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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的前挡风透进来远处投影,在沈言礼的发顶映出起伏的光,随着他坐回驾驶座的动作变换着,像是晚间波光粼粼的湖面。
或许是夜色太迷暗,衬得他面容都被氤氲着,朦胧了一片。
但也抵挡不住那种半敛着的张扬,极具迷惑性。
不过认真说来,沈言礼确实很有可塑性,他原本就长相极盛,黑发的他和之前相比,那股子隐着的不羁愈发强势。
盛蔷目光停在他的下颌处,继而看到他喉结微动。
“仅仅是不错啊。”他尾音绵长。
不等女孩回应,沈言礼略略颔首,“水的钱之后微信转你。”
盛蔷想到之前沈言礼是加过微信的,收回视线连忙应下,“可以啊,只是一瓶水也不贵,你不转也可以。”
沈言礼放下水,双手略略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脸来,转眼看她,像是在笑,“这是什么意思,你对我的特权?”
盛蔷被他说得噎住。
也不知道沈言礼是怎么把话题转到特权上来的。
大概人都有渐进的认知,在和他人相处中,那层薄薄的印象被一层又一层地撞开。
就好比现在,盛蔷总觉得沈言礼在和她说话的时候,带了点蔫坏。
女孩的瓷白面容被店内的黄灯暖暖地晕着,耳垂泛起毛绒的边。
无论秋夜如何淅沥,她却像是停在了春天。
“你也说了不贵,和我争这个没用。”沈言礼转过脸去,车子引擎重重迸起,“走了。”
越野的轰鸣声透过窗传入店铺,很快的,车影随着尾灯消失在不远处的校门口。
盛蔷迈向铺子的另一边继续收拾。
马上就开业了,其实一切都收整得差不多,黎艺这会儿在后院里休息,她也没事,干脆就在这边待着,摸摸索索。
等到她目光落入摆放绣品的木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下动作一顿。
沈言礼的夹克……
刚刚光顾着打量他的黑发,把这个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想了想,盛蔷还是转回后院,几步迈进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床边的窗。
旗袍早就被她收进衣柜了,唯有这夹克,浸了水后干得慢。
她探进夹克内里,手心手背反复试探,其实也差不多了,大概因着这两天秋雨频频,还透着点湿湿的润。
盛蔷思绪顿了会儿,想拿着烘干片将衣服吹一吹,这样的话等衣服彻底干了,内里就不会有洗涤过后的毛刺感,会变得柔软点儿。
只不过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外间依稀传来黎艺的声音。
像是在喊她。
盛蔷管不了那么多,心绪骤转,紧跟着跑到院子中央。
确实是黎艺在喊她,只不过瞧不到人影,应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
黎艺的房间在店铺后院相隔的正中央,紧挨在樱桃树的后方。
推开老红木的房门,盛蔷迈进去,“妈,你喊我?”
黎艺半躺在床上,身上披了件浅色小衫外套。
她头发长顺,缓缓搭在肩侧。
黎艺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江南美人,眼下多年过去,她容颜未改,看不出半点老态。
盛蔷没长开的时候就像她,现在更甚。
看到盛蔷来了,黎艺朝着自家女儿缓缓招了招手,“对,喊你呢。”
“这几天有些感冒,药吃完了,你帮我去柜子那边再拿一盒过来。”黎艺说着笑了笑,“现在真是不比从前了,一到点就乏,懒得下床,喊你过来帮帮妈妈。”
“感冒了就好好休息,妈,你好好躺着。”盛蔷脚步一转,朝着屏风后的柜子走。
黎艺身体虚弱,原本就常年用中药吊着,这次秋寒袭来,一个不小心中了招,就感冒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阵,这两天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妈,你把感冒药放哪儿了?”
