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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站在病床前?,躺在床上的人打着点滴,苍白的脸近乎透明,明明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孩子瘦了很多?,他?闭着眼睛,脆弱的可怕。

所有?人都不停的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只有沈成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换做常人只会觉得这个孩子冷漠无情?,只有了解沈成的人,才能看透那双宁静黑眸下浓烈的情?绪。

等到中午的时候,天色变了,乌云滚滚,甚至还有?隐隐的雷声。

甄美丽过来说:“怕是要下?雨,你们快赶紧回家,万一雨下大了就不好了。”

乔安和猴子对视一眼,他?们走到房门口,只有沈成站在床畔没动,从来到这边开始,他?就像是生根发芽一样,寸步不?离。

甄美丽有?些担心?:“沈成…”

她开口了,沈成才有?点动静,他?别过脸,淡声:“阿姨,我想在这。”

室内安静了一瞬。

“好。”

甄美丽看着一个躺着一个站着的两个孩子,鼻子莫名酸了酸,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点头了:“你陪陪小时吧。”谁知道她开了先?例后,猴子和乔安也不?走了。

他?们住的是至尊病房,这个病房就跟普通的三?居室一样,厨房客厅独立的三?间休息室,卫浴一应俱全。

猴子冲乔安使了个眼色:“反正都要下?雨了,那我跟乔安去客厅玩会。”

甄美丽有?些惊讶。

乔安收到了暗示,微笑着说:“正好,好久没有尝过阿姨的手艺了,今天能有口福吗?”

他?们都发现了,甄美丽的状态也不?好,作为兄弟,简时午不?在,他?们肯定要替他照顾好母亲,劝说是没用的,不?如让这里热闹热闹,也给甄美丽找点事情?做,不?要沉浸在悲伤里面。

安妮也来了,甄美丽一向是喜欢女儿,她今天也是异常的乖巧,撒个娇:“阿姨,您就让我们留在这嘛~”

甄美丽拗不?过。

几个孩子热热闹闹地围着,她心中悲伤的情?绪缓解了不?少,抿唇笑了笑:“好好,想吃什么阿姨去给你们做饭。”

几个孩子欢呼了一声。

他?们都识趣地从病房退出来,甚至还体贴地关上了门,都聚到外面的客厅去了,病房里面便只剩下了沈成和简时午。

天色慢慢的阴了下?来,外面打起了闷雷。

“轰隆”

闪亮的雷电划破天际,安静的病房内也被打破了沉静。

沈成坐在病床前?,看到床上原本沉睡着的小孩因为闪电声皱起了眉头,他?的头上冒出了薄汗,像是一下?子陷入了什么梦魇里,有?什么极度令他?恐惧的事情?纠缠着他?,到后面甚至带着些哭腔,这声音有些小,沈成沉默半晌,凑近些后终于听清那有些痛苦的哭音:

“不?要啊,不?要火化妈妈…”

“沈成,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啊啊…”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求求你……”

室内的气温因为暴雨降低,秋雨夜,病床旁的人浑身也冰凉,沈成望着他?,幽深的眸子底像是掀起了一场无声的风暴,听着这些话,他?心?头有怒火,看着病床上像是被吓惨的孩子更多却是难以言喻的心?疼。

莫名的,他?握住了简时午的手,那是一双有?些冰凉的手,他?紧紧地握住,无声的传递温度过去。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是如同他?出车祸那天一样的大雨,一样电闪雷鸣的闪电声。

床上的人依旧在哭,他?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一直在痛苦的低喃,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一句都让沈成心?疼无比:

“疼…”

“我好疼”

“救命”

“沈成,沈成…”

他?不?住地唤沈成的名字,身旁的少年握住了简时午的手,沈成隐忍住了心?头的情?绪,那双一向是古井无波的眸子不?知何时也染上了绯红色,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是小甜文的!哈哈哈哈,别担心,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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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出发吧少年

“滴”

输液的瓶子空了,需要有?医生进来换瓶子。

沈成动了动,他松开了简时午的手,站起身想走到外面让医生进来,然而,在他刚起身的那一刻,因为他的撤离,像是给病床上的人什么刺激一般,梦魇中的人睁开了眼泪汪汪的眼睛,他被满心满眼的情绪占据了神智,有?些嘶声歇底地喊出来:“不要!”

房间刹那安静了下?来。

窗外风雨摇曳,雨水落在玻璃窗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简时午红彤彤的眼睛和沈成对视,他伸手想要拉住沈成,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因为距离的原因没有碰触到,在他准备放弃耷拉下?来的时候,沈成向前半步,接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

简时午的身子在颤抖。

外面大雨磅礴,他的身子因为浓烈的恐惧在抑制不住地颤抖,高烧让神智变得模糊,他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沙哑:“沈成?”

沈成在他身旁坐下?:“是我。”

他的回答却让简时午落泪更凶了。

像是一直在强撑着的人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他扑进了沈成的怀里?,委屈的声音饱含心酸:“真的是你吗?”

沈成抱住那有些脆弱的身躯,才短短这么些时日不见,这个孩子瘦了很多?,他低声:“嗯。”

简时午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你不是不想看到我了吗?”

沈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近乎崩溃的神经,轻声:“没有,别乱想。”

他温柔的声音像是攻破了人的心理防线,简时午低低地哭,像是要把自己的满腹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骗人。”

“你好狠的心啊你。”

“呜呜…”

“明明都怪你…”

“就知道欺负人,你太狠心了呜呜…”

他低低地哭着,嘴上说着狠话,但是手却牢牢抱着沈成不肯松手,像个撒娇的小猫咪在跟主人要糖吃,但这样大的怨气绝对不止是因为这两天的事,沈成陷入了许久的沉默,少?年的黑眸深沉,仿佛一潭雾,看不清,也化不开,他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哑声:“别哭。”

往常似乎无所不能的人应付什?么都如鱼得水,但是在哄人这方面的确是没有?任何经验,语言十?分?生硬不说,反而让人哭得更凶了。

“咔嚓”

这时,房门开了。

听到了动静,外面的人都因为担心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声响终于让沉浸在情绪里的人回了神,简时午懵懵懂懂地抬起头,迎着光看清了门外站着的女人,在暖黄的灯光下?,甄美丽也有?些激动地望着自己:“小时!”

