫从来不知道Valis也是会哭的。
但他的泪落在她的肩头。
他的身体依然是冷的,但他的泪——
却是滚烫的。
太烫了。
简直灼伤了她的身体。拿玫情不自禁地战栗了起来。
”谢谢。“他说,“谢谢你。”
——你「治愈」了我。
※※※※※※※※※※※※※※※※※※※※
哇,这就九月了。
磕磕巴巴写文也快有五个月了,没想到自己能坚持这么久(虽然我知道跟别人比非常不值一提,但对我自己真的很神奇)。谢谢大家愿意来看文。大家也要坚持做自己爱的事情啊。
以及我的抽奖终于搞出来了哈哈哈想了半天不知道送啥好,所以就直接点,承包大家的币吧!
希望大家能抽中!
——来自一个从没中过任何奖的非洲人。
感谢在2020-08-3120:58:35~2020-09-0202:4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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