“就在柜子的三层。”黎艺说着,又嘱托道,“你顺便在旁边柜子里找找,把之前我没绣完的那副百景图也拿来。”
除了手工的小绣品,她每年照例要绣一幅边框厚,工程量大耗时也长的绣图。
眼下她躺着,不免又有些想了。
盛蔷翻出感冒药,听了盛母这话,复又打开左边紧挨着的那个木柜,不住地翻动。
“你不先睡会儿吗?”
黎艺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不了,我也睡不着。”
记忆里,所有的绣品绣针,包括幕布和绣线,都是放在另一个柜子里的。
盛蔷翻了许久,都没找到。
她干脆放下感冒药,将之前存着的绣图一幅幅拿出来。
动静频起,盛蔷胳膊伸直,一层一层摸过去,终于看到了那副百景图。
倏而,就在她想要缓缓将图横着拿出来的时候,她的指尖在叠着的绣图里触碰到了一样夹着的东西。
有些硬,触感和绣图的材质也不同。
盛蔷顿了顿,将那样东西拿出来,敛下眸来去看。
是一张陈年老旧的照片。
边沿处泛着黄,纸张衬着褶皱,有被撕去的痕迹,只剩留了左半张。
照片中,黎艺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发尾泛卷,明眸皓腕,秀美温软。
背景里是江南的小镇,青砖黛瓦。
灰岩而起的石桥,屋檐绵长,白墙成片而落。
景色很熟悉,但盛蔷没见过这张照片。
只不过,她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盛母的模样。
停顿半晌,盛蔷指腹缓缓摩挲。
继而,像是感触到了什么,她将照片翻转过来。
背面上落有一行小字,大概是经年已久,墨迹缓缓划开,晕掉了笔印。
但大致还能够看得清,字体偏瘦,却遒劲清骨。
那行字是――「峦峰似桃李,万事皆胜意」
她的目光落在上面,直到黎艺询问的声音传来,“阿蔷,你翻到了吗,怎么还不过来?”
盛蔷应下,“啊,就来了,我找到百景图了。”
她将照片塞回原地,将柜子掩好。
拿着百景图和感冒药,绕过屏风去黎艺的床前。
黎艺接过,让盛蔷回去好好休息,“铺子马上开了,我尽量坐镇,不打扰你和阿远学习。”
盛蔷不愿,想着在这里陪陪,干脆捞过一个小木凳子,坐在床边。
“你这孩子。”黎艺手拂过盛蔷柔顺乌亮的长发,“都说春捂秋冻,但我觉得你还是多穿一些,感冒了多受罪。”
“嗯,我会注意的。”盛蔷应下,“身体最重要。”
说是这样说,她之前其实有些小着凉,只不过还远远没到感冒的程度。盛蔷没和黎艺提之前表彰会发生的事,主要是怕黎艺会担心。
现在捱过去了,就更不需要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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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蔷这一晚,睡眠较浅。
没有早课,她也难得偷懒赖了会儿床。
只不过窗外那条学校不允许的小道陆陆续续又响起有人经过的脚步声,透过窗边传来,异常清晰。
根据频率来算,应该是一伙人,每个星期固定的日子从这边抄近道,风风火火。
之前应桃来盛蔷房间小坐,还和她打趣,说她的房间风水着实不错。
推开窗便是芦苇湖,寂静无人,以后还能以窗会情郎,多么好。
盛蔷那时候不以为然。
眼下便更是这么觉得,窗外经过的那群人大抵是赶某几天的早课,明明嚣张无比。
不过好在只是顺路经过,她睡梦间被吵醒,还能继续睡去。
有时候就当是免费的闹钟了。
这样想着,她揉揉眼睛坐起来。
距离表彰会过去也没多久,一切算是恢复倒了原本的正轨,京淮航大的校历也在不断翻篇。
只不过日子在推进,盛蔷却是为着选社团的事儿犯了难。
