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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脏复苏,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于信东的心脏监控,随后他有检查了瞳孔和浑身的状态,知道于信东已经死亡了。因为两人坐得很近,所以视频上很难辨认柯顾到底有没有碰过他的杯子。
“人就是柯顾杀的。”姚鸿斩钉截铁道,却遭到了来自洪冉的嘲讽:“姚处,您能不能说说柯顾的作案手法。”
手法,这是姚鸿的知识盲区,不过这到底他确实会答:“柯顾一定是因为他和苏漾的苟且被于信东学校时告发了,所以一直恨着于信东。他在校园里见到于信东后,去药店买了氰·化·钾,揣着上门,最后在于信东的杯子投入,于信东喝下咖啡后身亡。”
“氰·化·钾你竟然能在药店买到?”洪冉摇摇头,“你说的这个故事很完美,但是有个最致命的错误。”
姚鸿皱眉。
“你的意思是,氰·化·钾加在了咖啡里,而于信东喝下咖啡后身亡,对吗?”
姚鸿点头,这确实是他的意思。
洪冉缓缓道:“虽然于信东死于氰·化·钾没错,但是他的胃里并没有足以致死的氰·化·钾含量。”
众人就看见姚鸿的脸一点点变白,最后面如土色。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留评论鸭=3=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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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写的比我想象中的长,不过我大概会在下周完结第六案的~开第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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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良药
“那为什么他的死因会是氰·化·钾致死?”苏漾毕竟不是刑侦专业出身,包括一些在场的文职或年轻刑警也跟他有同样的疑惑。
因为他们不管是看动画还是看,甚至看课本,都对服用氰·化·钾的死者有一个认识,口中会散发着苦杏仁的味道。
苏漾还想起来关超被投毒的事件,他也是服用氰·化·物后被送入医院抢救,说实话从视频上看,两个人的状态确实很像,都是端起杯子后喝了一口,随后杯子摔碎,人也躺在了那里。只不过关超当时口吐白沫但还有一口气,而于信东则没有白沫,当场死亡。
两人不同的结果应该和□□的品种有关,也跟剂量有关,苏漾隐约还记得当时洪冉说过关超被投毒的剂量非常微量,如果剂量大的话,估计也抢救不回来了。
后来得是蒙筠指使的曹仁风,但那个时候他们也没明白蒙筠玩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陷害周铖,为什么不多下一点剂量?即便苏漾认为蒙筠并非一点良知都没有留存,但是他还是不认为蒙筠会怜悯关超这么一条生命。
但现在苏漾有些明白了,因为关超下毒案,就是一个警告,目的是为了折磨特案组,从关超的案件到于信东的案件,幕后主使的意图逐渐浮出水面,除了报复折磨自己,还意图使特案组声名扫地。
家属犯罪、组员犯罪,无论哪一盆脏水对于特案组来说那都是在钢丝边缘行走,一着不慎,粉身碎骨。
对于苏漾的疑问,洪冉给出了答案:“因为氰·化·钾不是从口进入于信东身体里的。”
“而且更加微妙的是,咖啡中的氰·化·钾的含量非常微量,几乎可以不计入,但有一个东西的含量是超标的。”
洪冉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是现场照片,咖啡撒了一地,地上除了咖啡,还有一块几乎没有任何融化的方糖。
苏漾愣住了,他的大脑内飞快地回放着刚刚的视频,于信东拿着一封信走了出来,原本想交给柯顾,但是犹豫了一下最后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他右手拿着咖啡勺将原本放在碟子上的方糖放入了咖啡杯中。
苏漾眯起了眼睛,他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和柯顾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不同,于信东面前的那杯咖啡从镜头里看不见热气,而奇怪的是于信东将方糖放入咖啡后,并没有拿出勺子,也没有搅拌,而是转了半圈后,左手端起杯子,右手还拿着咖啡勺,这样喝了下去。
按说那个时候的糖并没有化开,而且于信东喝咖啡的样子也有些奇怪。
苏漾隐约摸到了那个点,但却看不真切,就像眼前蒙了一层窗户纸。苏漾深吸了一口气,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电光石火间他看见了许沁,眼前回想起了刚刚办公室的一幕,突然间那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
他想到的不是别的画面,正是许沁端着海碗喝泡面汤的场景,当时许沁也是这样的情况,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
但是为什么呢?
苏漾转头问许沁:“你刚刚吃泡面的时候为什么要边喝汤边拿勺子?”
许沁被问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其他人也没明白苏漾的意思,苏漾只得比划了一下。许沁明白过来后脸腾地红了:“我想喝口汤,但是碗口太大了,不用勺子挡着面会洒。”
苏漾眨眨眼,恍然大悟,这个方法还挺聪明的,自己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要这么做呢?
许沁的看着苏漾恍然大悟的神情,脸更红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用的碗大了。
苏漾没有察觉到许沁微妙的心情,他此刻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特别兴奋,要求之前播放录像的人再播放一次。那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姚鸿,姚鸿皱了皱眉,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出言阻止,但是姚鸿又犹豫了。原本以为视频是很有力的证据,可当洪冉说出一部分尸检报告的时候,姚鸿心中已经凉了半截,心中暗骂做事没做干净的人,心知这事十有八·九要黄。而他原本认为有力的证据,苏漾竟然像是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不出言反对估计这事彻底没戏,可现在出言反对倒显得自己跟这个案子真有关系一样,可实话实说,他确实对这案子事前一无所知,本以为是件动嘴皮子容易的差事,却没想到连碰了好几个钉子。
姚鸿在督察组也有几年了,但是这样的事还真没遇到过,一般就算最后保住了一身制服,看守所走一圈也是必要的,不死也脱半层皮。但现在柯顾人还在警局呢,而情势却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弯了。
徐秉智淡淡地看了一眼姚鸿,姚鸿接收到这个延伸后,退却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不轻易表明立场的徐秉智态度会这么明显,也许对别人不明显,但对跟他打过好几次的交道的姚鸿明显地感受到了那一瞥的警告。
已经在嘴边的阻止终于还是咽了回去,对着寻求自己意见的手下默默点了点头。
视频再次播放,苏漾看着看着,嘴角也扬了起来:“往回倒五秒。”
视频定格在了于信东仰头喝咖啡的情景。
“于信东当时应该是用勺子固定住了糖,不让糖在咖啡里融化太多。”苏漾飞快道,“柯顾面前的咖啡是热的,但是于信东的咖啡是完全冷却的,这其实有些不对劲,因为咖啡是于信东自己端给他们的,没有理由两杯温度不一样。而于信东在放糖后甚至没有寻常人搅拌咖啡的动作,而是快速端起,洪法医,如果我没猜错,氰·化·钾是不是存放在了在方糖里。”
洪冉推了推眼镜,点点头:“没错,方糖中有足以致死的剂量,但氰·化·钾在方糖中的分布靠近糖块中心,可因为现场的方糖几乎未融化,所以咖啡中检测出来的氰·化·钾不足以致人死亡。而且于信东胃中的□□含量也很少,他并没有喝下太多的咖啡。”
“从于信东放方糖的神情上以及他的动作上来看,我推测于信东一早就知道了方糖中有氰·化·钾。”
“你的意思是他自杀?”姚鸿忍不住开口,他真不是为了杠,而是真情实感地在疑惑,因为这个案子他虽然得了授意,但是他就他手上的一些材料,也觉得柯顾的嫌疑非常大。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两人有仇怨,一个人离开后回来喝咖啡后立刻中毒身亡,怎么被苏漾说着说着就说成自杀了?