简时午泪眼朦胧:“妈?”

甄美丽快步小跑了过来,拥抱住简时午,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醒了。”

简时午“唔”的闷哼一声。

母亲熟悉的气息在鼻息之间,带给他莫名的安定感,也将?他慢慢地带离之前痛苦的情绪里。

“妈…”

简时午有?些颤抖地搂住她,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你没死。”

甄美丽破涕为笑,像极了第一天简时午刚重生时嗔怪骂他一般:“你这孩子是不是睡糊涂了?”

这样的骂声反而让简时午清醒了一些,他的思绪慢慢回归现实。

病房的门口站着其他人,乔安和猴子,包括安妮都走了进来,他们看到简时午醒了都很高兴:

“醒了?”

“我就说阿姨做了红烧肉你怎么会舍不得醒。”

“太好了,时哥,你都要吓死我们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给这个有些清寒的房间带来些许的暖意,简时午算是彻底的回过神了,他一侧目,看清楚了旁边站着的少?年,一直离他很近的,陪着他的沈成。

最羞愤的是,沈成的衣衫上还有?不少?因为他刚刚太过于失态,哭湿了一大片的泪痕,大脑慢半拍地回忆起了自己醒了之后都做了什?么,简时午的脸蛋一片青一片白,不太好。

甄美丽柔声询问:“小时,饿了吗,妈妈煮了肉粥。”

猴子也说:“还有?红烧肉哦。”

虽然医生都说,病人得吃清淡易消化的,但是简时午现在的状态是,能有什?么能引起他食欲的东西就让他多?吃两口吧,本身他就不吃什?么东西。

乔安补充了一句:“超多?好吃的。”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关心。

简时午觉得心里?暖暖的仿佛有?热流划过,他轻轻开口,纵使声音沙哑:“饿了。”

众人一喜,想吃东西就是好事啊!

甄美丽看着孩子苍白的脸说:“想吃点东西。”

“好,好,妈妈这就去做饭。”

“今天刚好做了不少?你爱吃的。”

“洗漱一下?就可以吃了。”

医生也来了,不知为何,眼泪仿佛才是简时午身体的毒素一般,像是因祸得福一般,这场大雨,加上这场压抑在心底已久的哭泣,让简时午的高烧退去了。

临走的时候医生只让最近别着凉,再住院观察两天便可以回去了,这下?子众人都放心了,甄美丽和简父在厨房盛饭,其他几个孩子在帮忙摆碗筷,房间里便是再剩下了沈成和简时午两个人。

“那个…”

简时午已经缓过来了,他看到沈成后,心里?紧张,想说这个也想说那个,最后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成弯下腰,拿了件外套给他披着:“穿着,外面凉。”

“喔好。”

简时午看着他有?些清冷的侧脸,和对自己温柔的动作,一下?子就想起前些日子冷战的时候,沈成对他就像是陌生人一样,那样的姿态实在是叫人难受,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自己说错话了。

简时午的手攥着被单,他声音轻轻的:“我…”

沈成撩起眼皮看他,黝黑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他看着简时午苍白的脸,低头阻止他说下去,只道:“阿姨做好饭了,出去吃饭吧。”

“好。”

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

吃完饭后因为简时午的情况好转了,熬了几天的甄美丽便回家休息去了,简父在书桌处理办公,简时午在沙发上坐着,几个朋友陪着他说话:

“你这几天没来上学,大家很担心的。”

“对啊,吓死人了。”

乔安还心直口快地说:“尤其是沈成,都几天没合眼…”

话才说到一半,众人都看过来,乔安看向面色不善望着自己的某人,赶紧识趣地闭嘴了。

简时午倒是听明白了,他有?些微讶地侧目看向沈成。

安妮拿出了小册子来,她说:“这些都是课堂笔记,怕你的课程跟不上进度,我们大家帮你整理的。”

简时午看着工整的本子,很感动:“谢谢。”

“不客气。”

小本子上的字迹不同,的确是不同人一起帮忙的,但更多的字迹却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那方正楷体带着点戾气的笔锋,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写的。

猴子笑眯眯地说:“课代表比较厉害,他整理笔记的思路也很全,这些天基本都是他做的,你看啊,都有日期的。”

简时午看向沈成,他乖顺地说:“谢谢。”

沈成没什么反应,仿佛真的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会天色太晚了,几个人真的不能待了,简自成要下?楼送人回去,房间里便骤然安静下?来,客厅只余下?简时午一个人。

他闲着无事,便开始翻手里?的笔记,很久之前沈成就会帮他整理课堂笔记,因为他的英语不好,所以沈成总是会每周给他开小灶单独补课,每天课堂上的重点都不会落下的。

笔记本上的日期都有标注清楚,简时午翻了翻,包括他们冷战的那几天都没有?漏掉,那个时候他心里?还有?点别扭,但是沈成却依旧细心的帮他划好了这些课堂笔记,就算是被自己的那些话伤到了,他还是在帮自己整理资料。

看着那些细心规整的字迹,简时午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可能是生病的人就会更脆弱一些,他翻了几页纸,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眼睛一眨,就有小水花落在纸页上。

旁边忽然有低沉的男音传来:“怎么又哭了。”

简时午诧异地抬头。

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玄关,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站在那里,灯光下?,沈成的五官笔挺,面色俊朗,他看着自己,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疑惑:“笔记哪里看不懂?”

简时午有?些窘迫,他没想到沈成在:“你,你不是下楼了吗?”

沈成:“忘记拿东西了。”

“喔…”简时午苍白的脸蛋终于有了些血色,他呐呐道:“看的懂,你写的特别好。”

他说的很勉强,甚至就连声音还带着哽咽。

有?脚步临近,接着,他闻到了一股味道,是沈成身上的清香,格外令人眷恋,简时午恍惚回忆前世很多?个夜晚,他都趁着沈成睡着了偷偷钻到他怀里?睡,仿佛这就是避风港一般让人安心。

沈成在他旁边坐下?,拿过笔记本,看了他一眼:“身体不舒服?”