一般社团入社忙碌的时间是大一大二两年,大三的时候就只是挂个名了,不少人趁着前两年还不算繁忙的时候,加入社团,以此来社交,扩大朋友圈的范围。
顺带在平日的相处里体验真实,毕竟能认识不少人,交个朋友总没什么。
京淮航大的社团涵盖范围很广,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除却往年在学生之中热门的常规老社团,每年在学生会批准之下新兴而起的新型社团,也是大一新生竞相争取的目标。
去年由校领导亲自监督承办的航模社,就在学校的拉线下,和航天署对接交流,远程直播下的指导画面还送航大上了一波热搜。引来不少其他高校的学生观看,说羡慕京淮航大这么气派。
今年照样有在举办,但盛蔷没想着去凑这个热闹。
毕竟社团不管怎么选择都有第二课堂分拿,还不如选个感兴趣的。
只不过原本就有些感兴趣的天文社照旧火热,法语社又和她的公选课相重合。
而一个人最多可以同时报名三项社团,盛蔷的选择困难症,就全体现在这儿了,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选好。
思绪渐渐泛远,她倏然想到表彰会那天,沈言礼拿来救急的那件旗袍。
其实杭绣社也不错,原本黎艺就在这方面有所研究,她对这倒也有点喜欢。
社团陆陆续续在招人,还要经过面试和筛选,战线也拉得长,待到小长假后才算是彻底结束。
盛蔷干脆在学校官方公众号里搜了搜招揽的教室地址和时间,准备到了点就去。
搜索完以后,学校公众号页面拉下的置顶着实引人注目。
盛蔷好奇地点进去,发现是陈念最新发出的道歉信。
理应要挂满相应的时间。
盛蔷匆匆看完,继而长吁了一口气。
紧接着这条道歉置顶的,是另一项社团的介绍推送。
头像是个攥着拳头朝天,发出小小呐喊声的小绿人。
名为--「登山社」。
里面的介绍轻松又好笑,看得出来攥写这篇介绍的社员很是热情。
还放了以往登山的历程和目的地,目前来看,靠京淮比较近的山都被登了个遍。
而且这个社团一般聚集的时间都不是工作日,很少有召集开会的时候――
盛蔷心念一动,拉到最下面的评论看了看。
热度比想象中的要低一些。
报名也不用面试,在后台填下简历和入社宣言,静静等待通过就可以了。
打定注意后,盛蔷先填了内容,复又找准时间,直接前往艺术楼。
京淮航大的艺术楼是和礼堂差不多的地方,但举办的活动的内容则是不相交的。一般那种大型的见外活动,校友归来以及外校建交,全是在艺术楼这边。
有几层拨给了各类社团,算作是社团独有的小天地。
这个点各社团内还算热闹。
盛蔷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还有学生打闹的欢笑声。
杭绣社在艺术楼三楼最左侧,盛蔷敲门而进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一片。
地上摆放着油盘,各类碎纱和破布,堆得满满当当,让人难以下脚。
她踌躇了会儿,倏地,左侧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下,“嗨!”
盛蔷转过头来,看着来人,下意识地也挥挥手,朝着人打了招呼。
拍她肩膀的是个女生,长得挺漂亮,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外向之余,打量人的目光略有些张扬,但不惹人讨厌,是很容易有好感的那类女生,应该挺擅长和人打交道。
“同学,你来这边是?”女生说着往内里迈,半点也没犹豫,顺带着还踩了几脚地上放置的东西。
听了这句话,盛蔷反应过来,“哦,我来报名参加社团。”
女生随意地在地上捞了一把,继而揉着鼓成一团,利落地丢进垃圾桶里,转头看她,“我们杭绣社啊?”