“还有于信东的那封信,如果于信东真的负疚自杀,为什么要写一封那样的道歉信?他的做法倒像是恨柯顾,他一死柯顾不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吗?但如果要陷害柯顾,他需要用自己生命为代价去进行这件事吗?”姚鸿说出了其中最大的逻辑悖论。
简单点说就是,如果于信东想坑柯顾,不会用这样伤敌八千自损一万的方式;如果于信东想表示愧疚,也不会用这样陷柯顾于嫌疑人境地的方式。
“于信东当然不是自杀。”苏漾用看白痴的目光怜悯地看着姚鸿,“尸检报告刚刚不是说了吗?于信东死于氰·化·钾,但是胃中氰·化·钾含量并不致死,咖啡是他自己喝下去的,但是他的死因不是咖啡,怎么能算是自杀呢?”
洪冉没忍住,乐出了声,见别人看她,她回瞪了回去:“我一口气跟你们说完吧,于信东血液里的氰·化·钾浓度非常高,而且血液毒发比入口的速度要慢一点。而我们也在于信东的腰上找到了一个针眼,经检测,有人注射了□□进入他的体内。”
姚鸿睁大了眼睛,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苏漾和许沁都错愕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余孟阳开口了:“我在询问柯顾的时候,他也跟我提供了一个细节。”余孟阳手上拿着一个案卷,径直走到了徐秉智和林厉的面前,将里面的一份笔录抽了出来,他抹去了一些细节跟其他说道,“柯顾说于信东走出来的时候,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腰,而且有一个细节,于信东家的鞋柜少了一双拖鞋。”
“这都能知道?”姚鸿觉得有些魔幻,心理学专家也不是魔术师,也不能未卜先知,“他不是号称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于信东吗?怎么就能知道他家少了一双拖鞋?”
“因为鞋柜旁边,原本放着三双拖鞋,一双于信东穿了,另一双柯顾穿了。但是地上还有一个印子,像是曾经撒了一些液体在地上,但是没有处理干净,还留下了一点点拖鞋的边缘印迹。柯顾悄悄地比对了一下他和于信东的拖鞋,鞋头的弧度不对。所以他猜测还有另外一双鞋。”
“也许就是因为撒了东西,扔了呢?”
余孟阳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于信东经济状态并不好,他的信用卡已经逾期半年没有还钱了,他只有这么一套房子产权还有些问题,现在不能处分,经济条件其实并不好。我们在他的厨房壁橱里看见的全是最便宜的那种挂面和拌面酱,泡面估计都吃不起了。”
一个经济这么窘迫的人确实不大可能因为撒了东西就扔掉一双拖鞋,虽然这算不上什么证据,但确实也算是有一条线索。
“那针眼有没有可能是柯顾扎的。”姚鸿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你们不是有录像吗?”洪冉翻了个白眼,“对着录像看呗。”
姚鸿傻眼了,这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视频重新被播放了一次,虽然很难说柯顾没有经过于信东咖啡杯附近,但是他非常明显没有跟于信东有任何肢体接触。
而苏漾看着看着,鼻头咻地一酸,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师兄是有意识地避免这件事。也就是说,也许他在找上对方时,就考虑到了有可能有陷阱。但师兄还是去了。
录像没有声音,苏漾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苏漾知道的是师兄在愤怒,而于信东在胆怯。
当年事发后,苏漾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于信东了,不过这些天他看于信东的档案,才知道于信东过的实在称不上好。他当初并没有如愿拿到保博的名额,最后选择在研二直接转了院长的博士,后来院长因为经济和作风问题离开了学校,因为各种原因于信东博士没能毕业,他又转回了硕士,惨就惨在他硕士也没达到毕业要求,折腾了这么多年,最后拿的还是一张本科毕业证。
看到于信东的档案后,苏漾其实是五味杂陈的,这些老师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过。一个明明最便捷地从表破解自己心结的方式,老师没用这个方式,师兄也没用。
你过得比害过你的人好,这固然是一种最直观的慰藉,但治标不治本,万一哪一天害过你的人比你过得好之万倍,你又怎么办?
万一以后有人用同样的方式坑害你,你又该怎么办?
如果万事都要等到一个报应,那这个等待的时间甚至有可能比你的生命还要长。
当年的事情爆发后,苏漾的胸腔充满了怒火和失望,他愤怒这些人的偏见和漠视,他对学校、对同学、对友情、甚至对亲情都失望透顶了。虽然他当初并非因为迁怒才和师兄分手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时候他的决定受到了当时的情绪控制。那时候他的世界里一片阴霾,他仿佛同时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就让他一个人自己走完只属于自己的人生吧,他已经这么糟糕了,为什么还要拖累师兄呢?