简时午乖乖摇头。

沈成见他好像真的没事,便说:“看一会就去休息。”

“好。”

“我下?楼了。”

“嗯…”

简时午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崽一般看着人,好像就差在脸上写着你别走了。

沈成眸光微动,沉声:“过两天再来看你。”

简时午的心思真的很好懂,笑容绽放在脸上像朵花一样,他露出了醒来后最灿烂的一个微笑,眸子闪烁,好像有星星一般:“好。”

他们算是和好了。

一切如旧,有?什?么变了,又像是没有?变。

简时午的这场病亏了身体,本以为几天就会好,但是一直拖拖拉拉到月底。

好在每天都有人帮着开小灶补课,成绩没有?考的特别差,期末考试的时候也算是班级中上游,明年高三再努力努力不至于跌得太惨,一番修养生息后就要进组拍戏了。

拍戏比较忙,但是导演也体?谅小孩,临近过年的那几天还是给放了假,街道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四处张灯结彩的,热闹极了,甄美丽这两天也都在家歇着,陪着孩子。

这几天简时午偶尔也会和猴子打电话,出去玩玩,听他说:“乔安家有点事,回国了,说年后才回来呢。”

简时午忽然想到,那季家那么大的宅子,岂不是就剩下沉成一个人了。

猴子说:“不是说季叔叔今年过年会回来吗,也就这两天吧。”

简时午这才放心多?了。

“你知道吗…”猴子长吁短叹:“课代表蛮不容易的,有?个事情我没跟你说过,这不快过年了我才想起来,就是前几年,沈成还在高灿那边的时候,有?一年过年,我们全家出去吃饭,碰到过课代表。”

简时午说:“在哪?”

“在一个餐厅。”猴子的声音沉重下?去:“那是大年三十?那天吧,这不都和家人在吃团圆饭吗,我就看到课代表了,隐隐隔着门板看到的,他在后厨房…洗盘子。”

这一刻,电话两头寂静了。

简时午心里?像是浸透了酸水一般,他说:“他…没在家过年啊。”

猴子轻声说:“高灿那一家,说不定对他来说,还不如在外面工作更舒服一点。”

后来回了季家,又常年在国外,外国的过节气氛不热烈,说起来不算是正统的过春节,可怜的是,这些年从始至终,沈成都没能过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年。

简时午轻叹一口气:“今年就好了,今年季叔叔在呢。”

猴子也笑着说:“那可不是吗,我听乔安说今年课代表心情就挺不错的,我觉得他肯定也是高兴的,等咱们没事的话,反正离得也近,到时候过去拜年呗。”

简时午果?断答应:“行!”

这个年过的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充满期待的,简家公司运营得好,要上市要扩张,季远风也终于能和儿子更近一步,早早就忙完了公司的事宜,踏上了来这边的行程。

……

晚间的时候,房子里?面开着地暖,很温暖,简时午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着新上映的电视剧,就见简自成从外面一身风雪地回来说:“这外面下大雪了。”

甄美丽从厨房出来说:“天气预报还说这几天没有?雪的,怎么回事?”

“今年天气不好。”

简自成把衣服挂上,去简单洗漱了一下?才出来说:“时午,这明后几天要过年了,要是雪下的太大就别出门了啊,不安全。”

简时午嘴里吃着零食,胡乱应着。

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生硬地回头问父亲:“爸,季叔叔的飞机是哪天啊?”

简自成一边端着菜一边说:“哪天?17号吧。”

“那今天几号?”

“今天…”

屋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不远处的日历挂着红色的17

所有?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甄美丽放下锅铲出来说:“我给季家打个电话。”

简时午电视也不看了,跑过来听。

甄美丽在屋里?打的通讯,简时午听得不真切,等她出来的时候,瞧着面色有些沉凝。

简时午心里?下?沉:“回来了吗?”

“季家的管家说,沈成下?午就去接机了,是晚上7点到的飞机。”甄美丽看向墙上的指针:“7点半了,没消息。”

简时午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有?一瞬间,他的脑瓜像是嗡的一下?子,停止运转了,从下午就去了,那现在还在机场吗,外面那么大的风雪…

简自成看向窗外:“这天气,飞机不好飞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

甄美丽说:“别瞎操心,能有什?么事,等那边消息就成了。”

嘴上这么说,可她的脸色也很差,每个人都知道沈成的不容易,这个孩子前半生过的那么苦,老天爷肯定不能再开什?么玩笑的,一顿饭没有人说笑,原本应该幸福满满的晚餐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八点二十?

简时午按捺不住了:“妈,你再打个电话问问行吗?”

甄美丽没吱声,她没告诉孩子的是,早就和管家说过了,如果?季先生回来了给家里来个电话,可是到现在了,电话铃声始终没响。

简自成看向窗外:“雪下大了。”

天地之间,茫茫一片,隔着窗户也能感觉到外面的寒意,偶尔有?路上的行人顶着风雪走过,都是哆哆嗦嗦的。

这样的景象让简时午莫名的想起,在很多?年前,他刚重生的那时,也有?一场大雨倾盆而下?,那天,应该也很冷,偌大的校园里成千上百的学生都有家长来接,只有沈成没有,他独自在暴雨中行走回家,那天的雨应该也很冷,但是沈成的脸上是那么的宁静,或许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人来接,所以他谁也没有等。

甄美丽看着外面的雪,同样也想到了那天在街上,她看到的那个背影,那个身形有?些单薄的孩子。

安静的屋内,有?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简时午站在玻璃窗前,轻声道:“机场冷吗?”

没有人回答。

指针慢慢地挪动,最终停到了九点整。

管家说,沈成下?午一点就去了,现在是晚上九点,季远风的飞机依旧没有?落地,暮色沉沉,这是沈成在机场等待的近8个小时,简家一家人都坐在沙发上,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一脸沉重,没人打破这份宁静,那一年,他们还和沈成没有那么多?的交集,一家人也是坐在餐桌上,长吁短叹。

这些年,就如同甄美丽所说那样,将?沈成视如己出,就如同简时午永远都没有?办法和那个两世都纠缠不休的男孩分?开一样,沈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和简家有了千丝万缕无法分?割的联系,再也没有人能如同曾经一般无动于衷。

安静的客厅内,忽然被打破沉寂,三个人齐声:“我觉得…”

再次安静,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最后,还是简自成说:“最近咱家的司机老唐给车买了个特级的防滑链,这两天才买的,你说巧不巧。”

甄美丽露出了笑容,得出结论说:“这雪还没结上冰呢,好走一点。”

“那么”

简时午站起身,他看着父母,轻声说:“我们……?”