“嗯,我还挺喜欢的。”
盛蔷点头应道,刚想问等会儿怎么面试怎么筛选――
就听到这个女生说,“这样啊。”
她说着被绊了一脚,好不容易站稳,直接开口,“那你现在就是我们大家庭的一份子了。”
如果这个女生在不被绊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其实还不会显得那么草率。
“……不用面试的吗?”盛蔷有些疑惑,她来之前有在公众号上做过功课。
“哈哈用的呀,但是因为是你来,我就破例了。”女生眨眨眼,“你是盛蔷嘛,我认识你的。”
她复又看向盛蔷,像是要让对方回忆起来那般,食指在太阳穴边转了转,“就之前表彰会那次,有人跑我这儿要走了一套旗袍,就叶京寒,你知道的吧,他是我朋友。”
林葶和叶京寒家里长辈是认识的,彼此之间也相熟。到了大学,略有往来。
听到此,盛蔷明白过来,继而嘴角弯起,“原来是你啊。”
“对,我是杭绣社的副社长,他来要就给了。”林葶说着,复又补充,“不过我不知道是给你的,后来在朋友圈里刷到了你的图,才知道被你穿走了。”
后来林葶又稍稍打听了下,叶京寒说是沈言礼帮忙要的。
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搞不清楚,也就没多问。
又聊了会儿,盛蔷原本以为林葶是学姐,复又听她说自己也是新生,于是问她,“你和我一届的话,按理来说也是大一啊,可我刚听你说是副社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我们社长嫌麻烦,就把社里的大事小事拜托给我,我就是挂个名,其实还算是社员。”林葶招呼盛蔷去录入进社的具体讯息,顺带着又解释了下,“之前刚进校,都没学生惦记着要招社团的事,他看我报道第一天就直奔杭绣社,觉得历任社员都没我诚心诚意――”
“然后他就撒手不管了,社长毕竟大三了嘛。”
再者,这种娱乐性质的社团,远远没有学生会和校青协管得严,这两个的会长副会长哪儿轮得到新生来当。
也就她们社长不拘小节爱自由了。
盛蔷点点头,环顾四周,“杭绣社人很少吗,我看几乎没人过来。”
“这几天没活动,我待在这是因为要处理招人的事。”林葶在微信里给社长报备了下,抬头看盛蔷,“看,这不就把你招来了吗。”
两人又浅浅地说了几句,林葶目光落在盛蔷的身上。
上下打量了许久。
而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那件旗袍你穿着特别漂亮。”
林葶看到的时候,都有些意动,更别提朋友圈里一群嗷嗷叫的人。
关键是紧贴气质,算得上合二为一了。
以后社里有新的缝制出来,盛蔷完全可以担当社内模特,两全其美。
林葶这般倏然出声,盛蔷乍开始没反应过来。
提到旗袍,她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当时急匆匆的,我也没注意,直接按着码挑了一套――”林葶说着,“不过说到尺寸,看来还真的选对了。”
“尺寸……”盛蔷脑海里骤然蹿过当时的某些画面,略垂下眼。
林葶没注意到盛蔷的神色,笑着打趣,“就真的刚刚好,跟手量过似的。”
说是这么说,盛蔷是因为凹凸有致才这么贴合那件旗袍。
瘦了会寡淡,胖了会鼓撑,少一分没韵味,多一分太挑人。
林葶半小时后还有事,让盛蔷在这边帮忙照看着,再有人过来的话,用手机联系她。
盛蔷草草地应下,还沉浸在当时的回忆里。
手量肯定是没有的。
可沈言礼当时的眼神宛若手量,转悠了个遍不说,目光一分一寸掠过去。
漆黑的双眸里像是隐了燃火,湿亮不已。
而且……怎么就真的能刚刚好……
他是雷达吗……
不去管当时电话那头的叶京寒怎么细想,这事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时至今日再被拉出来,怎么想都是无解。
盛蔷难得有这样的情绪,她用手扇了扇风,还没彻底静下来,外面走廊缓缓掠过一排人,身影从窗边浮现,继而又消失。
打头的那人身影颀长,双手插在兜里,略略偏着头,听旁边的男生说话。
一行人移动着,直接进了天文社的房间。
稍稍再斜过去的对面,就是火爆的天文社。
比起这边的幽静,那边确实要热闹不少。
盛蔷顿了顿,她实在没想到,刚刚话题中心的两个主人,就是这么巧合地出现了。
刚刚走过去的人里,有沈言礼和叶京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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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葶很快去而复返。
交待了些之后社内大致活动和安排的具体事项后,盛蔷说了告辞。
一路走出体艺馆的时候,她沿着梧桐大道往店铺里走。
深秋叶子泛黄,枯萎的枝桠孤零零地抱着最后残存的枝叶,时不时落下几片。
道路铺满了叶,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盛蔷走到一半,身后有骤然而起的脚步声。
缓缓的,不急。
可O的步伐音越来越近,而后在她身侧顿住。
继而,头上有轻微的触碰感。
盛蔷倏然转头,迎上沈言礼低头睇她的眼神。
他扬了扬指尖的那片枯黄,“头发上有叶子。”
沈言礼身高腿长,正常走也很快地就赶上了盛蔷,和她平行。
盛蔷听了下意识地抬手,在自己头上摸了摸。
她动作缓慢,竟是带了股平常少见的憨。
乍又在这边见到沈言礼,盛蔷看了看他身边,没人。
“叶京寒呢?”