那是他彼时唯一的想法,不过时境过迁,苏漾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的想法恐怕只感动了自己,伤害了师兄,也伤害了他们的感情。
漫长的岁月中,他也不是对师兄一点怨怼都没有,为什么师兄没有拒绝?为什么师兄从来没有挽回过他?说到底还是他们俩缘分不够感情不够深。苏漾用结果否定着他们恋爱时的浓情与契合。因为他不这么做,只会被巨大的失落笼罩着心头。
也许,就是没有那么喜欢。
现在的苏漾才明白,师兄没有做这些事情不是因为他不想,是因为他不敢。师兄的童年生活里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恩爱,甚至他的周围连一段正正经经不与利益挂钩的美满婚姻都很难找到。
如果说苏漾对于感情的不自信是在照片门后全面爆发,那师兄的不自信恐怕就是在自己对他亲口说出“我们分手吧”这几个字后点燃了。
他们都曾经是病人,都曾经将自己的药推离了自己身边,万幸的是他们最后都选择了积极就医治疗,并且疗效显着,不然也不可能把姚鸿气得面红耳赤。
见姚鸿几乎要背过气去,苏漾再接再厉甩出了其他的证据:“我们在调查桌游吧案件的时候抓获了两个嫌疑人,一个叫蒙筠,一个叫韩弈。韩弈是桌游吧的幕后大老板,之所以那天我们会去于信东的房子,不是因为柯顾联系了我们,我们所有的人的聊天记录你们都可以查,没有一个人接到过柯顾的电话。我们之所以找到于信东这个人,是因为桌游吧的店长毛辉供认他不止一次送老板去这个地方,结果找到的时候于信东已经死亡了。”
“据毛辉和章俊阳供述,蒋云天是一直跟在老板身边的,老板很器重他。而蒋云天几乎死在了桌游吧附近,抢救回来后,蒙筠指使了齐诗去将蒋云天偷出来,原因是韩弈要杀蒋云天。”
“我申请这几个案件并案调查,因为于信东也和酒吧有关系,韩弈能将蒋云天杀人灭口,是不是也能将于信东赶尽杀绝?”
徐秉智盯着苏漾,而苏漾不亢不卑地任他打量。
良久,徐秉智开口了:“你说说,为什么韩弈杀于信东灭口,一定要通过柯顾的手?”
“韩弈恨我,他嫁祸给柯顾是为了折磨我。”
徐秉智点点头,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韩弈会认为嫁祸给柯顾就会折磨你呢?你和柯顾是什么关系?”
“我还不知道韩弈想杀于信东的原因,但是从于信东从房间里拿出来的那封信上面提到,当年年少无知,受了同学蛊惑,受了师长利诱。师长后来调查出的指的是我们学校当时的学院院长,而同学……韩弈和我们是同一届的,我说一个我自己的合理怀疑,韩弈因为讨厌我,所以唆使了当时成绩和综合分数次于我于信东散布了我的谣言。韩弈现在是大学老师,不得不重视名声,可如果于信东拿当年的事敲诈勒索韩弈,韩弈是可能将他赶尽杀绝的。而且毛辉说老板多次来这个地址,也许于信东可能还知道些桌游店的秘密。”
“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是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徐秉智笑了,“你和柯顾是什么关系,我听你刚刚说的,你大学的故事里似乎没有柯顾的影子。”
“师兄弟,柯顾是我师兄。”在徐秉智锐利的目光下,苏漾坦坦荡荡道,“是我师长朋友和亲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徐秉智笑了,大手一挥:“按你说的,并案调查,调查以特案组为主。督察做完收尾工作就结案吧。”言下之意就是,柯顾你们给我赶紧放了。
“徐厅。”姚鸿垂死挣扎道,“我们请了教授这个时候应该在对柯顾进行交谈,我们希望他评估一下柯顾的社会危害性。”
徐秉智皱了皱眉头,不过姚鸿说的这件事并没有违规,但是专家的如果认定柯顾具有极高社会危害性,这事就更复杂了。但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徐秉智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林厉轻声道:“没事的,他们可以应付的来。”
徐秉智点点头,离开前又对林厉说了一句话:“看看别人的师兄弟,再看看咱俩的,有空喝一杯吧。”
林厉乐了:“行,那我先预一下徐厅长的档期。”
两个头头在开着玩笑,站着离门进的苏漾打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门口踱着步子来回走的李肖然。
“肖然?”
李肖然快步上前低声跟苏漾说了一句话,他带来的信息并不新鲜,正是姚鸿两分钟前说的事情。但李肖然带来的消息不仅仅是这样,他还告诉了苏漾此刻和柯顾正在聊天的专家的名字——苏睿远。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明天的警局,许沁小姐姐会荣获海碗小姐姐的称号,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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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蹄不会那样喝汤,是因为严苛的餐桌礼仪的教育。
蹄蹄:连面汤都喝不上,不幸福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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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请收看女婿和老丈人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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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父母
苏漾的瞳孔紧缩了,他们为什么会找自己父亲,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为什么。他们找自己父亲的理由,就如同此刻自己手心出汗的理由一样。
苏睿远当初大义灭亲的言辞不止在自己心中留下了阴影,也给当时涉及这件事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苏睿远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儿子。”
回想起这句话,回想起当初苏睿远疾言厉色的沐足,苏漾攥了攥手掌心,随后松开在裤子上蹭了蹭冷汗,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们找上父亲的理由,无非就是认为父亲一定会反对他们,通过父亲的手给柯顾泼脏水,苏漾就真的有苦说不出来了。
他最多能做的也就是断绝父子关系,在法律上还没有任何效力,他可以不回家但却没办法报复父亲。
“他什么时候来的?”苏漾问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李肖然,李肖然看了一眼手表,“应该余孟阳被叫上来之后。”
苏漾差点跳了起来,那岂不是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撒腿就想跑,被李肖然拽住了,李肖然告诉了他聊天的地点,并且叮嘱了一句:“苏漾,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对叔叔多一点信心,也许事情没有坏到那个地步。”