甄美丽和简自成对视一眼,一起站起身,做了这个决定让他们浑身都轻松,坚定道:“走吧,去机场!”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之上,亲情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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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写在一个户口本

机场

人潮汹涌。

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要奔赴远方的人,也有接机的,有即将分别的情?人,也有送别亲人的一家,过不了多久就是大年三十,回家的人偏多,常常能见到一家人坐在长椅焦急地等待自己的亲人回来。

相逢的喜悦不时响起,重逢的喜悦让人不顾一切的相拥,含泪的声音总是不时响起:

“回来就好。”

“外面这么大的雪,怎么还来。”

“哎呦,来接你嘛。”

“终于回来了啊。”

在这纷乱的环境里,只有坐在长椅上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一动不动,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好奇的都会看向这个格外英俊的孩子,他的气质清冷,眉眼有一种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这一切的热闹都好像与他无关。

有孩子奔向父亲从沈成的面前跑过,他扑向男人,用有些撒娇的声音说:“爸爸,你怎么才来啊。”

父亲将孩子抱起来,乐呵呵地说:“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

一家人聚在一起,充满了欢声笑?语。

沈成坐在那里,淡淡地看着,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情?绪,大多数的时候他觉得?吵闹,偶尔也会开始游离思绪,人生中总是会碰到许多这样的画面,不过一般他都像是个旁观者,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

幼年时还留存着一些不该有的幻想,后来那些幼苗也被自己掐死了。

人之所以会等?待,是因为有些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失而复得?,但属于他的从来都太少?,所以一生?中等待的次数自然就少?的可怜,沈成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到不远处有轻轻的议论声:

“他好像从下午就坐在那里了。”

“是在等人吧。”

“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呢。”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好吵

他想,这些人要是都消失就好了。

沈成低垂眉眼,明亮的大厅仿佛是一张黑色的大网,少?年的眼底雾色沉沉,满是滚烫的戾气。那些充满探究的目光,不善的议论,怜悯的眼色,仿佛有无数双手按着这张网压下来,让人喘息不得?。

忽然

在一众嘈杂的人声里,坐在长椅上的人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呼唤:“沈成!”

窗外下着大雪。

这里是机场,沈成抬头,看到一个人影穿着红色的棉服冲他小跑过来。

简时午的脸蛋绯红,轻轻喘着气,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露出微笑?:“你在这里啊。”

大厅的灯好明亮。

那白色的灯盏散落在他的肩膀上,冬天,人说话的时候会呼出白色的雾气,那雾气向上升腾再慢慢消散,仿佛给小天使戴上了一层光圈。

简时午搓了搓手,他凑近一些:“你冷吗?”

沈成有些生?硬地启唇:“不冷。”

“怎么会不冷,我都冷死啦!”然后他看到简时午在口袋里掏了掏,居然掏出来一个热水袋,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一副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可爱得紧:“我出门的时候特地装了一个,给!”

温热的水袋落在沈成的掌心,暖洋洋的。

在简时午来之前,他是真的不冷,可是当热水袋放入掌心的时候,他缓缓地收紧手,有些贪婪地感受指尖的温度,竟是当真觉得?有些冷。

简时午轻轻感慨:“你的手好冷。”

沈成的指尖微颤,他撩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嗯?”

简时午指了指后面缓缓走过来的父母:“我跟爸妈来的!”

后面的甄美丽和简自成实在是比不过简时午的跑步速度,他们这才走到跟前,因为三个人目标很大,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包括之前一直在三八的那群人,都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甄美丽注意到了,她展颜一笑?,落落大方:“你们好呀。”

有妇人点点头,自来熟地说:“来接孩子?”

甄美丽:“对啊。”

“哎呦,这天太冷了,你家孩子在这等?很久了。”

“唉刚到机场。”

“早点回去吧,这雪还得?下呢…”

“谢谢啊。”

简简单单地唠了下家常,甄美丽一边说一边把温水杯递给沈成,动作自然而然,就像是照顾自家的小孩一模一样,他们一行人换了个地方,因为简自成常年出差,所以机场是有单独的休息室的。

转到屋里歇着,简自成说:“有试着给远风打过电话吗?”

沈成说:“没人接。”

“嗯……”

简自成到底不比孩子,还是有主意的,他看了看表说:“这个天气是不会有飞机过来的,肯定都停飞了,远风的秘书你联系了吗?”

沈成:“联系不到。”

一般来说秘书都是跟着季远风一起的,这两个人都联系不到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简自成沉吟片刻,他说:“这事交给叔叔吧,我在国那边认识不少?朋友,也算是你们季家半个小股东,托些人打探点消息不是什么难事,你别担心,叔叔帮你去看看。”

沈成其实很厉害,门道也有,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学生,比起在业内混迹多年的简自成人脉这块还是欠缺了许多,他抬头,想道个谢,但是简时午已经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的,就交给我爸吧!”

甄美丽也抿唇微笑:“跟我们还客气?”

亲昵的语气就像是亲人之间正常的沟通,不需要那么多的言语,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不是那种施恩的怜悯,而是那种没有任何媒介般自然而然的感情?流露。

简自成也说:“这事就交给叔叔吧,今天飞机肯定是来不了了,我们先回家去,你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呢,正好洗个热水澡。”

简时午笑?眯眯地说:“有红烧肉哦。”

“我们出来的不久。”甄美丽站在他的身边,轻声:“应该还是热的。”

“对啊对啊。”

简时午的脸白皙,说话的时候头一点一点的,眼睛里像是映着漫天星空一般,声音柔软而温柔:“我们一起回去吧。”

所有人都在看着黑衣少年,没有人催促,给足他思考的时间。

站在原地的沈成好像是在做决断,他手里的热水袋很暖,刚刚喝下去的温水很暖,但这一切,仿佛都没有那暖心的话更暖。

在一众人的目光下,沈成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嗯。”

这或许是他人生中少有的依赖时刻,所以这一刻弥足的珍贵,那个一身骄傲的孩子收起了身上的刺,他声音低沉:“谢谢。”

甄美丽鼻子莫名酸了酸。

简时午亲昵地挽起沈成的手朝外面走,这会外面的天气依旧是大雪纷飞,机场的人来去匆匆,但这些人都有归宿,都有要回去的地方,同样是这样的恶劣的天气,沈成走出了门,站在了风雪里。