沈言礼没回应,却是挑眉看过来,“你问他做什么?”
“我刚刚在艺术楼那边看到你和他。”
“嗯。”这会儿沈言礼倒是懒懒地应了,“我去打球,他不来。”
这样以来,两人顺路而行。
沈言礼还是在之前的那个球场,靠近店铺的右侧。
见到人过来了,肖叙招呼着人上场。
盛蔷回了店铺,脚步在原地停滞了会儿,复又朝着后院走去。
这次总不会忘了。
攥着夹克回到前铺的时候,沈言礼还在打球。
想着不去叨扰他,盛蔷坐在木椅上,期间宁远雪喊和她去后院吃饭。
沈言礼每每打球都要两三个小时。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透着秋季独有的萧瑟。
有凉风透过窗柩缓缓而入,盛蔷看书看久了抬眼,刚好看到沈言礼一行三四个人从球网那边迈出。
他稍稍落后于其他人,指尖玩转着球。
盛蔷这次没再耽搁,站起身来朝着他扬手,顺带唤了他一声,“沈言礼。”
女孩的声音顺着风刮了过去,小而糯。
但被喊的人还是听到了,他脚步停住,单手拿球,侧着脸看过来。
扫了那么一眼后,沈言礼朝着那一行人说了什么,而后径自将球扔了过去。
那一行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看,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靠近球网的地方,只剩沈言礼一人。毕竟是秋天了,这个点还在球场的人不多。
可他好像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盛蔷刚想开口,就看到沈言礼朝着她招招手,“过来。”
她动作顿顿,也没再喊他往这边来。
盛蔷抬手拿起夹克,出了店铺门,直接朝着他走。
三两步的距离而已,很近。
盛蔷踩着略微有些不平的柏油道,径自来到他面前。
“你的夹克。”说着,她递过去。
沈言礼眉骨在浓郁的夜色里衬出利落的弧度,他稍稍抬眼,“找我就是因为这个?”
“嗯,上次就想给你的。”盛蔷看了他一眼,“我有好好地洗……”
沈言礼“噢”了声,手跟着探过来,却没有拿走,只是径自拎起夹克的半边。
“好好洗了啊――”他重复着她的话,顿了顿。
而后,沈言礼手下稍稍带了点劲儿,拽着夹克往他那个方向拉扯。
不过是瞬间的事,轻轻松松地让没有任何防备的盛蔷崴过去。
她被带的步伐都是紊乱的,女孩凭借着本能堪堪站好,却因着拉拽着夹克的另一边,直接来到了他的眼前。
掺和着秋夜的风和两人的鼻息,彼此交错。
呼吸尽在咫尺。
近到她抬眼便能触碰到他流畅的下颌。
他维持着没动,单挑起半边眉,“那我来闻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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