苏漾心想他对父亲那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的,不过李肖然说的没错,此刻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定了定心神,信心……虽然他确实对父亲接受他是同性恋、接受他的伴侣这件事上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但是他对另一件事有信心。
长吁一口气,苏漾定了心神,冲着李肖然点点头:“多谢。”
随后他就健步如飞朝着李肖然说的那间谈话室走去。
不过他没能进房间,被拦在了外面,看着虎视眈眈的两个同事,苏漾撇撇嘴,知道此刻不能硬闯,不过知道这俩人也是公事公办,懒得费那争辩的水磨工夫,干脆就站在一旁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漾大脑慢慢放空,他回忆到了很多曾经的事。
他父母年轻的时候感情不好,两人当真做到了相敬如宾。他们也许不知道,但苏漾看见过,看见过他们跟别人约会,有一次他听见了父母的交谈——
“为了小漾,我可以容忍跟你现在这样的关系,我可以给你做脸面,但是麻烦你下次找女人的时候找个聪明点的,别一门心思憋着跟我耀武扬威,我又不在乎,闹出去了丢脸的是你。”
“石冰,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上次的事是个意外,就是为了小漾,那样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你也别闹出什么意外,你那个小男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着父母针锋相对,彼时六岁的苏漾懵懵懂懂,他回到自己全是书的房间里,重新翻了几本名着。父母虽然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爱情和婚姻,但托那些名着的福,苏漾对于这件事并非一窍不通。
父母是为了他才勉强在一起的。
这是苏漾当时的感觉,所以他努力做着父母的乖儿子,看更多的书,考更高的分数,跳级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但父母对他总也不满意,或者说自己总也达不到他们的期望值。而且每个人在私下跟他聊天的时候,经常会附带一句,要不是为了你,我跟你爸/妈早就分开了。
直到考入大学,他离开了住了十六年的家,第一次开始集体生活。他不是话多的人,但是舍友的话不少,而且还都爱拉着他唠嗑,慢慢地他的心扉也打开了。有一次夜谈会大家谈到各自的家庭,有普通好好过日子的,也有不太一样的,有一个哥们很坦率地说了自己父母早就离异,现在各自组建的新的家庭,他寒暑假轮流去,过的也不错。而马珈的家庭也很特别,他父亲是生物学家,母亲也是生物学家,但是一个研究雨林生物,一个研究极地生物,两人一年能碰上几面不错了……
苏漾突然有了勇气和倾诉欲,他的家庭情况也许也没有那么不能说的。但当他把家庭情况说出来后,那个父母离异的哥们却愤怒了。
“你爸妈也太不负责任了一点。”
苏漾懵了,随后那个快言快语地哥们飞快道:“他们就是拿你做幌子,不过是因为两个人都需要一段完美的婚姻罢了。”
一开始苏漾是想挣扎的,但是当他很认真地对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后,事情却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他说的是,我已经上大学了,已经长大了,如果您跟父亲真的过不下去了,那就离婚,你们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会跟父亲表达这样的想法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镇定自若的母亲,惊慌了。
她慌了手脚,甚至抱住自己,她很少会拥抱自己,但那次她拥抱了。苏漾能感受到母亲的颤抖:“小漾?你怎么了?别说这样的胡话,妈妈不会扔下你的。”
之后就像是车轱辘话一样,母亲反反复复的说,并且不许让他跟他父亲提这件事。不过那个时候的苏漾已经进入了迟来的叛逆期,他没有听话,而且找到了父亲说了同样的话。
父亲回以的是沉默,半晌才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那次之后的情人节,父母让苏漾给他们俩拍照,镜头下的两人恩爱无比,父亲还递给母亲一束花,但当照片一拍好,两人的神色就彻底淡了,彼此还讥诮地拌了几句嘴。苏漾看着母亲编辑照片发布朋友圈后,彻底爆发了。
“你们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明星!不需要做戏!”
但之后他就得到了答案,父母对此的意见竟然出奇地统一,他们需要做戏。
“等到你长大你就会明白的,一段完美恩爱的婚姻会给你带来很多红利。”父亲点了根烟,淡淡地道。
母亲也笑了:“男人婚姻幸福在外人眼里证明这个男人有责任心,女人婚姻幸福在别人眼中看来这个女人有魅力。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苏漾从没有想过,舍友竟然说的是对的,他一直以来给自己的压力其实从未存在过。或者说,对于父母的这段婚姻,他开心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个完美的儿子。
从那之后,苏漾几乎能不回家就不回家了,他不知道回家有什么意义。反正他们需要的是他的成绩单,他用接近满分的绩点满足他们就好了。
他没有师兄那样的硬气,生活费上父母给的话他就拿着,不给他也不开口要,反正还有奖学金。所以当他父母终于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拿捏不住他了。
因为这样贫瘠的感情生活,苏漾在大二的时候选择了法学的双学位。父母虽然都对他很严格,但他一向还是和母亲更亲一点,所以在当初报考专业的时候,出于隐秘的报复心理,刻意地将父亲的专业放在了第二位。但结果是,他的选择对他的父母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不过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如果不是双学位的选择,他不会认识师兄,这是他灰暗生命中最亮的一颗星。
再后来就是他在师兄的影响下慢慢变得开朗,开始释怀,开始尝试和父母和解。那个时候他父母开始要给他介绍女孩子了。他尝试地给了他们一些暗示,包括讨论到相关的话题。但父母让他失望了,一个大学教授,一个心理学专家,对这件事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变态。”
当他们再讨论的深入一点的时候,他父亲还将话题拔高了一个高度:“这种人都是极端自私,且不负责任的。”
苏漾对此只想翻个白眼,到底是谁自私,是谁不负责任。于是试探到此终结,他做好了不理会父母想法过日子的打算,但是没想到比计划更先到来的是意外。
照片被送到院办,被贴在了公示栏上,他也庆幸那时候大家并没有看公示栏的习惯,所以这件事算是被压了下来,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但是他们同一级的几乎是瞒不住的。正当苏漾想着该如何应付的时候,走进院办,比老师更先的斥责是出自他的父亲。
父亲当着众人的面冷冰冰地斥责他,丢人下贱、自甘堕落、自私自利、偷鸡摸狗……
而母亲在一旁红着眼眶,一字不发。
苏漾不记得那一天是怎么过的,回到家后,他只跟父母说了两句话:“我想出国。”
父亲当即甩了他一巴掌:“我花钱是为了让你找男人的吗?这件事不用提了,绝无可能!”