但这一次,却又有不同。

车子停在门口,简时午坐在车垫子上,对他热烈地招手说:“回家啦。”

看着他明艳的笑?容,沈成的心里是渐渐被填满的满足,少?年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次他走向了车子,没有任何的犹豫。

……

晚间

凌晨的时候,比简自成还要快一步的,沈成收到了消息。

当时简时午还在书桌上叠过年会用到的小灯笼,因为太困,沈成刚将人安置在床上躺好,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他收到了乔安的消息,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季总的车出事了,没赶上飞机,没受什么特别重的伤,我托人在医院打听了,骨折,轻微脑震荡,随行的秘书受伤比较严重,我让安妮拜托教父查了查,应该是意外事件,但你不用担心,是我家的私立医院,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沈成眉头紧皱:“公司那边…”

乔安明白他的意思:“股东们最迟明天会收到消息,尤其是唐纳德那个老东西,几年前季家的老宅文件失窃,就是他手底下的走狗干的,这几年他一直虎视眈眈的,季总这还昏迷着呢,我估计他恐怕要搞事。”

沈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

“这个老货,这些年没少?生?事,以前季北川在,他就肆无忌惮的,毕竟那货没个出息,这不是过段时间要召开股东大会吗,我看他肯定还要生?事。”

顿了顿

乔安又说:“不过也没事,季总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心腹,一时半会还闹不起来,就连简叔叔不也是你们家的股东吗,股东大会的事情?哪里是唐纳德说了算的”

夜色深沉,外面飘着大雪。

沈成看着窗外的风雪,屋内暖和如春,他靠在桌案边,看着简时午剪的红纸,漂亮的纸在灯光下泛着红色的光芒,鲜艳而夺目,他这样短暂的沉默反而更让人不安,电话那头的乔安有些担心。

半晌

却听见沈成说:“再查。”

乔安:?

“车祸是不是意外。”简单的几句话却冒着寒意。

乔安深呼一口气,应了一声。

沈成看着不远处睡着的简时午,他的眸色深沉:“有什么最新的情?况发给我,国内大雪,机票订不到。”

乔安应了一声。

……

他们的电话挂了,而简自成那边也是到了后半夜才有的消息。

到了第二天得知季远风车祸住院时,沈成已经了解了大部分的情?况,倒是显得十分淡定。

简自成眉头紧皱:“小成,你父亲在的医院是国顶级的私立医院,也是最好的医师团队,前面的消息说他没有大事,你可千万不能着急,现在天气复杂,航空飞机都危险,知道吗?”

沈成说知道。

还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外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简家也很热闹,但是那个暂住了一晚上的少?年,在中午的时候就要坐管家开来的车离开了,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安排处理,国那边可不过春节,理事出了事,上下人心浮动,乱作一团。

大门口,简时午小跑到了车跟前。

天上还飘着小雪花,有些洒落在人的肩膀上,沈成转身看他:“怎么出来了。”

简时午鼻尖红彤彤的,他说:“你要走了吗?”

沈成点头。

“可是…”简时午有些纠结:“季家也没什么人,你在我们家呆着多好,我妈妈每天会做很多好吃的,我们还可以一起玩,猴子还说下午来找我们,我房间装了游戏机,我们…可以一起的。”

沈成安静地看着他,那张清隽的脸庞上勾起一抹淡笑?,温文尔雅:“听起来不错。”

简时午重重地点头。

他们之间距离得并不远,只有半步,但这样短暂的距离却显得是那么的难以靠近,他描述的真美好啊,却与他的世界是那么的遥远,他要去处理的世界充满了狼争虎斗,勾心斗角,而他的世界却永远是那么的美好。

沈成说:“但我得?回家,处理点事。”

简时午觉得?家里有网,也可以单独把书房给他办公的,迟疑道?:“一定要回去吗?”

“嗯。”

“那,年三十的时候一起过吗?”

沈成垂眸,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有雪花落在简时午的身上,穿着雪白棉服的少?年像个干净的天使,他在简时午的眼睛里找不出任何的杂质,只有干干净净的关怀和满满的纯真。

“那么…”沈成哑声:“我是以什么身份在你家过年呢?”

简时午僵住了,他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张了张嘴,却只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妈妈把你当做亲儿子一样,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

沈成嘴角勾起淡笑:“我不是阿姨的亲儿子。”

简时午有些微讶地抬头。

沈成站在风雪里,四周很冷,但他的声音却温润:“年三十是一家人,是亲人的团圆夜,你们好好过。”

他转身,要上车,大衣的一角却被一双白嫩的手握住了,沈成回头,看到了简时午有些泛红的眼角。

简时午吸了吸鼻子,冰冷的雪地里,他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有太多的话想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很多问题不是不提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从医院那天,那道天堑就在了,他们之间裂开了一道?缝隙,越来越远。

已经过了光靠友情?就可以一直在一起玩的年纪,他们都18了,成年是个很残酷的词汇,有些转身,再难回头。

简时午说话总是不经大脑的:“不是亲儿子也可以一起过的。”

沈成看着他有些傻乎乎的脸,嘴角勾起:“当然,我听说过很多这样的情?况。”

简时午疑惑:“在哪听说的。”

“女婿。”

沈成的薄唇慢慢吐出这两个字,他看着简时午慢慢有些苍白的脸,勾唇:“一个户口本上,就是一家人了。”

简时午僵在原地。

前世,他们就是一家人啊,领证的前两年,都是回简家过的,沈成很能干,颇受自己父母的喜欢,那个时候他们也很好的,其乐融融,不分彼此。

可是后来,他们家公司出事,那些股东纷纷抛售,背后收购操盘的公司里,白纸黑字也有沈成的名字,如果不是对方步步紧逼,他父母何至于此

一家人

这也是那时对简时午来说莫大的讽刺。

那个时候,他们也很要好啊,可最后出手的时候,沈成又哪里有放过他们呢?

每每想到这里,简时午总是觉得?遍体生?寒,冷得可怕。

沈成看着简时午苍白的脸:“吓着了?”