“嗯,我知道了。”捡了几件衣物后,不顾父亲的怒骂和母亲的哭喊径直走出了家门。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他没有打伞走在漆黑的雨夜里,跟师兄拨了那通电话。
不是故作文艺,只不过是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生命中的星暗了,明白了什么叫做全世界都和自己没了关系。
为了糊口,他打了一段时间的工,其中一份是在茶餐厅端盘子,却没想到遇见了一起案件。苏漾当时其实没有想太多,他只是觉得不能让那个姑娘受伤。他做到了,不过也没有打算靠这个获得什么。
却没想到,因为毕业论文被院长卡着,打算交延毕申请的时候,在办公室遇见了案发现场碰见的警官。
那个警官直截了当地说:“苏漾你好,我叫林厉,市公安局长,分管刑侦。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
苏漾考虑了几秒钟,在看见院长难堪的神情后,握住了抛向他的橄榄枝:“我愿意试试。”拒绝了林厉的免试邀请,他参加了那一年的考试,以甩开第二名一大截的成绩加入了警察的队伍。
林厉施压了,学院不敢再卡着不放人,于是早就够了毕业条件的他顺利毕业。
讽刺的是,他出事后他父母的关系竟然和解了,甚至又一种不计前嫌重新搭伙过日子的架势。这两年又努力地修复和他的关系,苏漾心软无法说出过分的话,而且生养之恩即便不报,他也做不到踩在脚底下的事情。但他内心终究对他们缺乏信任,尤其是这样的事情面前。
苏漾不断地告诫着自己,等等千万不能打感情牌,苏睿远是绝对不吃这套的。
正当他做着心理建设的时候,紧闭的门开了。
苏漾起身迎了上去,但和苏睿远打了照面后,苏漾愣住了,已经脱口的话:“苏教授,这个阶段进行法律论证为时过早,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柯顾——”卡在了一半。
两人擦肩而过,苏漾看见了苏睿远身后坐在房间里冲着自己笑容缱绻的师兄,脑子里还留着苏睿远泛红的双目。
苏漾冲着苏睿远的背影喊道:“苏教授。”这是苏睿远的要求,每当他做不到他满意的程度,他就会说,别叫我爸。
苏睿远站定了脚步,良久:“你不是我的学生。”
苏漾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从小就知道的事吗?不过他偏头看向师兄的时候,就见师兄冲他点点头。
顶着自己两个同事惊异的目光,苏漾重新开口了:“……爸。”
苏睿远似乎哽咽了一下,半晌叹了一口气:“这个案件并没有什么难以辨析的,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学理论证,如同你说的,现在进行法律论证为时尚早。”
曾经高大的背影逐渐佝偻,曾经冰冷的话语竟然有了温度,苏漾犹豫了一下,再次看向师兄。
柯顾似乎明白了苏漾的想法:“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苏漾点点头,追了上去。
一路无语,直到出了警局门口的时候,到了送他来的警车面前,苏睿远才开口:“回去吧,别送了。”
“爸……”
“你上周不是说带你师兄回来吗,你妈准备了很多菜,要是可以,明天回来吃饭吧。”
苏漾愣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怔愣着看着父亲上车后绝尘而去的背影。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父母在等孩子的一句道谢,而孩子在等父母的一句道歉。
等得到吗?
苏漾不知道,但苏漾知道的是,也许他终其一生无法谅解父母当年的所作所为,也许他心中的隔阂永远都是藩篱,也许他还是不会主动回家吃饭,但他也并不打算恨下去。
这是他从师兄身上学到的,从这些年的经历中醒悟的,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喵——”
街角的野猫怯生生的叫着,苏漾笑了,抬头看着天,这会儿的阳光很好,他快步走回了警局,心里开始惦记起了毛孩子,也不知道寄养在林局家的里卡斯怎么样了,有没有欺负桔子,有没有欺负小牛奶。
作者有话要说:4300字,夸我~夸我~
这是蹄蹄的故事,之前只是说了一些,这次把他的过去写完整了。
蹄蹄的父母是不合格的父母,也许他们现在也并不合格,不过蹄蹄的心结已经解开了,对现在的他而言,父母是否接纳对他来说有影响,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明天会说师兄在谈话室是怎么舌战苏睿远这个老顽固的。其实本来他们的计划是用柯顾让苏睿远爆发,让苏睿远动用他的人脉和声望……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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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誓言
“师兄!”
苏漾兴高采烈地跑回聊天室,但他最后停住了脚步。踌躇了一下后,转身回了楼上,不为别的,现在没有人拦着师兄了,可他不能让师兄这么不明不白地遭了这么一回罪。
“徐厅!”
徐秉智被苏漾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淡定了下来,刚刚会议室里苏漾的表现也颇让他刮目相看,所以此刻笑笑没说什么。
但是有人憋不住了,姚鸿都因为被徐秉智敲打了不敢造次,但是鲍康快人快语,呵斥道:“你干什么这么急匆匆的?”
苏漾瞥了一眼他还没自己高的警衔,没搭理:“徐厅,柯顾想见您一面。”
徐秉智这下有些为难了,看了一下手表,说实话这会儿赶过去已经有些晚了。苏漾当然知道,当机立断道:“柯顾也是我的师兄,本来他是想博士毕业后留在M国的,因为受我们老师影响,所以想回国为犯罪心理学做一些贡献。”
苏漾调动起了徐秉智的兴趣:“你们老师是……”
“我们老师是寇学林教授。”
徐秉智显然是没有想到了,怔愣后语气温和了下来:“寇老师现在身体还好吗?”
按说林厉和寇学林是朋友,徐秉智比林厉资历高,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但是苏漾想起了一件事,是老师从前跟他们说案件的时候提到的,说是他当年力排众议帮过一个警官破了一个连环强·奸·案,因为那个悬案的第一个受害者就是警官的学妹,后来警官也因此立功,后来一路高升,苏漾隐约记得当初寇学林提过徐秉智的名字。
“老师昨晚家中被人动了手脚,煤气泄漏。”
徐秉智的脸陡然变色:“那他人……”
“他人现在很好,事发的时候他们全家人都不在家,老师平安无恙。”
“查出来了犯人吗?”
“韩弈。”苏漾顿了顿又道,“虽然现在韩弈拒绝我们的问题,但是我们抓到了他的同伙,因为这个同伙和老师有渊源,所以救了老师一命。”
徐秉智突然看了一眼林厉,林厉不惊讶,淡定地迎着他的目光。两人的目光交锋了十几秒后,徐秉智叹了一口气:“走吧,我跟你去见见柯顾。”
苏漾一喜,带着一行人去了师兄待的房间。见到师兄的时候,苏漾鼻头一酸,说是不明不白真的没说错。手铐给师兄松了,但是警号肩章都没有还给他,甚至连手·枪都没有还给他。
见苏漾带着徐秉智进来,虽然柯顾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他认得肩章也看得出这个人气度不同,站起了身。
林厉先开口了:“小顾,这两天休息得好吗?”
柯顾笑着回道:“让您担心了。”
这个回答很妙,既回应了林厉的关心,但并没有对林厉的问题进行正面回答。有时候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深谙心理学的柯顾比谁都明白。
林厉叹了一口气:“我当初邀请你来市局帮我们一起组建特案组,没想到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徐秉智这下真有气了,从刚刚开始憋到现在,不过不是对着柯顾的,是对着林厉的,但是这会儿有气也不能撒。
“你就是柯顾?我都听说了,海外归国人才,犯罪心理学博士。”
柯顾笑笑:“您谬赞。”
徐秉智看着他的神色,面容中带着些憔悴,眼睑上也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估计也是一宿未睡。但让徐秉智另眼相看的是,柯顾不卑不亢的淡然气质。
林厉算计了他一把,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师弟的眼光,柯顾确实是一个不差这份工作,也不会依附于他们的人。这么说吧,有人加入警察队伍是为了理想,有人是为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在徐秉智眼中,柯顾两种都不是,既不是单纯为了理想,更不是为了一份工作。
他看不清柯顾的意图。
柯顾率先开口了:“您来是为了询问我于信东的死亡吗?”
徐秉智当然不想问这个问题,但是柯顾开了口,他只能接下去:“你做了吗?”
“当然没有,我是恨他,但是我没有打算杀他。”
“这倒是很少见,你恨他但是你却不打算杀他,那你本来打算怎么做?”
“把他当年做的那些龌龊事全都公之于众,他必须得跟师弟道歉。”柯顾见徐秉智不太信的样子,又补了一句话,“更何况,我要是想折磨他,根本不需要用杀人的方式。”
徐秉智愣了,他看着柯顾的双目,这个年轻人他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呢?眼前的双目黝黑而深邃,就像是个黑洞,可以吸收所有的光芒。
“我什么都没想。”柯顾声音很轻,“我觉得杀了他才是脏了我的手。”
不对,徐秉智一个恍神,柯顾的瞳色分明是银灰的,就这么一个念头,随即清醒了起来。
徐秉智看着柯顾,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柯顾表现得有些茫然:“您说什么?”
“我说你刚刚说什么。”
徐秉智看向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都没有他的震惊,反而用错愕的目光看着他。
难道是他的幻觉?徐秉智揉了揉眉心,触及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您没事吧?”柯顾关切道。
“没事。”徐秉智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拍了拍柯顾的肩膀,“好好干。”
“于信东的案子……”
“交给你们了,我想你们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定不辱命。”柯顾对着徐秉智敬了一个礼,看着这个标准的礼,徐秉智突然间心定了:“柯顾,你为什么回国?”
“为了我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业,在乎的理想。”
徐秉智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我知道了。”
随即他下达了命令,柯顾复职,全局大会的时候督察组要当中宣读调查结果。
姚鸿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他也只能像个鹌鹑一样乖乖点头,谁能徐秉智就跟下了蛊一样,性格一百八十度转弯。要知道,这位领导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临走前,徐秉智叫走了林厉,林厉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他上了车:“领导,有什么吩咐。”
徐秉智瞪了他一眼:“刚刚你真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林厉摇头。
徐秉智舔了舔干涩的下唇,靠在椅背上,这么一靠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凉凉的一片,是冷汗快干透的感觉。
“那个柯顾……”
“怎么了?”林厉不知道徐秉智在纠结什么,他这个师兄本来心思就重,他们虽然感情不错,但却不算是完全的一路人。
“师弟,你能控制住他吗?”
“什么叫控制?”林厉彻底迷糊了,“柯顾真的很能干,人也很正派,于信东的事真的不会是出自他的手。”
“我知道。”徐秉智摆摆手,“我知道于信东的事是他们给柯顾泼的脏水,我的意思是,柯顾的能力你能控制吗?”
“这个人不简单,控制不住容易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林厉沉默了,他大概知道了徐秉智指的是什么,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联想起刚刚徐秉智的失态,心里暗道,柯顾的胆子也真的够大的。
不过,柯顾也押对了宝。
林厉笑了:“师兄,这样的人留在警局比放出去要安全得多。”
徐秉智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但林厉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观点。
他师兄这个人,一辈子宦海沉浮,但不管是做业务还是做管理,他一直只服强者。对于他这个阅历和年纪的人来说,什么学历什么背景,都是虚的。而徐秉智也是个比他更会审时度势的人,不能得罪的人绝对不会得罪。
所以让他看见你的实力,比让他觉得你听话更有用得多。
柯顾这招虽险,却出奇制胜。
而此时的柯顾正被苏漾一点点地检查:“他们没有打你吧?没有刑讯逼供吧?”
柯顾失笑:“放心,这个他们还不敢。”
“我一点都不放心。”苏漾抿了抿唇,“我一点一点都不放心,师兄,你让我担心死了。”
柯顾的手抚上了苏漾的脸颊,拇指爱怜地触摸着他略显浮肿的眼睑:“是不是两天都没合眼了?”
“你这样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苏漾低头,掩饰着眸中的泪光,但声音的哽咽却遮掩不住。
柯顾叹息一声,用力地按着苏漾的脑袋,拥入了自己的怀中:“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苏漾摇头,泪痕洇湿了柯顾的肩头,“是我让师兄担心了,不然师兄也不会单枪匹马去找于信东。”
“其实我知道可能会是陷阱。”不等苏漾惊讶,柯顾继续道,“我只是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那你下次……也得跟我商量一下。”
“我知道的,蹄蹄,别哭。”柯顾温柔地拭去了他眼角的泪痕,他知道苏漾在外面一定很煎熬,同样的时间,他也想了很多。
念如今,忆当初。
直到苏睿远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柯顾终于找到了答案,其实他和蹄蹄都是病人,又都是彼此的药。
他用了一个最高效,但却致自己爱人于煎熬的方式。
换做是别人或许不会想太多,但是蹄蹄的原生家庭,蹄蹄的性格,柯顾在见到苏睿远的时候他就知道蹄蹄一定会内疚,内疚自己没能解决好于信东的事情,内疚于自己没有把所有事和盘托出,甚至还会内疚于是他给自己惹来了牢狱之灾。
柯顾拥着怀中卸下所有防备的爱人,心中默默地许下了一个誓言,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将你推向独自一人的黑夜。
往后的每一处黑暗,我们一同走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的fg体质真的是,这章竟然没写到苏爸爸和师兄,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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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记得注意身体,勤洗手,戴口罩,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恐慌但是也千万别掉以轻心。
可能当年很多人还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那时候广东是发源地也是重灾区,真的历历在目。那时候电视里每天播报着数字,到处都是醋的味道,到处发着板蓝根,而且那个时候SARA症状是低烧不退,我在那个时候也低烧了,我爸妈和我都纠结了一下午到底要不要去医院。因为都说隔离的可能还会交叉传染。
我现在都记得我当时躺在小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下午的呆,那时候是我第一次思考生死。
后来去了医院,医生说:“要隔离。”
我爸妈问能不能不隔离。
医生说:“水痘不隔离要传染的,你们俩得过水痘的照顾她,这段时间不要上学了。”
我≈爸妈:……这个水痘来的也太巧了一点吧?!o口o
总之,各位小可爱都要注意健康,宁可重视不要轻视~大家都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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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这章甜不甜,是不是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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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对弈
“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苏漾看着面前的韩弈,就像朋友寒暄一样。
韩弈抬头看他,面容显而易见的憔悴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现在才来问我?”