简时午从回忆抽身,他下意识想摇摇头,但却被沈成制止了:“别勉强。”

简时午又僵住了,似乎从哪天起,一切都变了,沈成更让人猜不透了,他现在已经不再能看透这个男孩心里的想法了。

沈成看着简时午冻得通红的脸,沉声:“回去吧,外面冷。”

简时午站在雪地里,像个要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一般,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沈成说:“我也得?走了。”

司机已经等了很久了,大雪的天,沈成要掰开简时午握着的手,却听到小孩仿佛破釜沉舟的问话:“沈成,你是不是要回国了。”

“嗯。”

“那等叔叔病好了之后还会回来吗?”

雪地里,一片寂静。

半晌

沈成看着低着脑袋的人,轻声:“看情?况。”

这话说得委婉,但基本就是不回的意思。

简时午揪着他衣摆的手抓得?更紧了,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上面泛的青筋,他紧紧地握住,就好像这样的话,眼前的人就不会走,会一直陪着他一般,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弟,他跟男主是没有可能的,可他真的好喜欢沈成。

上辈子喜欢,这辈子还喜欢。

因为只有他不会嫌弃他满身的赘肉胖的像个球,因为他不会嫌弃他脑筋笨,时常转不过弯,全世界都在要求他长大,要他成熟懂事,只有沈成永远拿他当一个笨拙的小孩。

不管是哪一世的沈成,他都好爱他。

就算是炮灰,也有爱一个人的权利吧。

简时午吸了吸鼻子,难得任性地说:“那你,那你到时候,多考虑一下…”

沈成看着他,内心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带着些茧子的指腹在少年的眼角擦过,简时午细腻的皮肤留下了点红痕,又再消失,少?年压低了声音,低沉道?:“该好好考虑的人是你。”

简时午微讶地抬头,他的眼睛里清晰的倒映着沈成的身影。

“考虑清楚。”沈成的眸子黑黝黝的,他像是下了通牒:“我们再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乖乖,相信我,再坚持坚持就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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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成长

从那天后,简时午就再也没见过沈成了。

这个年,似乎从那场暴风雪开始就拉开了不安定的帷幕,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下很?多人都扬着笑脸用来遮掩自己摇摆的心,粉饰太平之下,是越来越躁动的空气。

季氏因?为总裁车祸住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即将要展开的是股东大会,公司上下议论纷纷,阴谋论自然也是少不了的,简自成作为季氏的小股东这几天连带安定不得?。

简时午经常听到一个名字:

“唐纳德要主持这次的股东大会。”

“从远风父亲那一辈开始,唐家就一直根深蒂固地吸着季氏了。”

“那也是上一辈子的交情。”

“唐纳德的父辈救过老季总的命。”

说起唐家,这个家族和季家的渊源也是三天三夜说不完,从前几辈子季家开始创业建立起季氏开始,唐家就一直陪伴其左,追随到上几代祖辈的交情,也是很难说的完。

几百年唐家和季家的交情深厚,又是过命的交情,唐家的祖辈世代都是有情有义的忠良之辈,因?此两家季家算是公司的一把?手,唐家是二把?手,这是稍微懂点内情的人都知道的往事,两家也都能相安无事地保持平衡。

甄美丽总是说:“人心总是不知足。”

“是啊。”

简自成也总是感慨:“远风也是个讲情义的人,可惜到了这一代,唐家由唐纳德掌手后,就开始越发?的不知足了。”

前几年季家老宅文件失窃,里面少不得?就有唐纳德的手笔。

他们一直都想得到公司的控制权,若是用深宫权谋的角度来看,唐家算是陪帝王打江山的将军,在整个公司的地位也算是元老级别的。

甄美丽低声说:“远风还没醒,我看他是有点按捺不住了。”

简自成也陷入沉思:“轻微脑震荡,也可能是撞到了脑袋,就算是醒了也得?修养一段时间,对于唐纳德来说,这些时间已经够他掌握公司的了。”

“就凭他?”

甄美丽皱眉:“难道还当季家没人了吗?”

话音落,两个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想到了季远风现如今唯一的儿子,那个即将高中毕业的男孩,倘若季家真的出事,那沈成现如今才是唯一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人啊。

年三十当天

下了好几天的暴风雪终于停了,路上到处都是在扫雪的人,化雪后的空气十分冷,冻得人浑身都打颤,甄美丽开了个小窗,屋里吹进来阵阵凉风。

简时午站在桌子跟前包饺子。

甄美丽说:“不许包那些奇形怪状的饺子啊。”

“知道啦…”

桌子上靠近简时午的饺子都被恶作剧地捏成各种形状,这小孩干活不行,就想着没什么事捣捣乱。

外面不时传来鞭炮声,简时午说:“爸呢?”

甄美丽的动作一顿,她说:“公司那边有点事,他早上出去了,晚上才回来呢。”

简时午狐疑地看了甄美丽一眼。

最近的气氛,就连他都敏锐地嗅到不对劲了,虽然是季家出事,按照道理来说不会波及到简家,但是简自成这些天脚不沾地,忙前忙后不知道在忙什么。

简时午看着甄美丽,总觉得?好像大家都在瞒着自己什么,有些无力的同时又觉得?郁闷,这些天在家里他真的想了很?多,前世今生?,零零总总,全都在脑袋里面来回转悠着,同样的年纪里,自家爸妈怕他多想所以总是瞒着他,不让他多心。

同样的年纪,沈成却承担着比他多得?多的东西。

“妈…”

简时午白皙的手包好一个饺子,他说:“沈成还在季家的老宅吗?”

甄美丽点头:“嗯。”

今天雪刚停,如果沈成要回国的话,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有人却要奔赴远方,即使那里迎接他的可能是一群豺狼虎豹,但他没有任何选择,或者说,沈成从来都不曾怕迎接这些挑战。

简时午低着头看着排排饺子,思绪渐渐有些游离,自从沈成离开后,他的脑袋里乱七八糟晃悠的全是各种搅合在一起的事,不管在做什么,都会想起沈成。

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至少有些残忍的让简时午意识到,他是那么的放不下着沈成。

“那今天…沈成吃饺子了吗?”

“昨天大年夜,他一个人过的?”