苏漾笑了:“这不是好事吗?给你充分的休整时间,还可以让你充分地编一编你的故事。”
苏漾的声调中没有一丝的嘲讽,但每个字仿佛都在嘲讽自己,韩弈的目光直视着苏漾,但是让他挫败的是,他什么都没看见。
如果说每个人在韩弈的眼中都像是一本书,上面写着他们各自的笔迹、性格和特征,那苏漾就是一本一个字都没有的书。
除了他早就知道的那些信息外,韩弈看不出来任何东西,甚至看不出来此刻苏漾的心情。
韩弈眯着眼睛,企图找到那个破绽,苏漾却不畏惧被他打量:“嗯?这几天反思得怎么样了?”
韩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作声。
苏漾敲了敲桌子:“说话呀,你都憋两天了,没人唠嗑是不是挺无聊的?”师兄出来后,李肖然大手一挥赶他们回家睡觉了,几乎睡了整整12个小时,所以这会儿的苏漾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聊什么?”
“聊聊你吧。”
“你想打探我?”
闻言苏漾乐了:“想了解你的履历,我手头有你的档案,想了解你犯的那些事,我有你的同伙,想了解你的童年,我还认识你母亲。韩弈啊,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陪你解解闷,毕竟我们也算是有渊源,也许我们小时候还见过。”
韩弈低低地笑着,不答反问道:“柯顾被抓了,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因为凶手嫉妒我们恩爱呗。”
韩弈仿佛被噎住了,登时一口气哽在喉头不上不下。
苏漾撑着下颌,笑眯眯地看着韩弈:“你看起来不太赞成,那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韩弈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指根,指根上有一道浅浅的白圈,苏漾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想起来了章俊阳说的,桌游吧老板有一枚戒指,会转。
苏漾还注意到韩弈摸了一个空后,收回了手,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
不知道他怎么拨弄镜框,在眼镜框的框架和镜框的连接处,垂落下了一枚深蓝色的钻石,蓝钻和镜框上用着极细的银丝连接,晃晃悠悠。
苏漾好奇地盯着蓝钻,蓝钻晃晃悠悠,很快丝线仿佛就消失了,只剩下那颗蓝钻。只听耳边响起了韩弈的声音:“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要当警察?以你家的背景,你能有比现在更多的收入,更高的社会地位。”
“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韩弈对此摇摇头:“你真的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通宵几天几夜不睡觉,就为那么一条线索?说实话,我不能理解。”
“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恪尽职守,不怕牺牲。”苏漾没有表现出来对韩弈的不屑,只是平静地回答他的质疑,“这是我们成为警察的第一天宣下的誓言。”
“为了除掉罪犯?”韩弈叹了一口气,像是老师对学生一样无奈,“那你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苏漾的目光逐渐涣散,对韩弈的辩驳不置可否。
“这么多案子,这么多让你们扬名的案子,但,你们真的找到凶手了吗?”
苏漾想开口,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韩弈继续发问:“武兴为到底为什么杀人?真的靠他自己吗?他杀人真的全凭本心吗?你们真的找到了罪魁祸首吗?”
没有,当初他们漏走了一个咨询师,不是不想找,而且苏漾和柯顾并不希望武兴为凭借精神疾病脱罪,因为他们的判断上武兴为神智非常清楚,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事实证明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案件移交给检察院后,武兴为反复提出了精神鉴定,但是最终结果证明他是完全行为能力人。
如果那个时候大张旗鼓的找寻一个心理咨询师,舆论最终必定会走向武兴为罪轻甚至是无罪的方向。所以他们在关注这个咨询师,但这不妨碍他们将武兴为送到审判席上。
韩弈继续逼问:“那些自杀的学生呢?你们真的找到了他们自杀的源头吗?”
他们没抓到,但他们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互助群的群主Philip。
“那个小岛上,你们真的觉得你们解决了祸源吗?”
他们也没有解决祸源,因为那个发布命令的论坛版主也叫Philip,在他们抓到金绣绣时,那个论坛自行注销了。
苏漾知道韩弈说的都是实情,没有反驳只是摇摇头。
“那你知道什么叫做当局者迷吗?你深陷棋局之中,所以看不清楚形势和真相。”韩弈引诱道,“让我给你拨开迷雾。”
“柯顾是因为你才被诬陷的。”
“寇学林是因为你才遇害的。”
“周铖也是因为你才被破了脏水。”
“都是因为你,于信东才死的;因为你,那些学生才会自杀的;因为你,武兴为才变成了我的工具;因为你,那些人才会死……”
“都是因为你。”
苏漾的耳边回荡着这句话。
韩弈满意了,他心满意足地看见苏漾目光涣散,失去了聚焦,满意地看见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随后他停顿下了话语:“你有枪吗?”
苏漾迟钝地点头。
“枪是为了消灭犯罪的对吗?”
苏漾再次点头。
韩弈笑了,定住了一直在摇晃的蓝钻:“那么,害了这么多人的难道不是罪犯吗?”
苏漾伸手解开后腰处的枪套,将□□握在手上。
韩弈催促道:“瞄准罪犯,扣动扳机,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罪恶了。”
苏漾缓缓地将枪拿到了自己面前,反手对准了自己。
“罪犯是……”
韩弈开始兴奋了,他的掌心中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兴奋,他蹭了蹭掌心的汗,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兴奋:“罪犯是?”
在韩弈的期待下,苏漾说出了这几个:“Philip。”
苏漾将枪放下转而对准韩弈:“韩弈,你真的要让我消灭罪犯吗?或者说我是不是该叫你菲利普先生。”
韩弈愣住了,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不敢置信地失声道:“你没事?你为什么会没事?”
“我应该有什么事呢?”
韩弈头顶沁出了大量的冷汗,他一早就做好了很难将苏漾催眠至深度睡眠的准备,但至少也应该也是浅层睡眠,但是苏漾竟然一丝一毫没有受到影响。
到这里只有两种解释,第一就是,苏漾一早就做好了自己会催眠他的心理准备,第二则是,苏漾自己同样也会催眠,甚至下暗示的水平不在自己之下。抑或者,二者皆备。
韩弈宁可希望的是前者,他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带了瞳片吗?”
蓝色,是最容易让人产生不好情绪的颜色,外国也经常将蓝色和忧伤划上等号。他眼镜边上的这颗蓝钻,不管是切割面还是色泽都是他精心设计过的。按理来说,普通人是逃不过他的控制。
苏漾摇摇头。
其实韩弈想差了一点,苏漾不是韩弈说的普通人,他不是那群容易催眠的人。暂且不论韩弈说的那两条苏漾都符合,就算他完全不知情也完全不懂行,他也很难被催眠。因为苏漾过目不忘,而他的过目不忘来自于他比普通人更容易集中的精力。
他能够一心多用,同时做几件事,也可以在很嘈杂的环境中专心自己的事。这都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专注力有着很强的控制。
这个集中和催眠师最常说的,集中你的注意力是两个集中,一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交由催眠师操控,另一个则是始终都由自己操控,苏漾这样的人本身就是很难被催眠的。
苏漾最终还是仁慈的给了韩弈一个答案:“我从来没有被催眠过,哪怕是我愿意接受催眠的情况下。”
在他精神状态最不好的时候,他也考虑过接受催眠疗法,但是很遗憾的是,尝试了三次他都失败告终了。当时给他做催眠的心理专家说:“苏漾,你不信任我,除非你能找到一个你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否则你只能靠你自己。”
是的,他只能靠他自己。
所有的道理他都明白,所有的心理学理论他不仅懂得而且是掌握得很好的人中的佼佼者。
那个让他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并不在身边,所以苏漾最终选择的也是他唯一能选择的道路就是自救。不过幸运的是,当那个让他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归来时,苏漾已经好了大半,至少对于他原生父母的精神暴力已经被他化解得七七八八了。而柯顾的出现就已经几乎化解了他另一半的心结。
师兄的催眠都未必对苏漾好使,更不用说韩弈这种程度的心理干预。
而苏漾的回答直接摧毁了韩弈所有的心理防线:“不可能,这不可能。不,不会的。我比你聪明,也比你优秀……”
苏漾突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成为别人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更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心结,不,以韩弈这样的状况,说是心魔更恰当。
苏漾对着身后的双向玻璃招了招手,很快许沁就进来了,苏漾也将□□收了起来:“韩弈,我们现在对于进行正式的讯问。”
走了一遍流程后,苏漾看着此刻心理防线已经被摧毁大半,异常配合的韩弈,开口了:“韩弈,你口口声声说你在跟我比较,但是我甚至从来都不认识你,甚至在蒋云天的案件之前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韩弈看着他:“但是我对你从小就有印象,从小到大,我考了班级前三,妈妈跟我说你石阿姨的儿子考了全班第一,等我考了全年级第一的时候,妈妈跟我说你石阿姨的儿子考了全区第一,等我考了全区第一的时候呢?”韩弈咬着牙道,“我妈妈跟我说你考了全市第一。”
“我跟你同一届,但我比你大三岁,我高三还复读了一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漾当然不知道韩弈还复读过,但韩弈说出口的话却让他背后一身冷汗。
“因为我高三的时候没有考到B大,而我妈妈一直说,你石阿姨说她儿子可是拿B大保底的。”
苏漾:“……”他还不知道他妈还吹过这种牛皮?而且张心慈还信了?不仅张心慈信了,韩弈也信了?
“所以我复读了。”韩弈缓缓道,“我本来想在选专业的时候摆脱你的阴影的,从我妈那里知道你的志愿后,我选择了法学,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法学作为第二专业?!”
苏漾:“……”是他错了,他大学闲着没事的。
“而且你还选择读了寇学林的研究生。”
说到这里韩弈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我早在大二的时候就找过他,一直找到本科毕业,他说的都是暂时不招研究生。结果呢?结果他竟然招了你,而且我们这一届他也只招了你!”
苏漾咽了咽口水,他虽然大概知道老师为什么这么拉仇恨,为什么不招韩弈。说得委婉点,就是蒙筠之后他轻易不敢再招偏执的人了;说得直白点,就是他看不上韩弈。
到现在苏漾已经对韩弈有了一个认识,韩弈不笨,但也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他更是勤奋型选手,勤奋没有什么不好,但现在看来支撑他勤奋的是对自己的嫉妒和愤怒,还有对他母亲的醋意。
他之所以能做这么多坏事,是因为他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善于利用可利用的人,而且非到必要情况,他一律躲在幕后,轻易不出动。他其实也非常能沉得住气,否则不会在这么嫉恨自己的情况下,自己却对这个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再加上他容易欺骗世人憨厚而中庸的脸以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韩弈绝对算不上君子,但他显然就是一条贮藏着毒液,等待在黑暗之中一击毙命的毒蛇。
苏漾突然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为什么他们这次能抓到韩弈了。
因为韩弈急了,韩弈急于报复他,急于折磨他,比之前更加的急迫,甚至亲自出动去做一些事情。这说明,他手下能用的人不多了,而这指向了两个可能性。
一种可能性是他们之前几个案件的行动抓走了他可用的手下。
还有一种可能性,他们前几次的行动影响了韩弈地位的动摇,更甚者,一个取代他的人已经出现了。
“韩弈,你是Philip吗?”
看着韩弈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唇角不自觉地卷曲,一个绝不应该出现的微表情出卖了韩弈,韩弈因为苏漾的问题感到了挫败以及难堪。
这不是一个以一个身份玩弄警察团团转的人在身份被揭穿时会有的情绪。
“你怎么看?”看着监控的李肖然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柯顾,“你觉得他是Philip吗?”
“我跟小师弟的想法是一样的。”
李肖然嘴角抽了抽,苏漾分明什么都没说好吗?!
柯顾冲着监控扬了扬下巴:“小师弟已经有答案了。”
“什么?”
只听监控中传来了苏漾的声音:“你不是Philip,或者说你现在已经不是Pilion了,因为Philip不是一个人,而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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