“妈,你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对上了甄美丽瞧过来的,幽深而意味深长的眸子。人们都说,知子莫如母,在那样的眼神下,就好像所有的小心思都不存在一般。

甄美丽勾唇笑了笑。

简时午莫名被看得?脸颊发?红,他有些急地低头:“我就随便问问。”

甄美丽低头包完最后一颗饺子:“妈也不知道。”

听说在前两天,沈成就给庄园里的佣人们都放了年假,只留下个老管家看着家,其余人都被遣送回去休年假去了,甚至就连厨房都获得?了回家欢度新年的假期,那栋宅子那么大,又是那么的冷清。

“喔…”

简时午看着外面的窗户,雪已经停了,正午的阳光洒落下来,有些雪已经在慢慢融化了,那样悄无声息地来到天地之间,最后又悄无声息地消散,雪花是那么的柔软啊,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可它的去留,却从来由不得?旁人决定,是那样的倔强而又美丽。

甄美丽说:“别看那么白净,再干净的雪煮出来水都是混浊的。”

那层柔弱的外表,只是它的伪装。

或者说,在飘零落地时,它已经被天地之间沾染上了黑色。

恍惚间,简时午想到了沈成,那个清隽的少年,也是那样暗含着强势。

等水饺下好了后简时午本来以为是两个人吃,谁知道甄美丽却将饭盒提了出来,她对孩子露出笑容说:“走吧。”

简时午:“去哪?”

“你说呢?”

甄美丽穿好大衣,白他一眼:“当然是去见你心心念念的人了。”

“……”

简时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害羞:“妈!”

门口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这么一路到季家的老宅,路上甄美丽还接了个电话,应该是简自成打来的,看来应该是情况不太好,所以甄美丽的脸色也很?凝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简时午心情也跟着沉了下来。

最后,车子停在了大宅前。

甄美丽下车:“走吧。”

季家果然是将所有的佣人都放走了,老管家过来开门,依旧是彬彬有礼。因?为甄美丽发?现厨师果然也回家休息了,而昨天的晚饭居然是一些速冻食品时,对管家表达了震惊。

而管家则是老实说:“厨娘离开的时候包了一些水饺,但是少爷不吃。”

……

有的时候,沈成的心思总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捉摸。

甄美丽沉默半晌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管家很?感激地冲女人鞠躬,自己虽然是管家,但怎么着也是佣人,不能左右主人家的意思,说到底沈成可能也只会听甄美丽的话吧。

……

会客厅

简时午在等沈成从房间出来。

上次分开的时候,沈成让他考虑清楚,但是没有清晰地说到底是考虑什么,或许他其实隐隐知道的,但一旦往那个方向去想,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忆便会冲入脑海。

难道还要任性吗?

上辈子已经害死了父母,还不够吗?

又要重蹈覆辙吗?

一想到这里,简时午浑身都是冰凉的,他喘不过气,有很?多时候,他甚至会想,为什么要重生?呢?如果那场车祸彻底将他带走了,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啊。

……

他坐在沙发?上,思绪嘈乱纷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了,简时午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猴子打来的,他先是疑惑了一下,这才想到了原因?,前两天因?为家里的气氛不寻常,所以他拜托了猴子查一下家里公司的情况。

简时午深呼一口气,接了电话。

猴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月亮啊,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你爸爸现在应该不在家吧?”

简时午的心提了起来,他说:“对,不在。”

“那就难怪了,我猜简叔叔这会也没法闲着。”猴子说:“你们家公司今年准备上市的那批货,好像在海关被扣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哈,听说是检查出什么问题了,这个事可大可小,但如果没法妥善解决的话,可能会有很?大影响。”

毕竟年初的时候,简自成把?公司绝大多数的资金都用在这批货上了,就指望来年开春卖个好价格。

简时午的脸色刹那间就白了。

“货有问题?”

“对。”

“货怎么会有问题呢,我知道爸爸对质量把关很严格的,不会有问题啊…”

猴子叹了一口气:“这个原因?很?多吧,可能是被人坑了,也有可能是合作方的事,不过又没确定商品一定有问题,说不定没事呢,咱们现在也不清楚啊。”

顿了顿

猴子又补充说:“不过要是真的有问题的话,说不定会影响上市…”

简时午担在腿上的手骤然紧握,因?为大力,所以几乎要泛起青筋,如果猴子能看到他的脸色,就会知道有多么的惨淡骇人,他不能理解简时午的心情,那种怎么也逃不过命运的心情。

如同回马灯一般,那些被刻意压制的片段蜂拥而至,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喘不上气。

沉默

是许久的沉默

在猴子以为电话会挂掉的时候,简时午有些艰难地开口:“这第一批货好像是和季家合作的,我听爸爸说过,那你能帮我留意一下具体的情况吗?”

猴子说:“好。”

“怎么了…”猴子问他:“你怀疑是有人背后陷害啊,你有怀疑的对象吗,季家的事情我听说了,难道你怀疑的是…”

这样的问话简直是直击心脏。

简时午的眼眶不自觉泛红,他心中有一个人名盘旋着,这要是上辈子他早就有的答案,但是现在让他开口,却是那么的难以启齿,他仿佛冥冥之中感觉到了,如果说出来,那么一切就会不同,一定会有什么会变质的。

内心澎湃翻涌,他甚至觉得?喉咙间有一股腥味蔓延开来。

“没有。”

他说:“我没怀疑。”

简时午窝在沙发?上,他的声音暗哑:“东西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我相信爸爸。”

猴子叹了口气,安慰了他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简时午收起手机,他想仰头深呼一口气,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二楼站着的人,那个穿着淡青色棉服的少年,他靠着栏杆,就那么笔直地站着,背后是二楼墙壁一幅偌大的山水画,他孤身站在那里,显得分外寂寥。

简时午睫毛微颤:“沈成…”

他不知道沈成有没有听到电话内容。

当沈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简时午还觉得?浑身冰冷,沈成却只是给他倒了一杯水,温声:“阿姨带你来的?”

“嗯…”

简时午捧着水杯,他似乎缓过来了,看着沈成的时候,声音软软的:“我们包了一些水饺,带过来给你尝尝。”

沈成说:“谢谢。”

他看着简时午有些抖的手,黑眸微垂,几个瞬息思绪便变换了几个度,在楼上的时候,他把?简时午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这个孩子的表情都看的仔细。

简时午想把杯子放下,结果却因为手太抖,在玻璃桌子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他的身子也跟着敏感地颤了下,倒抽了一口气,甚至像是担心被看出来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沈成。

这一眼,便对上了少年幽深的目光。

沈成姿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了抹淡笑:“紧张什么。”

简时午轻轻摇头:“没,我在想事情,没注意…”

“想什么。”

沈成有些冰凉的话语让他骤然抬头:“想简叔叔的那批货跟我有没有关系?”

!!

简时午瞪大眼睛,他下意识想反驳:“不是…”

“你怎么会那么想呢。”简时午不知道到底在安慰谁:“我怎么会怀疑你啊,我就是担心爸爸而已,而且你也没有理由那么做啊。”

“是吗”沈成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慢条斯理道,嘴角甚至勾起抹优雅的笑:“可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是不是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才让你会对我万般提防。”

简时午的心像是被揪了起来。

沈成的那双眼睛仿佛能看清人心,他掀起眼皮:“难道是,上辈子?”

简时午浑身僵硬了,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他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眼眶甚至都红了,呼吸也带着些急促,他轻轻地摇头,小声低喃:“不是的…”

不是你对我做了多少不可饶恕的事情,而是我也有错啊。

原本,沈成只是试探性的发?言,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像是小动物被逼到绝路下一秒就会崩溃的模样映入眼帘,那一刻,沈成心软了。

在简时午低头时,旁边传来了些动静,一个小物件被塞到了他的手里,触感有一点点的硬,但是又不刺,他定睛看去,居然是一个木制精雕的平安符。

简时午的手捏了捏:“这是……”

“我雕的。”

少年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简时午一抬头,沈成伸手,修长的指在他的眼前滑过,擦掉了那泫然在大眼睛眼角的泪,他几乎是有些叹息地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

他看着人的眼神像是看个爱哭的小孩子一样。

简时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嘴硬道:“我,我没有!”

沈成看他恢复了些活力,嘴角勾了勾,他说:“嗯,那最好。”

简时午还拿着那个木雕的平安符,其实他平时也受沈成的照顾,但几乎没有收到过什么正式的礼物,上一次收到的那块手表是沈成临行时的送别礼,那这次呢,他莫名的心慌,轻声问:“为什么忽然送我这个…”

沈成坐在他身边,灯光落下来,少年的侧脸格外英俊,他的语调慵懒,像是半开玩笑,但却让人轻视不起来:“平安符的作用还能是什么,当然保平安。”

简时午动作一顿,竟是说不出话来。

沈成说:“不喜欢吗?”

“……没有。”

沈成看着他有些拘谨的模样,勾唇:“那就开心点吧。”

简时午抬头看向他,却对上了少年的目光,沈成的眸色深深,就像是简时午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他仿佛早就猜到他在为什么而忧虑,少年看着他,那样宁静的眸子给人一种安定感,仿佛有他在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他伸手摸了摸简时午有些柔软的发?:“别哭丧个脸,过个好年,没人会有事。”

然后他抽离了手,也带走了温度。

不远处的管家站在那里,门口还放着个行李箱,这一刻,简时午觉得?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慌地拉住了沈成的手,询问说:“你要走了?”

“嗯。”沈成说:“二个小时后的飞机。”

简时午知道他什么都阻止不了,但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手里握着那个平安符,紧紧的,但除了这个,他什么都抓不住,眼看沈成要走了,他站起身,一下子想起前几天的交谈,连忙开口:“沈成,你让我考虑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等季叔叔病好了,我和爸妈去国看你们好吗,等来年高三,你和乔安还可以回来上学,我们…”

沈成转身,看着他。

简时午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沈成向他走近了几步,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简时午以为他会问,但他没有,他只是道:“你没考虑清楚。”简时午浑身僵住。

沈成的眼底是一抹有些凉薄的笑,他凑得?很?近,压低了声音说:“我要你考虑的不是要不要来国看我,而是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当那些话真正说出来的时候,那层门终于被推开了。

“你不是个笨孩子,到底是什么心里清楚的不是吗?”在简时午不敢置信的目光里,沈成淡声:“只是不愿意朝那方面想而已。”

简时午想下意识低头,但沈成却伸手,那冰凉的指尖强迫他抬头与他对视,沈成慢条斯理道:“我要你考虑的是,要不要放下你心里纠结的那些东西,跟我在一起。”

有一瞬间,简时午觉得?,沈成好像什么都知道。

沈成:“月亮,你可以要求我陪在你身边,但我也有提出要求的权利,这才公平。”

简时午的心里很?乱,他喃喃:“你要什么?”

“你。”

干脆利索的回答让简时午心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迎着少年的黑眸,却发现沈成的眼里藏着更滚烫的东西,他勾唇:“我要你。”

简时午的大脑一下子乱成浆糊了,有的时候他太了解沈成,知道这个人不会开玩笑,他的心情复杂,左右交战,一方面理智说可是他是炮灰啊,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炮灰怎么能和主角在一起,嫌死的不够快吗?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上辈子的事?

而情感方面却又向着沈成,他想和沈成在一起,想得不行。

简时午的脸都白了,他有些颤抖地说:“我…我再考虑一下…”

站在原地,他被一个有些温暖的怀抱环住,沈成给了他一个拥抱,少年低声在耳畔说:“好。”

“但我不要一个片面的答复。”沈成放开他,两个人之间有了些距离:“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想,一年,二年,等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心把?那些纠结抛掉,等你决定好不再躲着我再联系,不要轻易做决定,否则结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简时午知道他真的要走了,轻声询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接受的话…”

沈成勾唇,像是哄着小动物一般温柔地看着他,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残忍:“那么就不要再联系了。”

简时午浑身僵住。

那天,沈成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不清楚,只记得?甄美丽最后在车子临走前,把?水饺还有临时做的小糕点送给了那个孩子让他在路上吃,回来的路上,甄美丽接到了电话,说是海关那批货没问题,已经放行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一边说,一边在后视镜观察简时午的神色,她知道简时午和沈成的关系很?深,这次沈成走了,他以为这个孩子会哭,但没想到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后排,不哭也不闹。

有一瞬间,甄美丽看着后车镜里的孩子,她终于在这一刻才清醒的意识到,这个孩子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沈成离开呢,还有简家公司的事情呢,还有一些错综复杂的原因,这章实在写不下了,以后还会慢慢展开的。

后续基本就是甜甜甜了姐妹们,呜呜,快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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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几年不见

四?年后

A市

车水马龙的?城市,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初夏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落进来的时候,整间屋子都明亮起来,在那张大床上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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